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中之虎-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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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间,他的表现绝对会让你很满意,艾靡丽十分敬爱他。
片刻后,艾靡丽见他把烦恼抛到一旁,停止思考,走到艾靡丽旁边来。
“好了,伙伴。”他说。
他们两个都是美国大西部小说的热忱读者,在碰到压力的时候,拓荒时期开发西部的先锋们常用的措辞,不自觉地就到他们的口里。
“下楼去找你祖母,告诉她——这样好像也不好,我们最好谨慎点,我们不希望有任何的意外状况发生。”山姆开始写字条,像学童似的写得大大的,写的时候嘴里还一面大声念出来。“艾京布罗迪太太与她那个年轻的男性伴侣,还有二位高阶警官,也许还有其他的人,这些人将在半个钟头之内过来,坎比恩也会在,明白了吗?”
艾靡丽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她伸出细而修长的手来拿字条,亮丽的金发有一部分落在他的肩上,呼吸的气息拂过他的面颊。
“还有,乔夫需要好好洗一个澡,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梅格很坚持这点。喔,她真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孩,我亲爱的皇后,我赌一英镑,没有人可以让她闭嘴的。她竭尽自己的能力照顾她的男人,所以我想她心里一定会觉得非常的欣慰。告诉你祖母他们应该都已经很饿了,还有你到那里的时候,顺便问问她看看啤酒多不多,如果不够,最好教你祖父赶快出去买,酒馆一开就去。万一厨房盒子里的钱不够,我这里还有一点。总而言之,不管你做什么事,记着,不要去打扰渥布敦小姐,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你明白吗?”
山姆说完之后将他在笔记薄上所记的东西撕下来,纸上清楚地记着:
梅格、乔夫、警察、坎比恩。洗澡。食物。啤酒。半个钟头。
“把这张纸给你祖母,代我问候她。告诉她事情很重要。哦,对了,小可爱,还有一件事,去拿我的刮胡刀,不过你不要选那把最好的,选那把稍微差一点的就可以了,把刮胡刀放在浴室里,我想小伙子应该会需要。你可以整装上路了!你说什么?”
艾靡丽站在门口,高兴得手舞足蹈,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向来谨慎端庄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淘气的表情,眼睛里露出迷惑的光芒但仍不失晶亮。
“好欸。”她模仿西部牛仔的欢呼,声音很轻柔,所以除了老山姆,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听见。
“很好,”山姆吼道:“办完就回来‘指挥部’,别忘了,我们还有事要做。新闻稿得赶出来才行。”
“呃?”山姆看着手里的笔记本,愤怒地删掉一个名字,再填上另外一个名字。“唉,我真笨,”山姆慌乱地说:“老天,如果真的出了这种错,他们一定会说老山姆这次完蛋了,所有的人都会这么认为的。我的天,艾靡丽,他可能是对的。你还记得我曾经对你提起过那天晚上的事吗?曼彻斯特的杰克·史密斯,他是最出色的裁判——”
“嗯,记得,”艾靡丽热烈回答山姆的问题,“嗯,我还记得,我一直记得你说的那些事。”
山姆与艾靡丽就这么沉默地坐着,一时间没有说任何话,他们的思绪沉浸在遥远又浪漫的拳击世界里,在那里选手要获胜,一半是靠技巧,但最重要的还是靠十足的勇气。这个伟大的世界是老山姆和他的同业所构筑出来的,他们一如年幼的孩童似的,用纯净的英雄崇拜,将拳击比赛以荣光包围起来,它的光芒远比洋基球场或哈林区的弧光灯还要耀眼。至于艾靡丽则是将拳击追本溯源,认为那是骑士精神的展现。
最后,山姆拍了拍膝盖。
“没有用,亲爱的,”他说:“我的心不在这些事上面,我必须先做另外一件事。我以为我暂时还不必参与其事,因为我相信我应该遵守我曾经说过的话,而那就是,‘结婚纪念日’,可是就像我母亲常说的,环境会改变事情的结果。记着我今天说的这句话,不要忘了。偶而,伙伴,人得随机行事。找把螺丝起子给我。”
