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年史 04夏焱之巨龙-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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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后，提卡·维兰马歇尔关上门，放下沉重的横木，吧了口气。她没有立刻回到她的工作——有很多工作：把杯子洗干净，把盘子收拾好搬进厨房，把桌子擦干净，提卡站在酒馆的门口，低下头，转动着手里的围裙。她沉默地站了很久，以致于卡拉蒙放下横木，向着他的妻子走过去。
他拥抱着她。她把头靠向他，用自己的扣紧他的手腕。
“怎么了？”他温柔地问。
提卡摇摇头。“没事。”她再叹一口气，“所有的东西。”她用手擦一下眼睛。“噢，卡拉蒙！当我在晚上关闭酒馆门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感到高兴过。以前看到最后一个客人离开，我都会觉得很抱歉。可是现在当我在早上开门的时候，我才觉得抱歉。一切都改变了！一切都改变了！”
她转过身，把头埋在丈夫的胸膛，开始抽泣。卡拉蒙轻轻地拍着她的红发。
“你只是有点累。亲爱的。热气烦扰着你。来，坐下。到明天早上，它们就会全部消失。脏盘子不会走到别的地方，那是事实。现在，你休息一下，我去帮你倒杯凉水。”
提卡坐下来，她不是真的要喝水，一杯最温的水。没有东西可在这炎热中保持冰凉，麦酒也不例外。他们的客人开始喜欢喝暖啤酒。他喜欢服侍她，所以她坐下来让他烦扰自己，给她倒水喝和帮她拿她最喜欢的曲奇，还有使唤一名叫哈夫的大力侏儒，他从厨房走进来，渴望着“洗”盘子——狼吞虎咽客人吃剩的食物。
没有人要一个有大力侏儒在旁边当垃圾桶。
提卡可以听见失望的哈夫在厨房里大哭。卡拉蒙很严酷，他大口地吃着不新鲜的面包片，使劲地再关上门。哭声停止了。
提卡轻咬着一块曲奇，她并不饿，但是如何她不知，卡拉蒙会连续烦着她，担心她，直到她吃为止。他坦率地坐到她旁边，轻拍她的手。
“我知道那些曲奇会引诱你的食欲。”
“它们很好吃，亲爱的。”提卡躺下来说。曲奇吃起来像灰尘。对于她来说，这些天里所有东西吃起来都像灰尘，但是，卡拉蒙看见她吃，闪着愉快的光，他的愉快莫名其妙地给她的曲奇调味。她发现自己正在吃第二块曲奇。
“噢，卡拉蒙。”提卡叹气说，“我们准备怎样做？”
“关于什么？”
“关于……关于……这。”她茫然地挥挥手。
“关于那些黑暗骑士？我们可以做的不多，亲爱的。”卡拉蒙严肃地说：“他们改善了一些事务，我会给他们那个。”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平静地说，“有些人说这次占领也不是一件坏事。”
“卡拉蒙马歇尔！”提卡一闪，“你怎么能？”
“我没有这样说。”卡拉蒙提出，“我是说有些人这样说。他们有他们的理由。道路很安全。当这势力消散了——现在肯定还不可能——人们会再行走的。那些骑士是绅士，不像那些在上次战争中控制城镇的龙人。艾瑞阿肯没有派龙进来点火。他的士兵们不偷东西。他们付钱买东西。他们不酗酒；他们不粗暴。他——”
“不是人。”提卡痛苦地替他说，“他们像奇异的侏儒机器，把头换成人头，但里面还是机器，这些骑士没有心脏，没有感情。是的，他们对我很有礼貌，但是我完全知道，如果他们接到命令要为‘黑暗女皇’的荣誉而割开我的喉咙，他们会很快完成。”
“有那——”卡拉蒙赞同。
