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 决斗在网络-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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艚幼牛冶隳慷昧薢ero Bug(食零臭虫)病毒的巨大威力。
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病毒,但它的版本却不知被谁给升级了,我猜想罪魁祸首很可能就是对方本人。原始的病态特征是当病毒进驻内存并感染任意一个被执行的文件后,一只臭虫出现并缓慢爬行着吃掉屏幕上所有的零字符;可在我面前的屏幕上不但出现了众多的臭虫,而且我还有幸观赏了他新设置的尾声——当所有的臭虫争抢着进餐之后,一种鼻音很重的怪诞腔调念出了屏幕上那行隽永的仿宋体字:
“零,就是什么也没有。”
简直能把人给活活气死。
在剩下的时间里我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网络里四处乱撞,希冀在主干道或者哪条羊肠小道上碰到那个家伙。我一想到这小子很可能就跟在我身后窃笑就禁不住怒火中烧,好几次中途突然“返身”,试图侥幸识破他的伎俩,然而后面从来没有信号,只有一阵阵无意义的电子干扰嘲笑着我过敏的神经。如果网络里还有别人,他一定会认为我是一个电脑疯子。
直到精疲力竭两眼发花时我才返回信箱。我的能力有限,在这个软件决定一切的时代里,我也只能算个电脑盲。今天是周末,我必须去“金达莱”补充点高级能量,就像给电池充电一样;接着再去舞场跳破舞鞋。按照一般小说的设计,我应该有缘在那里遇到那位记日记的中文系小姐。
然而他再次贴着我挤进“箱”来,通知我今晚正式决斗。
他提出了几种决斗方式,包括在网络中互设障碍,互相追寻对方所隐藏的信息信号,分别进入某两家密码信箱——以及——电子游戏。但只要决斗一分出胜负,赢家就有权要求输家不再打扰QIANGE。这将成为一个君子协定而被双方同时接受和遵守。
不管他刚才是否跟踪了我,他在说这番话时毕竟非常严肃,没有丝毫嘲弄的意思。
我选择了最后一项。
我没有别的能力,其他几项我一无所长,而这项也是稍微长那么一点点;可以说我根本就别无选择。而这也就意味着,我必须同时接受那个君子协定。
不过老师给我的时限已到,在我交出资料磁盘时也交出了系办的钥匙。我把这一困难告诉对方,对此他宽容地表示理解,并说他可以等待任何方便的时候。
但我还是如约应战了。一个研究生与我关系甚笃,我只对他说了一句晚上想在系办的机子上玩游戏,他二话没说便把钥匙给了我。随后我预备了充足的食品和饮料,给人的感觉是准备郊游而决非决斗。
晚上的系楼十分寂静,众多的雪亮灯光使我分辨不出走廊墙壁上自己的身影。虽然我知道这种所谓决斗没有任何危险,但还是无端地想起了俄国诗人普希金的情场饮恨。仅仅是一念之差:就使这位天之骄子命殒枪下,于是我颇有一种悲壮的感觉。
决斗当然不是普通的攻关斗技,那是街头小学生的把戏。对方提出的是一种全新的玩法。
首先我们将利用网络中的“远程登陆功能”让各自的电脑联通。由于是周末,检测系统无人监视,我们很容易就能“铺设”好一条通路。然后我们将把自己的主机与屏幕间的联系切断,而将对方的主机与自己的屏幕连接。这样,我所控制的就是对方的屏幕,而对方所控制的则是我的屏幕。也就是说,我们将在自己看不见而对方却很清楚的情况下击键攻关。
我想所谓“盲棋”也不过如此。
在决斗即将来到之前,我几次产生出问一问他真实姓名的冲动。而且我相信,这会儿他也一定肯回答我。
但我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既然定下了君子协定,将来就必然有一方要被淘汰出局。如果我取得了决赛资格——与QIANGE本人还需要有一场长期的较量呢,那又何必一定要知道谁是我的手下败将;如果我今朝败北,难道还要在内心深处埋藏起一次曾被打翻在地的耻辱记录?
寒暄之后是一阵冷场,短暂的几分钟好似太空肥皂剧般地漫长。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他。他建议我们先互相熟悉一下对方所提供的游戏,同时还可以来一下短暂的热身。对此我欣表同意。
“当然,如果某一方发现自己对对方提供的游戏耳熟能详,完全能以绅士的风度提出更换。”他又建议道。
别做梦了,我才不讲什么绅士风度哩!我巴不得他所提供的游戏正是我的强项呢。
此时此刻,胜利的欲望已经压倒了一切。
游戏一上屏幕我的心里便乐开了花,我本能地用手捂住嘴唇。其实他要真在我身边,这一系列动作根本就瞒不过他的眼睛,好在我们毕竟还距一箭之遥。这个以主人公进攻杀敌的游戏我虽不曾从头到尾亲手玩过,可我却清楚地知道使主人公“无敌永生”和“拥有一切”的秘诀!
这就相当于知道了世界级大毒枭在瑞士银行的帐号和密码!
