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日记-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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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这几个人只好站在一旁无可奈何地等着我们哭完。在这个时间当中小罗老师还去为我们买了一大袋的柚子。这时正是柚子成熟的季节,这里的柚子个头不大,比我们常吃的橙子稍大一点,所以这一大袋的柚子实在不少,以至于后来我和小南吃了一路,一直吃到重庆还没有吃完。
到了码头,棒棒放下我们沉重的行李,小南赶紧掏出零钱来,在讲好的价钱之外又另给他加了两块钱。那个棒棒很高兴地接过来,连连说了好几句谢谢,开心地走了。小南见我看她,就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看你一路上就一直在看他,就知道你一定是同情他挑那么重的东西,还要走这么多路,却只收几块钱。反正照你的做法到了地方你也肯定得给他加钱,不如我加了,省得你再麻烦。”
我握了握她的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真的是老朋友,连我心里想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让我无语之下,只觉得说不出的温暖和感动。
从码头到船上还要走一段长长的跳板,小罗老师提起最重的行李,对韩姐和小李师傅、小丁他们说:“还是我送他们上船吧,不要都上去送了。”我和小南也怕大家上了船,过一会儿走时,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得被激发出来,就一致同意小罗老师的意见。韩姐大概也怕自己到时又会太难过,所以看到我们都这么说,也没有太坚持。不过,当我和小南走上跳板,再次回头道别时,我还是看到了她背过头去抹眼泪的难过样子。
作者:莫嫣然 回复日期:2005…2…24 5:37:00
小罗老师为我们订的这艘船还是艘才下水没多久的新船,上面干净得简直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虽说是四人一个房间的三等舱,却窗明几净,装修得非常漂亮。最让我们惊喜的是,居然还有单独的卫生间,24小时热水供应,可以随时洗舒服的热水淋浴,这对我和小南来说,真像是到了天堂一样。帮我们把行李安顿好,又站在那里说了两句话,我和小南就都劝小罗老师赶紧下船回去。小罗老师自然也理解我们的心意,没再坚持,只是又嘱咐了我们两个几句,让我们到了重庆之后别忘了打电话报个平安,这才道了别转身离开。我和小南趴在窗口目送着他走上跳板,渐渐走远,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南叹了口气,说:“唉,好在只有小罗老师一个人上来送,要是韩姐他们都上来了,那我们肯定不会这么理智地告别。”
在窗口看着外面来来往往上船下船的旅客,远处是县城里温暖的万家灯火,心里忍不住很酸。站在这里,虽然看不到韩姐他们的影子,但我和小南都知道,她肯定不会离开的,她会站在远处,直到看着我们的船开走。
小南怔怔地望了一会儿,突然说:“韩姐呆会儿回去了,肯定会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
我轻轻点了点头,因为我们两个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个问题。想着韩姐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的样子,我禁不住心里又泛起一阵酸酸的怅惘。
就这么离开了?在这里虽然只生活了两个多月,临别时,却分明感到了一种难以割舍的依恋之情。这种感情和人、和山水,和很多难忘的记忆纠缠在一起,真是斩不断,理还乱。
上船的人渐渐少了起来,我和小南看看表,就要到开船的时间了。除了我们这边睡的上下铺外,对面那张上下铺的床却还没有人来。我和小南暗暗开心,要是一直没人来,那我们这三等舱就坐得太合适了,从四人间变成两人间了。
不过,我们还没高兴多久,就走进来一个男人。个子不高,三十几岁的样子,几乎没带行李,只夹了个包。他进来打量了一下房间和我们两个人,就坐到对面床的下铺打起电话来。我和小南也没太在意,只看了他一眼就自顾自靠在窗边接着聊我们的天。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很大也很快,还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我们根本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再说也没兴趣听他说什么,倒是觉得他打电话的声音有点聒噪。他打完电话,又站在窗口朝外面看了一阵,就爬到上铺去躺下了。我和小南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一个男人在这里是件让我们很别扭的事。我还在心里暗暗发愁,希望来的另一个人不是个男的才好。
看了看表,马上就到开船的时间了,那另一张床位上的人还是没有出现。我和小南慢慢松了口气,心想大概那张床是空的了,这样也好,总比和两个男人呆在一个船舱里好。我们两个都挤在我住的上铺,边朝外面看,边小声地交谈。外面跳板上的人越来越少了,送船的人也都纷纷从船上走下去了,和方才相比,外面显得清静了很多。
突然,屋门开了,小南和我同时回头看去,原来是一个女人走进来。二十几岁的样子,很瘦,提着一个小包,径直走到下铺坐下来。看来,她就是这个舱里的另一位旅客了。
我和小南相视而笑,终于放心了。舱内的闭路电视正在播MTV,因为电视正好就悬在我这张床的床脚处,观看位置极好,我和小南就舒舒服服、津津有味地看起来。我们在工地几乎没看过几次电视,而且还都是在我们去吃饭的那个房东家,等开饭的时候随便撩几眼而已。要是有男生先占了地方,那么看到的肯定不是篮球比赛就是拳击表演。像这样比较时尚的MTV节目,真的是很久不看了。所以尽管里面有些歌我们不会唱,不过只要能看到这样的东西,就已经很令我们两个满足了。
进来的那个女人把小包放下,就坐在对面下铺的床上,用手支着腮,朝着窗外发起愣来。不知为什么,她的样子在我感觉里似乎很熟悉,不过我又很清楚地确定在此之前我并没有见过她。她的样子很没精打采,还带着一种仿佛是刚刚哭过的表情。我想,那大概是她刚刚和所爱的人或者是家人告别造成的吧。
很奇怪,我只看了她几眼,就开始心神不宁起来,本来很感兴趣的音乐节目也看得心不在焉。好像这个场面我在什么地方见过,包括这个船舱,包括这个迟来的表情忧伤的女人。她那瘦瘦的样子很平常,几乎没什么出色之处让人难忘,加之没精打采的表情,如果放在平时,按我不记人的毛病,肯定想不起她是谁。但是,这个女人却总让我觉得似曾相识,好像我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她,而且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是个船舱。还有她手里拿的小包,都让我觉得眼熟。我在记忆深处费力地搜索着,真的,我曾经在哪里见过她呢?
