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春江花月夜-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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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打开棺盖,就可水落石出!”绯绡脸色一沉,双手握住铁锨,使劲往下一压,只听棺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在如泼墨般的黑夜中,在影影绰绰的坟地里,听起来直令人毛骨悚然。
王子进再也抵受不住心里的恐惧,闭着眼睛,捂着耳朵站在一边。
只见绯绡白色的影子,似是投映在水中的弯月,在黑夜中摇摇晃晃,接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极其坚硬的东西破裂了。
“子进,快点来帮我一把!”就在王子进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肝胆俱裂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催命般的声音。
“你、你一个人不行吗?”
“棺盖上的木锨已经开了,你只需帮我把这该死的棺材掀开就行!”
说起来倒是轻描淡写,但是对王子进来说,简直如赴刑场。他望着绯绡坚定的眼神,略显气愤的脸色,只好颤颤微微的走上去。
万般不愿的弯下腰,把手伸到那被棺材撬开了几寸宽的缝隙里,随着绯绡的一声“起!”使劲往上一抬。
顿时尘土的味道充斥着鼻翼,耳边不停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腐败的气息,酸涩而难闻。
“里、里面有什么吗?”王子进闭紧双眼,和绯绡一起掀翻了那棺盖,声音嘶哑的问道。
哪知半晌却得不到绯绡的回答,他只好壮着胆子睁开眼睛,只见月色皎皎,绯绡正站在他的身边,面如冠玉,红唇微翘,正望着脚下的棺木,露出一丝无法捉摸的笑容。
“果然如此!”
“何出此言?”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子进这才顺着绯绡手指的方向往去,只见那巨大的棺木像是一张黑色的大口,空落落的张着,仿佛要将黑夜吞噬。
然而本来应该是安置尸骨的棺材,里面却杂七杂八的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上好的,成匹的绫罗;有女子用的首饰;还有一些书卷草稿。
“这、这是怎回事?”王子进惊诧道,“难道这家的夫人真的没有死吗?”
“看起来就是这样!”绯绡从腰间掏出玉笛,挑起一件朱红色的衣服,那件秀美的华服顿时如败絮般化成了一丝一缕。
“但、但是,那个老爷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你说呢?”绯绡斜眼看着他,“如果换成你,在什么情况下会说出这种谎言?”
“难、难道?”王子进舌头打结,脑海中已经有一个可怕的想法随之而生,“他夫人,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而这个秘密,必须只能用死亡才能掩埋?”
“虽不中,亦不远矣!”绯绡说罢从棺木中挑出一卷书稿,盯着在飞扬的纸屑中道,“永远都不会哭的女孩;到处寻求帮助,却苦于说出真相的父亲;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出现的母亲……”
接着洁白的手掌一翻,从他的手心中跳出一簇青蓝色的狐火。
“当我们没有办法去问人的时候,就只能问不会说话的它们了!”
他长指一弹,那簇狐火“嗤”的一窜向地上残破的纸屑,燃起了点点火光。
转眼火光烧尽,青烟杳杳之中,生出了一只白色的鸟儿,清鸣一声,振翅而飞,在苍茫的夜色中,燃起一颗闪烁的明星。
“子进,我们跟着它走吧,看它要飞到哪里去!”
王子进知道绯绡正施法从物品中寻找主人的踪迹,也见怪不怪,一撩袍裾就跟着跑了过去。
黑夜中的长草,湿冷而绊脚。丝丝缕缕,纠缠不休,仿佛那隐藏在死亡面纱下的真相,虽然看似清晰,却又混沌一片!
12
那鸟儿飞得奇怪,两人脚步快,它便也快,而两人腿脚乏力,它也飞得慢慢吞吞。
虽然王子进干了大半夜的体力活,又受到了不少惊吓,只是这晚的事情太过离奇,竟然令他爆发无穷潜力,直走到天色蒙蒙亮,还没有疲惫的感觉。
“绯绡,这条路怎么似曾相识?”王子进边走边望着四周,那些被晨雾笼罩着的朦胧景物,分明在哪里见过。
“这就是我们来的那条路啊!”绯绡转头朝他笑道,“子进,我们来猜一猜,这只鸟儿会飞到哪里去好不好?”
“我怎么能知道?”王子进仰头望着天空中那只白鸟,“看它的去向,多半是要进城!我估计那凤仪的母亲并没有死,而是在城里找了个房子,日日观望着她!毕竟母女连心,如果一个母亲还活着,是万万抛不下自己的亲生骨肉的!”
“呵呵!”绯绡望着他激动的脸庞笑道,“子进,你真是比红烛还多情!”
“不要再拿我打趣!!!”王子进怒吼一声,疲惫顿时全消。
“要是我猜呢!这位夫人就躲在这座刘家的大宅里!”绯绡也不理他,扬着眉毛得意的说,“这家里出现的一干怪事,怕都是她装神弄鬼做出来的!今日此事定可水落石出!”
“希望能如你所愿!”王子进摇头叹道,“我可再也不想做什么挖坟盗墓的勾当了!”
