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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少女连环被杀案-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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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这个可怜的人。”
  “为什么他是可怜的人?”
  “许多人都这么说他,伏尔泰也这么说他。就是因为那两本书,巴黎和日内瓦都在通辑他,烧毁了他的书,现在,几乎全欧洲的人知识界名流都在攻击他。”
  “那么,这个可怜的人,他现在在哪?”
  “他在他的敌人伏尔泰的快乐山庄那里,当他投奔伏尔泰先生时,最尊贵的伏尔泰说,请他进来,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
  “伏尔泰的快乐山庄又在哪里?”
  “我的马车,正是在前往快乐山庄的路上。可是,美丽的姑娘,你从远方来,仅仅是为了问卢梭一句话吗?”
  “是的,仅仅是一句话。我能搭您的马车去吗?”
  这个绅士做了一个请了动作:“非常乐意为您效劳,请”
  肖珠上了马上,空谷幽静,马蹄的“得、得”声清脆悦耳,山风吹来,让人感受到夏日的清凉,惬意无比。不过,肖珠知道,这是大革命血雨腥风之前,欧洲封建制度最后的安宁。也许在过不了几年,法兰西就会血流成河。
  走了约半个多小时,马车停了下来,肖珠下了马车,向对面望去,在半山坡上,有一个豪华的宫殿般的宅院。年轻的绅士也跳下马车,对肖珠说:“瞧,这就是伏尔泰花三倍的价钱买下来的宫殿,他把它改造成了快乐山庄,这里面的仆人就有一百六十多人,四面八方的来客,常年不绝,号称全欧洲的客栈。”
  肖珠惊讶地点点头。伏尔泰,这位当年欧洲的思想泰斗,果然名不虚传。
  肖珠不知道该先拜谒主人伏尔泰,还是直接去找卢梭。从内心讲,她对政治和政论不是太感兴趣。年轻的绅士看出了肖珠的犹豫,对她说:“只要不是做坏事,您进了这庄园,就是完全自由的,你可以做您想做的事,吃您想吃的东西。”
  肖珠感激地点点头。问道:“那卢梭先生在哪?”
  绅士指了指一个方向:“我听说,客房都在西北那一带。你沿着这条溪流边的小路,在路的尽头,就可以找到他。”
  肖珠鞠躬道谢,顺着绅士所指的方向看了看,快步走去。脚下是平整的石板,宽可容得下两辆马车,曲曲折折,两旁的草如绿毯,转弯处点缀着硕大的花簇,不知不觉间,肖珠已看到一架栅栏,栅栏使用笔直的木棍,每一根都经过细心的修剪,上面偶有藤萝缠绕,疏密不一。透过栅栏,可以看见里面更是美景如画,真是神仙去处。
  眼看就到了,脚底下却有走不动的感觉,似乎有许多牵绊,每走一步都十分费力。她低头看看,马上出了一身冷汗,双腿发颤。
  脚底下流淌着,哪是什么清清溪水,却是浓稠的血水,就如同在上游杀了无数个人!偶然飘过的,还有人的指头,耳朵一类的。手指、耳朵顺着血水而下,路过肖珠的脚,轻轻划一下,一股凉意蹿上来,肖珠一阵寒颤。抬眼望四周,已不见美丽的庄园,更不见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录,肖珠急得一跺脚,却踩住了一根手指,她“啊”地叫了一声,彻底崩溃了,忍不住哭了起来。
   
  
  突然听见有人大声说道:“啊,真是一位奇怪的访客,你站在水中哭什么?需要我的帮助吗?”
