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之恶魔吹着笛子来[横沟正史]-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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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待在这里,大概也是夫人的意思。不过说实在的,这个家如果没有我的话,恐怕连一天都撑不下去了。”
此时,三人正好走到已经干涸的池塘边。三岛东太郎热心地说:
“走这边的桥会比较快。”
金田一耕助目送着先走过桥的三岛东太郎的背影.然后自己紧跟在后。
过了桥之后,他们就和三岛东太郎分手了。回到客厅时,泽村刑警早已焦急地等待着。
从他兴奋的脸色,金田一耕助立刻猜到调查的结果,心情不免又郁闷了起来。
“警官!”
泽村刑警正要拿出什么东西的时候,等等力警官赶紧递个眼色叫他等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再慢慢走到泽村刑警的身旁。
“结果怎么样?”
泽村刑警一言不发地从口袋里拿出两个信封,信封上印着天银堂的名字,上面好像还用钢笔写了一些字。
泽村刑警在一旁说明道:
“这个是刚才从装长笛的盒子里发现的,而这个是从天银堂那里拿来的,请对比一下。”
等等力警官从两个信封里倒出两只耳环,开始对比起来;金田一耕助闭上眼睛,一想到这个家族的悲惨命运,心中不觉沉甸甸的,像吊起一块大石头。
“唉!”
等等力警官叹了一大口气。
“绝对不会错。不管昨晚那个男人是不是椿英辅,这个事情绝对和天银堂事件有关!”
“但是,警官……”
金田一耕助为了排除自己的感伤,拼命摇头。过了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对着等等力警官说:
“同样的耳环可能会有很多对也说不定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同样的耳环。因为这是依某一位夫人的要求特别设计、特别订做的,泽村……”
等等力警官在泽村刑警的耳边悄悄说了一些话,泽村刑警听了之后,立刻把两只耳环分别放进信封里,然后小心地塞进口袋,飞也似地冲出房间。
(看来他应该是到警政署去报告了吧!这件事想必会引起一阵轰动。)
金田一耕助微微锁起眉头,像是喝下一口滚烫的咖啡似的,觉得有一股苦味在咽喉里沸腾,他再度闭上了眼睛。
“现在该怎么办呢?”
金田一耕助仍然闭着眼睛。
等等力警官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不停地在房间里打转。
“把信乃叫来问问吧!她昨晚不是也看到那个长得像椿英辅的人吗?”
金田一耕助有些无精打采地说:
“好吧!”
等等力警官马上派人去把信乃叫来。
警员花了一些时间才把信乃带到客厅。
她站在客厅的门口,一动也不动地瞪着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好一会儿后才默不作声地进来,然后大咧咧地坐下,又朝他们两人看了一眼。
“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希望你们不要耽误我太多时间,我还要照顾秋子小姐呢!”
信乃目中无人的姿态和非常刺耳的言词,让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感到相当不悦。
前面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很少有这么丑的女人,她眼珠暴、鼻子塌、嘴巴大、眉毛稀疏,整个脸上到处都是皱纹,就像是一条老旧的抹布似的。
此时,她把头发梳理得很整齐,在脑后结了一个鬓,身穿着素色条纹和服,两手交叉平放在膝上,用那种极度不屑的眼光直瞪着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那神情就像是在战场上叱咤三军的总司令一样盛气凌人。
“放心,我们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我们只是想问一下有关昨晚的事。”
等等力警官上前一步,看着她说:
“听说昨晚你也看到了那个长得和椿英辅非常相似的男人,这件事,你能不能说个清楚?”
信乃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斜睨了等等力警官一眼,说:
“幄,这件事啊!大家都到沙卦室那边,秋子小姐就叫我陪她去厕所。虽然秋子小姐胆子一向很小,但是她平时并不会这样。都怪昨晚发生了那件奇怪的事,她才那么害怕。喔!当然,那时她还不知道玉虫大老爷被杀的事,因此我就陪小姐去,然后在厕所门外等她。”
信乃看都不看等等力警官一眼,兀自说着:
“哪知秋子小姐突然尖叫一声,我虽然觉得很失礼,但还是冲了过去。只看到秋子小姐一边捂着脸,一边指着窗外说我家老爷站在那里。我心想:不可能吧!一定是小姐看走眼了。于是就探身朝窗外一看,结果……”
“那个长得像你家老爷的人站在那里,是吗?”
金田一耕助插嘴问。
“嗯,而且他手上还拿着黄金长笛。”
“你看得清楚他的脸吗?”
“看得很清楚,因为那时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
“你认为那个人是你家老爷吗?”
信乃用她那有如秃鹰般锐利的眼光直盯着等等力警官。
“这种事我可不敢乱说。不过长得真的非常像他。”
“然后呢?”
