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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鬼吹灯 作者:天下霸唱-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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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上确实还存在着一些难以探明的无底深渊,而归墟正是它们其中之一。
    如今这楗木下的归墟被伏流冲开,形成了强大的力场,不停地吸卷着海水,倾斜着陷在海底的巨木,内部早被凿空千年,开出了一条超度灵魂的通道,在如此汹涌的水流中,木身层层断裂,周围千百尊固定木身的铜奴,也都七零八落地被卷入了深海。海水的异动,带起了如山的巨大浪涌,眼看着分开的大海就要合拢,我们在树冠的箭石上却只能望洋兴叹。楗木是海中远古遗存的巨树,并非真能够通天奔月,神木顶端比海面矮了一截,这段落差却远非人力能及,此时唯有插上翅膀才能逃得出去。
    随着海面的裂缝逐渐消失,归墟中天塌海陷的声响都被淹没在了水下。只有半截楗木下的海眼水势惊人。我们心灰意冷,心神体力都已穷尽,脸海中空空荡荡,攀在箭石上闭目待死。正这时,木端猛地一晃,忽地向海中倒去,原来海底的鲛姥被箭石所伤,那伤势足能致命,但它蛮健悍恶,并没有当即殒命,仍不死心地攀着神木想要吞噬月光。海洞旋流湍急,加上它摇动木身,十多米长的一段楗木,硬是被它推得折断开来。
    楗木上生满了如同树冠的箭石,在海波乱流中浮力极大,而且木身斜着陷入海底,所以并未被旋涡卷入深处,反而借着暴涨的海水浮出了海面。几乎就在同时,海水彻底合拢,把归墟中的乱流遮在了下面,那鲛姥抱着神木断开的尾端,跟着一同浮了上来,但终因流血过多,圆睁着一双灰扑扑的巨眼,死不瞑目地失去了生命,拖着身后一线污血,漂在海上。
    我们死中得活,竟被鲛姥托出海面来,都有些目瞪口呆,眼看天上清冷的星月之光照在平静的海面上,实在是不敢相信竟能活着从归墟中出来。可不等我们来得及庆幸生还,就发现那体大如巨鲸的鲛姥尸体。依然死死缠住这段楗木,十几米长的一段残木,根本承受不起沉重的海怪尸体,在海面上只是浮了一浮,就被它拖得向海中沉了下去。
    此时巨木还未漂出被海水淹没的幽灵岛,水底归墟的吸水之力便在这片海面上形成了一个模糊的顺时针旋涡,楗木浮得快,沉得更快,眨眼的工夫不到,已沉下水面三分之二。我脑中一闪:“没有船只怎能离开珊瑚螺旋?这截被折断的粗大楗木,岂不正是渡海浮槎?有了它便还有一线希望漂流出这片魔鬼海域。”
    想到这,不敢再有迟疑,便招呼一声胖子带忙,探手从古猜那里抢过龙弧铜刀,拼命去斩缠住断木的鲛姥尸体。古猜好像痴了一般,双眼直勾勾的毫无神采,只是不断口齿不清地念叨着:“师姐也死了……”
    我们虽然对他好生同情,可生死关头,谁也顾不得去劝他什么,我和胖子、Shirley杨争分夺秒地将鲛姥的尸体剁碎,明叔也疯了似的爬过来,用牙去咬卡住箭石的鲛鳞。在一片海里独有的腥臭气息中,点点鲜血飞溅在海面上,可那鲛姥的尸体实在太大,加之全身的老肉怪鳞粗厚无比,我们手中只有在水下使用的短刀短剑,只好眼睁睁看着断木在海面旋涡中打着转不停下沉。
    我急得脑筋跳起多高,一看实在没办法了,再不跳水逃命,就得被楗木和鲛尸拖进海底了,但跳进群鲨出没的珊瑚螺旋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横竖要死在海中,与其遭遇鲨吻,还不如被拖进海眼里淹死。
    正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跳海的时候,海面的旋涡中忽然水波翻涌,陡然冒出许多巨大的礁石,将粗大的楗木和死鲛尸体托了起来,一阵起伏晃动中,缓缓向西移去。
