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的滑稽大师-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的身上。虽然已是深夜,但看起来他还没睡,身上仍然穿着白天的服装。带条纹的衣
服,银白色的头发,一眼便能认出是这个老仆的身姿。
然而被老人按倒趴在地上的却更是一个出人意表的人物。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发疯
的女人。她像一个白色的大球滚在廊子上,身上穿着丽子借给她的漂亮睡衣,缠着绷带
的脸伏在廊子地板上,在老人的膝下呻吟,一个小型注射器扔在她的脸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男仆发疯了吗?深更半夜将可怜的疯女人
拉到廊子上弄成这个样子,真让人感到突然,仿佛是梦境中发生的事情。
“小五郎先生,怎么回事?”
相泽氏不由自主地叫出了老男仆的真名,小五郎化装成老男仆的秘密只有这家主人
相泽氏和白井清一知道,但在瞬息之间已经无暇顾虑那种事了。
“这家伙就是犯人!我终于抓到了确凿的证据。”
“什么?这女人是犯人?到底是什么犯人?”
“有关详情呆会儿再说。这家伙企图往小姐身上注射毒药,你们看,这就是那支注
射器。”
但是,这个疯女人为什么要杀害大恩人丽子呢?对此相泽氏感到异常惊讶。
“我说过疯子危险,这不,发作了吧?”
“不,她不是疯子,这家伙正是那个被称作地狱的滑稽大师的杀人魔王。”
“啊?你说什么,噢,你是说这家伙用绷带化装成那个疯女人……”
“不,也不是。你看,这家伙胳膊上有这么多烧伤痕迹,说明她就是那个女人,这
女人就是那个杀人魔王。”
“什么?她就是那个可怜的疯女人吗?”
相泽氏惊讶、疑惑、张口结舌,简直就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虽然是名侦探的话,
但由于太荒诞了,所以总觉得不能轻而易举地相信。
比相泽氏更加震惊的是丽子。她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事实,难道是这个女人企图杀
害自己吗?难道这个可怜的女人就是盯上自己的那个可怕的杀人魔王吗?会有那种事吗?
这不是在作梦吧?莫非自己至今仍被可怕的噩梦魇住了吧?
小五郎放开缠绷带的女人,吩咐人打电话给钢琴家白井清一让他立即赶来,然后继
续向大家叙述事情的全部过程。
缠绷带的女人似乎已经死了心,她既不反抗又无逃跑之意,趴在小五郎指定的角落
里哭哭啼啼,身子一动不动。
无论怎样看,她现在那副可怜的样子都和迄今为止的疯女人一模一样。这个女人真
是那个凶手——地狱的滑稽大师吗?
“我一点也弄不明白事情的真相,照你这样说。这个女人并不是疯子啦?”
相泽氏半信半疑,首先请小五郎为自己解除第一个疑团。
“对,她只不过装疯卖傻,她的演技非常高超,难怪丽子小姐会同情她,她唱的童
谣,谁听了都会止不住掉泪!”
白发苍苍的老男仆挂银有力地回答。
“噢,原来是一个假疯子啊!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疑团莫释。这个女人和被化妆
广告人监禁在阁楼上的那个女人并非同一个人吧?就是说不知什么时候在医院被偷梁换
柱了,对吗?”
