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春江花月夜-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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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莲生……”王子进一边回想,一边不自觉的念道,“就在这口井中,我答应过要带你去看荷花,却没有想到,最终还是食言了……”
他刚刚说完,突然就觉得手中一冷,似乎水下有什么东西,轻轻的牵住了他的手掌。
隐约是一个女子的指骨,已经没有了皮肉,却小心翼翼的握着他的手,似乎生怕惊扰到他。
“莲生……”王子进又伸出一只手,弯腰从井水伸出架出一具骸骨,轻轻的把它抱在怀里,嚎号大哭,“我可找到你了,可找到你了!”
骸骨上皮肉皆已腐烂,但是却不似一般的尸体,白骨上完全没有任何腐败恐怖的气息。
它靠在王子进的身上,似乎解脱一般轻松而愉快,一身水蓝色的衣裳,随着深深的井水,缓缓的荡漾开来。
开出一朵美丽的莲花。
过了几天,王子进和绯绡又上路了,只是这次,和他们一起走的还有那个村子里被困了二十年的村民。
一群人熙熙攘攘的沿着山路往官道走去,他们待绯绡如坐上宾,一路上不停的有人送他各式的鸡吃,更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用滑竿抬着他下山。
“哎呀,子进,你真是煞风景!”绯绡却毫不觉得有什么过意不去,躺在滑竿上啃鸡腿,“好好的走路,你扬什么骨灰?让我如何吃鸡啊!”
王子进却完全没有他那么消遥,一边走,一边不停的把怀中的灰烬细细撒到点点花丛中,碧绿青草间,生怕不小心漏了一处美景。
“莲生,莲生!”王子进一边撒,一边眼望天空,默默念道,“我王子进不才,虽然不能信守诺言,带你去看荷花,却要你年年月月,与这秀美风光同在,要你春荣、夏华、秋实、冬雪,所有磊落红尘,无一错过!”
“哎呀,子进,你扬骨灰也就罢了,还要掉什么书包?”滑竿上的绯绡,懒洋洋的朝他摆摆手,似乎不堪忍受他的酸腐之气。
“对了!绯绡!”王子进一边走一边抬头看向绯绡俊俏的脸庞,如雪的白衣,“如果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口井,你的心中,又藏着什么秘密呢?”
绯绡听了一愣,眯了眯眼睛道,“子进,你先说你自己的!所有的秘密,都需交换而来!”
“我?”王子进听了似乎甚为为难,伸手挠了挠脑袋,“大概是每一个美女,每一次回眸,每一个似嗔还怨的眼神吧!”
说罢,他急切的对绯绡道,“该你啦,快点说!”
“呵呵呵……”绯绡凤眼微眯,像只狐狸一样,懒洋洋的趴在滑竿上,“你要是心怀天下春色的话,那我就是陶然山水欲忘机!”
“什么?什么叫陶然山水欲忘机?那怎么算是秘密?”
“当然算!”绯绡说着伸出一只又白又长的手指,指着连绵远山,不尽斜阳,“难道你没有听过,陶然山水欲忘机,有道是,不如归去!”
王子进听到这里,一边望着山下美景,旖旎风光,一边看了看绯绡白衣如雪,潇洒不羁,突然觉得心中无尽满足!
迈开大步沿着尘土喧嚣的小路,开心的往前走去。
似将那十丈红尘,夙事恩怨,都要通通抛到了这僻静的山谷之中。
有道是,不如归去!
井 (完)
第二个故事 有凤来仪1
、“夫君,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在寒冷的冬日里,破败的草棚中,一个容貌清丽的少妇,一边咬断手中的棉线,一边喃喃的说道。
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满含着淡淡的幸福。
“梦里有什么?”回答她的是一个正在等下埋首磨刀的男人,昏暗的烛火中,可见他眉目俊秀,带着浓浓的书卷味道。
少妇听到这里,朝她的丈夫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梦到了最吉祥的鸟儿,有五只之多,不停的绕着我飞,它们的叫声很好听,我从来没有听到过那么悦耳的声音!”
“最吉祥的鸟儿?是凤凰吗?”男人放下手里的活计,开心的坐在妻子身边,拉起她的手道,“那我们的孩子,就起名叫‘风仪’吧,不论是男娃还是女娃!”
少妇听到这里,羞涩的低下了头,在摇曳的烛光中,隐约可见她小腹微隆,显是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阿湖……”她的丈夫怜惜的把她揽在怀里,“你为了我放弃安逸的生活,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会!”叫做阿湖的少妇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是也为了我,放弃了大好前途吗?明明可以走仕途的你,现在失去了家里的支持,只能弃笔从商,做小本生意!”
“阿湖,你不要再说了,为了和你在一起,这点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是吗?”少妇听到这里,抬起了头,一双美丽的眼睛里,闪出冰冷的目光,“母亲总是说,男人皆不可信!夫君,你要发誓,一辈子都不会背叛我!”
男人听到这里,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他的娇妻面前,发下了毒誓!
