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苏联〕高尔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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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听了我的疑问,他那张充满女性美的脸上立刻庄重严肃了起来,和我讲起了“批评权力”问题,唠唠叨叨,足足说了一个小时。“你先得信仰一种真理,才能去批评,才有批评的权力,那么你又信仰什么呢?”他问我。这是个在街上走都要读书的大学生,他经常因为把书放在脸上而和别人撞架。 他患麻疹伤寒病时躺在床上都在不停地这样说道:“道德必须是自由部分和强制部分的统一,统一……”
可怜这位文弱书生,因为长期忍饥挨饿落得一副病态,再加上他拼命苦读寻求真理,这令他看上去更虚弱了。读书是他唯一的兴趣所在,除此外他别无所求。 当他认为内心的两个矛盾达到了统一和谐时,那双温柔的黑眼睛就会如孩子般闪烁出喜悦的光芒。我还记得离开喀山十年后,我才在海尔科夫城见过他,他当时被流放了五年后又返校学习了。 他总是生活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中,就是到了他快被肺结核折磨死时,他还在调和尼采思想和马克思思想呢。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用冰冷的手指捏住我的手,他在咯血,嗓子里呼噜呼噜地说道:“矛盾不统一起来,就不能活了!”
再后来,他就死在上学去的电车车厢里了。我曾经见过许多这样为真理殉职的人,每当想起他们来,心中敬意就会油然而生。常常来小杂货铺聚会的大约有二十个人,他们之中也不乏神学院学生,有一个叫佐腾。 潘捷拉蒙,是日本人。 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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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大个子有时也来,他相当独特,宽阔的胸膛,密实的络缌胡子,鞑靼式光头,身着一件哥萨克短大衣,扣子一直扣到嘴巴下。他总寡言少语,爱坐在角落里,吸个烟斗,两只沉稳的灰眼睛不停地看着大家。看得出来,他非常留意我,目光不时地落在我身上,不知怎么搞的,他这么一看,我心里直发虚,真有点害怕。 在人人争辩的大房间里,唯独他保持沉默,他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人们都在高谈阔论,毫不掩饰大胆地讲着自己的想法,他们争论得越热烈,我越快活,我不知道他们这样唇枪舌剑地辩论中隐藏着见不得人的虚伪主义,我听了很久也没觉察到。 但这个大络腮胡子正在想什么呢?
大家都叫他“霍霍尔”
,这里除了安德烈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过了不久我听说他是个流放犯,在雅库梯省流放十年,刚刚回来没多久。 了解他的欲望更加强烈了,但是这还不能使我有勇气走上前同他认识,谈话。 我不害羞,也不怕见陌生人,我这人从来都是被好奇心奴役着,我渴望探知一切未知的东西,正是这个坏习惯让我一生也没有认认真真地研究过什么。我听他们谈到了人民,我也奇怪自己的想法怎么和他们的那样不同呢?
他们的主张是:人民是真、善、美的化身,是一个神圣的群体,是高尚品德的始发地,我为何没见过这种人民呢?我见的有木匠、装卸工、水泥匠,我还见过亚可夫、奥西布、葛利高里。 我说的是具体的实实在在的人,而他们说的是抽象的人的整体。 他们把人民看得高贵,并且乐意以人民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 可我认为真正的美好思想的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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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是这些人,这些谈论人民的人们,在他们身上才真正体现出博爱、自由的美好品德。这种博爱精神是我以前所没有经历过的,但是现在,他们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眼神里都散发着博爱的光芒。这段时间,我的思想也发生了重大变化,人民伟大、神圣的理论像春雨似的滋润着我的心田,那些描写农村生活的朴素的现实主义文学作品,给了我新的启示。 我感觉只有对人类充满了最强烈的爱,才会激发出人追求生活意义的力量,从那之后我再不是只考虑自己,而是开始为他人着想了。听安德烈说,他开杂货铺所赚的钱,都是用来帮助这些有“人民利益是最高利益”思想的人们了。 他就如一个虔诚的助祭侍奉大主教做弥撒似的,不停地在这些人群中转来转去,不时地为他们的聪慧机智而欣喜。 他时常情不自禁地面带笑容将残手插入怀中,另一只手捋一捋软软的胡须对我说道:“您听!多好的思想呵?”
这群人里面有一个叫拉甫洛夫的兽医,他说话的声音就像鹅在叫,他独树一帜地发表与大学生们相反的言论,每当这个时候,捷里柯夫就惊讶地把眼睛往下一垂,嘟嘟囔囔地说道:“瞎捣乱!”
安德烈和我一样欣赏这些大学生,但是大学生对待他却像老爷对待奴仆或酒店的小二儿似的随便吆喝命令,他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客人们逐渐散去以后,他经常留宿我,我们以地为席铺一块毛毯在地上睡。 夜里在神像前的那盏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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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耀下,我们畅所欲言,喋喋不休。 他带着教徒所特有的虔诚和欢悦告诉我:“今后能发展出百八十号他们这类出众的人才,占据国家的各个重要位置,世界会翻个个儿过来的!”
