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秋寒 第二部by北色-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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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还是决定自己爬上去,他找了根藤蔓把子寰绑在自己背上,向上攀爬。
因为出发至今还没吃过东西的缘故,他饿得体力不支,不得已爬一段休息一会,爬了一个时辰只上升了一小段。宸星瘫软在地上,饿得抓狂,越来越觉得子寰天生贵命,无论何种情况下都有人给他卖苦力。
忽然林中有一声异样的响动,宸星猛地跳起来,竖起耳朵辨别声音的方向。声响逐渐频繁,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有一群人正朝这走来。
是延王的人吗?宸星忙拖着子寰躲到乱枝后。人声走近了,果然是他们,为首的那个指挥着众人:“你们找仔细点,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可以放过!”
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宸星心道不妙,想方设法要把自己藏地更隐秘些。
“扶我出去。”背后响起一个干涩的声音。
宸星回头一看,子寰竟然已经醒了:“你、你、你该不是早就醒了,就喜欢看我傻瓜一样背着你吧?”
子寰狡诈一笑,伸手抚摸着他脸上被树枝划伤的细痕,重复道:“扶我出去。”
“可他们会不会想再杀你?”
“他们不敢。”子寰毫不迟疑。
宸星只得照办,扶着子寰从树丛后走出去。
众人看到子寰毫发无伤地站在他们面前,俱是愣住,尤其是那为首的,惊恐丝毫不掩饰地表露在脸上。
回到营中,华子歉一脸焦急,在营外远远地迎接他们:“皇兄!您安然无恙实在是老天保佑!听说你们的马车翻入山谷,真是急死我了,您要是有任何差池,叫我怎样向天下万民交待呢!”
“朕没事,延王费心了。”子寰气定神闲地微笑,只有宸星才能感觉到扶在腕上的手加重了力道,在波澜不起的表面下,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把人带来!”华子歉手一挥,侍卫队长被人押到他们面前,“皇兄,他护卫不利,有违侍卫职责,臣弟已经替您扣押他了。”
侍卫队长低着头,始终不敢抬头看子寰,这个人也曾是他信任的侍卫,竟不想已被延王收买了去合伙谋害他。子寰面上心不在焉,出口便夺其性命:“懈怠渎职自然是死罪,不中用的人朕看着都心烦,就烦劳延王替朕就地正法。”
“臣弟遵旨。”华子歉说得坚定,其实心中大痛,为了拉拢这个人花了他不少心思,还没能用上几次,就被废了。
“哦,对了。”子寰朝营房走了几步,又说道,“朕手下这些无能之辈实在让人不放心,不如请延王派几个人来护送朕去西郦。”
宸星闻言一震,怎的把自己性命交给敌方手里?内心的震动通过手腕传给对方,子寰投来安抚一瞥,宸星明白了,他说这句话就意味着如果自己再有任何“意外”,那就是延王护驾不利,这样一来,延王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做手脚,反过来还要拼死保护他。
再看华子歉,神情也是翻了几翻,最后拱手道:“皇兄言重了,保护皇兄一路安全本就是臣子的责任。”
“那就好,延王既然这么说,朕也就高枕无忧了。”子寰警告意味地说,拍了拍宸星的手示意他走。
“等一下。”宸星斜睨华子歉一眼,“我们还没吃东西呢,王爷有给我们留饭吗?”
“邵公子说笑了。”华子歉陪笑,忙命人生火造饭。
两人走入营中,宸星将他醒来之后看到什么,如何死里逃生的经过仔细地讲给子寰听。
子寰一直沉默不语,他不明白都那么久了,为什么还有人不放弃蓄意谋害的念头,或许这的确是最直接有效的夺取政权的方法。他不禁害怕,这样的劫难他还能躲过多少次,就算躲过了,又要害死多少身边的人?