可惜草棚过于破旧,随时都有风雪顺着缝隙卷入,瞬间就淹没了他冲口而出的誓言。
在乱花飞雪中,只能看到他坚毅的嘴唇一动一动,精亮的眼睛里目光闪烁。
而他的妻子,虽然身着布衣,却像是女神一样凛然而不可亵渎,正端坐在她的丈夫面前,柔情百转,却又隐藏着暗潮汹涌。
一个风雪之夜,一对贫贱夫妻,如此渺小而微薄,如纷乱的细雪,瞬间就淹没于这苍茫的尘世,却埋下了一段传奇的伏笔!
十七年后,在一个城市喧闹的菜馆中,正有一个打杂的小厮面带窘色的站在一桌客人面前。
“这只鸡真的是新鲜的吗?”一个穿着一身白衣,似乎不染片尘的年轻公子,正斜着眼睛,用筷子挑起一块鸡肉,轻描淡写的问道。
“客官,这怎么可能不是新鲜的呢?”小厮脸上挂着笑,努力的撒谎,“您进门的时候它还在到处乱跑呢!”
“是吗?”那个俊美的公子眉毛一挑,“那为什么我会闻到腐败的味道?”
“绯绡,绯绡,不要生事啦!”和他一起的是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拼命要阻止他的同伴,“大不了我们换一家去吃!”
“子进,你倒是说得好听,我们刚刚从那个鬼山沟里爬出来,好不容易弄到了银子,我才下了一顿馆子,就遇到了这种用寿终正寝老死的鸡来充数的黑店。这就像你花了大价钱去听曲,结果却发现弹曲子的不是什么貌若天仙的歌妓,而是个满脸麻子的村妇,你能咽下这口气吗?”
王子进听到这里,不由语塞,半晌点了点头道,“咽不下,咽不下,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说完还用袖子擦了擦汗,似乎那个满脸麻子的村妇的设想令他心有余悸。
“客官,这可是你不对啦!”那小厮显然是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巧舌如簧,“鸡都已经做出来了,你又怎么证明它不是新杀的?而且口口声声说我们这里是黑店,小心我们去官府告你!”
“呵呵!”绯绡看了他一眼,从怀着掏出一锭银子,手一扬,“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子进,我们走!大不了换一家去吃,不要和他们纠缠不休!”
王子进听到这里,满怀惋惜的看了看桌子上丰富的菜肴,跟着绯绡走下木制的楼梯。
一边走一边满头雾水。
如果按照绯绡以往的脾气,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怎么如此好说话?
“哇哇哇??,鬼啊!!!”可是还没等他想完,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那个小厮凄惨的叫声。
他急忙回头一看,只见那只已经皮肉酥烂,躺在汤盆里的鸡,居然像是有生命一样,扑着翅膀从盆里跳了出来。
不光是那个小厮,周围的食客都被吓了一跳,张着大嘴,瞪着眼睛,连叫声都发不出来。
而那只汁水淋漓的鸡,居然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自如的扑了扑翅膀,接着伸出一只爪子,沾着汤水,在桌面上缓缓写道:
我不是新鲜的!我是老死的!
这次那个小厮连叫都叫不出了,两眼一翻,“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板上。
而那只炖鸡见完成了任务,也似失去支撑,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渐渐肢残骨折,变成一副失去皮肉的骨架,委顿在了桌子上。
王子进见到这出充满孩子气的闹剧,立刻心知肚明,无奈的拉了拉身边若无其事看热闹的绯绡。
“绯绡,你下次,能不能换个高明点的花样来玩?”每当这时,他都觉得自己是陪着一个孩子在游山玩水。
“这次很高明啦!”绯绡朝他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从袖口里掏出一只鸡腿,“看,我一点都没有浪费那只鸡,把好吃的部分都偷走了才做的!”
“你、你方才不是还嫌那只鸡肉老,还不肯吃的吗?”王子进见状,立刻气得结结巴巴,可惜了那一大桌的菜啊,他连一片菜叶都没有尝到。
“呵呵呵,谁说我是嫌鸡肉老呢?众鸡平等,无论生死!”绯绡轻笑一声,一转身,白衣飞扬,翩然走下楼梯,“只是人类的谎言,让我没有胃口而已!”
2
、“咯咯咯,真是太有趣了!”两人刚刚走下楼梯,就听楼上的大堂中,传来一个少女清脆的笑声。
那笑声像是风雏初鸣,说不出的婉转动听,挟着夏日微醺的风,似乎能一丝一缕的渗入灵魂深处。
王子进听到这阵笑声,原本踏向楼板的脚立刻就收了回来,接着身子一转,迅速的往楼上跑去。
绯绡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知道他花痴顽疾发做,手臂一长,一把就拉住了他。
“子进,你要去哪里?”
“绯绡,不要拦我,我要去看看,笑得如此动听的佳人,到底是何面貌?”
“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你认为有几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能抛头露面的到小酒馆吃酒?多半是些流莺野花的,还是避而远之为妙!”
王子进听到这里,回头瞪着绯绡,几乎气红了眼眶。
“绯绡,你刚刚还不是说过,众鸡平等,不论老嫩?我和你的心思是一样的,当初沉星是个歌妓,我都没有嫌弃过她,要不是我们有缘无份,现在早就结为夫妻了!”
