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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的大学〔苏联〕高尔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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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讲发财梦的故事。 他信心十足地说道:“我算看透了这个世界,它就如一张巨大的馅饼,里面装满了财宝:一罐罐的钱,一箱箱的金钱物什。 我还做梦到我曾经去过的地方,有一次梦见了浴池,浴池的墙角下面埋着一箱金银器皿。 梦醒以后,我信以为真连夜去挖,挖了一尺半,挖出了煤渣和狗骨头!你瞧瞧,我居然还能挖出了这些破烂货!……这时哗啦一声响,窗玻璃撞碎了,随着一声女人的尖叫:‘来人啊,抓贼呀!

    ‘幸好我逃得快,要不非得挨一顿饱打。 这简直是笑话!“

    “简直是笑话”

    ,几乎成了伊凡。 柯茨米奇。 布托宁的口头语,他说这话时自个儿却不笑,只是和颜悦色地眨巴眨巴眼睛,耸耸鼻子,开合一下鼻孔便了事。他的梦是日有所思,日有所见,就夜有所梦,因此和现实生活一样的乏味和枯燥。 我真不明白他怎么会那么津津乐道于讲梦,但现实生活中的真人真事,他却视若无睹,从不轻易提起。一件轰动性新闻:茶商之女因为不满婚姻,出嫁当天就开枪自尽。 几千名青年为她送葬。 大学生们在她坟前发表演说,警察出动驱散了他们。这时我们在面包坊隔壁的房间里,大家正在为这个悲剧事件争论不休呢。 当小铺后面的大房间里挤满了大学生,我们在地下室都可以听到他们愤怒的叫喊声和狂热的辩论声。“我看这个姑娘是小时候欠揍!”

    布托宁发表了他的看法,然后又说起了他心爱的梦:“我或许是在池子里捉鲫鱼,一个警察猛然大喊:‘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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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我的大学

    你好大的胆子!

    ‘我无处可逃,一着急就往水里扎,然后吓坏了……“

    虽然布托宁不关心周围的现实生活,但是,没过多久他还是觉察出了小杂货铺的不同寻常。 小店里的服务员是两个爱读书但是很外行的姑娘,一个是老板的妹妹,另一个是老板妹妹的好朋友,高高的个子,粉红色的脸颊,一双温柔可人的眼睛。 大学生们是这家店铺的常客,他们每次到小铺后面的大房子里就不住地争辩,或高谈阔论,或小声低语,一坐就是小半天。 真正的店老板不大管事,而我却东张罗西张罗俨然店老板一般。“你是老板的亲戚吧?”布托宁问我,“要不就是想招你为妹夫,对不对?

    真是笑话!

    那帮大学生干吗老来这儿捣乱?

    看姑娘?

    ……嗯,或许可能……但那两个姑娘可没那么漂亮,说不得……我看,这群大学生吃面包的积极性超过了看姑娘……“

    几乎每天早上五六点钟时候,就会有一个短腿姑娘准时出现在面包坊窗外的街上,她的身体组成十分奇特,像是由一个个小小球体构成的大球体,就跟一袋子面瓜似的。 她赤足走到地下室的窗子时,就边打呵欠边喊道:“瓦西尼亚!”

    她长着一头黄黄的卷发,如同一串串小圆环挂在圆鼓鼓、红通通的脸上和扁扁的前额上,撩着她睡意朦胧的双眼。 她懒洋洋地用那双婴儿般的小手撩开眼前的头发,那样子可真是滑稽!面对这样一个姑娘你该怎么办?我叫醒布托宁,他睁开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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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大学35

    “来了?”

    “你不是瞧见了吗?”

    “睡好了吗?”

    “当然好了!”

    “梦见什么了?”

    “我记不清了……”

    此时,整个城市都在寂静之中。 只有远处传来清道夫挥动扫把的声音,一觉儿醒来的小麻雀欢快地叫着,地下室的窗子也在享受阳光的抚慰,我很钟情于这样宁静的清晨。 面包师贪婪地把毛茸茸的手从窗子伸出去抚摸姑娘的光脚丫,姑娘若无其事地任凭摆弄,两只温柔顺从的眼睛甜甜地眨巴着。“彼什柯夫!面包熟了,尽快取出来!”

