飞向半人马座 弗雷德里克·波尔-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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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完了汽水,把书房门打开一条缝向外探望,见附近无人,便溜出来下了后面的阶梯。在曾经是白宫对外开放的场所,你可以更清楚看到破坏的程度。几经骚乱、焚烧和突袭之后,要把它修复的决心已经逐渐消退了。总统不在乎,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烧得像炭一样的墙壁和落下来的灰泥。他在聆听远处汽油泵轧轧的声音,当他来到地下室那个锁着他秘密武器的地方时,自己得意地笑将起来。
这个名叫狄特·冯·耐夫豪森的秘密武器,正努力完成对自己一生中每个行为的总体辩护,他称之为回忆录。
他对世界的满意程度不及总统。他满可以指望出现很多变化。身体健康,这是其一。他很清楚自己患有原发性高血压、支气管炎和痛风。它们正在打一场总体战争的最后阶段战役,看看谁有幸毁掉它们共同的战场——也就是他自己。他对自己的不自由并不很在乎,而对把他那么多文稿销毁着实心痛不已。
自传的原始打字稿遗失好久了,可是他已经巧言让总统——这冒牌货,自封总统的家伙——派人去找其残纸剩页。总算冒出一些破烂不全的复写件来,他尽自己记忆和已有材料的允许,补写了一些遗缺,再一次叙述他如何策划α-天牛星项目,并细致地一一列举他如何扯谎、伪造,以实施计划。
他能多诚实就多诚实,毫不饶恕自己。他承认自己串通别人造成安·巴斯多结发丈夫的车祸“事故性”死亡,这样她就可以嫁给他所选择的男子,跟随宇航员去半人马座α星。他承认自知该秘密不会在航行过程中一直保持下去,这样就辜负了使计划得以实现的总统的信任。他把一切都写下来了,所有他记得的,同时也吹嘘了自己的成功。
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成功已经被证实了。有什么能够比10年前发生的事更明确地证明这一点?
“下周事件”不负众望,富有戏剧性和完整性,尽管它的细节还未能破译出来,主要原因是它摧毁了现存技术结构,然而其主要特点已经很明显了。重粒子雨——重子?甚或可能是夸克?——已经淋透了地球。其源头已经追溯到天空中与“宪法号”的图上位置相当的一点上。
综合已经收到的信息,毫无疑问地可以断言,宇航员们已经开发出了比地球上的任何文明都远要先进的知识,他们可以从两个光年以外把自己的意志加在人类头上。他们已经做到了。在一阵粒子雨后,地球行星的整个军事工业体系都失灵了。
怎么回事?怎么做到的?噢,耐夫豪森思忖着,自豪中带着妒忌,那是个问题。不可能知道。所知道的就是每一种核设备——原子弹、核电厂、医院放射源或储备——都同时吸收了粒子流,并在那一刻都停止成为核能的来源。它不像炸弹投来,发生得又快又有灾难性,它是缓慢而持久的。铀和钚索性在长时间的持续的反应中化掉了。一度竖立着发射井、核电厂的地方,反应还在沸腾的岩浆湖里继续。放射性物质没有泄漏出来。除了非常可观的热量。
耐夫豪森已经好久不对无可奈何的事情表示惋惜了,但他依然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好好测量一下总的热通量。不会少于1016*瓦特年,他有把握,只要从地球大气所受到的影响、风暴,以及全球日渐上升的气温就可以判断,而最重要的依据则是有关海面不断上升趋势的流言,这反映出极地冰帽在融化。好的天气网一个也没有了,从他所能收集的支离破碎的消息中可以看出,地球气温已经上升了4℃,乃至6~7℃,而反应堆还在捷克斯洛伐克、刚果、科罗拉多和百十个小地狱里沸腾。
关于海平面的流言?
不是流言,不,他更正自己,抬起头,注视着从房间尽头的垫路踏板下面伸出的,探到铁窗外的蛇形橡皮管。铁窗外水泵在尽力把他室内的水位保持在踏板以下。从流入的水量判断,白宫的场地多半是全泡在水里了。
门开了,美国(华盛顿)总统走进来,拍了拍瘦削的、受了惊、一脸饥饿相的守门年轻人的肩膀。
“过得怎么样,耐夫豪森?”总统朗朗地开口道:“准备好听一小段解释了吗?”
“我听候吩咐,总统先生。但是正如我曾进言的那样,凡事总有某些限度。况且我也不是年轻人了,而我的健康——”
“别他妈的说健康和限度!”总统吼道,“别向我诉苦,耐夫豪森!”
“抱歉,总统先生。”耐夫豪森低声地说。
“不要道歉!我根据结果做判断。你知道用了什么才使那台泵运转下去,而你也不致于淹死吗?汽油已经实行配给了,耐夫豪森!这是动用了高级国家优先权才得到的!如果你不合作,我不知道我还能够理直气壮地耗用我们的资源多长时间。”
耐夫豪森悲哀而又固执地说:“尽我所能,总统先生,我合作。”
“对了,当然。”总统今天情绪异常好,耐夫豪森凭囚犯对细节的妄想性警觉注意到这点。
过了一会儿,总统说:“听着,我们别为这个搞僵。我提个条件,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把那个蠢材杂种哈瑞·斯多克斯辞退掉,让你担任我的首席科学顾问,怎么样?马上又可以回到上层,你自己的公寓、电灯!侍从——你可以亲自挑选,还有几个游泳池里的漂亮小妞、你梦想中最好的食物。一个真正为美国服务的机会,帮助重新统一这个伟大的国家,使它再次成为它所应该而且必须成为的强国!”