    海面上星月辉映。但清冷的月光下,却看不出这片黑漆漆的礁石为何会动。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由得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我知道明叔在海上经历过许多事情,这老贼是海事方面的“反动学术权威”,忙问他海上出现的一片片礁石是怎么回事,是凶是吉。
    明叔生怕自己失足掉进海里,紧抱住一块箭石,叫道:“胡仔啊,还是你阿叔我平时善事做太多积了大德,才使得吉人自有天相,你个滥仔这次跟住我,算是捡了条命回来,这是渔主先师和妈祖娘娘保佑,海上‘过龙兵’了。”
    我以前在福建,也曾听说有南海“过龙兵”之事,与海市、海滋等现象都是海上难得一见的奇观,那是指鲸鱼或海龟集结成群,鲸脊龟甲浮水而出,在海面遥望,蔚为壮观。渔民们认为“过龙兵”的现象征兆不同,过鲸群龟群都是吉兆,而过大量海鱼浮水过海,则是海产歉收,海难将至的灾难预兆。
    其实“过龙兵”的现象,都是海底产生剧变,引起的海中水族成群迁徙,可能正是珊瑚螺旋中海气龙火消失,归墟里的龟群才浮水远遁,恰好将我们赖以漂浮的神木托了上来。以前我和胖子在草原和大漠之间的百眼窟,曾见过地底龟甲遍布,那片“龟葬”中海气变幻如同鬼市,产生了一片灰色的古迹。现在想来,百眼窟鬼市幻布中,一幕幕变换陆离的诡异情形,正是归墟中的古墓。珊瑚螺旋海域早在千百年前,一定也发生过若干次“过龙兵”的龟群迁徙奇观,不过当年从归墟中逃走的海龟,早都埋骨在百眼黄泉的龟眠地中了。
    明叔让众人抓紧时机,抄刀再次去剁鲛姥的尸体,我见事情有了转机,想到阮黑和多铃师徒的性命,都留在了这南龙余脉的尽头,心中好一阵失落,突然感到全身乏力,觉得脚下站都站不稳了,便顺势坐在了木头上,手刚碰到楗木,木块箭石就纷纷掉进水里。我低头一看,木身上裂纹正加深扩张,不禁立时打个冷战:“糟了,这截古木在幽灵岛下饱受海水冲击,最是脆弱不堪,看样子很快就要支离破碎,大祸临头了。”还来不及提醒其余的人,漂浮在海中的楗木就已经开始解体了。
                  第五十五章 救命
    明叔久在南洋闯荡,见那金表中尸臭扑鼻,便认定是被人下了降头。“降、蛊、”三术,并称南洋三大邪术,术是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法门制成的奇毒;蛊术的原理离不开一个“惑”字,是通过养毒虫放蛊,来使人迷失心智邪法;而降头术,则是以符咒、尸体、鬼魂作为媒介害人的妖术,其中衍生出来的尸降、鬼降,能像传染病一样迅速导致大量人畜死亡,比瘟疫更甚,最是难以捉摸。
    行舟跑船的商人和水手,常年风里来浪里去地在海上挣饭吃,若不幸遇得海难,身子掉到海里,死后被鱼啃吃了也就罢了,但有些尸体会封闭在船体残骸中,或是随着波浪被冲到岸边。南洋的渔民蛋民,好多都是以捞青头为致富手段,他们会将尸体上值钱的东西扒下来卖钱,所以为防不测,有些跑船的海员,都会在自己随身的金银饰物中下蛊设降,专为报复那些杀人越货的海匪海盗,或是谋求不义之财在死人身上扒青头的渔民蛋民。一旦有人取了海难死者身上之物,往往就会中其邪术,惨遭横死。
    这些事我和胖子也略有耳闻,不过当时潜水进入玛丽仙奴号沉船,在水底见了这块金光耀眼的手表,胖子贪小便宜的本性难以按捺,这贪念一起,便是十万金刚罗汉也降伏不住,于是顺手牵羊捞了回来。
    不过在归墟中生气太盛,金表中的尸降并未显露,后来众人疲于奔命,胖子就将这块金表遗失了,丢在哪也想不起来了。按说若就此丢失也就罢了,那应该算是走运,可谁也不会想到金表怎么又会落在了多铃手里。