肯定有这么一回事,我越想就越确定,但是,那个记忆就像一团轻烟浮在眼前,我刚刚费力去捕捉它,它却又无声无息地散去了。
尽管我表面上还是在专注地看电视,可我的大部分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集中到她那边去了。我用眼角的余光感觉到她自从进来就坐在那里一直没动地方,像是一尊雕塑,就凝固在窗前了。
船开了,缓缓地。码头上远远近近的灯火和人群离我们渐渐遥远,慢慢地融入了暗影流动的水光之中。汽笛声起,很响亮地震动耳鼓,那一瞬间眼睛一热,又几乎流下泪来。真的是离开了!这个让我们深深留恋的地方。想着码头的某处,会有送别的朋友饱含关注的目光送我们渐渐远去。我们虽然离开,却带走了难以忘怀的宝贵记忆与友情,同时也留下了对这块土地、对朋友的深深眷恋。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该书籍由红糖粽子整理发布,更多好书尽在 未知部落 wzbl)
小南侧过头去,不易察觉地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清泪。
作者:莫嫣然 回复日期:2005…2…24 5:38:00
从这里到重庆,我们要在江上渡过将近三天的水上旅程。好在是窗外有美景悦目,身旁有好友相伴,再加上这么舒适的旅行条件,使得这个旅程不但不让人寂寞难过,反倒成了一段短暂而令人难忘的美好时光。我和小南每每想起这段旅程,都会开心无比,回忆之余,又会怅惘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有这样的机会故地重游。
当然,即使故地重游了,也不可能再找到和从前一样的感觉,我知道。人生的每一次经历和感受都是不可重复的,这也使得我们记忆宝库里的珍宝闪烁着种种不同的光彩。不一样的悲伤,不一样的快乐,不一样的眼泪和不一样的欢笑,它们折射着不一样的经历和心情,也标志着我们不一样的前行旅程,就在这些记忆的珍宝慢慢累积的过程里,我们逐渐走过了生命的每一个季节,积累下记忆里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财富。最令人快慰的是,还能够有亲密的朋友或是爱人,和我们一同分享这些珍宝,品尝其中的忧伤与快乐。
那些能够和我们分享的人,不也是我们生命中宝贵而温暖的财富吗?
船在江中慢慢地溯流而上,我们到达的目的将是我的老家,美丽的重庆――那个我虽然从未生活其中,却总是魂牵梦萦的城市。我躺在床上,心中思绪翻滚,无法平静。因为念头太多,所以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我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山影从极暗的天空背景中静穆地凸现,显露出黑暗的不同层次;而航标灯的光亮在这大块大块的黑暗中则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水声透窗,江风穿帘,这个夜晚真是寂静而神秘,这艘船就好像是航行在一个虚幻的梦境里,让人情不自禁地为之迷惑。
正当我享受着令人放松的安宁时,对面床上那个男人的电话却突兀地响起,让我不由被吓了一跳。那声音尖锐而具有穿透性,在这静谧的晚上显得尤为刺耳惊心。他却似乎没什么反应,直到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才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把电话压到身下去了。这一回声音虽然变小了,但那没完没了的铃声仍然顽强地透过障碍钻进我的耳朵里,每响一下,我的心都跟着紧缩一下,就像是有一只手在一下下地扯着。我真希望他赶紧把这个电话接起来,不要再让它这么不停地响下去,可是这个人居然就不接,还躺在那里睡得很香的样子。于是这电话声响响停停,持续了将近10分钟,那个锲而不舍的致电者才终于绝望了,放弃了继续打下去的念头。
这一来我更睡不着了,本来刚刚看着外面已经有点点倦了,结果现在却被这个插曲搞得睡意全无。我翻了个身,趴在床边垂下头去看下铺的小南,她却闭着眼睛睡得很熟的样子,看来这个电话并没有让她醒过来。我又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对面床下铺的那个女人,她也躺在那里,合着眼睛,身上搭了个毛毯,看不出她是睡着还是醒着。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她的呼吸很轻,轻到几乎听不清楚,胸口的起伏也不很明显,有一阵我甚至觉得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动静,好像是一个躺在那里的假人。
我收回目光,躺回到床上,闭起眼睛,努力让自己入睡。舱顶的灯光射着眼睛,让我很难睡着。不过,睡总还是要睡的,要不然干什么。我翻个身,让自己背对着灯光,再用毛巾盖住脸。这一来眼前就暗多了,心里也感觉安定了些。
这样睡了一小会儿,却突然听到对面床有声音。我转过身看时,原来是那个女人坐了起来。只见她慢慢地下了床,来到窗边的桌子前坐下来。不知她从哪里拿出一把梳子和一面小镜子,就坐在那里慢慢地梳起头来。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里纳闷,她这么晚梳头做什么?难道不睡了?还是一会儿要下船?