子寰捏起拳头,冷冷道:“我以为……我用人已经够谨慎了……”
“别难过,至少还有我配着你。”宸星握住他的拳头,安慰道。
“你没有摔伤吧?”虽然看宸星还是活蹦乱跳的,子寰还是担心地问。
“擦破点皮而已,不过差点吓死倒是真的。”宸星想起当时的胆怯,不免有点羞愧。
子寰微微一笑,反过来安慰道:“不要轻易说死这个字,死是最容易的,却又是最难承受的。”
五
此后去西郦一路无事,安然抵达行宫。
子寰和华子歉两人一同拜见了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随后各自回宫房休息。太皇太后的确病得不轻时日无多了,但绝不是急病,看上去拖了很久了,由此见得这趟西郦之行确有预谋。
回到住所后,子寰一直在思考应对之策。
“你好久都没有笑了,从延王回京之后就没怎么放松过,他让你这么紧张吗?”宸星见他愁眉深锁,就拿了块点心哄宠物似地喂他。
“有吗?他有多少斤两,我最清楚了。”子寰也似乎觉得自己紧张过度了。08819C16E我看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你坐着发闷是想不出好办法的!”宸星拈了颗红枣捏在手心里,“来猜猜,在哪只手里?”
又玩这个把戏,还是另有花样?子寰宛然,点了点他看到的那只手:“这只。”
“不对!”宸星得逞地笑着,“在这里。”他把红枣含进嘴里,搂住子寰的脖子吻下去,将红枣渡入他口中。
“鬼!你竟敢勾引我!”子寰笑骂。
宸星瞪大了眼睛:“说得这么难听?亏我好心逗你开心。”
子寰大笑,翻身把他压倒在地上,嚼碎了的红枣抵在舌间,香甜弥漫在口中。
“我跟你商量件事。”宸星很兄弟地拍着子寰的肩膀,“我跟你换个屋子睡,我睡这里,你睡我那屋,你这张床看上去比较软。”
“这里的宫房不都一样,还分什么软不软的?你放心吧,他们不会在夜里派刺客的,我要是死在这里,延王是难辞其咎的。而且他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一次,会收敛些才对。”
“刚才臭着一张脸的是你,现在说没事的也是你,也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宸星怏怏地欲走。
“不过有另外一件事情,还非你不可。”子寰从背后抱住他,“回屋前先去一趟花园,延王在那里等你。”
“他派人来传话了,怎么会传到你这里?”
子寰摇头:“没有人传话,但他肯定备了酒席,说不定还设了歌舞,这可是专门为吸引你预备的。”
“你要我去?你是有什么话要我跟他说吗?”照宸星的性子,第一次来到陌生的行宫,必定会到处闲逛的,不论是子寰还是华子歉都再清楚不过了。
“去吧,随便你和他说什么,不过我猜他会在你面前说我坏话。”子寰孩子气地挤了挤眼。
“啊?他不会那么笨吧,明知我向着你还当着我的面说?”
“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宸星正色道,“来这途中的那次事故你就不查了吗?你怎么能肯定是延王做的,说不定是太皇太后或者皇太后?”
“有区别吗?延王也好,太皇太后也好,都是一个阵营,究竟是谁策划谁主谋已经变得不重要了。或许你觉得延王这人很好相处,在一起说说笑笑很开心。但是在我眼里他不是代表他个人,而是他所在阵营的地位。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做过再多对不起我的事情,她们毕竟是女人,终究是为了辅佐延王,延王就是与我对立的顶峰,只有他败了,才是釜底抽薪真正的对敌之策。”
宸星听完,并无恍然大悟的模样,只是一味地苦笑。
“你笑什么?”
“我觉得好可怜,延王是,你也是,你们把聪明才智全浪费在了无谓的争斗上。如果你只是想做皇帝,那你可能一辈子纠缠在争斗之中,永远都不会快乐,但如果你想做个好皇帝,名垂千古,还有比对付延王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更何况你与延王互相逼得那么紧,你们这盘棋已经成了死局。”
子寰愣住,仔细回味着宸星的话,难道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曾经想做皇帝,因为想要变强,想要保护自己和所爱的人。如今登上皇位,得到了压倒一切的权势,却失去了所爱的人,于是痛苦,于是自责,仍然把自己压抑在权利斗争的狭小空间内。
宸星一席话让他幡然省悟,若心如大鹏,当扶摇直上九万里,冲破狭隘的目光,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他应该属于另一番天地。
或许这些话也只有宸星会对他说,不知不觉间,他带给子寰一片更广阔的天空。
“据我所知,延王怕你杀他更胜过你怕他害你。”宸星笑眯眯地搂着子寰。
“你是对的!你应该早点对我说这些的!”子寰牢牢抱紧宸星,嗅着他发间淡淡的清香。忽然之间,心头如卸下一道枷锁,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这回轮到宸星不知所措,被他这么深情地赞美,实在不能适应,只好以干笑回应。
郦国出于郦江,因而定国号为郦,西郦则是郦国尚未一统天下时的旧都。这里的宫殿虽然不及京城的庞大豪华,却也十分精致华丽。
宸星在花园里逛了没多久,果真听到隐约的奏乐声。走近一看,延王在景色俱佳的池边亭轩中饮酒赏乐,一群美姬簇拥着他,好不快活。
他真的是在等我吗?宸星不禁怀疑,当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华子歉看到了他。
“邵公子和我一样睡不着吗?不如过来陪我喝杯酒?”华子歉喊住他。
“王爷真是有雅兴。”宸星只得磨磨蹭蹭地挪过去。
“继续不要停。”华子歉一边示意乐姬弹奏,一边命人倒酒,“你刚从皇兄那里出来?”
