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花-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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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女仆很准时地叩响白涵的门房，邀请他去餐厅用餐。白涵带着老板跟随女仆来到底楼餐厅，这时，威廉已经坐在了餐桌主位上，左手边坐着一个样貌不错的小男孩，从小男孩的脸部轮廓来看，就能猜到他和威廉是什么关系了。
“白先生，你来了，请坐。”威廉热情地站起身，拉开右手边的两张大小不一的椅子，白涵马上道谢，然后坐下垫好餐巾——还有老板的。
“白先生，可以上菜了吗？”
“哦，当然可以。”
语毕，威廉轻声示意身边的女仆，紧接着一道道可口美味的佳肴摆满整张桌子。用餐过程十分愉快，威廉和白涵交谈甚欢，老板也吃得很欢，在场唯一没笑容的大概就是威廉的儿子小豪。小豪紧盯着老板的一举一动，眼神中充满着敌意和戒备。老板自然知道有人不太友好，但生为娃娃身的她只好装天真扮可爱，以此博得在场人的好感，顺便隐藏虚报年龄的事实。
“白先生，今天下午有没有到处走走？”吃到一半，威廉轻抿口葡萄酒轻声问道。
可能是葡萄酒的酒精度数过高，白涵已经两颊驼红，微带醉意，他笑了笑说：“没，比较累，所以在房间里小睡一会儿。”
“呵呵，没关系，等明天葬礼办好之后，我带你参观下。”
“是吗？那太好了，我也想看看你所说的珍藏品。”
“我也要看~”老板奶声奶气地说道，声音甜得发腻。
“当然不会少掉你……”
威廉话还没说完，小豪突然将手中的刀叉用力扔在餐盘上，“哐当”！刺耳的声音刮过耳膜，弄得在场的人有些莫明其妙。威廉立即沉下脸，拉下垫在胸口的餐巾轻甩到餐桌上。
“回你房间去！”
威廉厉声说道，小豪站起身愤恨地看了眼白涵和老板，然后转身大步离去。白涵不明白，老板也不明白，两人表情木讷地面面相觑。
“对不起，我妻子过世后，小豪的脾气就一直很怪。”威廉尴尬地解释道，白涵僵硬地扬起嘴角，点头表示理解。老板眼神闪烁了下，接着就扯开大嗓门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我要回家~~哇啊~~~怕怕，我要回家~~”
“哦，哦，乖乖，别哭，我们明天就回家。”白涵马上抱起她，连骗带哄。
“不要，我现在就要回家。”
“好好，现在就回……”白涵给了威廉一个非常无奈的眼神。威廉微微一笑，然后站起身拍拍手。“来，别哭，叔叔抱。”
老板停止哭泣，转头看了威廉几秒，紧接着又扯开嗓子，把头埋在白涵怀里嚎啕大哭。
“哇啊~~我要回家~~”
威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虽然掩饰得很好，可惜没逃过白涵的双眼。白涵迅速思考几秒，然后对威廉说：“我先把她带到房间里哄哄，有空再聊。”
“好吧。”威廉点点头。“今天实在不好意思。”
“呵呵，没关系，谢谢你丰盛的晚餐，我先把她带走，吵死了！”
“好，请早点休息，明天九点要举行葬礼。”
“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晚安，威廉。”
语毕，白涵急忙将老板带走，威廉一口气喝光杯中的葡萄酒，眼神变得幽暗深邃。
正文 梦
白涵抱着老板来到二楼，进门之前他四处张望了下，走廊里很安静，周围也没有可疑的影子，确认一切正常之后，他放心地推门而入。
“你怎么了？”
进门之后，白涵轻轻放下老板，老板一溜烟地跑到小沙发前用力跳了上去，然后转过身勾起嘴角。
“没什么，只是不想吃了。”她的笑容有点邪恶。
“有这么简单吗？”
白涵不相信，老板沉默不语，继续保持她奇怪的笑容。白涵不由低头思索，浓浓的剑眉纠成一团。
“总之，我觉得这栋房子里的每个人都很奇怪，特别是威廉的儿子小豪。”
老板点点头，似乎很赞同他的话。片刻，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压低声音说：“最奇怪的不是他，是他老爸。”
“威廉？”白涵眉头微蹙，有些疑惑。“我感觉他还算不错，只不过有些恋童癖。”
“那是你的感觉，以你的阅历还不足以判断一个人。”
老板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可是听上去并不舒服。虽然这话有些刺耳，但的确是事实，白涵无法辩驳。
“老板，你怎么看呢？接下去我们该做什么？”
显然这个问题难到她了，老板两手盘在胸前，两眼朝着天花板狂翻，过了许久也没说出半个字。
“我也不知道，或许睡一觉就能知道了。”
对于此类答案，白涵只好无奈耸肩。
“好吧，也只能这样。”
“哈哈，别急，我们还有豆豆呢，说不定今天晚上他能找到什么。”老板很得意地挑起眉毛，白涵一听，忽然想起那只诡异的小黑猫，环视四周，没有找到豆豆的身影，猜想它八成被老板派出去干活了。
“一只猫能做什么？”白涵很小声地嘀咕，在他眼里豆豆并没有老板说得那么神奇，除了会认人之外。
“好啦，别发呆，我们今天快点睡觉，明天可能会很忙哦。”老板开口命令道，嫩嫩的小孩模样没什么威严和气势，不过白涵还算听话，马上点头走进浴室为她放洗澡水，进浴室之后，他发现威廉已经将睡衣什么的准备好了。