    我们所乘的这艘龟甲船,充其量不过是个筏子,六个人在船中挤得满满当当,既无水,也无粮,渡海穿波尚且没有把握,何况船上又有个全身开始出尸斑的多铃,她中了尸降,虽然人还活着,但身体逐渐会变得像一具高度腐烂的死尸,若不尽快把她扔到海里,船上其余的幸存者,都会染上尸瘟送命。
    明叔声色俱厉:“胡仔胖仔……还有杨小姐,你们仔细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可别为这一个无足轻重的蛋民,陪上全船人的性命,将来回了珊瑚庙岛,阿叔我一定出钱送五圣出海,替她超脱一段因果。她中了降头,里外也是个死,没必要让咱们给她陪葬。”
    古猜见多铃像死尸一样开始生出尸斑,又见明叔显得情绪反常,想要说服众人将还活着的多铃扔进海里,他立刻红了眼睛,像只发疯的野兽一样拔出刀来,要同明叔拼命。
    明叔老奸巨滑,如何会怕古猜这十几岁的少年,眼中凶光一闪,显然已动了杀机,不动声色地将手按在潜水匕首的刀柄上。我看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眼前之事,事关生死存亡,说不得也只好将古猜一并宰了,弃尸入海,免得留下后患。
    龟甲鲸骨绑缚的一叶孤舟,在星空下的海面上起浮飘动,海风呜呜咽咽地掠过皮帆,大海出奇的平静,然而船上紧绷的气氛几乎接近了凝固。我见情况棘手至极,明叔虽然只顾保命想把多铃抛进海里,但他也是人急上房、狗急跳墙的无奈之举。多铃身上尸气愈来愈重,一旦变做腐尸,其余的人也都会受到传染,到时候可就全军覆没了。可是我也绝不能眼睁睁着着把活人扔进海里喂鱼。
    我只好拦在古猜和明叔之间,让他们无从向对方下手,明叔冲我囔道:“胡仔,不是咱们无情无义,要怪就怪阿铃她自己捡了那块金表吧。你阿叔我一把年纪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过了,现在死也够本了,可你跟胖仔还年轻,你们将来的路还长,可别在这就活腻了……”
    古猜在身后对我叫道:“胡老大,别把我阿姐扔下海,她还喘着气……还能活啊!”这时Shirley杨也急道:“老胡,你可别听明叔的,这是谋杀!主不会宽恕的。”
    我左右为难,一个人和五个人的生命,何轻何重是显而易见的,但这并非是莱市场上买菜买肉的分量可以轻易衡量。我又看了胖子一眼,胖子感慨地对我说道:“胡司令,眼下面临的抉择,不禁让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阿尔巴尼亚电影《战斗的早晨》,英雄的、人民的阿尔巴尼亚是欧洲的一盏明灯,在电影里的六个英勇的游击队员中,有一名美丽的女游击队员受了伤,她为了掩护同志们安全转移,毅然选择留下来阻击德国鬼子,结果被德国鬼子打死在了高高的山冈上。咱们采蛋捞青头的事业,虽然不能同世界人民反法西斯斗争的伟大程度画等号,但是……”
    我听胖子信口开河,什么事到他嘴里说出来都得变味了,问他还不如不问,赶紧打断他的话说:“多铃又不是游击队员,跟阿尔巴尼亚电影哪里扯得上关系?”但这一耽搁,我脑中转了几圈,终于拿定了主意,转头对明叔说:“阮黑临死的时候,托咱们把多铃和古猜送到法国,当时大伙可是亲口答应的,可现在阮黑尸骨未寒,就要把他徒弟多铃扔到海里,甚至还想杀了古猜灭口,别看我打过仗开过枪,炸过碉堡滚过地雷,这些年生生死死见得多了,可你要让我下手杀了同舟共济的伙伴,我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明叔见我不松口,急忙劝道:“没让你亲自动手,咱们把她扔到海里,让她自生自灭也就是了。非是咱们心狠,可眼下咱们孤舟一叶漂在海上,除了南海观音下凡,谁还救得了中了尸降之人?就别心慈手软了……”
    我一拍明叔肩膀:“还真就让您给说着了,观音菩萨咱是请不来,可佛爷菩萨的青头却刚好有那么一件。”说完我从胖子身上的密封袋里,拽出了那件在沉船里捞到的翡翠佛衣。这件宝衣八成是泰国哪座大庙里供奉佛祖的,不知怎么被人走私偷运了出来,随着玛丽仙奴号葬身在珊瑚螺旋的海底。这件金光碧翠的衣服,穿到凡人身上冬天暖夏天凉,这历代高僧开过佛光的圣物,除了延年益寿消除沉疾之外还可驱魔避邪。
