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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吉祥娘-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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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暗地鸣祥才是继承庄园的真正主人,主人开口要留命,他能说什么?只是,对莫不飞的防心虽可减低,但仍要小心为上才是。他暗暗提醒自己之后,便慢步走回前厅,准备一天的商事处理。
  屋内,“那个……你退几步,好不好?”莫不飞微微尴尬地说道。
  “啊?喔。”凤鸣祥很听话地退了三大步,向他微笑道:“这样可以吗?”
  莫不飞连忙点头,纤纤玉指从棉被里伸出来,指着屏风上挂着的夜行衣。“那个……
  也请麻烦一下。我不穿衣服的话,不太好说话。”
  看得出来。凤鸣祥心里好笑道,为他取来了弄乾的衣裤。不过这样也好,他这种害躁的个性连在她这个“男人”面前都不敢袒胸露背的,将来对绣娘只有好处。
  “莫兄弟,这不算麻烦,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你说话不要太客气……啊?你指着我,又露出这么可怜兮兮的表情……哦哦,我明白了。”她忍笑地转过身走到窗前,听见身后窸窣的声音,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他连换个衣服都怕人偷看。
  是有点别扭的男孩,但很保守,她没见过这种男人,只觉得配绣娘是正好,相貌配、性子也不错,将来小鹏长大了还会有父子相,就是可惜他年纪小了点……凤鸣祥忖思道。老妻少夫不是没瞧过,只要绣娘肯,莫不飞便能带绣娘跟小鹏回北方去过活。
  毕竟,天水庄不是一个可以过平静生活的地方啊——
  “你跟他,默契极好?”
  耳畔的声音几乎让她惊跳起来,她立刻转过身,瞧见莫不飞的桃花睑近在咫尺。
  她心里讶异他竟能靠近而她却无所感,尤其又突见他的俊脸放大到让她心跳的地步,她直觉往后退开要保持距离,忘了后头是窗墙,退无可退。
  “别怕!”莫不飞连忙道。自己先行退后数步,举起双手无辜地说道:“我没要做什么,只是想知道你在看什么而已。”
  她闻言,立刻不动声色地微笑道:
  “我没怕,只是惊讶你衣服换得这么快。”心跳渐缓,她暗暗松了口气。瞧见他一身黑衣已经换上,只是衣服好像有点缩水了,露出他半截猿臂与小腿肚。“你跟沧元差不多高,晚点我差人送他衣服来,你暂时先穿着。”
  莫不飞搔搔耳,难以克制自己心中的急迫,露出好奇的表情问道:
  “你跟他的默契挺好的?”才会在刚才那一眼的交流中,得知彼此的想法。就算这种问题出乎她意外,她也照实答道:
  “我跟沧元相处多年,会有默契是理所当然的啊,何况他是我义兄,我不多加揣测他的想法,怎么相处呢?”
  “如果义兄弟都像你们一眼就能得知彼此的想法,那天下间所有的亲手足都要自惭了。”他咕哝道,心口隐隐作怪。
  怪在哪里?其实,他不太敢深究,只是经过昨晚那种很可怕的经验后,看着凤鸣祥时,总会浑身不对劲。
  他的眼角偷偷瞟向凤鸣祥,凤鸣祥也正对视着他,无辜地眨眨眼。
  “莫兄弟,我跟沧元商量过了,反正你现在身上也没有盘缠,就先暂住在庄里,至于你说的赵叔……嗯,若要我跟你回北方去解释我是男儿身,那是不太可能的,我的身子不适长途奔波。那,不如你告诉我,你乾爹家的仇人如今现在何方?我可以想办法找个好法子让那人俯首称罪,送进牢里。”
  莫不飞皱眉,垂首想了半天,才说:
  “我没问过。”见凤鸣祥微讶,他叹了口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乾爹一家其实也并非良善之辈,只是赵叔愚忠,非要寻仇到底。”
  他来南方寻凤鸣祥,虽说是无法违背老人家所致,但部分原因也是他待在北方,赵叔必定会日复一日地纠缠于他,他宁可走一趟天水庄,瞧瞧凤鸣祥生得什么模漾……
  然后就顺缘而下。
  是啊,顺缘而下,但从来没有想过凤鸣祥会是男儿身,更没有想过会在他还有任何心里准备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男人夺去了初吻。是救人没错,但,他真的真的很死心眼哪!