而那只白鸟,果然和绯绡如心有灵犀般,越飞越远,飞过宽阔的街道,飞过一家又一家的房屋,接着一头扎到了一户人家的大院里。
王子进抬头一看,门楣熟悉,大门涂漆,正是那刘家的大宅。
他心中不由释然,急忙惊喜的看向绯绡。只见绯绡面如白玉,五官玲珑,在金色的晨光中,朝他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眼见压在心中多日的阴霾终于即将散去,两人的脚步不由跟着轻快起来。
绯绡自己动手,飞快的卸下了大门上的锁,推门而入,跟着那只白鸟往深深庭院中走去。
“你猜她会躲在哪里?”
“我不知道!”王子进边走边想,“会不会是在那个空置的房间里?你不是说在里面发现了女人用了一半的胭脂?”
“我觉得未必,她一定是被刘居正藏在了什么隐蔽的地方,不敢让她面对世人!”
王子进听到此处,心中一突。
到底那位被说成是早逝的夫人,背负着什么样可怕的秘密?而不得不被迫居住在这深宅大院中,终年不见天日呢?
可是还没等他想完,那鸟一振羽翼,飞快的窜上天空,接着就身姿轻灵的钻到了后院的一个院落里。
王子进和绯绡见它消失的方向,心中都是一惊,两人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刘夫人,居然会藏在凤仪的房间里。
“这、这怎么可能?”王子进结结巴巴道,“那天我见凤仪房中,内室狭小,根本不像能住进两个人的样子!”
绯绡显然也很惊诧,俊俏的脸上又挂满迷茫。
“难、难道那女子真的已经死了?而怨念不去,依旧徘徊在她女儿的左右?”
“也不是不可能!”王子进想起那晚所见,心有余悸,“我就曾亲眼看到凤仪变成了另一张脸!”
“不对,这里有事情,大大的不对!”绯绡伸手按着额角,拼命的摇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过去种种,“好像遗漏了一些线索!让我好好想想,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两人正说着,就见院子里的偏房中走出几个丫鬟仆妇,似是来伺候凤仪梳洗的。
“有凤来仪,有凤来仪!”绯绡望着那些忙碌的人道,“这女孩真是个奇怪人物,从来没有事情,会令我如此头痛!”
“应该说是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很奇怪吧!”
“‘凤仪’、‘凤仪’!子进,你不觉得这个名字里,似乎暗示着什么吗?”
“我们还是快走吧!”王子进见绯绡徘徊不去,急忙拉着他便走,“一大早就在人家闺女的门口转来转去,成何体统!”
“凤凰是天上的神鸟,据说飞落凡间,只会栖息于梧桐之上!”绯绡却依旧边走边说,剑眉紧锁,似乎在凝神冥思,“这是不是在暗指,曾有不属于凡间的人或物,在此停留过?”
“你不要再想了!”王子进却没有他那么心思慎密,一放松下来只觉得疲惫不堪,“一定是那个母亲的怨灵作祟,你今夜找个时间把她超升了不就完了?现在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只有绯绡,望着庭院中层层叠叠的灌木,陷入了无尽的思绪中。
金色的晨光流动在他白色的长袍上,漆黑的长发间,令他灿烂得不似真人,却又暗含着清清淡淡的迷茫。
13
王子进一进自己的房间,就一头栽倒在床上,陷入了黑甜的睡眠。也不知睡了多久,梦里有清亮的笛声在随风飘荡,似将他的灵魂带到了浩瀚辽阔的天际。
他知道这是绯绡心情郁结,在以笛声抒发心意,因此只是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直到有家僮来叫他用餐,他才整理了一下衣服,腿脚趔趄的走了出去。
只见院落中树影婆娑,一轮血红夕阳挂在遥远的山边,这一觉居然整整睡了一天。
“我说绯绡,你不去吃饭吗?”王子进见绯绡的房里悄无声息,跑上去用力拍他的大门,“吃饭比天大,再棘手的事情也且放一放吧!”
但是房间内只有悠扬的笛声传出,却不见丝毫回应。
王子进知道他又在耍狐狸的酸脾气,只好摇了摇头,独自一个人去前厅用餐。
哪知他刚刚走到前厅,就见桌子边坐着的竟是凤仪,而不是那个每天愁眉苦脸的刘先生。
“小、小姐……”王子进张着大嘴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吃饭?”
“怎么?不行吗?”凤仪偏着头望着他笑,“我爹出去啦,终于不再有人管我!凭什么女孩家就要像作贼一样躲在房里吃饭!”
说罢她夹起一只鸡腿,在王子进面前晃了两晃,“怎么?你那个爱吃鸡的朋友今天没过来?”
“他有点事情要做,无心吃鸡!”
“哦?”凤仪似乎也为绯绡平白放过了一只黄油鸡而惊诧,“真是巧了,我爹今日也有急事出去!”
“什么急事?”王子进悠然的拿起一杯清茶,好奇的问道。
“我娘的坟昨晚被人挖了!”