    虽然开了光的佛器能够驱邪,但这只是南洋地区的传说,未知是真是假,而我却知道玉者石之精,常言道“一翠二玉三玛瑙”,古玉可防止尸体变腐,翠性更阴,只要把全是翡翠的“佛衣”裹在多铃身上,也许能让尸降不会发作。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办法,总好过大伙一起染上尸瘟,或是把多铃活生生扔进海里。
    众人听我说完,皆是喜出望外,刚才都急糊涂了,谁也没想起这件救命的佛衣,连忙给她穿在身上。玉性震住了尸气,海风中的尸臭味道渐渐就闻不到了,但多铃仍是发着高烧,嘴里不住胡言乱语,她的命能不能保住还很难说。
    这时Shirley杨为了让多铃呼吸畅通,将她的衣领割了个口子,发现多铃颈上戴着个挂坠,是个小小的盒子,可以开启,随手打开来一看,里面装了一对夫妇的合影。古猜告诉Shirley杨,那是多铃亲生父母留下的照片。
    我好奇心起,凑过去看了一眼,不料一看之下,顿时吃了一惊,那小小照片上的法国人,看着好生眼熟,就像我在沉船中见到的鬼影,难道玛丽仙奴号的船主,就是多铃失散的法国军官父亲?他随法军撤离越南后,就留在南洋做起了走私生意,专门倒腾古物秘器?要真是如此,这位走私贩运古物的船主,下了降头害人未成,竟把自己亲生女儿给害了,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多铃恐怕永远不可能在法国找到她的亲人了。
    这些念头只是在我脑中一转,并没有对其余的人说出来,免得让多铃和古猜知道了忧虑担心。把多铃安顿好后,海上已是旭日东升,众人在船上饥渴交加,只好利用搬山道人传下的古方,在船上捞“海井”解渴,捕飞鱼充饥,以古老原始的办法来解决困境。
    明叔和Shirley杨利用船中的鲛筋,做了一副不大的渔网,幸亏从海眼中带出三十来枚明珠,以明珠做引,引得海中飞鱼在船边纷纷跃起,有的竟自行跳到了船里。南海中还有一种透明水母,在蛋民口中俗称“海井”,在白昼里被珠光吸引,浮上海面。用渔网捞出来后,用小刀剖开海井,其中有一形似胆囊的透明软瘤,内含一泓清水,甘甜清冽,虽然每只海井里几乎只有一口清水不到,但也足能解得燃眉之急。
    不过珊瑚螺旋所产的蚌珠精光太盛,不能在夜晚使用,否则会引出海底大鱼鼓浪翻船。我们就凭着搬山道人填海之术的古老办法,捕鱼捞井。明叔航海经脸丰,,又识得洋流走向,仰望日月星辰而行,好在距离珊瑚庙岛不远,一连在海上漂流了数日,出了珊瑚螺旋就能遇到过往的船只。
    众人死里逃生,回到珊瑚庙岛的时候,陈教授和大金牙已经快急疯了,奈何珊瑚螺旋中通讯断绝,也没船只敢冒险进入,只好日复一日地苦等,在望眼欲穿的情况下,终于把打捞队盼了回来。
    我上岸后,顾不上同陈教授仔细叙述经过,马上和胖子、古猜三人抬着奄奄一息的多铃,径直去找珊瑚庙岛黑市的青头商人掰武,让他快找医生。
    掰武见我们一伙人个个晒得黝黑,身上暴了皮,衣衫不整地突然出现,也吃了一惊,更想不到有人能从珊瑚螺旋里活着回来,一问究竟,才知多铃中了尸降。珊瑚庙岛弹丸之地,哪有什么医生可找,再说西医中医都没用,这是中了南洋的邪术了,若没这几百片上好的翡翠裹着,早已全身肿涨腐烂变腐尸了。
    掰武说,不过你们也别着急,渔村里有个降头师傅,快去让他看看。说罢匆匆引着我们到了降头师家中。降头师见是尸降,也自不敢怠慢,用白蜡烛点燃了在多铃身上一燎,她皮肤里立刻渗出几滴白花花的尸油。
    那师傅连连摇头,这姑娘眼看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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