她梳头的样子很从容,梳子缓缓地从头发里掠过,再滑出来,一下一下,像是一个个慢镜头的回放。我看了一会儿,虽然心里明白自己这么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但她的行为实在古怪,让我不能不好奇地关注。而且,我发现,虽然她在面前摆着面小镜子,却并不看它,眼睛只盯着黑沉沉的窗外。窗前的白纱帘被江风吹得鼓荡起来,在她的面前飘舞,她也好像看不到一样,只是定定地看着前面。说实话,我觉得她的目光并没有什么真正停留的焦点。
看着看着,我突然有了一个有点可怕的想法。她上船之后的忧伤表情,她半夜不睡起来梳头的怪异行为,使我不能不想到,她会不会是一个想要轻生的人?难道说,她要在梳完头之后去寻短见?要不然她又怎么会在梳头时有这样怪异的一付表情?那分明已经魂不守舍,这个人虽然还在机械地做着梳头的动作,但她的心,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真的不能睡,一定要好好地看着她才行。如果她真的像我推测的那样,梳完了头,接下来她会怎么样呢?也许她想要纵身跳入江中?那是最简单的办法。要是那样的话,最好的地方应该是在甲板上,那里人少,光线暗,纵身一跳,倾刻间就会被卷入江水之中没了踪影。我想到这里,不由得寒了一下,暗暗下了决心,如果她一会儿真的出去的话,我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她。
她慢慢地梳了好半天的头,也不见停止。因为她侧对着我,而且我要保证自己观察她时不被她发现,所以我没法仔细地去研究她脸上的表情。但是,我还是感觉得到她一定是在全神贯注地想着什么事情,因为她梳头的动作明显是心不在焉的,完全是一下下机械的动作。也许此刻,她正徘徊在一个重大决定的边缘。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停止了梳头的机械动作,把梳子放到桌子上。她低下头,手中居然多了一把剪子,她握住一小把头发在眼前看了看,又拿起剪子比了比,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咔嚓一声把一小绺头发剪了下来。
我楞住了。她这是要做什么?
她拿过一张白纸,把那一小绺头发放在上面,然后小心地、仔仔细细地包好,一边包,还一边低低地在嘴里嘀咕着什么。我竖着耳朵拼命地想听清她说话的内容,却一个字也听不清。因为她的声音实在太低了,简直就是在嗓子眼里咕噜。不过她包头发的动作倒是很快,不一会儿就包成了一个小小的白纸包。她拿着那纸包在眼前反反复复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不知是哭还是笑地捂住了脸,全身哆嗦了起来。她瘦削的肩膀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我听到了她从指缝里泻出的细碎而微弱的啜泣声。
就在那一刻,我才猛地想起,我在哪里见过她。
作者:莫嫣然 回复日期:2005…2…24 5:39:00
就是在我去白帝城之前的那个晚上,在一场清晰的噩梦里,最初的那个梦中,我就是在船上遇到了这个女人。瘦瘦的,拿着个小包,在那个梦里,她就是这样伤心地捂住脸哭泣的。怪不得我一看到她就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原来那记忆的根源是埋在这里。
那一刻我的全身都因为紧张而变木了,我甚至想不出我是进入了又一个噩梦,还是面对着真正的现实。但这情景真的是太相似了,让我不能不万分吃惊。我在这里所遇到的,到底是人,还是个鬼?!
她突然停止了啜泣,抬起头,把那个包着头发的纸包握在手里,慢慢地站起身来。她转过身,居然抬头看向了我。我看到了她因哭泣而发红的眼睛,还有苍白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似乎有些变了模样,不太像刚上船时我看到的样子,而是更年轻,也更清秀些。
她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很快就走到了我这边的床前。我被她的举动弄得愣住了,就只是躺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她,竟没想过该怎么办。本来我的床离地面有一人多高的,她就算走过来,我也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可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