“那么——”提卡变得很愤怒，她再吃下四块曲奇，“那些失踪了的人怎么了？像投德。”
卡拉蒙脸色一沉。“投德已经找了一年的麻烦。他一个街头寻畔的恶棍。我已经不只一次地把他赶走，或者把他踢得要死，你自己还告诉他不要再回来这里。
“也许吧。”提卡清楚地说，“‘黑暗女皇’的士兵没有把投德赶走是因为他是一个卑贱的酒鬼。他们把他赶走是因为他不适合他们伟大的计划，因为他是一个专惹麻烦的人和叛乱者。”
“尽管如此，没有他和平多了。“卡拉蒙争论说，“他们必须维护法律和秩序。”
“和平！”提卡用力吸一口气，“法律和秩序，我们已经有了。我们有足够的法律来压制一个大力侏儒，还有秩序。有些人害怕改变，害怕任何不同的东西。他们在安全而畅通的小路上走，是因为他们不敢离开它。这个艾瑞阿肯在路上刻了一条好看的小车辙，并且希望每个人都在那走。任何不这样做的人，要离开大路走小路的人，都会在夜里被诱拐掉。井底你会很安全，卡拉蒙马歇尔，不过我认为你不会完成很多。”
卡拉蒙点点头。在提卡的长篇演说中，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把面包切成片，加芝士上去，把它放到妻子面前，提卡吃完曲奇，开始吃面包和芝士。
“他们已经停止了精灵之战了。”卡拉蒙提到。
提卡贪得无厌地撕开大块的面包，咀嚼着，似乎在啃咬着憎恶的骑士。“通过把坦尼斯的儿子变成他们的无意训的机器。”她喃喃地说。
“如果你相信波修士，”卡拉蒙镇静地说，“他声称吉尔正在考虑卖掉给骑士来救他的皮肤。我见过年轻的吉尔，并且觉得他比那要好，他是坦尼斯和罗拉娜的儿子，记住。黑暗骑士杀了他的父亲。我不知道这年轻人在玩什么游戏，但我会打赌，那不是骑士们想那样。奎灵那斯提还没有沦陷。”
提卡摇摇头，不过没有争论。谈到提卡，她很烦乱，那天晚上，罗拉娜来告诉他们关于坦尼斯的死的坏消息，那情景仍旧清晰地蚀刻着他：他们三个人在黑暗中坐在一起，因为他们点灯，流着眼泪，谈论着过去。
“另外，”卡拉蒙继续说，他客气地把面包切成更多片，推到妻子面前，“坏时代有团结人们的方法——就像我们在长枪之战中看到的。”
“太少例子了。”提卡咕哝着，“太多数都是太快乐而不能举起白旗，还有塔克西丝占领了那里。”
“亲爱的，现在我有一个比人们的更好的主意。”卡拉蒙说，“吃一点馅饼怎么样？”
提卡向下看了看，见到面包屑和芝士屑，还有曲奇屑，她开始大笑。她的知声很快变成泪水，不过是爱的泪水，而不是悲哀。她轻轻拍着丈夫的大手。
“现在我知道你的计划了，不，我不要馅饼了，曲奇也不要了。我已经吃够了，谢谢。”
“时间也是。你十分钟吃的比你平时十天吃的还要多。”卡拉蒙严肃的说，“你已经保持如你的力量了，心爱的。”他拥抱着她说，“我也不要失去你。”他沙哑地说。
提卡靠过去，感觉他就像自己最好的安慰，最大的安慰。“你不会失去我的，亲爱的，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答应你。只是……我总想着帕林。”她叹叹气，看着窗外的黑暗。“如果他的坟墓就在外面，和另外两个男孩的一起，至少我会知道……”
“他的坟墓不在那里，因为他还没死。”卡拉蒙说。
“卡拉蒙，”提卡温柔地争辩，你知道达拉马告诉我们什么……帕林和泰斯走进好坏实验室，再也没有出来。已经一个月没有他们的音讯了。”
“他没有死。”卡拉蒙说。他挣脱提卡的拥抱。“我会给我们每人一杯茶。”他说着，走进了厨房。
提卡知道不跟他进去会好一点。卡拉蒙要独自完成工作。她再叹一口气。然后——看着所有混乱——再叹气，并且站起来。战争和黑暗骑士还有邪恶的龙会来，他们会走，脏盘子会永远留在这里。