  “原来如此啊。”凤鸣祥没有深问他乾爹一家到底非良善到什么地步,沉吟了下,道:“莫兄弟,你先住下吧,至少,让咱们谢足了你,你再离开,也许那时你已有了心上人或者妻子也不一定,你赵叔就不再会逼你了。”她暗示着。
  “妻子……”他垂头丧气地。“很难了……”
  她轻笑一声。“说什么傻话,你一脸桃花,随便在大街上招招手,都会有人跳进你的桃花丛里呢。你快坐下喝补汤,小鹏他娘!沈绣娘,我同你提过吗?她算是我义姐,虽是守寡妇人,但才二十六岁,不算老,很持家务哟。”她别有用意地说道。
  “宜男宜女吗?”他突然问。
  “啊?”她恍悟,笑道:“那是自然。绣娘她还年轻,只要再有婚配,将来生男生女都有可能……”
  “不不,我是说,你说我一脸桃花极重,会有男的跳进我的桃花里吗?”他很认真地询问,等了半天没听见凤鸣祥的笞话,他抬起头,瞧见凤鸣祥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他脸一红,连忙挥手说道:“玩笑话,玩笑话,别当真,我只是随口问问,问问而已啦!”
  “喔。”她温和地笑应着。就算心里觉得奇怪,也没有再询问下去,怕触及了他的隐私。
  龙不祥,凤鸣祥,龙与凤对称,不祥对鸣祥,是什么原因让凤鸣祥改名换姓,莫不飞不曾问过,因为心里也有底了。
  不祥虽非父母所取,但因他的内功遭人觊觎抢夺,所以便成了不祥之人。赵叔是提这是江湖上三年多来私传的“秘密”,知道的人虽有限,但秘密一旦告知了第二人,遍布江湖只是时间问题。但,令他怀疑的是,听起来擅闯天水庄的贼人不少,只要见过凤鸣祥的人都该知道凤鸣祥是男儿身,男人之身如何交合?难道不曾有人傅出凤鸣祥是男人吗?是男人又怎能练传说中的绝世内功?
  凤鸣祥的体内的确蕴藏着庞大气乱难控的内力,且他无法将内功发挥得当……
  “是哪个人传他内功?”莫不飞微微眯眼,又气又恼地嘟嚷着:“竟然不顾他是否适合练这种可怕的内功,也不事先调养身子,难道不怕他一不小心就走火入魔了吗?”
  这几日,他虽被奉为上宾,但见着凤鸣祥的机会并不多,反而是沈小鹏的娘亲来得较为勤快,每天必定送补品来,还张着水汪汪的大眼上过着他喝下去。
  “再喝下去,我迟早会内出血。”他身强体壮的,没病没痛,天天喝补汤,是找死。
  说人见人到,莫不飞听见细微的哭声,心中一惊,左右张望,瞧见一株老树,他跃上树。藏在树身之后,小心翼翼地瞧见沈绣娘由远而近地跑过眼前,泣奔而去。
  “我最怕女人是泪坛子了。”他喃喃道。
  这几天他总算见到什么叫作泪美人了。每回一提到他救了小鹏的命,她就边说边感激地哭起来,一哭,没有一个时辰是不会结束的;更不幸的是,每回她端补品来,就会提上这么一回。
  见她跑远了,他才跳下树,拍拍衣袖,举目四望。
  天水庄占地极大,他一路闲逛,早就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反正……我只是走走,散散步而已。”他说服自己。
  瞧见左侧有一座楼园,朱漆的大门有些年久失修,拉门的铜环紧紧被铁链缠住,摆明了不能随意进入。
  “非经许可,不准入内,换个解释,便是内有秘密。”他咕哝道。他的好奇心一向不重,至少秘密若是余沧元或者沈绣娘的,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若是凤鸣祥的——
  他不自觉地举步欲往左侧而行,忽地,一道童稚的男声喊道:
  “恩公,请留步。”
  莫不飞瞧见一个白净的小男孩,约莫十岁左右,正往自己跑来。男孩的怀里还抱着几本厚重的蓝皮书,却不见气喘。
  这小孩的基础功练得真好,莫不飞忖思道。见小孩跑到自己面前,他直觉露出傻笑。
  “恩公,那是禁地,不能随意进入。”沈小鹏解释。
  “你叫我恩公?”