  肖珠抬头一看,自己的右侧突然闪出来一个人,灰白卷发,一双幽蓝的眼睛,像日内瓦湖的颜色,漂亮而有神,放着奇异的光芒,穿着非常整齐,白衬衣黑外套。再看远处,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庄园,看看脚下,血水不见了,依然是清清溪流。
  肖珠马上想到,面前的这个人,正是卢梭,于是问道:“我怎么奇怪了?尊敬的卢梭先生。”
  卢梭微微一笑,露出迷人的神情。肖珠一下子明白,为什么在巴黎的日子,卢梭可以凭借女人的资助生活。在那个特别的社交圈子里,卢梭得到了许多。卢梭说:“在这里居住的人,任何一个都会使你聪明起来,但你却盯着溪水和水草。”
  肖珠一听就来气,怪不得卢梭不受欢迎,说话这么冲!她忍不住回敬道:“在我看来,没有一个人,能比这些花花草草更让人聪明。我之所来找你,不是为了聪明,而是为了救人。”
  “哈哈,”卢梭简单地笑了一下,“如果有人认为大自然是最美丽最智慧的,那人便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能帮助你,我会非常高兴。”
  “首先告诉您一件好事,在你死后,您成为法国大革命的象征,您受到全世界的推崇,因为,我来知三百年后的世界,在我的历史书中,有您的头像。”
  卢梭听后,显然非常震惊。他结结巴巴地说:“你说……你来自未来?”
  在这一点上,比起苏格拉底和庄子,他非常逊色许多。肖珠接着说:“我来向您打听一个人,一个像我一样的东方人,同样来自三百年后。”
  卢梭张大着嘴,点点头:“是有那样一个人,我以为我在做梦,我以为他是在胡扯,他和我谈了半个晚上,在半夜的时候,突然不见了。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都说什么了?”
  “他说他是一个科学家,看过我写的《论科学与艺术》,于是,他想和我好好谈谈。”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我们谈得很高兴,他痛苦不堪,他正为科学而痛苦不堪,他说他发明一个智慧机器,但没有想到,最终成为一人愚蠢的、罪恶的机器!”
  肖珠惊喜道:“怎么个愚蠢法,怎么个罪恶法?”
  “你肯定没有读过我的著作,怎么个愚蠢,怎么个罪恶,不用一一细说吧。”
  “不,必须细说,因为这涉及到四十九条人命!”
  “唉,”卢梭突然说,“四十九条人命?我的著作涉及到欧洲数千万人的生命和自由,但有人却在烧我的书,毁我的名,你只为了区区四十九条人命,居然从三百年后来找我?”
  肖珠心里窝着火,暗想,果然又是一个搅不清道理的人,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实在搞不懂,何自清教授,一个堂堂的大科学家,和这些人在一起有啥意思?
  她就想激一激卢梭:“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理,因为在四十九条人命中,有我的哥哥,我们感情很好。对于他的被害,我非常悲伤,发誓一定要为他报仇,在这点上,我无法和您相比,您和美丽的女仆苔莱丝生下的五个儿子,都送到了育婴堂,不管他们的死活,但您却写出了伟大的自然主义教育经典《爱弥尔》。”
  听了肖珠的话,卢梭也不示弱:“我的书都是为后世而写,为你们的时代而写的。我不管我的五个孩子,是因为在这一个罪恶的时代,在这个不公平的社会,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们跟着我活受罪。而我的女仆,正是由于没有妻子的名分,她才可以免受牵连,过着自由的生活,不用跟上我四处流浪。”
  “卢梭先生,我实在没时间和您在这里争论些什么,包括伏尔泰和狄德罗在内的名人,他们会和您争论。荣辱清污身后事,总的来说,后世对您的评价,还是很不错的,您可以安心地做你的学问。我现在只想知道,如果您确实是一个热心而善良的人,请告诉我,我们时代的那个科学家,究竟对您说了些什么?”
  “他说他在山上的时候,犯下了滔天大罪。”
  “是在什么山上?什么大罪?”
  “他没说在什么山上,他只是说,在山上,最智慧的机器,就成了最智慧的杀人机器,非常完美、非常纯的杀人机器。”
  “什么叫非常完美、非常纯的杀人机器?”
  卢梭摇了摇头,漂亮的眼睛里闪过迷惑:“我也特别想知道,为什么最智慧的机器,会成为最智慧的杀人机器,因为这个答案,可能会对我的写作有用。可是,那个奇怪的人却说,这不是我能理解的,说了也是白说。”
  肖珠有些失望:“总是说到关键地方就停止了,不过非常感谢你的帮助。”
  “你要走吗?”