第十四章 领悟的心
“雾中杀手”的新闻很快在伦敦市引爆,成为市民早餐桌上热烈讨论的话题,到中午真相益发明朗后,更使得谈论的市民震撼与惶恐,人人莫不闻之色变。主要原因是凶手尚未落网,民众的心情莫不随着案情的发展忐忑震荡,这种心情持续一整天,晚报出炉前,市民依旧惊魂不定。警方当然不会发布乔夫的消息,对一般伦敦市民来说,对案情发展的结果,仅知道目前警方仍在搜寻一名依旧在逃的凶嫌。这名持有凶器的残暴凶手,正漫无目的地徘徊在这座浓雾弥漫的大都市,会出其不意地攻击无辜民众。单是听到这里就足以令胆小的人丧胆。
如果雾能够小一点,这种恐怖气氛可能会少一点,连续起雾的第二天已经快结束,浓雾非但没有消褪的迹象,相反的却更浓、更脏、更厚了。搜遍脑海里所有的记忆,伦敦市的雾似乎从来没有蔓延得如此猛烈。对这种颇不寻常的大雾唯一不会感到讶异的,大概只有到伦敦游览的美国佬。这些来访的美国人天真的认为伦敦除了起雾之外,没有别的天气型态。也因为如此,他们可以默默承受浓雾所带来的不便,温顺地继续自己的旅程。
知道这则新闻的每一位伦敦市民看起来都显得很紧张,街道上的行人个个神色匆匆,赶路时尽捡有路灯的地方走,儿童放了学后就尽快回家,平时白天从来不上锁的伦敦市住宅大门,也早在午餐之前就已深锁。在酒馆或俱乐部的人变得喜欢结伴。电影院包厢生意一夕间一落千丈。唯一与众不同的是开往乡间的火车,从下午四点钟起几乎班班客满。除了“雾中杀手”的新闻外,人们见了面几乎不谈论其他的事,因为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比这件凶案更吸引人。为了这件凶案,警方饱受抨击,遭受许多无妄之灾,一天之中内政部次长就召见奥泰斯好几次。
对于这个案子,苏格兰警场有自己的回应方式,这个庞杂而有弹性的组织颇为果断的处置这件紧急案件。负责伦敦市警局第一处的叶总督察长,走出他那间可以俯视泰晤士河的小办公室,亲自坐镇第一线担任调查指挥官,而素来被叶督察长倚重的鲁奇也顺理成章成为他的副手;在这两个人背后,有整个完善的侦查机制提供服务与支援。
苏格兰警场的每一个部门都以熟练的工作经验,不眠不休过滤、审核每一桩假报案,检视每一条支离破碎的线索与证据,并拨时间有礼且耐心的回覆每一通惊魂不定的电话。
时间持续不停地往前走,打进警局的报案、查证与惶恐的电话也越来越多,这一类的电话到了晚间恐怕只会有增无减。已收到的消息中,有最北远从惠特比、最西远从巴斯传过来的线报。各路情报指出,英格兰许多地方都出现一个和哈渥克长得非常相像的人,很多人都看到他的行踪,就连苏格兰警方也已进入戒备状态。
为了方便起见,位于克伦街的市警局担任此项调查的活动总部,但警方刻意保持圣彼得盖特广场的隐密性,因此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新闻界的人知道这次逃狱背后的内幕消息,所以宁静的圣彼得盖特广场也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不会有哪一个神经有问题的观光客甘冒颈子挨上一刀的危险,摸黑在广场的人行道上探索。在这里,除了路边大树上偶有水滴滴落外,四下一片静肃,没有一丝杂音。
此刻牧师宅里有一种很奇特的气氛,远望老艾佛瑞牧师的家,有一股清爽、舒适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鲜明,与老人个性上散发出的特质不谋而合。这里看起来恬静而柔和,实在是一个可爱又适合家居的所在,似乎与所有的暴戾之气隔绝。然而,眼前它们已步步贴近而无法缓减,整栋屋子笼上惊骇、凄惨的气氛。亚曼达认为,这好比是一件可爱的东西遭到无法挽救的损害,更令人遗憾的是,没有人肯定这种损害什么时候会停止,就像是突然发现美丽的彩绘天花板渗出水滴,漏出的水正一点一滴往下落的情形一般。
亚曼达与梅格坐在梅格起居室壁炉前的毛毡上,尽她们所能的倾身靠近温暖的炉火,坎比恩就站在她们旁边,一只手撑着壁炉架。但他们并没有恣意交谈,因为小鲁伯特就在他们后面,坐在一张安乐椅上悠然自得地前后晃着。他这么前后摆动,已经晃了十分钟,可是也没有人肯花心思把他骗到地下室去。其实,从这里到地下室的距离并不远,也不过两段阶梯,可是在近来几个小时,阶梯变得很长、很孤独。
“可是,纵使乔夫在事前先警告你,你可能还是没有办法抓到这个人,是不是?”
