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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高庸 - 锈剑瘦马-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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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百州无心跟她细说,忙又问小绢:“你们既然得着确讯,怎不趁他们宫中忙乱,立刻下手把剑谱偷回来,那岂不是好?”

  小绢道:“当时我们一心要找你们报告这个好消息呀!同时,据我们看,宫前刁家寨那伙人功力虽然甚高,但却无法破除青阳宫道士们的一种三人合组的阵势。空场上每三个道士一组,何止百数十组剑阵,刁家寨的人,一时间万难破得。是以,就没有即刻下手偷书,后来,找了你们大半天,仍然找不到,我们猜必是已经失陷在青阳宫中了,这才又第二次攻杀进青阳官去……。”

  唐百州急问:“第二次去,你们又见到什么?”

  小绢道:“这一次我们急着寻你们,大白天里硬闯宫门,又惹得青阳官弟子群起迎战,密密层层又在空场上摆下了三人剑阵要困住我们,咱们问他们的话他们一律不理,只顾着动手,于是……。”说到这里,小绢忽然一笑,却不再往下说了。

  唐百州急忙追问,小翠笑着接道:“这有什么想不懂的,于是,我们就在宫前跟道士们大战了一场,一口气宰了好几十个,后来又出来一个老道士,正自打着,就听见你的一声海螺号角,这才恍然你们根本没有进宫,还在山下呢!”

  唐百州沉吟道:“如此看来,刁家寨经过昨夜一场恶战,必然没有讨到好处。但不知你们二位除了问出那剑谱的确讯,可还问到过关于我师兄遗属下落?”

  小绢小翠一齐哑然,俱道:“糟糕,咱们一高兴,就把这件大事给忘啦!”

  唐百州又问:“那么,二位从那小道士口中问得剑谱确讯,临行时,把那小道士又怎么处置的呢?”

  小翠得意的笑道:“咱们心里一高兴,自然就放了他一条生路,没有再难为他。”

  唐百州听了,跌足叹道:“坏事,坏事,那道士定然将你们进宫的各种情节,向他掌门人禀告,剑谱准定又换了旁的地方,岂不越发难找了?何况,刁家寨的人未能得手,暂时退去,不久一定重来,咱们如不及早动手,只怕事情有变。”

  二女齐声道:“咱们这就赶快去,总不致被人抢了先机!”

  唐百州道:“也只好如此了,小保的事,说不得只好委屈他一夜,等天明前从青阳宫返来,那时再作解救他的打算。”

  二女也知事态严重,不再多言,三人略作拾掇,更不怠慢,放开脚步,直向青阳宫而来。

  奔行约有顿饭之久,业已抵达宫外,老远地,就听见宫前人声鼎沸,灯珠火把,照耀如同白昼,三人驰得较近,已可看出场中人影纷乱,两批人在相互冲杀,激战不休。

  唐百州偷眼望去,见场中激战的,这一边是道装全真,三人一组,摆着无数组“三元剑阵”,与自己在终南山上所遇“青阳三子”手法如出一辙,另一边全是俗装,有男有女,果然正是刁家寨“蛇形门”中高手,其中有“巴山双毒”刁氏兄妹、黄衣喇嘛兀突柯等人;其中老一辈的,正是刁人杰本人与“龙门剑客”霍一鸣的父亲霍昆。

  他见那老东西谌度才没有同来,心里不由放了一大半,轻声向二女道:“他们这里正在热闹,咱们仍是老办法,从墙上进去,但愿能得一次渔人之利,如何?”

  二女笑着点头,领路直趋右方。

  唐百州见二女在前带路,但只见裙衫飘飘,身形快捷异常,自己全力奔赶,几乎赶她们不上,不由暗忖:这两个女孩子虽说不懂事一些,但年纪轻轻,有此功力,倒是件极为难得的事。我和她们“碧灵宫”萍水相逢,述起来还是仇家,反得她们如此热心相助,如果真能因她们之故,寻得剑谱和师兄遗孤下落,这份大情,却叫人难以报偿。

  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又忖道:唉!不知小保这孩子,今生可有这份福份没有呢?