“不,不对。被监禁在阁楼上的女人正是这个女人。”
“真是奇怪呀,这个女人不是被化妆广告人诱拐的受害者之一吗?说她不是受害者
而是犯人,和化妆广告人是同一人物,这点我还是弄不明白……”
“是啊,不管是谁都会有你这样的疑团,这正说明犯人伪装得巧妙。我刚才说这女
人不是疯子,但那只是说她不是像你们所想象的那种疯子。从另一种意思上讲,她确实
是个疯子,是一个具有超群出众的智慧和判断力的疯子,换句话说,是个可怕的地狱天
才。”
“嗯,这么说……”
相泽氏对小五郎的立意非常感到不可思议,一时表达不出下面的话,少顷,硬着头
皮接着说道:
“就是说在你们袭击那个空房的时候,阁楼上并非有犯人和这个女人,而是只有她
一个人,您的意思是这个女人自己把那个烈性药撒在了自己的脸上……”
相泽氏没说完又惶悚不安地闭上了嘴。
所有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鸦雀无声,寂静中只有缠绷带女人微弱的、时断时续
的抽泣声。
这时,前门传来了急促的叫门声,不一会儿,身穿西服的白井清一神色紧张地走了
进来。他尽管知道小五郎化妆成老男仆住在相泽家,但尚不清楚其真正目的所在,所以
当听说疯女人就是真犯人时仍不免惊诧不已。
“白井先生在一定程度上是知道此案秘密的,但真犯人何许人也,我在此之前也没
有十分把握,所以对白井先生也没有挑明这一点。
“那么我为什么认为这个女人就是真犯人呢?下面谈谈我的理由。她本人在场,所
以如果我的推想有误,想必这个女人会给我订正的。”
“老男仆”小五郎调整了一下二郎腿,开始叙说这一荒诞不经的杀人事件的真相。
魔鬼的伦理
“总而言之,如果深入思考一下这起事件,再通过犯人本身的坦白对其犯罪动机进
行细致考察的话,恐怕可以写出一部饶有趣味的小说,不过我现在只能把应有的论据简
单地谈谈。
“当我在麻布的那所空阁楼上发现这个女人呻吟的时候,头脑中就闪出一个奇异的
想法,那里压根儿没有另外一个男人,就是说这个女人正是那个被称作地狱的滑稽大师
的杀人魔王。
“世上总以为犯人都是男人,认为只有男人才去诱拐年青美丽的姑娘,但是作为侦
探必须时刻想到人们所不相信的一面,不能被表面东西迷惑住,要看穿它的背面。
“使我产生怀疑的第一个论据是这个女人被烈性药把脸弄得不成样子,有人认为是
别的犯人在从阁楼逃跑时把这个女人弄成这副样子的。这只不过是个常识,是停留在表
面上的见解。正因为谁都会那样想,所以聪明的犯人就利用其作为欺骗的诀窍。罪犯的
魔术诀窍总是以出人意料的形式隐藏在一般常识的背后。
“假设在我们从四面包围那所空房时,犯人还隐藏在阁楼里,而且如果完全无路可
逃,那么他将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呢?假如那人是伪装的男人,而实际上是女人的话,她
只要恢复原状哭倒在地便可蒙混过关。这样一来,我们就会以为这个女人并非犯人而是
被犯人监禁起来的可怜的受害者之
“可是仅仅恢复其女性面目哭倒在地还不够,因为一旦被看见了脸部很快就会暴露
天机,犯人是决不会让我们看到她真实面目的。为了摆脱这一难关,犯人确实选择了果
断却又残忍的方法,就是自己用自己的手将烈性药撒在了脸上。以上的假设,你们认为
怎么样?
“当然起先我对此并非确信无疑,只不过设这样一种假说而已。但后来随着推理的
不断深入,这一假说一步一步地增加真实性,其它情况全都开始证实了这一点。
“犯人为什么装扮成化妆广告人?这荒唐的主意只不过是为了恐吓人呢?还是另有
别的意思在其背后?就是说犯人为了掩盖其真面目而需要那种像墙壁一样的浓妆。而且
仅靠化妆还不够,必须将面孔全部涂盖上,这里面也许有什么特殊原因。
“假如犯人是女性的话,这种疑问就陡然冰释。女人要扮装成男人,与其穿普通的
男性服装,不如穿那种肥大的衣服,戴尖顶帽,搽胭抹粉。采取这种把脸和女性身材完
全遮盖起来的方法易如反掌。
“在如此反复思考的过程中,我忽然意识到本案中的两个异常的一致。楼上的这个
女人的脸被损伤的不成样子,这并不是第一次,在这起事件的开头就已经发生过一次类
似的情况,被封在那尊石膏像中的野上宫子的面孔不是也被损伤得丝毫辨别不出本来面
目了吗?