    我把铁篦子抽了出来,面包师从上面抓了十来个小甜饼、面包圈和白面包放进姑娘的裙子里。 她把热甜饼从左手倒到右手,又送到嘴边,张开嘴用黄黄的细碎牙齿咬了起来,烫得她边吃边哼哼。布托宁痴迷地看着他的姑娘说:“快把裙襟放下来,你这不害羞的丫头片子!”

    圆姑娘走后,他又夸起她来了说:“看到了吧?多像一只绵羊,她一头卷发。 老弟,我还是个童男子呢,我从来不和娘们儿鬼混在一起,只和小姑娘交朋友。 这已是我的第十三个姑娘了,她是尼基弗勒奇的干闺女。”

    听到他得意洋洋的满足的话,我私下里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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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我的大学

    “难道我也得这样活着吗?”

    我赶快从炉子里取出烤好的白面包,挑出十块,也可能是十一块,放进一个长托盘里,给捷里柯夫的杂货铺送去。赶回来又紧着把白面包和奶油面包装两普特,提着篮子到神学院给学生们送早点。 我站在神学院饭厅口,把面包发给大学生,“记帐”或收“现金”。

    神学院里有个叫古色夫的教授,是列夫。 托尔斯泰的持不同政见者。 因此我还可以听听他们关于托翁的争论。 我有时候还从事一些“地下”工作,在面包下面放几本小册子,偷偷地送到大学生手中,他们也经常把书籍或者纸条塞进篮子里来。每星期有一次我得远行,去疯人院,在那儿精神病学家别赫捷罗夫给大学生们上实例教学课。 我还记得他讲一个躁狂病人,病人当时已经站到了教室门口,他模样怪怪的,身上穿着白色病号服,个子很高,头上顶着尖筒帽,看见他那样儿,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经过我的时候特意停留片刻,然后瞪了我一眼。 可把我吓坏了,我一个劲儿往后缩,好象他那黑眼睛放射的光芒刺进了我的心脏似的。 精神病学家捋着胡子讲课时,我一直用手护着像是被火烤了似的脸。病人语调低沉,白色病号服里伸出他可怕的细长的手,手指也同样可怕的细长,那样子像是在索取什么。 或许是我的幻觉,但我觉得他的整个身体都在拉长延伸。 他的那只黑手仿佛随时都可以卡住我的咽喉,特别那张干瘪的瘦脸上在黑眼窝里的眼睛,放射出威严、凶狠的锐利光芒。听课的二十几个学生望着这个头戴怪帽的疯子,有几个学生笑了,但其他的大多数学生都在冥思苦想。 他们平淡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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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的目光根本就没法和疯子炙烈的目光较量。疯子非常可怕,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傲气,他真是太傲气了!

    大学生们一个个变成了不会说话的鱼,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教授那清脆的声音在教室回荡,教授每提一问,疯子就会低声喝斥,他的声音像是从地板下,或没有窗子的白墙后面发出来的。 疯子的言行举止很高贵,如教堂里的大主教一样给人以舒缓、庄重和威严的感觉。当天夜里,我就写下一首描写疯子的诗,疯子的形象在我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搅得我衣食难安,在我的诗里,我称这位疯子是“万王之首,上帝的贵客”。

    我的工作很繁忙,几乎没有空闲时间看书。 从晚上六点开始,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午后我还得补觉。 所以看书的时间就得偷空了,只有当揉好一团面,另一团还没发酵好,面包也已进炉时,我才能拿起书读一读。 面包师见我差不多已经入门了,他干得就更少了。 他还用和气而古怪的声音教导我:“你真能干,再过一两年,你就可以出徒当面包师了,简直是笑话。 你这么年轻,可没人听你的,也没人会看重你……”

    他极其反对我埋在书堆里说:“我看你还是别读书了,最好是睡它一觉!”他常常这样关切地对我说,但他还没问过我读些什么书。他的最大癖好就是做千奇百怪的梦,梦想着地下埋藏的金银财宝,迷恋那个圆球般的短腿姑娘。 短腿姑娘常常在夜里和他约会,她一来他就把她带到堆面粉的门洞里,要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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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冷,他就耸耸鼻子对我说道:“你出去半小时吧!”

