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墓村-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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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刀,单手持猎枪的恶鬼,霎时停止哭泣,事实上,这也是八墓村民永远的噩梦。
那些直接违逆要藏的人,经过这次浩劫,下场又如何呢?很不可思议的,当时与事
件有关的人,都阴错阳差逃过一劫,死伤的都是与事件无关的第三者。
要藏最为憎恨的人首推训导老师龟井阳一。那天晚上,他到邻村与一位和尚下棋,
所以没有遭到危难。也许他对自己无端殃及无辜的村人感到自责,所以事件发生之后,
旋即请调到某个遥远的小学去。
其次是鹤子的双亲。当他们一听到骚动,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随即钻进稻草
堆里躲藏,因此毫发无伤。
再来就是引起这次骚动的主角鹤子母子。先前她已带着儿子避难到姬路的亲戚家,
逃过了一劫。事件之后,因为警方传讯,鹤子曾经回到村庄,但是村人对她的怨恨很深。
尤其那些失去父母或子女遭杀害的村民们,对她更是憎恨,他们认为当初鹤子只要安分
守己地待在要藏身边,就不会酿成如今的大祸,这件惨绝人寰的凶杀案都是她引发的!
还有另一个使她无法继续留在此地的理由,是因为要藏或许还活着。因此警方的传
讯一结束,鹤子马上抱着两岁的儿子离开村落,从此失去音讯。
二十八年后,到了昭和二十X年,正如村里的长辈所流传的,事件有了第二次就会
有第三次,八墓村又接连发生诡异的凶杀事件。这次的事件和前两次突发的疯狂事件不
一样,案情波诡云橘和扑朔迷离,没有人知道真凶是谁。八墓村再次笼罩在阴森恐怖的
气氛之中!
故事即将正式开幕,读者们或许会认为这段序章太冗长,但是我必须向读者声明,
若不说明故事的来源,恐怕读者们会看得一头雾水。以下各位所读的内容,是故事里面
一位重要关系人所记述的,至于我如何取得这本手劄,由于与这篇故事无关,也就不在
此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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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身世大白
寻人启事
从八墓村回来已经过了八个月,我的身心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我能够像现在这样坐在神户西郊的山丘顶上的书房里,眺望着如彩画般的淡路岛,
悠闲地吸烟,平安无事地活着,简直是不可思议。我们经常在小说中看到如下的描述:
由于惊吓过度,一夜之间头发全白。刚才我将书桌上的镜子拿起来打量一下自己,经历
过那种毛骨悚然的体验后,头上的白发居然没有明显增多,不禁令人感到讶异,当时我
曾经几次处于生死关头,事后回想起来,只要稍有闪失,或许早就尸骨无存了。
如今我不仅平安生还,而且活得比以前还好,不,应该说得到连做梦都没想到的幸
福,这全都得归功于金田一耕助这位人士。如果不是这位一头乱发、说话慢条斯理、个
子矮小的奇妙侦探适时出现,我这条小命恐怕早就不保了。
事件解决后,我们正要离开八墓村时,金田一耕助对我说道。
“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够像你一样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件,如果换成是我,我会将这
三个月的经验记述下来,作为一生的纪念。”
当时我回答他:
“我正有此打算,趁着记忆犹新的时候,将这次事件的始未巨细靡遗地记述下来,
尤其是要向世人赞扬你的智慧和功劳。除此之外,我没有更好的方法报答你。”
我真的很希望尽可能早日完成这项承诺。
由于那三个月的经历实在大过恐怖了,从未写过文章的我一直不知道从何处下笔,
对金田一先生的承诺才会搁延到现在才实现。
另一个原因是,由于我的生活步调变缓慢了,好不容易才恢复健康。最近做恶梦的
频率降低了许多,身体状况也很不错,虽然我对于写作依然没有信心,但是想想我又不
是在创作小说,只不过是一字不漏地陈述自己遭受的经历,便当它是一种纪实报告,或
许离奇,恐怖的事实可以弥补我文章的拙劣。
八墓村!喔,回想起来,我就禁不住一阵颤栗,多么令人厌恶的名字!多么令人生
惧的村落啊!还有那梦质般的恐怖事件!