“化妆广告人搽胭抹粉的假脸,犯人自己用烈性药改变自己的面目,还有第一个被
害人面孔上那可怕的伤痕,这三者严重地刺激了我的神经。尽管手段不同,但全都是为
了掩盖真面目而采取的权宜之计。
“为什么非要掩盖被害人的原貌呢?犯人又为什么非要忍受那么大的痛苦来掩盖其
本来面目呢?经过仔细思考,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奇特的幻影,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也可以说是魔鬼的智慧和疯子的幻想。”
小五郎说到这稍停顿了一下,在场的人们神色异常地凝视着小五郎的眼睛,没有一
个人开口说话。人们模模糊糊地知道小五郎隐瞒着什么,还没有把此案最大的秘密和盘
托出。大家神色紧张地理由也正在于此。小五郎却冷静地继续说道:
“另一方面,我注意到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被害人野上宫子和野上间子以及在这
的丽子小姐都与某个人物有密切的关系。
“关于这点,我对白井先生也说过了,这个所谓的焦点人物就是白井清一先生。在
他本人在场的情况下,有点难以启齿,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所以请恕我直言。白
井先生和野上宫入子尽管从小就许了婚,但白井先生始终不想和她结婚。相反却和宫子
小姐的妹妹间子小姐关系十分密切。如果间子平安无事,白井先生也许和她结婚了,就
是说白井先生很不喜欢宫子。这件事白井先生本人也向我说过,我向间子小姐的母亲也
查证过。
“讨厌宫子的不只是白井先生,这是谁都不知道的宫子小姐的秘密。宫子大概在两
年前曾经每天去绵贯创人君的那所雕刻室学绘画,一度对绵贯君表示出超过师徒关系的
爱情。这事白井先生和宫子母亲当然不可能知道,我是从绵贯君本人那儿听说的。
“渴望爱情的宫子小姐,不仅得不到未婚夫的喜欢,就连绵贯君对她也丝毫不感兴
趣。我有时会想可能所有被她表示过爱情的男性都对她敬而远之。
“在我拜访她母亲的时候,顺便把宫子和间子的照片借了回来。我仔细认真地比较
了一下,宫子小姐的面容与妹妹间子小姐逗人喜爱的相貌完全不同,的确正像绵贯君所
说的一样,宫子小姐的脸上似乎有一种排斥男人的力量,不,光说有斥力还不够,甚至
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
“白井先生,您知道宫子小姐和间子小姐并非亲姊妹吗?”
白井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目瞪口呆。
“不,我从未听说过这事,虽然相貌一点不像,可我一直以为她们是亲姊妹。”
“但事实并非如此,宫子小姐是捡来的孩子。间子的母亲说这事没对任何人泄露过,
因此不肯吐露真情,是我硬逼她说出来的,但至于宫子小姐的父母究竟是谁?据说全然
不知。
“宫子小姐也许早已看出了这点,或许是揣测出的。可以想象她那容貌是不知姓名
的父母遗传给她的,也是长期以来的乖僻所养成的。
“宫子小姐的素质极其一般,而且付出的爱情完全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未婚夫竟
也和自己漂亮的妹妹关系密切。这些对普通的女性来说也是相当大的打击,何况宫子有
着那样的过去,其扭曲了的心灵上的痛苦要比一般女性大好几倍,这是不难想象的。
“失恋的悲伤有时也能使正常的女性精神错乱,况且宫子小姐有过不幸的遗传和环
境,生来就具有异常的素质,如果是一般的女性,也许会把那种悲伤表露出来,但她丝
毫也没有,由于过分悲伤便以复仇代替了自杀,听从了恶魔的指使。从此野上宫子不复