  自此后,唐百州对二女的印象大变,再也不以“狐狸精”相视了。

  没有片刻,来到一堵高可丈许的墙外,小绢小翠二女停身墙下,向唐百州说道:“唐大侠,咱们是一齐进去呢?还是分途进去?”

  唐百州想了想,笑道:“既是用偷,分途大多,反易暴露形迹,不如一齐进去,二位姑娘就请为我把风。”

  小翠掩着嘴笑道:“今晚上,我们做贼做定了,可惜还有一个小贼,他不能来。”

  小绢骂道:“就是你这丫头会骂人,过了今天,瞧我不告诉傅公子,看他可会饶你呢?”

  小翠也笑道:“哟!瞧你那股子亲热劲儿,傅公子长,傅公子短,就像小媳妇叫当家的一样。”

  小绢刹时脸上通红,黑夜中尚且看得清清楚楚,可知她羞得有多厉害,扬手上前,就要打小翠。

  唐百州要是从前看见听见,准会暗骂狐狸精,不知羞耻。但此时心情不同,看法也就迥异往常,不但不以为意,反觉得心里十分畅快,笑道:“你们谁也别争,今夜里谁要好好替我把风,我就叫小保娶谁。”

  小绢听了,脸上越加绯红,低头不语,退到一边,小翠却笑着啐道:“呸,谁稀罕你的宝贝徒弟,我才不要哩!”

  唐百州越发乐得嘴也合不拢来,只可惜置身敌人近处,无法放声大笑而已。

  笑闹一阵,唐百州首先拧身跃上墙头,小绢小翠分居左右,一齐拧腰,俱各跃登墙上。

  唐百州看看二女娇美婀娜,绿衫飘风,直如云裳仙子,再看看自己这身破褴衣衫,丑陋模样,不禁哑然失笑,轻声问:“回头我若施放海螺号角,你们可抵受得住?不被号角所伤吗?”

  小绢笑着从怀中取出两粒形同瓶塞的东西,扬一扬,说道:‘我们老夫人从来监视三鬼举动,早有破除以音乱性之法。除了这隔音软塞之外,还传了我们摄神静心口诀,倒是不惧海螺号角,但这海螺号角对一般定力不足的人或飞虫走兽,却嫌太过残酷。我们临行之时,老夫人还嘱我们转达唐大侠,这种杀生之音,非到万不得已时,能不用还是以不用为佳。”

  唐百州听了这番话,颇有些讪讪地,笑道:“我原也是这个意思,只怕在万不得已时,突然吹起海螺号角,会无意间伤了二位姑娘。”

  小绢含蓄地笑笑,并未再说什么。

  唐百州拢目向青阳宫中一望,果然房屋层层叠叠,廊林脊海,真令人难分方向,心想反正总得寻一个倒霉的小道士打听。觑定一处微有一丝灯光的房空窗,抽足腾身,低喝一声:

  “起!”冲天拔起二丈以上,二女各摆罗袖,紧跟着也纵身跃起。

  那知就在三人身形已离墙头,拔升到一二丈高,即将力尽下落之际,陡听得宫内有人低喝一声:“打!”

  一个“打”字才落,嗖嗖嗖一连数十股劲风,分由三面房顶上,齐向唐百州等射来。

  这一着,用得甚是阴损,盖因人在空中敢落未落之际,换式拒敌撤身,均属困难,而这数十股劲风,分由三面集中攒射,端的叫人防不胜防,避不胜避。

  唐百州大吃一惊,显见青阳宫因连日被搅,早已有了万全准备,方才明明已发现自己三人,却声色不动,等待这最有利的时机下手。正要施展内家真气,震飞这漫天暗器,岂料他尚未出手,小绢小翠早已同声娇叱,四只罗袖拂动,晃眼间,漫天暗器,尽如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候虽正在黑夜,但对面屋顶上隐伏的青阳宫高手显然也看得十分清楚,二女展袖收去数十种暗器,登时将隐伏在宫内房上的人镇住,夜风中传来微微几声惊诧声——“噫!”