想的真周到！白涵暗自说道，待浴缸放满水之后，他便呼唤老板洗澡，还顺便在浴缸里放了只会嘎嘎叫的玩具小黄鸭。
老板洗完澡就跑到小床上睡了，看她样子似乎是累坏了。白涵看看时间才八点，他在浴缸里泡了会儿，然后泡杯咖啡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还好这里没有他想象中偏僻，电视信号还算不错。八点档的肥皂剧实在有些无聊，白涵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皮也越来越重。
什么玩意儿？白涵实在受不了狗血剧情；厌恶地皱起眉头伸手关掉了电视，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起了阴风，一丝寒意就像细针直直刺入他的背脊。白涵心一收紧，立刻提高警惕，他站起身仔细扫视每个角落就像台高性能的雷达。
“你在找什么？”
屋子里响起另外一个声音，低沉的男声稍微有些慵懒，却像磁石一样充满磁性。白涵缓缓转身，尽量让自己镇定些。房间的角落中多出一个身影，他隐在黑暗中像是和影子融为一体。白涵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他在笑。
“谁？”白涵眉头微锁，冰冷的声音听上去像绷紧的弦。
那人没有回答。看他沉默，白涵不由紧张起来，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害怕，我想请你帮忙。”过了许久，那人开口说道。
“帮忙？呵呵，如果想让我帮忙请过来说。”
白涵并没发觉自己的笑声有些走调，那人纹丝不动地站着就像尊大理石雕像。忽然，白涵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这声轻叹融在空气中随着又一阵阴风轻轻飘了过来。白涵感觉到那人就在身边，他的呼吸是如此微弱不堪，就好像快要入土，可是往前看去神秘的黑影仍直直地站着。
“过来吧，我不习惯对着影子说话。”
白涵坐到沙发上浅抿了口咖啡，咖啡比冰水还要凉。黑影微微动了下，似乎有些犹豫，最终他还是缓慢地走出黑暗——与其说是走，还不如说是飘。白涵端着咖啡杯目不转睛地盯着幽灵似的人物，整个人像被水泥浇铸一样，连呼吸也要凝结了。
迷离的轮廓在光影转换中变得清晰，柔和的浅黄色灯亮照亮一张如玉俊颜，他额前几缕青稍微扬，微微上翘的嘴角含着一抹慵懒的笑意，而那双深邃的墨绿色眼眸中却多了份忧郁，宛如天人般悄无声息来到白涵面前。
是他？！怎么会是他？白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此时此刻他的的确确站在这里，穿着墨袍金边的箭袖武服，挺拔修长的身影和梦中的一样！
“是你？！”白涵就像被压低的弹簧弹了起来，手中的杯子不小心摔落在地，浓浓的咖啡染黑了深红色羊毛地毯。
他笑了，灿烂的笑容使俊逸的五官更显完美。白涵走上前仔细审视，就好像在检查一件稀有的艺术品。
“这不可能是真的！你根本就不存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他摇了摇头。
“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他垂下眼眸，淡得捉不到的忧伤悄悄爬上眉头。
“我需要你的帮助。”他给了白涵一个毫不相关的回答。“请你保护好她可以吗？”
他抬起眼眸直视白涵。一瞬间，白涵的魂魄被镇住了，只不过一个普通的眼神却令人胆寒。无法形容他的眼睛，墨绿色的眼眸清澈璀璨如同琉璃，但感觉却像千年幽潭深井深邃神秘。不敢相信！仍不敢相信，为什么梦中的东西会跑出来。
“可以吗？”他的语气很柔很平静，可白涵嗅出了“强硬”的味道。
“为什么和我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支吾半天，白涵鼓起勇气反问道。
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到老板床边蹲下身深情凝视。这是什么样的眼神？或许罗密欧对茱丽叶用过，可是爱情大师笔下所描绘的与之相比仍显苍白单调。
“我看到危险一天一天降临，但却无法做出行动，无论如何她都感觉不到我的存在，可是我却能感觉到她日渐虚弱的力量，我需要你的帮助，因为她把力量给了你。”
白涵看到他的手穿过老板的身体，而老板却毫无感觉。
“你和她什么关系？”白涵的声音紧张得发抖，问出的话也显得十分可笑。
那人扬起嘴角，优雅地笑着。“你都已经看到了，为什么还要问呢？”
“这……我不明白而且不敢肯定，我更无法相信……”
“是因为感受到的痛苦吗？”那人打断白涵的话，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没时间了，我们没时间了……”他的神情十分疲惫，身影渐渐变浅变淡，最后如同一缕青烟缓慢地消逝在白涵面前。
“等下！”白涵叫着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电视里的肥皂剧。
梦吗？白涵坐起身抹了把湿漉漉的额头。电视机还开着，手边的咖啡也好端端地摆着，刚才的一切只是假象。他转头看向老板，老板正睡得香甜，这时，脑中不由浮现出那个人的请求：请保护好她。忽然之间，白涵无法分辨现实和梦境。