  “对,我要到日内瓦湖区走走,这地方简直太迷人了。卢梭先生,您也别太失落,我挺同意您的许多说法的,包括‘关于人类不平等的起源’一类的,您写得很精彩,很过瘾,让我相信,所谓历史,就是聪明人如何哄傻子的故事。您的伟大功劳在于,让傻子拒绝被哄。”
  一番话把卢梭逗乐了,对已然走开的肖珠说:“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聪明,我就幸福了。”
  肖珠离开快乐庄园,沿着曲折的山路溜达,阿尔卑斯山如刀削剑砍,在蓝天下熠熠生辉。肖珠顺着浅绿的草、浓绿的树一直望上去,目光执着在白色的群峰上,如置童话仙境。清风吹来,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肖珠闭上了双眼,享受着,享受着……
  突然耳边传来车马隆隆,肖珠暗想,莫非又是可以搭车的那位年轻绅士?再细听,不对,不是那辆马车,人来人往的,一派乱糟糟的感觉。
  睁开眼睛,肖珠惊讶地捂住了嘴。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的景色,已不再是日内瓦湖区,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灰蒙蒙的天空下,是广阔的平原。她正站在一个城市的边缘,周围的人都行色匆匆。
  人们都无暇理睬肖珠,尽管肖珠的相貌和穿着像个怪物,人们仍然各自顾着各自的凄苦,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这也许是拿破仑的功劳。1804年,叔本华旅行经过奥地利和法国时,进入他视野的,到处都是一幅民不聊生、饥鸿遍野的荒凉景象。无论是拿破仑的军队还是反拿破仑的军队,所经之处一定是满目疮痍。最大的胜利者,俄国和英国呢?在亚历山大的眼皮底下,是一个仿佛荡然无存的首都,莫斯科化为灰烬;而英王的臣民却饱尝失业之苦,农民因麦价暴跌而倾家荡产。
  又过去十几年了,从路人的口中,肖珠知道这时是1818年,全欧洲的文化界都笼罩在一片悲观主义的凄惨中。他们眼中的秩序和君主们眼中的秩序完全不是一回事。这些人包括拜伦、海涅、莱蒙托夫,以及歌德。歌德说:“感谢上帝,在那样一个彻底完蛋的世界里,我已并不年轻。”
  可是叔本华正当华年。肖珠暗暗算了一下,这一年的叔本华应该只有三十岁,正是在这一年,叔本华写出了扛鼎之作:《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正是由于这本书,他认为自己已经解决了哲学的主要问题。
  肖珠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又来到了叔本华的时代。
  肖珠觉得饿了,她走进一条还算繁华的街道,走进一个小饭馆中。她拣了一个小角落坐了下来,胡乱吃着饭。不远处,有几个军官正在喝酒,军装笔挺,高谈阔论。在另一个角落,有一个人面对着墙壁,在品着一坏酒。桌子角上,放着一枚金光闪闪的东西。侍从走过去,看见金币,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先生,您每次吃饭时,把这枚金币放在这,吃完以后,又把金币拿走,这究竟是为什么?”
  那个人抬起头来,遗憾地说:“我每天在心里与那些军官们打赌,只要他们哪一天会谈些除了马呀、狗呀、女人呀之外的话题,我就把金币放进教会的施舍箱去。”
  说罢,在侍从的惊讶中,这个人拿起金币,起身便走。等他转过脸时,肖珠看清了他的样子,一头蓬松的乱发,两鬓处飞起,像美式隐形轰炸机。两只眼睛看起人来,如两道闪电,要射穿人的心灵。这人出了门,肖珠急急地问侍从:“请问,那个奇怪的人是谁?”