  “恩公,那晚要不是你救了我跟鸣祥,只怕现在小鹏也没有办法在这里说话了。”
  小脸上充满认真的神情。
  “哦,原来就是你啊。”莫不飞搔搔耳。老实说,他压根将这小鬼忘了。“对对,我想起来,你是沈夫人的儿子嘛。”娘跟儿子的个性还真差很多。
  一听他提及自己那个爱哭的娘亲,沈小鹏的脸色就有点难看。
  “恩公,方才你有没有瞧见我娘?”沈小鹏不情愿地问道,垂下的眸子悄悄打量凤鸣祥跟余沧元嘴里谈的这个莫不飞。
  那夜,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跟鸣祥的安危上,没有细看过救命恩人的脸,唯一的印象就是在圆大的月亮下,他抱着鸣祥宛如一只大乌般在屋顶上飞来飞去。
  如今近距离细瞧之下,只觉这恩人比起自己也不过大上七、八岁而已,他娘都二十六了,鸣祥怎能撮合他们?
  莫不飞见这小男孩的眼底隐约有敌意,却不知敌意为何而来。他正要开口告知沈绣娘的下落,忽地听见细碎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
  “糟!”他脱口叫道,附近大树仅能藏身一人。他抱起惊呼的沈小鹏,又像大鸟一般飞跃过被称禁地的朱漆大门。
  “我的天!”沈小鹏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
  “嘘。”莫不飞飞落在门楼之上。
  沈小鹏的功夫尚在基础,从来没有飞到这么高过。他强抑惧意地回头瞧一眼禁地之内荒废的庭院与楼宇,从禁地内吹来的风……让他头皮发麻。他抗议道:
  “这里是禁地,不可以……”话还没说完,大掌紧紧捂住他的小嘴。他要挣扎,莫不飞压住他的四肢,让他无法施展余沧元教的小擒拿手。余叔叔不是说恩人的武功跟鸣祥一样是三脚猫吗?为什么他连恩公也打不过?
  “莫公子!莫公子!”
  那是婢女小春的声音,恩公在躲什么?沈小鹏心里正觉讶异,一个念头闪过,难道,小春有问题?
  “这儿也没瞧见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跑哪去了?”婢女婉儿的声音。原来,有问题的不止小春一人?沈小鹏张大眼,抬头注意到莫不飞懊恼的神色。事情似乎很严重……
  “嘻,没见过这么会迷路的男人,昨儿个他还向我问客居在哪儿。明明他绕个回廊就到了,他还傻楞楞地分不清东南西北。”
  啊?沈小鹏瞠目。迷路?
  “岂止傻愣愣的,他的笑好可爱哪!”
  “对对,昨天我送饭去时,他还冲着我直笑呢。”
  “他也对我笑了呢,我瞧了只觉满天的桃花向我飞来……”几个婢女凑在一块嘻嘻哈哈的,说起莫不飞的眼、莫不飞的鼻、莫不飞的嘴、莫不飞的手……只要是他的肉体看得到的地方都被拿出来聊。
  沈小鹏是知道女人爱哭爱闹,但这等阵仗还是第一次瞧见听见。他一时之间傻眼了,直到婢女们散去寻人,莫不飞才尴尬地拎着他跃下地。
  “我哪是冲着她笑,我只是……客气地傻笑而已,”他很委屈地说这种花心的男人怎能配得上他娘?沈小鹏心里微微不悦起来。
  “我娘不嫁人,她一辈子都不再嫁了。”他大声说道。
  “什么?”莫不飞不知这小孩为何突然提起不相关的事,但一瞧见他怀里的蓝皮书,便忍不住问道:“你刚从书房来的吗?”
  “是啊。”沈小鹏见他好像对他说的话没有特别的反应,心中起疑道:“恩人,你……你不喜欢我娘吗?”