八墓村——直到去年二十七岁以前,我连做梦都想不到世上有这么一个村名诡异的
村庄,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居然跟这村庄有重大的关系。我隐约知道自己大概是冈山
县人,但究竟是冈山县的什么郡或什么村出生,就不得而知,也不想探究。
自从我懂事以来一直住在神户,对乡下地方没有丝毫兴趣,况且我母亲没有半个乡
下亲戚,在我面前也绝口不提故乡的事情。
啊!妈妈…直到现在,我眼中依然可以清晰描绘出你去世之前的容貌。
幼年丧母的男人对母亲的感受,恐怕都跟我一样吧!在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母亲
更漂亮。妈妈的身材娇小,身体各部位的比例都很均匀;瘦小的脸庞配上匀称的五官,
就像漂亮的搪瓷娃娃一样;小巧的一双手,跟我孩提时候的手一般大小,终年都忙着为
人做针线,妈妈不太说话,也很少外出,但是当她一开口,就流露出语调轻柔的冈山腔,
像音乐一般,轻快地在我耳边流转。
当时我幼小的心灵最感到痛苦的就是,这么温柔嫺静的妈妈,为什么一到半夜时分,
突然好像受到恶魔侵袭一般,从床上坐起来,表情惊恐,快速他说些我听都听不清楚的
事情,随即不断地用头撞击枕头痛哭起来。我被妈妈惊醒后,看见养父一直摇晃妈妈的
身体,叫唤她的名字,依然无法使她清醒。妈妈不断地哭泣,最后哭累了,倒在养父的
怀中睡着了。这时候,我的养父便会彻夜拥抱着妈妈,轻柔地安抚她……
想起当时的情景,我就非常感谢养父,虽然几年之后曾经因为和他在意见上起冲突
一怒之下离家出走,最后连和解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感到遗憾。
养父名叫寺田虎造,是神户造船厂的工头,年龄和妈妈相差十五岁。他的体型高大,
有张绦红色的大脸,乍看之下好像凶神恶煞一般,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他的确是位心胸
宽大的好人。
母亲为什么会跟这个人在一起,直到现在我依然不明了,但是他非常钟爱妈妈,也
很疼我。知道他是我的养父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因为户口名簿上清楚地写着我是他
的小孩,所以我的名字依然还是寺田辰弥。
但是有一件事一直让我感到很不可思议,我随身带在身上的护身符里面,有一张妈
妈为我收藏的脐带书,上面明明写着我是大正十一年出生,而户籍誊本的出生年月口却
是大正十二年,所以实际年龄应该是二十九岁的我,却变成了二十八岁。
有关年龄的问题先搁在一边,妈妈在我七岁的时候过世、从此之后,我前半辈子最
幸福快乐的日子倏然中断。不过,这并不表示我往后的生活很悲惨。
妈妈死后第二年,养父再娶一个新太太,她和妈妈不一样,身材高大,开朗爱说话。
前面我说过养父是心胸宽大的人,妈妈死后,他便负起养育我的责任,供我上学,直到
商校毕业。
商校毕业那年,我和养父吵了一架,便离家出走,搬到与朋友住在一起。
家,已经被无情的战火摧毁,养母和弟妹们也不知去向。我四处打听,才知道造船
厂遭到空袭的时候,养父被炮弹的碎片击中不幸身亡。屋漏偏逢连夜雨,以前上班的那
家公司也倒闭了,何时会东山再起已不得而知。
走投无路之下,幸好学生时代的朋友介绍我到一家战后新成立的化妆品公司上班。
这家公司的业绩并不特别好,但也不至于支撑不下去,至少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我可
以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开销。
如果不是因为发生那件事,使我灰色的人生加入一点红色的色彩,或许我现在还过
着穷苦平凡的日子。但也因为这件事使我一脚踏人目不暇给的离奇冒险,令人毛骨悚然
的恐怖世界里。
事情的先兆是这样的。
我永远不会忘记去年(昭和二十X年)正月二十五日早上大约九点左右,我刚到公
司,课长就将我叫到前面,盯着我的脸说道:
“你早上听过收音机吗?”
我口答有,于是课长又再问我:
“你的名字确实就是辰弥吧!你父亲的名字是不是虎造?”
今天早上的广播节目和我、我养父的名字有什么关系?我一方面觉得狐疑,一方面
回答课长“是的”。
“那就没错,果真就是你,有人在寻找你喔!”
课长接下来的话让我感到很惊讶。根据课长的转述,今天早上收音机里的寻人时间
有人寻找寺田虎造的长子寺日辰弥,如果有人知道寺田辰弥的下落,请通知下列住址,
如果寺田辰弥本人听到广播,请直接前来会面。
“我已经将对方的住址记下来了,你知道是谁在找你吗?”
课长的记事本上写着“北长狭通三丁目、日东大厦囚楼诹访法律事务所”。
我看了这张纸条,一股无法言喻的怪异感油然而生。我现在的身世跟孤儿没两样,
受到战火蹂躏的养母和弟妹们或许还活着,但我不认为他们会委托律师透过广播寻找我。
如果养父还话着,或许有可能想到我无依无靠很可怜,而大费周章寻找我,但是他已经
不在这世上了呀!
正当我迷迷糊糊遐想的当儿……
“总之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有人寻找你,如果不理会,似乎不大好。”
课长一再鼓励我,并且主动放我半天假,要我马上去看看。课长会这么做,大概是
他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因而对结果感到很好奇吧!