安德烈长我十来岁,看得出来他很喜欢红发姑娘娜斯佳,但在人前他故意对她不屑一顾,甚至和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冷漠,爱慕的眼光倒是时时刻刻追随其后。 当只剩下他俩儿在一起时,他就唯唯诺诺,唯命是从,而且露出乞求谅解的笑容,一只手还不能忘记捋着稀软的胡须。他的妹妹玛丽亚常常站在角落里听人们辩论。 她听得极其认真,神情严肃,脸紧绷着,大眼睛瞪着,当听到辩论高潮时,她会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声好似有人把冷水浇到了她的脖子里。 总有一个红发医学大学生围着她转来转去,他故弄玄虚伏在她耳边轻声说话,并挤弄一下眉头。 看上去很有意思的。秋天来了,我必须有一个固定“职业”了。 我被眼前所发生的新鲜事迷住了,活儿干得越来越少,简直是靠别人养活,这样的面包吃起来是困难的。我为自己找了一个营生——到瓦西利。 塞米诺夫面包坊打工。这段时期的生活是艰难的,也是十分有意义的,在我后来写的短篇小说:《老板》《柯诺娃洛夫》《二十六个和一个》等中,曾描述过这段生活的艰难。肉体的痛苦是肤浅的,只有精神的痛苦这才是真正的痛苦。自从进了那家面包作坊的地下室后,就和我从前天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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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天天谈话的人隔绝了,我和他们之间好象竖起了一道高墙。没人来看我,而我也因为每天十四个小时的工作,没有闲暇再到安德烈那儿去。 一遇到假日就睡觉或是和作坊里的工人瞎闹。 一开始,有些同伴把我当成了开心丸,还有一个和小孩似的人,就喜欢听有趣的故事。 谁知道我都给他们讲了些什么呀,总之,效果不错,居然引发出他们对某种不是很清晰但轻松和美好的生活的向往。有些时候,我的故事很出色,他们或悲或怨或恨的情绪暴露无遗,我为自个儿高兴,我私下以为我在做群众的思想工作,我在教育人民呢。我也有自卑时,我觉得自己是那么弱小,那么无知,有时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不知道。 这种时候,我就感觉自己好象被遗弃在一个昏暗的地洞里,地洞里的人就像大虫子一样蠕动,他们不敢正视现实,整日钻酒馆逛妓院,到妓女冰冷的怀抱中去寻求安慰。每月的月底领薪水时,他们必去光顾妓院,在这个美妙日子到来的头一个星期里,他们就开始想入非非了。 等嫖宿回来,很久还没有从那份甜蜜中醒来,他们厚颜无耻地炫耀自个儿的床上功夫,以及如何地蹂躏妓女。但在谈到妓女,他们一脸的不屑,甚至吐唾沫以示“清高”。
不知为什么,当我听到他们这样谈论时,心中一阵悲伤,难过。 我仿佛见到烟花巷里一个卢布一晚上的妓女,我的同伴们迫不及待的说出丑恶行径,虽然可耻但是尚可理解,可是其中一些人的肆无忌惮、好色、放纵,却令人发指。 当然,这里并不排除他们故意炫耀的虚荣心的满足。 对于性我有些恐惧地感到好奇,所以就比较敏感这种事,我还没有品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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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什么滋味儿,为此我觉得心中不快:不论是妓女还是同伴都无情地讥讽我。 没多久,他们再去逛妓院,就不带我去,他们照直说:“老弟!你就不要去了!”
“为何不让我去呢?”
“和你在一起别扭!”
我记住了这句话,觉得其中大有含义,可是我没弄得太明白。“你看看你!跟你说别去了!你去令人扫兴……”
只有阿尔及姆较明朗地带着冷笑说:“你不但像个神父,又像个不通情理的老爸!”
开始妓女们还笑话我放不开手脚,后来她们就愤怒了:“你是否嫌弃我们呀?”
那个漂亮丰满的四十岁的波兰“姑娘”捷罗莎。 布鲁塔,她是这里的“妈妈”
,她用家狗一般温顺的眼神望了我一下,说:“我说姑娘们,别逗他了!他一定是有情人了,是不是?
这么健壮的小伙子,他一定给情人迷住了,错不了!“
她是个酒鬼,喝醉了就丑态百出,酒醒时则判若两人,她沉稳、冷静,体贴人的性格教我佩服。“最让人奇怪的就是那些神学院的大学生了。”她说,“他们真会玩儿啊:先让姑娘在地板上打肥皂,再把赤条条的姑娘手脚向下放在四个瓷盘上,然后对着姑娘的屁股使劲推一掌,看看她在地板上滑行的距离。 一个完了,再来一个,你们说说,这叫什么事呀?”
“你瞎说!”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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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我干吗撒谎呀!”她叫道,依然心境平和地说,但在平和之中带着一种说服人的意思。“这可是你们自己编造的!”
“一个姑娘怎么可能编这种事呢?我又不是个疯子!”她眼睛瞪了起来说。大家洗耳恭听着我们的争论,捷罗莎继续用冷静平淡的话语述说着嫖客们的古怪行为,她非常想弄清楚:人为何要这样做呢?