这个问题,其实梅格稍早就问过坎比恩,至于坎比恩当时怎么回答,她现在已经忘了。梅格瑟缩在毛毡上,两脚优雅的盘在身体下,看起来惹人怜爱。
“鲁奇探长也明白这个道理吧?”
坎比恩面带微笑地看着梅格:
“优秀的鲁奇急得跳脚,这也是很自然的事,”坎比恩平静地回答,“乔夫始终没有放弃提振自己的精神,在他当时所处的环境下,这实在是一种顽强不屈的努力,而且他还尽量不犯任何错误。等到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早已身心俱疲,何况撕下他嘴上的胶带,一定让他痛得死去活来,连晚上长出来的胡子都被扯掉,黏在上头了。可是他整个脑海里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把哈渥克的事告诉我们。当然他并不十分了解哈渥克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当时这群人早已隐没在雾里,再也不知去向。”说到这里,坎比恩又对梅格笑了笑:“我真是松了口气。我坎比恩年轻时单枪匹马应战的岁月可是一去不回头了。哈渥克是警方的工作,而且还是警方一项很重要的工作,等这项工作有结果时,还会有颁授奖章与晋升等事。不过这整件事对乔夫来说不过是场游戏,我想他觉得最遗憾的事应该是这些人又溜了吧!他有一些你们年轻人才会有的想法,我想你们在外面混的时间要比我短得多,也就是说你们的经验会比我少得多。”
听了他的话,梅格又迅速报以一个甜美的笑容,但随即又是一脸忧戚。
“你会走好运的,亲爱的,我只是很想知道结果,我想他身上该不会有什么严重的伤势而我们不知道吧?警方在他的身上已经耗费了很多时间。”
“拉葛一直是个做事很仔细的人,”听到这里亚曼达迅速接口,“治疗复原的工作很花时间,再加上山姆的帮忙,可能就更费时了,我想他们大概假装自己是职业拳手的助理,在打点一切。山姆早就把浴室准备妥当,你绝没有看过比他更专业的表现,他们会尽力使他感到舒适,我只希望他不要情绪失控,把他们两个都轰出去就好了,可是他们应该不会待太久,因为鲁奇要来了。”亚曼达细长的棕色手臂触摸着梅格的肩膀。“他不会有事的,亲爱的,他现在已经安全了。”
梅格偷偷瞄了亚曼达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无助的晕眩,她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我是个白痴,”梅格愧疚的说:“听到这些消息与结果,我当然觉得非常欣慰,可是当时我心里的确认为我失去他了,直到那个时候我还是完全不清楚,我到底有多需要他。”梅格甩动一头如丝的金发,并张着大眼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对我来说,整个事情发生的太快,似乎太疯狂。一个被关在监狱里的人,竟然有办法设计另外一个人去假扮可怜的马丁,目的是阻止我嫁给乔夫,然后因为他阴谋没有得逞,竟然越狱,做出这些丧心病狂的事。这个家伙是个疯子,我很清楚这点,可是于事无补。这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我并不认为他疯了。”亚曼达不以为然的说。
坎比恩看着她那张表情严肃的瓜子脸,脑海里浮起第一次在庞帝布濑德磨坊简陋的客厅中看到她的情景,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亚曼达脸上的表情就像现在一样,带着类似孩子一般的纯真智慧。
“这个人要的东西无非是宝藏,他的动机可能不对,但绝对没有疯。”