    我一边朝外走,一边想:“他们的恋爱方式和书本里描写的可是相去甚远啊!……”

    面包坊后面的小房间住着老板的妹妹,我经常给她烧茶炊但极力避免和她见面,因为一见到她,我就会感觉到局促不安,很不自然,但是她总是用孩子般的眼睛使人难堪地望着我,就像我们初次见面时一样,我觉得她的眼神中有一种讥讽我的笑容。我好像有用不完的劲儿,所以看上去显得粗粗笨笨。 面包师见我居然能够挪动五普特重的面袋,就有些遗憾地说道:“你劲儿大得顶三个人,可一讲到灵便,你就完了,看你长得又瘦又高,但是还是一头又蠢又笨的牛……”

    这时候的我虽读了不少书,也爱读诗还开始写诗了,可我还是说“我自个儿”这句土话。 我知道这话听上去非常笨,象没文化似的,可我总觉得用这个粗糙的词语才可以表达出我纷乱的思绪。有些时候,为了反抗那些无法容忍的事情时,我就故意把话说得很粗鲁很野蛮。一个曾教过我的数学系大学生曾经这样评价过我:“魔鬼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说出的哪里是话,几乎就是秤砣……”

    其实,我对自个儿感觉也不太好,这或许也是十五六岁青春期男女的通病,我总觉得自己又丑陋又可笑,就像卡尔美克人般的,长着一副高颧骨,说话自个儿也把握不了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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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看看老板的妹妹玛丽亚吧,她的样子就像只小鸟,飞来飞去,轻盈、灵活,可是我觉得她动作和她胖乎乎的体态有点儿不协调。 从她的举止步态上,我看得出她有些爱慕虚荣。 每次我听到她快乐的声调,就想:她是否想让我忘记我们初次见面时她的病态呢?可我忘不了,我对一切与众不同的事物都很关心,我渴望了解、认识可能发生或已发生的非常事件。有时候她走近我问我:“您都看什么书呢?”

    我简单地予以答复,真想反问她一句:“您问这干什么?”

    有一天晚上,面包师和短腿姑娘幽会,他用肉麻的语气对我说:“你出去会儿吧!

    喂!

    你去玛丽亚那里吧,干吗还傻乎乎地看着?你知道吗,那些大学生……“

    我告诉他住嘴,要不我一秤砣下去砸烂他的脑袋。 说完我就去了堆面粉的门洞。 我从关得不太严实的门缝里听到布托宁说:“我才不和他动气呢!他就知道念书,几乎是个疯子……”

    门洞里一点没法呆,成群结队的老鼠在这里狂欢,面包坊里传来了短腿姑娘陶醉的呻吟声。 我只好躲到院子里,外面正悄无声息地飘着毛毛细雨,我的心情十分烦闷,院子里还有一股焦烟味,可能是何处发生了林火吧。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面包店对面的房子里还有几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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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闪着昏暗的灯光,里面的人在哼歌:

    圣秆对瓦拉米呵头上闪耀着金环他们在天空相逢忍不住笑开了花……

    我想象玛丽亚会像短腿姑娘躺在面包师膝盖上一样躺在我的膝盖上,可我又觉得这种想法又很荒谬,甚至还有些吓人。

    从黑夜至黎明他欢歌畅饮但是他呀。 哎呀呀还干了那件事……

    在这个“哎呀呀”上,他们唱得极其用心和意味深长,我双手扶着膝盖探身子望着一个窗口,透过窗帘的是一间方方正正的地下室。 蓝色灯罩的小台灯照亮了灰色的墙壁,一个姑娘对着窗子写信,这时候她抬起头来,用红笔杆理一下垂下来的头发,她眼睛眯着,满面笑意,像是想一件欢乐的事。并缓缓地折好那封信塞入信封,用舌尖舔着封口的胶边沾好信封,就丢到了桌子上。 接着伸出比我的小指都小的食指用力压了几下,又重新拾起封好的信封,眉头紧锁,把信取出来又看了一遍,另装了一个信封,写好地址。 为使封口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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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她举起信封在空中摇来摆去如一面白色旗帜。 她拍着手走向床铺,等回来时已脱了外罩,露出了面包似的丰腴肩头,她端着台灯消失到角落了。当你观察某一个人的单独行动时,直觉得(她)就是个神经病,我在院子里边走边想:这个姑娘自个儿生活是件奇怪的事。我说的这个姑娘是玛丽亚,每次那个红头发大学生来找她,我心中就会掠过一丝不悦的情绪,他压低声音和她说话,她呢,好象是害怕的样子,缩着身子两只手放到身后或放到桌下边。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大学生,甚至有些讨厌他。短腿姑娘裹着头巾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她嘟囔着说:“你能回去了!”

    布托宁一面从橱子里往外掏面团,一面朝我炫耀他的情人多么善解人意,多么让人快活,就是一百年他和短腿姑娘在一起也不会厌烦。 我自个儿想:“如此以往,我该如何办呀?”

    我有种感觉: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那么一个角落里飞来横祸落到我头上。面包店算得上生意兴隆,捷里柯夫想另找一间大点儿的作坊,还计划再雇一个助手。 这是个不坏的消息,我现在的活儿可太多了,每天我都被累得精疲力尽。“去了新作坊,你当大助手。”面包师许了愿,“我和他们说说,把你的薪水提到十卢布。”

    我当大助手对面包师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他不爱干活,我愿意干,身体的疲倦能忘却心情的烦躁,控制我的情欲,但是就没法再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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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书送给老鼠啃吧!”布托宁说道,“你是不是没做过梦?当然了,可能你不肯说!简直是笑话。 说梦没事儿,你用不着担惊受怕!……”

    面包师和我说话十分和善,好像还有点敬意。 估计是他认为我是老板的心腹,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天天偷面包吃。我外祖母去世了,她入葬后的第七个星期我从表兄的信里得知这一噩耗,在这封简短、无句读的信中写道:当外祖母在教堂门口乞讨时不小心从门口摔了下来,断了一条腿。到第八天就死去了。 我后来才知道,我的外祖母靠求乞养活着表兄、表弟、表姐及她的孩子,在外祖母生病时,他们竟然没有请过医生。 信中还说道:外祖母葬在彼得列巴甫洛夫斯克坟地,送葬人除了他们还有一群乞丐,外祖父也参加了送葬,他把他们全部赶走,自个儿独自在坟前哭得死去活来。我得知此事时没有哭,只是打了一个冷颤,夜里我坐在柴火堆上,心中郁闷,想找个人讲讲我的外祖母,她是多么善良和慈祥,就像全世界的妈妈。 这个找人倾诉的愿望在我心中埋了很久,始终没有机会,就这样它将永远记在我的心底了。许多年以后,我又找回了这份心情,那是我读契诃夫的一个描写马车夫的短篇小说时找回那份心情的,小说中讲到,马车夫是那么的孤独,只好对自己心爱的马诉说了儿子的死的悲惨情景。我的处境更加悲哀,我既没有马,也没有狗,现在只是身边活跃着一群老鼠,可是我并不想向它们诉说什么,虽然面包作坊里的老鼠成了我的邻居。我引起了老警察尼基弗勒奇的注意,他如同一只老鹰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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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旋在我的周围,尼基弗勒奇身体健康、身材匀称,一头银灰色短发和修整得很好的大胡子。 他嘴里乱咂磨着,看起来好像看圣诞节待杀的鹅一样盯着我一个劲儿瞧。“听说你特喜欢看书,是不是?”

    “你爱读哪类书?比如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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