  侍从看了肖珠一眼:“他叫叔本华,自称是哲学家。”
  肖珠一听,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跑出饭馆追了上去。她跑到叔本华前面,几乎是拦住了叔本华的路。肖珠知道,对于叔本华这种孤独而高傲的人,该用什么方法说话。
  “喂,我知道你是叔本华先生,歌德没有说错,你对你母亲说的话,也都全部应验了。在你的晚年,全世界都崇拜你!”
  听了这连珠炮似的话,叔本华显然一愣,因为面前站着的,说这些话的,居然是个女人,是别外一个种族的女人,而且是个奇怪的小女孩。叔本华的一生,最厌恶的,就是女人。他在《论女人》一文中,几乎用尽了贬损的词语。但肖珠说出来的话,却又很不像女人,而且她还说到了未来!叔本华盯着肖珠,等着肖珠说出更奇怪的话来。
  叔本华的母亲约翰娜是当时知名女作家,擅写风花雪月,风行一时,因为这层关系,叔本华和歌德成了忘年交。叔本会性格傲慢,但对歌德非常尊敬。在一次文艺聚会上,大家围着一张茶桌闲聊,唯独叔本华走到窗前,凝望夜空,一副肃穆沉思的样子。几个女孩子便咯咯地笑了起来。歌德却说:“孩子们,让那个青年独自呆着吧!不要取笑他。将来他的名声不在你我之下。”
  但叔本华对自己的母亲却毫无敬佩之心。有一次,约翰娜曾批评叔本华的博士论文,放到哪也不会有人读。叔本华反唇相讥,对他的母亲说:你的书连堆破烂的屋子里都找不到一本时,我的书还会有人读。而且,你只能因为我而留名后世。
  历史证明,叔本华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叔本华,没有人会知道约翰娜。据说,叔本华对女人抱有偏见,有很大原因是由于约翰娜。
  可是,叔本华面对同样是女人的肖珠,一时却无语了。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欣赏他,支持他。肖珠看着叔本华发愣,便接着说:“我来自二百年后的未来,虽然时间不长,但我却可以阅读你的传记。不过,我给你一个好心情,是因为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打听什么人?”
  “一个未来的科学家,一个叫何自清的教授。”
  叔本华晃动他的头,蓬乱的发型跟着颤抖:“我记得那个人,那天,我刚刚讲完课,因为听我课的只有三个学生,所以我讲的不是很精彩。在校园内,他拦住了我。他告诉我,他非常痛苦,寻求解脱的方法。”
  “他说为什么痛苦?”
  “我们只谈了一小会,他就坚决离开了,因为谈得并不愉快。我坚持说,他的痛苦是来自欲望,但他却坚持说,他的痛苦不是来自欲望,所以我们谈不到一块。”
  “那他的痛苦到底来自什么?”
  “他说,他的痛苦来自别人的欲望。我不承认,因为,这是语言上的变戏法,谁都听得出来。于是我告诉他,我对东方的原始宗教产生了兴趣,它对人的生活有很好的净化作用。人说到东方宗教的时候,他随后说了一句可怕的、莫名其妙的话,便走了。”
  肖珠微微有些激动:“是什么话?”
  “他说,最肮脏的罪恶,就发生在庙里。我永远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果然是一句很关键的话!
  肖珠听完,就想急着走,可又一想,走不走,是否离开这个时代,好像自己无法决定。而且,叔本华正用直摄人心的目光盯着她看:“我想问你一件事,在你们的时代,是否像我书中说的一样?人们是否烦恼,痛苦?”
  “不一样!人们也不像你说的那样。”
  “那我的书为什么还那么流行?”
  “你的书流行,与我们的上一辈人有关。我们这辈人,拒绝痛苦,所以不痛苦。”
  
  
  叔本华有些发怒了,显然,他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胡说八道,抵毁他的理论,他大叫道:“荒唐,以为拒绝痛苦就能不痛苦,是最愚蠢的说法。”
  “不,”肖珠也倔着说,“我们没心没肺,我们所学到的知识,也都是为了快乐,对于你说的欲望一类的,能满足,我们就疯狂享受,不能满足,我们就丢一边不想它。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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