  紧接着黑影纷纷,现身立起二十多处羽衣执剑的全真来。

  唐百州似乎也因二女这一手骇人手法惊讶不止,借机飘身落在近处一栋殿房顶上,扭头看小绢小翠,却见她们面绽桃花,和自己一步未离,也随着飘落房上。

  须知这种展袖摄收暗器的手法,乃武林中极为难练的玄功之一,有一个名称,叫做“百花乍谢”,专以绫绸柔软之物,借力消力,卷收敌方暗器,通常功力精深的人,是以丈二巨布或长绸,振臂飞舞,卷取对手发射的暗器,那已经非有十余年苦练不克奏效。岂料小绢小翠年纪轻轻,又不过是“碧灵宫”中婢女,竟然能以软薄的罗袖,轻描淡写就将数十件睹器卷收而去,这不要说青阳宫的道士吃惊不小,就连唐百州也感骇异非凡,是以脚落房顶,怔怔地反忘了该如何是好了。

  青阳宫中的道士们一见越墙闯宫的乃是一男二女,仗着自己人多,一声胡哨,纷纷围了上来,那为首的三人,正是唐百州在终南山乱山中见过一面的“青阳三子”。

  唐百州见三子指挥其余二十余名道士,三人一组团团将自己和二女围住,不禁陡然记起终南山往事来,顿时面罩寒霜,独眼中怒火激射,沉声喝道:“三位杂毛,还认得终南山的老朋友吗?”

  “青阳三子”齐都一愣,登时也记起前事,互相望了一眼,各人心中都不由自主冒起一股寒意来。他们先前还当是刁家寨的人分途闯宫,万料不到竟会是终南山夜遇的独眼怪客。

  他们心里比谁都明白,这怪汉可不是个好缠的,一旦也如那天在终南山一样,“三元剑阵”

  困他不住,今夜只怕要糟。

  然而,“青阳三子”全是心机深沉之辈,尽管肚里焦急,面上却分毫不露。浮尘子乃三子之首,闻言应声哈哈敞笑答道:“贫道还当是何方高人,敢情竟是唐百州唐大侠,唐大侠果然不愧信人,仗着有两位年轻貌美的女檀樾作伴,居然如约前来,两次硬闯青阳宫,单凭这份胆略,已着实令人佩服……”

  唐百州听他尽在大言不愧,并无只字提及终南山杀人夺书的事,心中哪还耐得住,大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喝道:“杂毛!姓唐的专程来此,可不是向你叙旧,那夜在终南山一时不察,倒被你们混充好人,欺蒙骗过。闲话咱们不谈,你等杀人焚屋,掳人夺书,干得虽然俐落,但纸包不住火,今夜好歹要还唐某人一个公道!”

  浮尘子初当他不过因为前约,来这里寻衅逞威,尚未如何担心,突听他提起焚屋夺书之事,不由大惊,匆匆回顾两个师弟和其余宫中弟子一眼,心念疾转,好一会才答道:“唐大侠,如此说来,那天在终南山上,你就是在追寻令师兄终南剑客粱承彦梁大侠生死和剑谱下落?”

  唐百州厉声道:“正是,那天都怪唐某一时失算,才当面被你们花言巧语蒙过,还当你们真是深山夜行,迷失道路。倘若那时候姓唐的知道事情竟是你们干的,嘿嘿!只怕你们要想出得终南山,不死也得叫你们脱一层皮!”

  浮尘子听了,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笑音宏广激荡,仿佛心中甚是得意。

  唐百州脸色一沉,喝道:“你笑什么?难道一死就能脱卸你应偿的罪孽吗?”

  浮尘子笑声一敛,竟然客客气气向唐百州打一个稽首,含笑道:“唐大侠,贫道笑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说出话来当真令人哑然失笑……。”

  唐百州吼道:“胡说,难道姓唐的还冤枉了你们吗?”