“是的,本想回房休息,可我想既然来了不如到处看看。”
华子歉什么话都不说,就那样含笑望着他,似乎美妙的音乐绚丽的舞蹈都不值一看,宸星喝酒的样子更吸引他。
“你看着我干什么?”宸星抿了口酒,酒是好酒但很烈,他不敢多喝,看得出华子歉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我以为你有话想问我呢。”华子歉挑了挑眉毛,“比如质问我一下途中的意外,或者别的什么。”
宸星丝毫不意外:“就这个?我没有兴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大家都没有事,所以不重要了,不是吗?”
华子歉若有所思得皱起眉头:“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是皇兄教你的?”
“谈不上教,我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其实你没有必要跟我解释什么。”
“不是解释,而是……算了……”华子歉无所谓地笑着,“看得出来你很喜欢皇兄。”
宸星瞪直了眼睛,想不到他会把话说得那么露骨。“是的,所以你要是敢伤害他,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相信我,我可以办得到,不要以为只有你找得到高手,真正的高手恐怕你还没见过呢。”他警告意味地说着。
“你是在威胁我?”华子歉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六
宸星瞪直了眼睛,想不到他会把话说得那么露骨。“是的,所以你要是敢伤害他,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相信我,我可以办得到,不要以为只有你找得到高手,真正的高手恐怕你还没见过呢。”他警告意味地说着。
“你是在威胁我?”华子歉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双目在瞬间暴发出危险的信号,可他顿了顿又笑道:“不过我喜欢看你凶狠的样子。或许我还应该庆幸,你与皇兄相处那么久,还没有变得和他一样虚伪,至少还讨人喜欢。”
宸星不悦:“虚伪?你有什么资格说他虚伪?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他不是你想象当中的那种人。”
“你以为你比我了解他?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竞争,常言道最了解自己的人是敌人,而最了解他的就是我了。”
宸星闻言很不给面子得大笑:“这句话放在皇上身上再合适不过,但王爷您未必适用。皇上对您的心思了如指掌,不瞒您说,就连你今晚在花园设了酒席也在他预料之中。恕我直言,就凭这点差距,王爷您终究只是膝下之臣。”
华子歉脸色变了一变,却未生气:“看来你很有本事挑起一个人的怒气。”
“真巧,皇上也说过这话,不过他也说过我有让人开怀的本事。”
“你是在故意气我吗?我还真是对你这种太过直率的人发不出一点脾气。”华子歉一副为难的样子,“真奇怪,你跟秦狄一点都不一样,皇兄怎么会留你在身边的?途中的意外是你救了他吧?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幸运地得到他想要的?”
遇到他真的是一种幸运?宸星不觉得,恐怕子寰也未必这样认为。“王爷,你又何苦死死盯着皇上他有什么?你也有他没有的东西,你就放过他吧。”
“放过他?除非他先放过我,我出生那一刻起,就被放在了他对立面上,注定我与他不能共存。”
宸星大为不屑:“前些日子我看到一只老鼠偷跑进粮仓偷粮,我愤怒地指责它怎么可以偷东西,它却吹胡子瞪眼地说,墙角有个洞,我不钻就浪费了,所以就进来顺便吃饱了再走。王爷你说可不可笑?”说罢,他便起身,“我回房休息了,不打扰王爷雅兴,告退。”
华子歉怀里搂着一名舞姬,目不转睛地盯着宸星远去的背影:“好一副伶牙俐齿,不过这样才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