她正在推叠盘子，这时她听到一个声音。她不敢肯定是否真的有声音，好像陶器和什么东西一起噼啪响着。提卡停下手上的工作，屏住呼吸，倾听着。什么也变有。
她想识别这声音。
楼梯上有脚步声，很轻，很温柔的脚步声。
她再没有听见声音了，虽然她保持安静很久了。她耸耸肩，想到可能是猫，便又开始叠盘子了。她把它们全部推积在一个大托盘上，端起托盘，向厨房走去，这时，她听见金属和木头相撞的声音。
她转过身，看着门上的横木。它完全符合。它升起来，门开始摇开了。
提卡手里的托盘摔到地上——很大声——撞到一个煮锅。很快，她冲到门后。任何想要抓她或者她丈夫又或者她女儿的黑暗骑士都会遭到迎头痛击……
“什么——”卡拉蒙跑出厨房。
“嘘！”提卡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拿起煮锅。
有人推开一条门缝，走了进来，提卡看不清，他穿着一件灰斗篷，不管那些热力……她只看见她的目标，他的后脑。她瞄准了……
卡拉蒙大吼着冲上去，撞倒旁边的桌子和打碎了椅子。
“帕林！”提卡小声地说。她太晕了而不能移动。她向后倒在地上含着泪看着。她的丈夫抱住了儿子。
“母亲在哪里？”帕林问，然后四周寻找着。
“藏在门后。”卡拉蒙流着泪说，“准备重击你！”
提卡红着脸挥动着煮锅，然后把它扔到地上，向儿子奔去。“帕林！亲爱的帕林！”她又哭又笑。“这些天我都在祈祷你可以安全地回到我们身边，当你回来了，我几乎要骂你！我以为你是……他们中的一个。”
“没事了，母亲。”帕林抱住她说，“我知道。我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已经和达拉马说过了。”
“我们？”提卡看看他后面。
帕林面向父母后退几步，“母亲，父亲。有别的人和我一起，你们很久很久没见过的人。他要我先跟你们说，他……不知道他是否受欢迎……”
卡拉蒙狂野而痛苦冲到门边，用力打开。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在黑暗中，弯腰站着。卡拉蒙看见他摘掉头上的斗篷。酒里的光照射在一张金皮肤的脸上，照着一双沙漏似的眼睛。
“雷斯林！”卡拉蒙叫道。他摇动着。
雷斯林久久地看着他的兄弟，没有移动。
“卡拉蒙，”最后，他温和地说。这名字似乎弄湿了他心脏里的血液。“卡拉蒙你可以……你可以……”他开始咳嗽，但他挣扎着继续说，“原谅……”
卡拉蒙走出去，把他的兄弟推进去。“你的房间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雷斯林。它一直都是那样。”
第四十五章 后悔·说明·选择
不断上升的太阳，凶猛而炽热，甚至一大早，它就照耀着酒馆的有斑点的玻璃窗上。那对孪生兄弟坐在一起看着它。提卡很早就上术了，帕林也一下——仍旧比较虚弱。卡拉蒙和雷斯林整晚没睡，谈论着过去的距离，过去的时代，过去的错误和悔恨。
“如果我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会有不同的选择吗，雷斯林？”卡拉蒙问。
“不会。”雷斯林兴奋地回答，“因为那不由得我来选择。”
卡拉蒙不是很明白，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不明白他的兄弟，他不会为它而烦恼。他明白的已经足够多，他开始告诉兄弟他的家庭。
雷斯林驼着背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看着手里那杯缓解他的咳嗽的茶，他倾听着卡拉蒙的故事，脑海里清晰地出现他兄弟和帕林，知道他们的事。他们在遥远的飞机上度过的所有那些年，平静地在他死一般的睡眠里——这样的景象成了雷斯林的梦境。