  浮尘子陡的面色一沉,正色说道:“唐大侠,你不要含血喷人,一口咬定青阳官就是你焚屋夺书的绝顶仇人。实对你说,青阳官既敢派遣弟子前往终南山,自然早有夺取剑谱之意,也必然不畏惧你唐大侠来此寻仇挑衅。贫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今日少不得一拼叫你唐大侠明白个透澈!那日你我在终南山相遇,贫道等确系正由令师兄居处退出,但焚屋伤人,一切下手的却另有其人,并非青阳派所为,这一点,青阳派并不怕事,却不愿不明不白,替人受过。”

  唐百州听了这一番话,心中信疑参半,叱道:“你说焚屋伤人,不是你们青阳派所为,但如今‘灵蛇剑谱’确在你们青阳宫中,这话又怎么说?况且终南山行凶杀人,既不是你们青阳派干的,又是谁下手干的?你们并未下手,而‘灵蛇剑谱’却平白飞到青阳宫来,这倒有些叫人难信。”

  浮尘子嘿嘿冷笑两声,道:“不错,‘灵蛇剑谱’现在在青阳宫中,但青阳派却并非从令师兄处得来,说起来自难怪阁下不信,贫道言尽于此,唐大侠如果是存心恃强要夺那一部‘灵蛇剑谱’,嘿嘿!青阳宫也不是怕事的所在,唐大侠尽请瞧着办吧!”

  唐百州追问半晌,似乎越问越叫人糊涂,如果真如浮尘子所言,那么这杀人放火又是谁干的?同时,青阳宫并未动手,却平自将“灵蛇剑谱”弄到手中,这剑谱又是从何而来?

  许许多多解不开的死结,纠缠在他脑海中,他本已有些疯癫,一时间那里解得进许多疑问,用力摇了摇头,满脸迷惘地道:“杂毛,你说出来,是谁下的手?那剑谱你们又是从谁的手中得来?你快说出来,我也不难为你。”

  浮尘子见他神情有异,冷冷一笑,更进一步,道:“你欲知道其中原委不难,但须先答应贫道一件事,以作交换。”

  唐百州忙问何事?

  浮尘于咯咯一阵笑,笑毕轻声缓缓说道:“你如愿放弃‘灵蛇剑谱’,贫道自然将其中原委据实相告,使你得知仇家,这胸中积愤自能消除。”

  唐百州怒道:“说了半天,你是存心要霸占唐某师门秘传剑谱?我奉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唐某擒住你这杂毛,还愁取不回剑谱?问不出实情?”

  浮尘子却不慌不忙,冷笑说道:“话虽如此说,当今之世,得知此事实情的,只怕除了贫道,再无第二人!唐大侠自不难硬闯青阳宫,甚至仗持武力,夺回剑谱,但若敢贫道以实情相告,只怕未必就能如愿哩!”

  小翠一直站在唐百州身边,静听他们对答之词,见这老道处处以这一句话要挟,迫使唐百州同意放弃剑谱,偷眼看唐百州,果见他神情闪烁,似乎甚是难决,当下忍不住芳心大大不快,不待唐百州答话,迳行冷冷插口说道:“你不要以为不说咱们就没有办法,姑娘捉住你,那时候你想不说也不行呢!”

  浮尘子袍袖轻挥,冷眼看了小翠一眼,笑道:“这位姑娘不要自恃一手‘百花乍谢’功夫,就能叫咱们青阳宫折服……”

  哪知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小翠可比不得唐百州,娇叱声处,柳腰轻折,人已欺近到三尺左右,皓腕一转,兰花拂穴,尖尖的小指头眨眼间已经递到浮尘子“将台”要穴不足五寸之处,娇声喝道:“不信吗?咱们试试看。”

  浮尘子虽然身居“青阳三子”之首,功力修为,俱已臻炉火纯青之境,但万万料不到这小妮子说干就干,晃眼间已经欺身出手,身法竟然快得令人连意思也没来得及会过来,登时吃了一惊,忙不迭凹胸吸腹,疾退三步。

  小翠左手腕指拂出,身法紧随着晨动。浮尘子刚才向后退出三步,她这里莲足轻移,居然如影附形,跟踪而上,兰花手原式不变,眼看就要拂中浮尘子的穴门。

  这时候,把立在两侧的玄机子和卫灵子两个老道可吓了一跳,眼见师兄一退已到屋檐边,身后空空,再无退处。而对方这小丫头半步也不肯放松,再不出手,大师兄就得当场出彩。

  两人不约而同齐声大喝,两柄剑疾举平探,分点小翠“风府穴”,口里喝道:“丫头,还不撤招!”

  “青阳三子”各具一身出色武功,尤其剑术造诣,仅逊其师青阳真人,在当今江湖中可算得一等一的高手,此时心急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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