在场的人们都厌恶地往地上吐唾沫,他们骂着粗话。 我以为这是捷罗莎有意诽谤我所喜爱的大学生,就告诉他们说大学生是热爱人民希望人民生活好的。“你说的是伏斯克罗森卡亚街上那所学校的学生,我说的却是从城外阿尔斯克波尔神学院来的大学生!他们是教会里的,都是孤儿。 这些孤儿们长大了肯定是小偷、流氓、坏蛋!
他们无情无义!“
“妈妈”所讲述的故事和妓女们对大学生、有身份有地位的上层人物所说的怨恨话,我的同伴们不仅是厌恶和气忿,还充满了惊喜,因为他们发现:“这么说,这些受过教育的人还不如我们呢!”
听他们这么说,我很难过。 望着他们,感觉那些高谈阔论的大学生像城市的粉尘,本应到垃圾堆里去。 现在却是到了这间昏暗的小房间里,在这里乌七八糟地折腾一通,又带着满肚子的怨恨分散到喀山的各个角落去了。 因为情欲和生活的郁闷使他们从四面八方躲到这个肮脏的洞穴里,极为荒唐地唱着动人的情歌,并且谈论那些受过教育的人们的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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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事,这是他们的一贯作风:讥讽、嘲笑、敌视他们不理解的东西。 我甚至认为这“烟花柳巷”就是一所大学,我的同伴们在这所大学里获得了丑恶的知识。可怜的卖唱的姑娘们,在污浊的地板上来回走动,一个个如霜打了似的,拖着脚走路。 在手风琴的哀音和一架破钢琴无可奈何的颤音里,摆动着柔弱的腰肢。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升起一阵朦胧的忧思,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不尽人意,“赶快离开这儿!”我的心情坏极了。在面包坊里,只要我说还有人毫不为己地为他人寻求自由和快乐时,就会有人提出质疑:“但是姑娘们并不这么认为!”
然后他们开始对我进行猛烈攻击。 我当时很自信,我觉得自个儿如同一条不驯服的小狗,但比大狗还要聪明和勇敢,因此我对他们毫不客气,甚至大发脾气。 这使我认识到思考生活和实际生活同样不容易。 我有时会对同伴们的忍耐性感到愤怒,我真不理解他们会甘愿忍受酒鬼老板的污辱,他们的顺从和毫无休止的忍耐精神终于激起了我的愤怒。我的精神处于十分痛苦时期,就在这时,命运发生了转机。 我又接触到一种新的思想,虽然它是和我敌对的,但是它仍然从心灵深处深深触动了我。一个风雪之夜,大风呼啸,像是要把天空扯碎般的,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大地,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临,太阳从此沉没不再升起了。 这正是个忏悔节之夜,我从捷里柯夫那儿出来返回面包坊,我眯着眼,迎着风雪前行,忽然我的脚下被什么一绊,正跌倒在一个横躺路上的人身上,我们彼此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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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我骂俄话,他又骂法文:“呀,魔鬼……”
我的好奇心被引发出来,我将他搀扶起,让他站好。 他个子比较矮小,比较瘦弱。 他一下把我推开,吼道:“我的帽子!他妈的!快给我帽子,我快被冻死了!”
我帮他找到了帽子,抖了抖雪给他戴在因怒而倒竖的头发上,可是他却不通情理地把帽子摘下来对我摇晃着,用俄法两国话咒骂我:“滚!滚!”
然后突然往前狂奔,消失在雪夜中了。 走着走着,我鬼使神差地一回头,看见他站在电线杆子旁,双手抱着没有路灯的电线杆子。 并郑重其事地对电线杆子说道:“琳娜!我快要死了……唉,我的琳娜……”
看得出来,他喝醉了,如果我不管他,他肯定会冻死街头的,我走过去问他住哪儿。“这儿是哪条街呀?”他带着哭腔说,“我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我拽住他的腰,拉着他向前走,一边不断地询问他的住址。“在布莱克街……那儿有好几个浴池……那就是家了……”他用冻得发抖的声音回答道。他一溜歪斜地向前走,弄得我走路十分吃力,我听到他的上牙在打下牙的声音:“要是你知道,”他一边撞靠着我,一边嘟嘟囔囔地说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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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来,一只手举起,吐字清晰甚至有点得意地说:“如果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
他把手指头含在嘴里,身子摇摆得快站不住了。 我伏下身子,背着他走,他把下巴顶在我的脑袋上不住地埋怨道:“要是你知道……我快要冻死了!哎呀,我的上帝呀……”
在布莱克街上找了半天才算弄清他的住所。 我们最后爬到一个小配房门前,它几乎被院内的雪淹没了。 我们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到了房门口,小心翼翼地敲了一下门,他对我轻声喝斥道:“嘘,小点声……”
一个身着拖地红衣的女人开了门,她手中持着烛台,把我们让进屋之后,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一旁去,也不知从哪儿找出一副长柄眼镜,仔仔细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