但我仍旧故作新奇地详细询问了游戏的规则和方法,而他也不厌其烦地对我一一作了解释。其实并没有人要求他这样做,是否向对方完整而无保留地介绍游戏情况完全出于决斗者自愿,他只不过是在实践他的绅士风度。但关于秘诀他却只字未提,我猜想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说。
这是一个残酷而真实的游戏。游戏者置身于一个场景宏大复杂有如迷宫的大型建筑里,独自面对众多扑上来的恶鬼。在屏幕的底端,显露着代表游戏者的裸手,使每一个参与游戏的人都有一种魔鬼随时都会扑上来啃咬一口的逼真感觉。
然后我又假装笨拙地将他的提示一一加以试验,直到没有问题才罢休。说实话我这还真不能算是完全“假装”,因为我对这个游戏几乎一无所知,只是偶然在别处无意间记下了它的攻关秘诀。
接下来是我向他介绍我的游戏。我提供的游戏非常简单,就是大家所熟悉的“俄罗斯方块”。
他马上反馈信息,告诉我他是全系数一数二的高手。别说是“平面俄罗斯”,就是它的升级版本“立体俄罗斯”也一样不在话下。他诚恳地希望我换一个游戏。
看来各人层次就是不一样,人家武松专挑大虫打,哪像我这样只会打猫!
“我手头只有这个游戏。”
“那决斗可以延期。”他的语句斩钉截铁。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的回答同样不容置疑。
他没有发回信息,显然是在考虑劝说我的最好办法。我不失时机地揶揄道:“你以为在蒙上眼睛的情况下也能搭好积木吗?别太自大了好不好,明眼人和瞎子可完全是两码事。”我故意把语气使用得极为恶毒,“该不是害怕了吧?”
“那好吧,如果你输了可不要后悔。”他在那边一定叹了一口气,“君子一言,‘奔驰’难追。”
“‘波音’难追。”我加重了语气。
他在那边一定又略带内疚地长舒了一口气,不过这口气他舒早了。这次比赛——这次决斗,他根本就赢不了。
就算他的“俄罗斯方块”玩得全世界数一数二,就算他瞪大双眼盯着屏幕玩,他也一样赢不了。因为这是一个经过游戏者擅自改编的版本,而其创意的提出者恰恰是我本人。更重要的是,它在外界从未流传过。
这是我一个哥们儿的杰作。他的专业本是医学工程,对于电脑来说和我一样也是半路出家。但由于他天资聪颖和接受能力极强,使得他对电脑早已驾轻就熟。说实话,我之所以能有今天,亏得他的言传身教。
这个游戏共有二十关,但事实上从第十二关开始就已经没有实际存在的价值了。当游戏者玩到第十一关的时候,在各种参差不齐的鲜艳色块中,会时而出现一种特殊的图形。
那就是圆形。
比赛开始前我们互道了一声“您好”,然后各自进入自己的阵地和角色。
一上来我就把眼前的屏幕关了,我不想审视他的出色表演。反正前十关他玩得再好我也只能干瞪眼,而再往后用不着我看他也玩不过去。我没必要招自己心烦,那样只会扰乱我的心绪。
我只是专注地倾听着我所进入游戏的逼真伴音。
不过我很谨慎,在刚开局时没敢使用秘诀,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横冲直杀。如果从一开始我就所向披靡,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先死几条命不要紧,要紧的是必须保住最后一条命。
然而我实在是太笨了,第一关没过就丢掉了自己的全部性命。没有屏幕显示,使得我不知道应该在何时开始选用秘诀以保存生命的火种。正当我恐慌之际,对方在百忙之中发来了信息:“你可以重新开始,你可以有无数次的选择。我们的胜利标准是谁先成功,而不是计算你经历了多少次失败。”
说得太好了!在我的感情历程中,又何尝不需要这样一种激励和强化?
楼外飘来悠扬的乐曲,使我突然想起今晚不但在新北舞厅、图书馆一层以及教工食堂办有舞会,心理楼下也将举行露天舞会。一想到这儿我心头就不禁腾起万丈怒火,要不是他这颗横插进来的扫帚星,说不定今天我就能通过网络与那位中文系小姐共舞了!
可现在,我居然要对着关闭的屏幕不停地敲击键盘!
但我很快便冷静下来:
只要今天能够早些取胜,还是有可能到下面去寻访那位小姐的;
而只要是最终取胜,即使今晚无望,也还有明天后天;
但如果今天不能取胜,那就连下礼拜、下下礼拜都没戏了!
成败在此一举!
经过几次生死之间的轮回反复,我估计他已逐渐考察清了我的能力,即使仍在观察也已放松应有的警惕。于是,我悄悄开始了自己的投机生涯。
我首先打出五个字母,它使我的主人公变成了金刚不坏之身;
随后我又打出五个字母,它使我的主人公拥有了所有的装备。
如果这时他看屏幕的话,就会发现在主人公的头部示意图中,双眼已经变得金光四溢;而在旁边的库存示意图中,已经填满了所有的武器标号和彩色钥匙。
但是对方毫无反应,看来他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我抽空打开屏幕看了一眼,发现他尚在十关之内苦苦挣扎。
别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呢。
游戏中可供选择的武器多达七种,有单发与连发的各式枪炮,有电击金属棍和火焰喷射器,但这些我都没有选。我选择的是一把电锯。
我要用电锯将这些吃人的魔鬼一一切割成碎片!透过虚幻的夜幕,我仿佛看到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在我的电锯下纷纷倒地。一种施虐快感油然而生。
“你真残忍!”