“总统先生,”耐夫豪森说,“我自然希望以任何我能做到的方式来效力,可是我们在此之前已经谈到过这些问题,我是一切遵命,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才可以使炸弹再发挥作用。您看到发生了什么,总统先生,它们失灵了。”
“我没有说炸弹,对吗?看,耐菲,我是个讲理的人。这样如何,你保证以任何你能做到的方式,调用你最大的科学力量。你说,你不能造炸弹,好的,但会有别的东西。”
“别的什么东西?总统先生。”
“别催我,耐夫豪森。任何事,任何你能为你的国家出力的事。给我一个保证,你今天就可以出去了。或者,你更愿意我把泵关掉?”
耐夫豪森摇摇头,不是表示反对,而是陷入了绝望。“您不知道在要求什么。一名科学家今天能为您做什么呢?10年前,是的——甚至5年前,我们可能会做出点什么,我可能会做点什么。但是现在这个先决条件不存在了。这个时候所有的核电厂都停产了——这个时候,依赖着它们的工厂都断了电——这个时候,化肥厂无法固氮,而杀虫剂厂无法发动货物——这个时候,人们开始死于饥饿,而瘟疫开始流行——”
“我都知道,耐夫豪森。是,还是不?”
科学家踌躇着,沉思地看着他的对手,一丝老奸巨滑的光在他眼里闪现。
“总统先生,”他缓缓地说,“您知道有些事,有些事已经发生了。”
“对,”总统得意地说,“你很聪明。现在告诉我,我知道的是什么?”
耐夫豪森摇摇头。过了70年生气勃勃的生活和10年行将就木的日子之后,重生希望已非易事。这个可怕的小人,这个暴发户,笨蛋——他不是没有一定的动物的机敏,看起来还很有把握。“请吧,总统先生,告诉我。”
总统把手指放在唇上,又把耳朵就到门上听了听,确认无人在旁听后,他走近耐夫豪森低声说:“你知道,我到处有贸易代表,耐夫豪森。有的在休斯敦,有的在盐湖城,有的甚至在蒙特利尔。他们在那儿并不仅仅是为了交易,有时他们发现什么情况,就告诉我。想知道我在阿纳海姆的人刚刚告诉我什么?”
耐夫豪森没有回答,可是他潮湿的老眼在恳求。
“一条信息。”总统压低声音。
“从‘宪法号’来的?”耐夫豪森嚷起来。“可是,不,这不可能!月球背面基站不在了,金石站被毁了,沿轨道运行的卫星在往下掉——”
“这不是无线信息,”总统道,“是从帕罗马峰来的。不是大望远镜,因为那个也给掀掉了,而是他们所谓的‘施密特’,不管是什么,它还在工作。而他们还有一些老古板不时去看看,为了旧日的情分吧。于是他们得到一个激光信息。用的是普通莫尔斯电码。说是从半人马座α星发来的,是你的小朋友来的,耐夫豪森。”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举起来。
耐夫豪森被一阵咳嗽震得摇摇晃晃,终于沙哑地说:“把它给我!”
总统把纸举着。“成交了,耐夫豪森?”
“好的,好的!你说什么都行,只要把电报给我!”
“哦,当然。”总统微笑了,把这张皱皱巴巴的纸递过去。
上面写着:
今通知,我们已创造了α-天牛星,它美丽而堂皇。我们将派渡船来带走合适的人至此繁衍生息并完成其他工作。我们向狄埃特·冯·耐夫豪森博士致以特别敬意,我们很想和他交谈。收电后三周内到,请按。”
耐夫豪森读了两遍,看看总统,然后又读了一遍,“我……我非常高兴。”他不知怎么好。
总统抓回纸页,叠好,放进他的口袋,好像好电报本身便是权力的钥匙。“所以,你看,”他说,“这很简单,你帮我,我帮你。”
“是的,是的,当然。”耐夫豪森说,凝望的视线越过了他。
“他们是你的朋友,会照你说的办。你跟我说的一切,他们都能办到——”
“是的,粒子,繁殖能力,上帝保估,还有建造一颗星球的能力——”耐夫豪森可能会把那批太空人的能耐无休止地列举下去,可是总统不耐烦了。
“所以现在只有几天时间了,他们马上要到了。可是想象一下,他们将有什么?枪支、工具、一切——而你要做的全部工作只是让他们帮助我,使美利坚合众国重新恢复到一个合适的地位。我不会让他们白干的。耐夫豪森,还有你。他们——”
总统停住了,小心察看着科学家。接着,他喊了声:“耐夫豪森!”跃上前去抓住他。
太晚了,科学家软软地倒跨在踏板上。卫兵奉命奔去找来白宫的医生,医生尽他的坏腿和灌满了啤酒的脑袋所能,迅速挪到现场,可是他也太晚了。一切对耐夫豪森来说都为时已晚,他劳累的心脏再也跳不动了……
正如几天后所证实的那样——而那时,来自α-天牛星的金色大飞船已在地球着陆,吐出了他们机智而可怕的成员来清理地球——正是时候。
编者注:
半人马座是一个聚星(multiple star),两颗最亮的子星即黄色的目视双星(binary star),被视为天空中第三颗最亮的星,目视星等为…027等;第二颗较暗弱的子星是比邻星,是距地球最近的恒星,距离为4。3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