“扑!!”王子进听到这里,嘴里的一口水立刻就喷了出来。
“啊?你怎么这么惊讶?”凤仪见他狼狈不堪的用衣袖擦着嘴角的水,奇道,“难道这挖坟的事情你早就知道?”
“怎么可能!”王子进义愤填膺的拍案而起,“真是太不像话了,只为了那点小钱,连死了的人都不放过。我王子进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盗墓贼!个个该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他边说边觉得冷汗涔涔,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骗人的水平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同时明白了绯绡为什么躲在房里不出来,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而他的这一番慷慨陈辞似乎令凤仪倾心不已,一顿饭吃下来,频频朝他微笑。
直笑得王子进坐如针毡,浑身不自在。
“王公子,我喜欢跟你一起说话谈天!”凤仪端着茶杯,朝他露出明媚笑容。
“啊?小姐何出此言?”
“因为你不害怕我笑!别人只要见我一笑,多半落荒而逃!”
“这、这有什么?”王子进这才想到此节,不由有些头皮发麻,“小姐笑靥如花,美艳不可方物,原该多笑笑才是!”
“对了,忘了跟王公子说一声!”凤仪说着起身离去,临走还朝他狡黠的笑了一下,“王公子会有血光之灾,时辰大概就在今晚!”
“什么?你说清楚再走!”他吓得手一抖,几乎把茶杯扔掉地上。
但是凤仪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呼唤,一路大笑着走出了前厅。那笑声诡谲而凄厉,似乎一转眼间,刚刚那个巧笑倩兮的少女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血光之灾?血光之灾!
难道刘居正会发现自己挖坟?然后带一众家丁赏他一顿胖揍?
还是自己会被女鬼报复?落得个断腿折手?
他神情恍惚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隐约想起前几日凤仪似乎也对绯绡说过类似的话,可是绯绡不依旧安然无恙?搞不好是小女孩装神弄鬼,信口胡说!
哪知他心绪稍平,穿过庭院,绕过回廊,走到休息的房间。刚刚伸手要推房门,那两扇木门居然就“咯吱”一声自己开了。
此时并没有风,人影也没有半个!
王子进登时心胆俱颤,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腿脚不受控制的哆嗦。
“子进!你这是干吗呢?为什么不进屋?”就在他以为闹鬼,刚刚要张口呼救的时候,从门后探出一个少年俊俏的脸,黑发用一块白缎方巾束住,正眯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
“你可吓死我啦!为什么装神弄鬼?”王子进见是绯绡,恐惧立刻化为愤怒。
“谁吓唬你啦!”绯绡懒洋洋的伸手扶门,“我有事特意过来等你,听到你的脚步声,好心为你开门,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永远都有最好的理由!”王子进懊恼的说,“我斗嘴也斗不过你,说吧,有什么事情找我?”
“嘻嘻嘻!”绯绡听到这里,一双细长的眼睛笑成两道弯月,似有满腹的诡计呼之欲出,“子进,这事其实很简单,我要借你的血一用!”
王子进望着他几乎和狐狸一模一样的狡黠面孔,心中登时一突!
14
、“哇哇哇!为什么非要我的血?狗血猪血都不行吗?你干脆亲自动手,去鸡笼里偷两只鸡杀掉!”
绯绡见他已经语无伦次了,伸手按在他肩上,以示勉励,“子进,只有你命里带煞,八字极其凶险,你见哪个畜生有生辰八字的?”
“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今生竟这般倒霉?”王子进已经欲哭无泪。
“只是个暴劣的将军,带头杀了几千人而已!”绯绡红唇微翘,望着渐黑的天空道,“我终于知道青绫为什么会把这件事推到我的头上了,因为他短时间根本找不到一个像你这么合适的阴媒!”
“什么是阴媒?”王子进听到这个字眼,心中又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阴媒就是与阴间沟通的媒介啊!”绯绡得意的解释,“只有八字极其不好,被怨鬼缠身的人才能做!”
果然摊到他头上的,从来没有好事!
接下来他只有眼睁睁的看绯绡上窜下跳的又是焚香,又是扎草人,忙得不亦乐乎!
“好了!”绯绡足足忙了两个时辰,密密麻麻的在地上用咒符画了一个圆圈,又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塞到扎好的草人里,朝王子进伸手道,“子进,我们启程吧!”
“启程?要去哪里?”王子进被他说得一头雾水,眼见大门紧闭,又如何能走出房间?
“去怨鬼的世界!”绯绡说着长手一伸,一把就牢牢抓住他的手臂。
王子进只觉得那个圆圈中似涌出无限的吸力,像是海洋中巨大的漩涡,把他的灵魂瞬间就吸入了深沉的黑暗。
与此同时,他突然觉得手上一痛,却见绯绡的指甲瞬间锋利如刀,一下就划破了他的手腕。
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绯绡的长指,流到了那个简陋的草人身上。
接下来的事情更令人惊诧,王子进就眼睁睁的看到一片黑暗之中,那草人灵巧的跃出绯绡的手掌,掉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青衣儒带,大步飞扬的走到前面。
“成了!我们跟上他!”绯绡一声欢呼,雀跃的拉着王子进跑了过去。
“等等!”王子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