“我当然立刻从厕所跑出来,那时目贺医生和新宫先生他们听到尖叫声也马上赶了过来,我就把先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他们两个人有没有去找那个男的呢?”
“没有,因为目贺医生年纪也大了,至于新宫先生嘛……我想,他不是个有勇气的人。”
看来,新宫利彦几乎被这个家的所有成员抨击得毫无尊严了。
“然后呢?”
“没有了,我要说的都说了。后来,我就赶紧打电话到警局,然后一直等你们来。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我不放心我们家小姐。”
信乃说完后随即起身要走,金田一耕助赶紧阻止她:
“啊!等等,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还有什么事吗?”
“昨天晚上卜沙卦的时候,不是出现了一个好像火焰的图案吗?你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
“不知道!”
信乃斩钉截铁地回答。
“但是那时候我看到你的样子好像非常惊恐!”
“那么奇怪的形状,好像是用印章印出来的一样,任谁看到了都会惊讶的。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信乃说完便起身从容地走出客厅,那种威严的姿态简直是不可一世。
就在信乃还没走出客厅大门之前,突然听到走廊那边传来一阵叫骂声和叭叭的脚步声,从那个声音听来,应该是新宫利彦!
信乃回头一看,然后迅速掉头往相反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只见新宫利彦上身穿了一件汗衫,东倒西歪地闯进来,看来他喝了不少,酒气冲天、蓬头垢面的样子,令人看了就讨厌。
新宫利彦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凝视着金田一耕助,过了一会儿,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不屑的笑意,然后出其不意地在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面前脱他的汗衫。
“老爷、老爷,有话直说,何必脱衣服呢?”
华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着进来,看到新宫利彦的鲁莽举止,急忙上前阻拦,却被他猛地一推,差点摔了一跤。
“少罗嗦,你给我闭嘴,信乃那个死老太婆一定是来告状的。”
新宫利彦一边说,一边把衣服给脱了。
“喂!你们大概从信乃那里听说了吧?来吧!看清楚哟!这就是恶魔的徽章!”
新宫利彦猛地一转身,把脊背露给众人,在他那骨瘦如柴的左肩上,赫然浮现着一块非常像火焰的浅红色图案。
众人目瞪口呆。
第12章 新的疑点:Y与Z
火焰图案
那个象征邪恶的恶魔徽章,那个昨晚不止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它,出处原来就在这里。
金田一耕助忽然感到十分扫兴,不过没多久,他又打起精神,目光炯炯地逼视着新宫利彦的左肩,看着那块胎记,心底升起一阵战栗感。
只见他那没有光泽的肌肤上,清楚浮现出淡粉红色的火焰图案。
沉默的气氛冻结了整个客厅,每个人的手心都拨出了汗水。
“啊!真要命!”
等等力警官笨拙地假咳了几声,然后才以一种十分困难的语气说:
“好了,好了,请穿好衬衫吧!”
新宫利彦这才不情愿地在太太华子的帮忙下,把衬衫穿好,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原来如此,这个记号真奇怪,是不是一出生就有了呢?”
等等力警官接着问道。
也许是激动的情绪经过刚才的发泄已经略为平静的关系,新宫利彦此时露出一副斗败公鸡的神情,点着头说:
“是啊!真的很奇怪,平常只是浅浅地隐藏在皮肤下面,几乎看不出来,可是只要一喝酒、泡澡,皮肤充血后,就会像现在这样清楚地呈现出来。”
“啊!这么说来……”金田一耕助看着新宫利彦,“你刚才喝了酒?”
“嗯,是的。不过这也是不得已的呀!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如果不喝点酒壮壮胆,我会受不了嘛!无论如何,这件案子还是尽早侦破比较好。”
“舅舅老是这样,‘在家是老虎,出门像豆腐’,都一把年纪了,还怕见生人。”
金田一耕助突然想起昨晚美弥子说的话,不由地想到胆小的新宫利彦如果不靠着酒来壮胆,恐怕没有胆量接受盘问。
“新宫太太,你知道你先生的身上有这个胎记吗?”
金田一耕助突然转向华子提问,让她显得有些慌乱。
“这个嘛,我……”
“我们是夫妻,她当然知道呀!别忘了,她是我老婆,这事么可能瞒得了她?真是多此一问!”
新宫利彦看到华子吞吞吐吐的样子.便抢着回答。
“我明白了.那么除了你太太?还有谁知满你身上有这个胎记?”
“因为一出生就有了,所以家里除了年轻的一辈不大清楚外,其他人大概都晓得。”
“信乃也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啊!咦?她是不是说了什么?”
新宫利彦说到这里,突然想到某些事情,先看看等等力警官,又看看金田一耕助,然后狐疑地追问:
“她究竟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嗯,没说什么。我们问她是否知道火焰图案的意思时,她完全否认知情。”
新宫利彦非常吃惊地看看华子,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倏地罩上一层阴影。
“警官,金田一先生!”