假的，一定是假的！
正文 梦２
白涵睡不着了，此刻，他需要大量新鲜空气来清醒混乱不堪的头脑。天色已暗，玻璃窗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窗外就像黑洞，漆黑中夹杂了一丝未知的恐惧。白涵走过去轻轻打开通往露台的门，一股冷风迅速灌入，他打个冷颤立刻走出去把门关了起来。今晚的月色不怎么迷人，甚至还有一丝阴冷的感觉，底下大片花蓠和草木连成一片，无限延伸直到埋入黑暗。
“呼~~”白涵深吐口气，靠在露台边点燃了一支烟。
真是不平凡的夜晚，那个不真实、不存在的家伙在这个阴冷而又陌生的地方突然跳出来请求帮助，这个笑话太好笑了！该死的！见鬼！回想刚才，一股无名火冒了起来，白涵边骂边用力踢踹露台上的石柱，就像一个在无端乱发脾气的孩子，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气愤，也许是久许未散的恐惧。
他猛吸一口，跳动过速的心脏在袅袅白烟中终于恢复正常，大脑也可以正常运作了，现在可以静下心假设一下，如果以前梦里看到的一切全是真的，他就应该是苍月的情人，如果苍月就是老板的话，那他就等于是老板的情人，不过这种假设根本没必要，答案全都写在那人的眼神里。
“没想到老板也会有人要。”白涵掐灭烟头忍不住转头朝房间望了一眼，老板睡得很熟。“而且是个极品。”他喃喃自语地又点燃一根烟，思考着该不该把刚才的事情告诉老板。失散多年的爱人突然在某天出现在家门口，虚弱落魄，脸色像土一样黄，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白涵无法揣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个男人并不想让老板看到，要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
算了，再说吧。白涵准备回房间，转身之际，眼角的余光撇到一抹黑影从右侧掠过。
“谁？”他眼神一凛，不假思索地从二楼跃下，可是神秘的影子已经消失，唯有树影摇晃。
“难道是我看错了？”白涵环视四周，抬起头看着高大的梧桐，不敢肯定先前的判断。他在周围小逛一圈，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轻轻跳回二楼露台。回到房间，白涵听到几记敲门声，心里有些纳闷，迟疑片刻便走了过去，一开门就看见到威廉那张笑得有些僵硬的脸。
“呵呵，你好，白先生，这么晚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白涵微微一笑，说：“没关系，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想关心下你们是否习惯。”
“这里很舒服，非常感谢！”白涵客套地点头致谢，威廉的嘴角上扬了几度。
“宝宝呢？住得还习惯吧？”
“她已经睡着了，呵呵。”
白涵边说边偷睨了眼威廉的神色，威廉朝门内看了一眼，凌厉的眼神似乎想在门上穿个洞，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呵呵，那就好，小豪太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不会，小孩子都这样。”白涵连忙摆手笑道，威廉微微点头说。“那不打扰你们了，明天是葬礼，请您早点准备，晚安，白先生。”
“晚安。”白涵目送威廉走远后轻关上门。“真奇怪，半夜三更就问习不习惯？”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此时老板熟得比猪还死，白涵看着熟睡的小脸有种不祥的预感，不希望将来有任何不幸发生——如果像那人所说的话。思索片刻，他小心翼翼地把老板抱上大床，轻轻拍松枕头。
“睡你旁边是为了保护你，明天醒了别打我。”白涵轻声在老板耳边说道，然后蹑手蹑脚地钻进被窝睡到她的身边。老板吧唧了下嘴，转身紧紧抱住他，把小脑袋埋在他的胳膊里，一脸安心甜蜜的模样。
白涵心里起了一点小小的罪恶感，总觉得有双墨绿色的眼睛时刻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稍有不轨说不定哪天那人又会找上门，掐住他的脖子说：让你抢我的女人。
“我可对她没兴趣。”白涵暗暗说道，然后伸手准备关灯，就在这时，豆豆突然凭空出现跳到他的床上。
“喵~~”豆豆舔舔爪子，耀武扬威地钻进被窝夹在他和老板中间蜷成一团。白涵有些不悦，拎起它的脖子往外一甩，豆豆不死心地继续跳上床挤进去，白涵再一甩……来来回回好几次，白涵终于投降了。
“好吧，你想睡就睡，别把跳蚤弄上来。”说完，他伸手关灯睡觉。
正文 葬礼
葬礼在早上九点举行，作为工作人员的白涵以及他的“宝宝”也受邀参加。根据威廉的要求，参加葬礼的人必须身着黑衣，老板也不例外，一大早，女仆送来黑色蕾丝裙，还给她的玩偶也配了套相仿的裙子。
凌晨五点，白涵就起床准备，一切完毕后，参加葬礼的人士便陆续来到玫瑰庄园。威廉身着黑色礼服神情悲痛地迎接每位来宾，站在他身边的小豪却是一脸淡漠，在举行葬礼的时候同样如此。
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