直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他们才谈到现在……谈到将来。
现在卡拉蒙烦恼不安地凝视着窗外，看着太阳穿佛伦木那脆弱的棕色叶子升起来。
“一切的尽头，你说，”卡拉蒙喃喃说，“所有的一切，”他转过脸，向着兄弟，重复说，“我知道我快要死了。一切甚至那些精灵，都必须死。但是……我总是知道……”——他做了一个包围窗，树，草，泥士和无云的天空的手势——“在我离去之后，这些都仍旧会在这里。你说什么……什么都不会留下？”
“当混沌之神来毁灭这‘神仙的玩具’，大地会裂开，火会从裂缝中喷涌出来。一千个暴风雨的狂怒会从天堂中向下咆哮煽动那些火焰。被恶魔似的士兵驾驶的火龙会飞过大地，很快火就会毁灭一切。湖水会蒸发掉，海洋会沸腾。空气自己会烧焦；人们会因为呼吸了它而死亡。没有一个人，一件东西可以幸存。”
雷斯林用平静而不相关的语气说着。那语气绝对有信服力，绝对令人恐惧。他的话使卡拉蒙浑身发抖。
“听起来的像你已经看到它似的。”他低声说。
“我看了。”雷斯林回答，他的目光转移了，他盯着从茶里冒出来的蒸气。现在他把他的目光转向他的兄弟。“你忘记了我可以用我这双被诅咒过的眼睛看东西了。我看到时间流逝，而这样，我看到时间停下来了。”
“可是它没必要那样啊。”卡拉蒙争辩说，“我知道很多，将来是由我们创造的。”
“的确。”雷斯林赞同地说，“有可能供选择的办法。”
“和？”卡拉蒙充满希望地继续说。
雷斯林向后凝视着冷却的茶。“我已经告诉过你有可能发生的最坏的情形，兄弟。”他沉思了一下，然后补充说，“或许那是最好的。”
“什么？”卡拉蒙被震惊了。“最好？人们被活生生地燃烧！海洋在沸腾！那是最好吗？”
“这就视乎你怎么去看他了，兄弟。”雷斯林把茶推开。“我不能喝它。它已经凉了。”他咳嗽着，用长袍把自己包紧一点——虽然酒馆里已经很沉闷。“我们不能只是坐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做！”卡拉蒙抗议说，他站起来，向厨房走去。他拿着一壶水走回来。“我们要战斗，与神仙们并肩作战，如果有需要的话。”
“噢，是的。”雷斯林说，“我们要战斗。我们中有许多人会死，我们可能会赢。那可能会是最大的损失。”
“我不明白雷斯林——”卡拉蒙说。
“我不明白，雷斯林……”雷斯林模仿地说。
卡拉蒙红着脸，很不舒服，看着自己的脚。
雷斯林叹气说：“卡拉蒙，这一次，我也不明白，不，不用再给我茶了，我们没有时间卫。我们前面还有很长的旅程。”
“我们？你……你要我去？”卡拉蒙迟疑地问。
“当然，”雷斯林唐突地回答，“我需要你强壮的手臂的支持。而且你是唯一知道如何正确地酿造这个的人。”他挥挥手指茶杯。
“当然，雷斯林。我会和你去任何地方。我们准备去哪坦克？”
“去威莱斯之塔，达拉马会在那里和我们会合，他正在召集一个巫师会议。”
“那么我们带帕林一起……”
“不，帕林有别的使命，他必须去帕兰萨斯城。”
“独自一人？”卡拉蒙皱着眉说，“但是他在路上会遇到危险的——”
“他不是从陆路去。”雷斯林性急地打断他。
“啊，然后你准备用法力送他去那里。”卡拉蒙说。
“不，我不会。”雷斯林立刻说，“说到帕林，我有话必须跟他说，来，来，兄弟。”雷斯林看见卡拉蒙仍旧站在那里，拿着水壶，就继续说，“快一点！每过一分就意味着离灾难又近一分钟，我们要准备好一小时后出发。”
“好的，雷斯林。”卡拉蒙说。他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