绯绡的俊脸在这一番话之后瞬间扭曲,伸手捂着耳朵,朝他不耐烦的道,“你去吧,子进!反正算你厉害,无论什么女鬼,僵尸,还是什么千年妖精,只要有三分姿色,你都敢娶进门来!我再也不管你了还不成?”
王子进听到他这句话,立刻心花怒放,仿佛得了特赦,朝他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以后再也不会干涉我去寻芳问美!”
说罢脚步如飞,腾腾腾的几步就上了楼,追随着那婉转动听的笑声而去!
只余下绯绡一个人,长身而立,站在楼梯的拐角里,咬牙切齿的“唰”的一声展开折扇。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冒出愤怒的凶光。
哼!不管你?一百条命也不够你丢的!专门往厉鬼僵尸的身边凑,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是他这边还没有腹诽完,就听到楼上传来王子进一贯见到美人时才会有的,彬彬有礼的自荐声,“小生王子进,江淮人士。今日一见小姐,不由惊为天人,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看来倒真是个美人,能让那个呆子俯首称臣!绯绡不以为然,眼珠一转,摇着扇子几步走上楼去。
不过他刚刚踏上楼板,打量了一下大堂里的状况,就不由呆住了。
饶是他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景象。
只见刚刚还热闹非常的大堂中,居然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方才还在吃酒行令的客人,都像是见到了鬼魅一样,脸色发青的盯着一个坐在角落里的黄衣少女。
那少女不过十几岁年纪,正是如花年华,一头黑发如云似墨,随意的挽了个小髻,松松的垂在脑后,几缕长发慵懒的流淌而下,在夏日的微风中轻轻飘荡。
只见她似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拿着筷子指着前方,笑得花枝乱颤。
而被绯绡的小伎俩吓坏的小厮,此时也爬了起来,腿脚发颤的死死看着这个黄裳的少女。
“姑奶奶啊!求求你,不要再笑了……”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老头,身体胖得圆滚滚,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跪在那个少女的脚下,磕头如捣蒜。
而王子进却完全没有发现周围状况异常,正恭恭谨谨的在一边作揖行礼,似乎生怕给佳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哎呀,绯绡,你可来啦!”王子进倒是开心,见绯绡过来,急忙一把拉住他,“看,这是个美女吧?而且敢在白天出来,一定不是女鬼吧?我王子进这次终于枯木逢春啦!”
“哼,逢不逢春,还要看看才知道!”绯绡报以他一贯的呲之以鼻。
“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子进心中不由一沉,顺着绯绡的目光往前看去。
只见那个肥胖的掌柜似乎真的在恐惧什么,完全不似假装,头磕得一个比一个响,老泪纵横。
而黄裳的少女也是笑得无比开心畅快,一双精亮的眼睛都眯成了缝,双颊绯红,人面桃花。
可是这样的两个人,单看还没有什么,凑到一起,就会让人觉得无比的诡异。
王子进再迟钝,此时也发现不对劲了,不由脊背发寒,往后倒退了两步。
这一退,正好撞到几个围观的看客身上,听到了几句市井中惯见的流言。
“天啊!这刘家的女儿又笑了!一定又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了!”
“是啊,上次这个女孩笑,就恰逢山洪爆发,淹死了百十个人!不知这次又是谁倒霉?”
王子进听到这里,不由头皮发麻,蹑手蹑脚的溜到绯绡的身边,扯了扯他白色的衣角,颤声道,“绯绡,好像这次我遇到的,又不是什么良缘啊?”
绯绡听到这里,摆出一贯的高高再上,超凡脱俗的姿态,回应他以一记了然的眼神,“你说呢?”
3
、“还能怎样,事已至此,当然是走为上策!”王子进说罢拉着绯绡拔脚要走。
哪知刚刚迈了一步,就听到身后的笑声嘎然而止,接着一个优美动听的声音飘了过来,“那位公子,请留步!”
“呃?是在说我吗?”那好听的声音中似生出一只曼妙的手,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就拽住了王子进前进的脚步。
“呵呵呵……”黄裳少女朝王子进眨了眨眼睛,偏着头道,“不是你!是在说你身边那个穿着白衣服的俊俏公子!”
这句话话音刚落,王子进和绯绡的脸色出奇的整齐划一,同时都是一沉。
俩人站在原地,彼此对视一下,目光中都是饱含怨毒。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万万不该带这只该死的狐狸来,要死不死的生了那么好的一副皮相,风头都被他抢尽啦,哪里还有我发挥的余地?王子进在这厢暗骂。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万万不该任这个呆子上楼,早知道刚才就算打晕也要把他架走,现在要死不死的把我也卷了进来,真是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绯绡在那厢腹诽!
平静的空气之下,短短的时间之内,两人已经互相把对方诅咒了个遍,甚至寻宗问祖,追溯到了三皇五帝!
就在这时,那个少女已经把筷子一放,几步就走到了绯绡的面前,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