我一方面有如坠人五里雾中般不知所以,另一方面感觉自己遽然变成了受重视的人
物,有些飘飘然。于是依课长的建议旋即离开公司,带着一丝期待和些微的不安,来到
北长狭通三丁目。日东大厦四楼的诹访法律事务所。站在诹访律师面前时,已经是半个
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哦!电台的广播真有效,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应了。”
诹访律师是一位皮肤白嫩,体态肥胖、斯文有礼的人,使我暂时放下心中的一块石
头。我曾经在小说里看过恶劣律师的描述,所以一路上忐忑不安,担心对方会不会耍些
什么阴险的计谋。
诹访律师简单地问了我养父以及我过去的经历之后……
“寺田虎造是你亲生父亲吗?”
“不,他不是我生父,我母亲带着我跟他结婚,但是我母亲在我七岁的时候就过世
了。”
“哦,这么说,你很早以前就知道罗?”
“不,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他就是我生父,大约在妈妈过世的前后才隐约知道真相,
确实的时间我已经记不得了。”
“你知道你亲生父亲是推?”
“不知道。”
我还记得当时我发觉寻找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我亲生父亲时,骤然感到很紧张。
“你去世的母亲和你的养父,都没对你提过你生父的名字吗?”
“从来没有。”
“你母亲在你年幼时就去世了,所以没机会告诉你,但是你养父将你扶养成人,为
什么没告诉你?他不可能不知道呀!”
此刻回想起来,的确是如此。养父非常爱母亲,所有的事情他应该都知道,而他没
告诉我的原因,恐怕是没有机会的缘故吧!如果我没有离家出走,如果我没被征召当兵,
如果他没有被炸死,定会将真相告诉我的。
我说出自己想法,诹访律师也表赞同。
“这点我体会,不过,请你不要多心以为我怀疑你的身分,你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
身世的文件呢?”
我想了一会,取出一个从小随身携带的护身符,谏访律师打开护身符,从里面拿出
我提过的那个脐带书出来。
“辰弥——大正十一年九月六日出生——原来如此,但是这上面没写姓,难怪你到
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真实的姓。咦?这张纸是什么?”
诹访律师打开另一张日本纸,上面用毛笔划了一幅类似地图的图样,老实说,我也
不知道这张地图有何意义。象迷宫般不规则的地图上,四处写着“龙颚”或“狐穴”之
类不像地名也不是人名的东西。
地图的旁边有一首诗歌,诗歌的内容似乎跟地图有关,因为诗歌里也有“龙颚”、
“狐穴”等字眼。我会慎重保存这张不知真相的纸张,是有原因的。
妈妈还活着的时候,经常拿出这张地图,凝望着图上的某处。这时,她忧郁的脸上
会倏地泛起红潮,眼眸闪闪发亮,然后她一定长叹一口气,对我说道:
“辰弥,你一定要好好保存这张地图,绝对不可以遗失,说不定有一天它会为你带
来好运,所以你一定不能将它撕毁或丢掉喔!还有,这件事绝对不要向别人提起。”我
谨记妈妈的叮咛,随身带着这张地图。老实说,二十几岁以后,我已不太相信这张纸会
带给我什么幸运了。然而我会一直带在身上,也许是我的惰性使然吧!薄薄的一张纸,
放在护身符里面,又不会有什么大碍,也就懒得去管它。
但是我错了,就是这张地图对我的命运造成了莫大的影响。关于地图的详情,以后
会有机会详细?述。
诹访律师似乎也对这张地图没太大兴趣,所以我默默地将地图收回来,仔细摺叠,
放回护身符里。
“我想你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人,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最后我还有一个请求……”
看见我惊讶的表情,他马上解释:
“我希望你脱光衣服让我看看你的身体。”
听到他这么说,我的脸倏地像喷火般通红。
这是我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小时候每当我去公共澡堂洗澡,或去海水浴场,
或是参加学校的身体检查时,你们知道我有多么厌恶在众人的面前裸露身体吗?因为我
的背、臀部还有大腿,有着纵横无数的伤痕,就好像被人用烧红的火筷烙印出来的恐怖
景象。并非我自傲,我的皮肤宛如女人般白皙、细嫩,但是白嫩细致的皮肤上,紫色的
伤痕会显得醒目恐怖。小时候,我偶尔会问母亲为什么会有这些伤痕,这时妈妈总会不
明原由地大哭起来,再不然就是深夜作噩梦大哭不止,此后我就决定不再问了。
“我的身体……跟你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对,如果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身上应该会有其他人模仿不来的记号。”
于是我二话不说;使将身上的衣服都脱了,光溜溜地站在诹访律师的前面。诹访律
师很仔细检查我的身体,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的合作。这大概是你最不痛快的回忆吧!快将衣服穿上去,现在已经可以
确定你就是我要我的人。”
随后诹访律师对我说:“其实是有个人想找你,他的姓名我还不能告诉你,那个人
是你的近亲,如果找到你,他想要领养你。这个人非常有钱,对你的将来大概不会有什
么坏处。等我跟这个人商量过之后再跟你联络。”说完,他便记下我的住址和上班的地
点。
就这样我与诹访律师结束第一次见面。带着些许狐疑的心情返回公司,我向课长致
谢,并把事情的经过情形向他报告,课长一听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哟!这么一来,你不就是富豪人家的落难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