“可是,亲爱的,你知不知道,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梅格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很无助,“可怜的马丁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任何宝藏。马丁家过去的经济状况是很优渥,可是在第一次大战期间他们家丧失了所有财产。马丁向我求婚的时候,曾经对我谈起过这件事。他说,我们会穷得像教堂里的老鼠,等到大战结束,他有了工作以后,情况才会好转。”
“一个能够打败强大对手的人,”坎比恩嘴里喃喃自语地说:“这样听起来有点像是乔夫。”
“是啊,不是吗?”梅格的眼神泄漏出一抹难得一见的喜悦,“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这个让人发指的凶手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马丁以前一定对他说过什么,可是凶手对这些事并不十分了解,这几年他始终在想这些事,但总百思不解,现在他突然被这件事引爆而怒发冲冠,像只会吃人的老虎,毫无目的盲目遂行杀戮。我没有办法不想这些事,脑海里一直存有凶手正在猜测乔夫到底是什么人,而乔夫却完全无助的躺在一旁的景象——”
梅格的声音有点因为失控而颤抖,亚曼达注视她的身后。
鲁伯特没有注意他们在谈些什么,他正一心一意地在烦恼他自己的事,其中之一就是,当他试着控制身体在椅子上的重量时,他实在没有办法把头靠在这张大椅子上。这种情形的答案,不是椅子太高,就是他的腿太短。另外一件事更严重,那天下午泰里司曼太太在与他聊天时说溜了嘴,不经意透露出一些只有成年男子才明了的天大消息。泰里司曼太太说,根据《圣经》的预言,每个人头上的头发都有一定数目。听到这个吓人的典故后,鲁伯特就一直被焦虑围绕,他很想知道秃头的拉葛先生是否知道有此一说。假如他没有听过这种说法,那么自己那份结论不符的报告,如果运气好的话,对拉葛来说可能会造成相当的困窘。可怜的老拉葛!他只要填上“没有”,然后尽力自圆其说就好了。可是,事情或许还可以补救,虽然时间不是很充裕,如果那时候他们能够有很长一段时间单独相处,鲁伯特应该可以计划、扰乱这则消息。
鲁伯特看见母亲焦急的望着他,就给她一个让她放心的微笑,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让母亲知道,母亲会比他担忧得多,所以鲁伯特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如果事情真到了绝望的地步,她最后还是会知道的。
梅格注意到这种情形,冲动的站起来。
“亲爱的,我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很抱歉,请原谅我,我想我还是离开比较好。如果乔夫仍然不舒服,他也必须要忍耐我,毕竟,婚姻就是这样,是不是?”
“可是这样的婚姻谈不上浪漫。”坎比恩说,门已在她身后关上。“关于消极的罪恶是如何改变一般人的观点这件事,实在是一件耐人寻味的问题,对我们这代的年轻人来说,面对浪漫,我们的恐惧有如面对魔鬼,可是现在这种事却不知不觉对我发生影响,既危险又充满了未经考验的魅力。我应该把你们两个包在棉絮里,今天晚上就把你们送走,你们介意吗?”
亚曼达褐色的眼神看来很冷静,不停对坎比恩闪烁。
“你会怕吗?”
“有一点,鲁奇心情不好。乔夫说监狱外面有一个人负责与哈渥克接头,哈渥克很信任这个连络人,可是他没有说他听到那个人与这幢房子有关的事。”
亚曼达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