新宫利彦扳着手指,突然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很不喜欢这样,这件事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呢?虽然我并不以此为荣,但也不觉得那是个见不得人的秘密。虽然我不会到处宣扬,但是至少不会在意这码事,那些人干嘛要……”
新宫利彦以激动、充满怒气的眼神望向金田一耕助,继续说:
“你应该还记得昨晚卜沙卦的情景吧!当沙盘上出现和这个胎记形状相同的图案时,大家那种惊异的表情,想必你十分清楚吧!那时我确实相当惊讶,华子也很不解,为什么会有这个符号出现?但奇怪的是,那些人为什么不把这件事说出来?他们干嘛不干脆说:‘这和利彦身上的胎记完全相同’呢?”
金田一耕助也正在想相同的问题,所以当他听到新宫利彦的质问,便一语不发地点点头。
新宫利彦则醉眼迷蒙地轮流看着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
“事实上,当时我一直在等待,看谁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如果有人说了,我马上就可以找到表白的机会,结果竟然没有人说出来!大家都吓得不敢开口,似乎只要谁一开口,就会遭到大祸似的。我也搞不清楚,那些人干嘛害怕我身上的胎记,干嘛要隐瞒这件事呢?我真的搞不清楚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我身上有这个胎记大家都知道的呀!”
金田一耕助悄悄看了新宫利彦一眼.问:
“是不是你自己也不愿意提这件事呢?”
“我并不打算隐瞒,再说,我也没有理由要隐瞒呀!”
在新宫利彦病态的眼眸中,一股焦躁的神色燃烧着,清亮的嗓子一下子变成干哑的嘶喊声。
“当时我还确实是被吓着了,不过,这并不只是因为沙上出现那个图案,而是其他人的恐惧与惊异影响到我。现在想来,与其说我被吓着,不如说是被震慑住……遗憾的是,这件事我始终没有机会说出来,因为后来就听到笛声传来了。”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
“那么为什么玉虫伯爵被杀之后,你想用沙掩盖掉那个图案呢?”
“事实上,那时候我已经被弄得神志不清了,你想想看,在杀人现场中,竟然出现和我身上的胎记相同形状的血徽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算到现在我还是搞不清楚,不过,我仍然忍不住想要去掩盖它。现在想想,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的行为非常愚蠢。”
金田一耕助沉默地站了起来,双手叉在腰上,在屋内踱步。
“但是,我们在椿英辅的尸体,喔不,应该说是在被认为是椿英辅的尸体身上找到一本日记,日记中画有和你身上胎记一模一样的图案,旁边还写着‘恶魔的徽章’字样,你应该也知道这件事吧?”
新宫利彦用充满憎恨的眼神看着金田一耕助,过了一会儿,才不情愿地点点头。
“请说明一下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
新宫利彦剧烈地咳着,像要把喉头中的痰吐出来似的,过了好久才说:
“椿英辅那家伙准是发疯了,不知为什么,他老是把我看成恶魔的化身!”
新宫利彦说完,立即发出一串自嘲的笑声,笑着笑着,却又变成略带哭腔的哼哼的声音。
金田一耕助迅速瞧了等等力警官一眼。
“你知不知道椿子爵为什么对你有敌意?”
新宫利彦的脸上燃起熊熊怒意。
“只要随便问这个家中的任何人,大家都会告诉你,我和他之间处得相当不好,我讨厌那个男人……我想,你应该知道了。”
“为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十分讨厌,自从他和秋子结婚后,我就开始讨厌他了,我们俩从没有好好地说过话……唉呀!总之,我们就是打从心里讨厌他那个人。”
新宫利彦那嘶哑的声音中,时而流露出一种像小孩撒娇,或是咬牙切齿的歇斯底里情绪。
“老爷,老爷……”
华子着急地从后面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并低声喊着,而新宫利彦却粗暴地甩开她的手,大声喝道:
“算了吧!这种事即使我不说,其他人也会说出来的,只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理由被他当做恶魔来看待呀!那个混蛋,他想夺取属于我的财产,他才是真正的恶魔哩!”
“你说椿子爵想夺取你的财产?”
“不是吗?原本属于我的财产,全给了秋子和他,不等于是从我手上夺走了财产吗?”
“你、你竟然说了那么无知的话……”
华子又气又急,指着自己的丈夫,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无知?什么叫无知?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哈哈!那家伙太没种了,到头来,他还是无法任意使用那些钱,这太可笑了,哈哈!”
金田一耕助听到新宫利彦那一连串讽刺的笑声后.立刻明白他对椿子爵的憎恨原来是从财产纷争开始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