他还是抽空看了一眼,我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好在他没发现我的阴谋,看来他已经面临关键的时刻,无暇再认真注意我了。
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相信,像他这样的高手,在感到吃力时一定也会把别人所操纵的屏幕关掉,以免扰乱自己的心智。
但难道是我残忍吗?如果我不消灭它们,我就会被它们的魔爪所抓攫,被它们的利齿所撕咬;我将身首异处,暴尸街头。
难道是我残忍吗?即使有了“金刚不坏之身”,我也一样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因为在这如迷宫般的巨大建筑里,我始终找不到那正确的出口。即使我手中钥匙无数,并随时可以提取出来,可没有门扉,掌钥千把也是枉然。我像一个瞎子一样在其中胡打乱撞。
一阵令人沦肌浃髓的音乐声陡然响起,我有一种明显的感觉:他过关了。他过了第十一关了!
在有圆形积木出现的情况下,他居然过了第十一关!我急忙打开屏幕,事实果然不出所料。
我看到一个个姹紫嫣红的圆形构件从屏幕上方徐徐下落,而一只在冥冥之中操纵的手则将它们一一摆放到占有两个位置的空档。这一安排不但充填了虚空缝隙,也使圆形得以固定而不再滚动。
恰恰是因为没有屏幕,才使他不带成见地正确解答了这道难题。他终于在直线与曲线之间找到了一种折衷与和谐。
只能说对方天生就是电脑才子,今生今世我永远也不可能与他匹敌。我顿感焦躁不安,每当事情不顺手时我一概如此。我只喜欢一帆风顺,很怕处理力挽狂澜之类的险情。
虽说后面的圆形会越来越多,但我相信对他来说已经跨过了一次质的飞跃,下面就仅是量变而已。他会非常得体地处理好这一情形的。
我唯一所能寄托的希望就是第二十局了。在这一局里,所有的下落积木都将以同一形式出现——圆形。
就在这思忖的当儿,从伴音系统中不间断地发出用利甲撕抓肌肤的声音。如果不是我有无敌的功能,我的后背肯定早已被魔爪抓得鲜血淋漓。
我突然车转身来,挺锯便锯,一时间魔鬼怪兽凄楚惨叫,血肉横飞。
难道是我残忍吗?是我残忍吗?
与此同时,我也加快了自己的进攻步伐。
根据判断,我现在所处的地方仅仅是第三关,而这一游戏总共似乎有五关之多。无论我怎样如没头苍蝇般地四下奔突也找不到该走的道路,我始终不能像他一样冲破自己的固有局限。
但我仍凭自己的无敌之身迅速向纵深挺进。这一回我严格地按照右转弯的原则前进,同时一路上不停地尝试着使用钥匙。我相信这样我必将遍历所有的道路和关卡,早晚终能冲出囚笼。
我仿佛追随着自己在那巨大无比的迷宫中摸索,因疲惫而传出的喘息仿佛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此时此刻,对方正在攻打第十六关。
从刚才起,我就再也没敢把屏幕关上。
紧张使我的掌心汗如雨下,我不停地在笔挺的西裤上抹来抹去。现在已过夜半时分,不会再有人来注意我的着装打扮是否符合舞场标准了。
寻找出口的工作依然没有丝毫进展。
我不相信自己会放过出口的大门,因为我已经沿着墙壁一寸寸地缓慢移动了至少三遍。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一关根本没有出口!
看来所有人的心境都是一样的,我们完全有权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
问题在于,圆形积木对于他这样的电脑天才易如反掌,而没有出口的通道对我这类天资鲁钝者来说却是登天蜀道。
我沮丧地操锯向金属墙壁猛然锯去,一阵阵饱含讥讽的刺耳噪音旋即反弹回来。
但是等一等,我在极度绝望中突然茅塞顿开,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当你开始沿墙壁右转弯的时候,如果它是一个自我封闭的系统,那么你将只能绕着它循环往复地不停环绕,永远也走不出来!而我刚才决定以右手型前进时,显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非常简单!
我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毅然向通道对面移去。经过了三遍的环绕。我已经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闭着眼睛我也照走不误——倒真应了这句俗话。
这一回我必将凯旋而出!而且,凭着我的不坏之身,下两关也同样易如反掌。
此时此刻,他仍停留在第十六关。
看来量变一样也能引起质变,在紧张焦躁当中我仍没忘记粲然一笑。
再踏征程,这一回我满怀信心。举步前进,所到之处,挡我者死!
突然,我在垂直方向上下降了一下明显的高度。我顿时意识到情况有变,从周围的嘈杂声中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