  莫不飞闻言,吓了一跳,连忙跃向后,低叫:
  “小鬼头,你可别乱点鸳鸯谱,我对你娘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瞧不起我娘是守寡妇人?”沈小鹏神色复杂地问道。明明不想娘亲再嫁,但一见这花心的恩公推拒,心里又是气。
  “我对你娘再嫁是没有什么意见啦,只要对象不是我,都好说好说。呃……我听说凤鸣祥与余沧元每天下午都关在书房,可是真的?”
  “是真的啊。”沈小鹏答道。
  正又要追根究底恩人对娘亲的感觉,莫不飞又急问道:
  “那书房在哪儿?你告诉我,好不好?”
  等等,他们有点在各说各话。沈小鹏半眯起眼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桃花的男人。
  “你在找……鸣祥?”他试探地问。
  莫不飞搔搔耳,傻笑道:“也不算找啦,我只是……只是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提及娘时,恩公也没有露出这种诡异到让人发毛的表情,鸣祥明明没有男人缘的,为什么恩公会注意到她?
  沈小鹏本来心里微松口气莫不飞不会对他娘下手,但现在!
  “从我一出生开始,鸣祥就是属于我的!”他突然道。
  “天啊!”莫不飞瞠目,结巴道:“我没有想到……原来他是你爹,他这么年轻……”
  难怪那晚凤鸣祥拼死也要护住这小鬼头,原来是父子天性,是血亲之缘啊!那,他该怎么办?
  “什么儿子什么爹!恩公,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鸣祥是女人,怎能当我爹?”
  小鬼头的话化为青天霹雳打在莫不飞的头上,一时之间他耳鸣了、眼盲了,心跳也停了。
  “恩公?”
  “他……”莫不飞摇摇欲坠的,他锁了好久才勉强锁住沈小鹏紧张的小脸孔。
  “你是说……凤鸣祥是女人?”他的声音充满颤抖与沙哑,几乎溃不成声。“是啊,鸣祥本来就是女人。”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女人?”
  “恩公,你吓傻了吗?鸣祥没有喉结,而且很纤细,你感觉不出来吗?”“我是感觉不出来啊!”莫不飞大喊,捧着头哇哇叫着。“那种脸……那种脸本来就该是男人所有啊!怎么会是女人?怎么可能是女人?”脑海中浮现水中的救命亲吻,若是男人,他勉强也就认了,但……她是个女人啊!
  她是女人的事实,仿佛就像是在他心口密实的薄墙上挖了一个大洞,从里头拼命流窜出从他出生以来就守得很死的感情。
  女人、女人!若是男人,心里虽然很委屈,但是就当是朋友,当是共患难过的生死之交,以嘴渡气,沾沾口水……他勉强能接受,但,凤呜祥却是女人!
  女人啊!是他蒙了眼,才没有发现其实她是很纤细的,有哪个男人家的身子又瘦又白,皮肤滑腻如白玉的?她的脸虽是偏向男孩子的秀气,但声音却是宜男宜女啊,她为什么要骗他?
  怕他唐突佳人吗?
  这表示什么?嘴里说的是朋友上实际上是有防心?听她谈吐虽温和有礼,但城府却极深,生在男儿身也许是天性;可,生在女儿身……是环境造就的吗?
  “恩公?”沈小鹏见他突然静止不动,鼓起勇气想上前。“你还好吧?”“龙不祥、凤鸣祥、男的、女的,她还有什么秘密,你一并说清楚吧……”莫不飞的声音像幽魂,很哀怨地飘散四去。
  “如果我说了,恩公,你会死心吗?”
  莫不飞猛然抬头,炯炯的目光探进沈小鹏的眼底;沈小鹏心跳如鼓的。他虽是十岁的孩子,但是,一见莫不飞的眼,就知他喜欢上凤鸣祥,而且不肯放手。
  占有欲爬上沈小鹏的心里。他从懂事起,娘亲就告诉他了,刚开始他觉得好奇怪,但长年共同的相处让他习惯了鸣祥的存在。
  “害有一个最大的秘密。”一向一板一眼的他,也不由得耍了点脾气。“什么秘密?”
  “鸣祥她……不漂亮,不像女人,没有桃花运……”沈小鹏每说一句就退后一步,双拳紧握着。“也没有什么男人缘,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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