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地狱的滑稽大师。”
案件的最大秘密终于被揭破了,但是人们听完以后却目瞪口呆,因为事情荒唐离奇,
不能马上相信。
“当然我起初并非考虑得如此清楚,在我掌握某个重大的证据之前,这只不过是种
种可能性中的极其例外的一种。
“所谓重大的证据不是别的,白井先生,就是那天晚上和你一起看见的那个被藏在
千叶县古寺墓地中的可怕的秘密。”
小五郎说到这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庆养寺掘墓的经过。
“在土葬的棺材中,我们发现了野上间子的尸体,因为死后还不到十天,所以能够
清楚地辨认出她的容貌。
“间子小姐无疑是被化妆广告人杀害的,但她的尸体却被埋葬在意想不到的手叶县
偏僻的乡村,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我刚才说的疑念,简单说来就是对最初石膏像中的尸体的面孔为什么被损伤成那
副样子这一问题的疑念。因为我对此表示怀疑,所以就麻烦绵贯创人四处调查,看看在
宫子小姐中学时的同学和女友中是否有最近死亡的人。
“结果在干叶县市川尽头的G村打听到一个宫子的同学,得知那姑娘正好是在第一
起杀人事件发生的前四天由于心脏麻痹而突然死去。据说那个村子残留着土葬的习惯,
所以姑娘被埋葬在位于村尽头的庆养寺的墓地中。
“我要说什么,你们也许已经明白了吧?正是这位年岁相仿的女性的土葬成了宫子
可怕犯罪的出发点。如果没有这件事,宫子也许会想出别的手段,但是利用这名土葬者
这一恶魔的主意比其它任何手段都更加使她入迷。
“因为千叶县就在市川附近,所以从东京坐汽车往返并不算太远,我不清楚宫子是
以什么方法干成的,但把后来诱拐间子的做法联系起来考虑的话,她似乎有一个男帮手,
那人一定是个会驾驶汽车的年轻力壮的人。宫子是怎样得到这种助手的呢?也许是靠金
钱的力量,因为宫子出奔时带着十万日元的存款。
“不用说,他们把坟墓掘开搬出了同学的尸体,然后在毁坏尸体面容的基础上将其
匆忙封入石膏像中,因为宫子当过绵贯君的门生,所以肯定懂得石膏像的制作方法,她
在美术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才能。
“宫子趁绵贯君不在的时候,把石膏像搬进雕刻室,打电话叫来那个汽车公司的汽
车,然后假装是绵贯君的作品委托搬运。在接洽的时候,或者是用了男助手或者是宫子
本人女扮男装应付的。
“那个替身姑娘的右胳膊上有一块和宫子完全相同的伤痕,这大概是近乎奇迹的偶
然,但正是有了这一偶然,宫子也才决定实行那样胆大的计划吧!年龄和身量相仿,胳
膊上有伤痕,又是土葬,这几个偶然凑在一起才使得那样离奇的犯罪成为可能。当然官
子在学生时代肯定早已看到了同学胳膊上那个与自己相同的伤痕。
“宫子在着手复仇以前,首先成功地将自己隐藏了起来。她把自己伪装成第一个被
害人,所以今后不管再干什么都绝对安全。就这样,魔鬼的智慧终于得到了童话中的
‘隐身草’。”
小五郎一次也没有质问过哭倒在地的宫子,但不用说宫子听到了以上的推断。她本
人既未流露出否定的话,又没有否定的意思,因此可以说小五郎的推断基本上是正确的。
尽管小五郎的故事近乎荒诞,但由于他的推论条理清楚以及犯人自身的无言肯定,
所以大家好像都相信了似的。
“那只土葬的棺材一时成了空棺材,这对宫子来说一定是她惟一的担心。于是在杀
害间子达到了复仇的目的并考虑处理其尸体的时候,她自然想起了那个空着的棺材。
“把被凶杀的尸首掩藏在地下的棺材中,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合适的地方吗?而且这
样一来,盗走亡友尸首的秘密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