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地狱-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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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上旬,日军独立混成第八旅团8个大队和特种宪兵4个大队从太行山区调来冀东,接替第二十七师团防务,9月7日,竹内安寺(少将)接替吉田峰太郎为该旅团旅团长。从9月16日起,竹内安寺便开始推行日军华北方面军制定的“冀东地区的秋、冬季肃正作战”计划。独八旅团以彻底摧毁党、政、军抗日根据地为重点,特别是“扫荡剔抉”抗日地下组织,破坏各种设施,通过抢光毁尽抗日根据地内的物资,以期达到使抗日“势力枯竭”之目的,在华北特警的协助与关东军的策应下,并纠集大批伪满军和治安军,首先对喜峰口南部的长河川地区进行了所谓的“肃正作战”。
10月6日(农历九月初八),驻迁安日军第三十大队、金厂峪日军,驻罗家屯伪治安军第二十团、伪治安军第二集团军第三团和第十三团,潵河桥第六团,以及伪满喜峰口和董家口等地的日伪军共5000余人,夹杂大批驮夫和车辆,洪水猛兽般地从四面进逼长河川三角地带,把东水峪、西水峪、黄槐峪、三家湾、十八盘、大牛峪、总府、湾子崖、金龙口、龙湾、瓦房庄、塔子山、鹿过寨等13个行政村(含40余自然村)团团围住,妄图将冀热边党政军领导机关一网打尽,将抗日根据地彻底摧毁。对敌人的狂妄计划,冀东党政军领导早有察觉,根据地军民坚壁清野,做好了反“扫荡”的准备。是日晨,南线之敌最先接近东水峪,司令部遂派出两个连阻击于绢子山头,打退强敌十数次进攻,赢得了特委、行署、军分区司令部等领导机关安全东撤的时间。傍晚,阻击断后部队撤下高地,分头转移:三区队一连北撤,迂迴前进,越铁门关出口;迁青平县支队向北转东,次日与北线之敌激战于窟窿山,击毙日军旗语兵两名,弃敌而去,绕道赶至兰城沟,与李运昌司令员等率领的各路队伍会合。至此,冀热边党政军机关干部和部队已全部跳出敌人的包围圈,随即东越长城,转至口外山地。
7日晨(初九)日军以机枪开路,摸进“天津”,扑了大空;其他各路日伪军扑进村庄,亦一无所获。日军阴谋化为泡影,便恼羞成怒,向抗日根据地人民大施淫威——长河川大惨案就这样发生了。
第二部分:各地区惨案杀人如狂惨绝人寰
日军进村后,先逐家逐户地进行搜索,继而搜山。他们像篦头发一样,一沟一岔、一坡一梁都不放过。穷凶极恶,杀人如麻,其景象惨不忍睹。
在东水峪村,特委领导的堡垒户刘高氏因有病在身,落到日军手里。日军逼问抗日党干部的去处和密室地点,刘高氏一口咬定“不知道”。日军大怒,抄起院中木耙,劈头盖脑地打来。34岁的刘高氏一声惨叫,脑浆迸裂,含恨身亡。刘福满被抓住后,宁死不招八路军密洞地点,竟被日军仰面捆在板凳上,用煤油掺辣椒水活活地灌死。共产党员韩生、韩富等6人,在小生长峪山林被日军搜出后,怒目对敌,严守机密。日军气得呀呀乱叫,当场把6人挑死。韩顺合妻重孕在身,行路艰难,在手拉4岁男孩逃难时,与刘俊奎一起被抓住。日军把他们赶到二架(自然村)坡顶两棵古松树下,推进烈火堆焚烧。刘俊奎奋力逃命,韩顺合妻儿却被活活烧成焦团。
西水峪村的李香元,一家3口,藏在苇塘中被服厂存放的布疋附近。被日军搜出后,夫妇守口如瓶。日军发现布疋,遂将李香元推上高坎,以白布缠身,汽油烧头,点火烧死,妻子见状,扔下孩子,嘶叫着、咒骂着向日军撞去,被日军踢倒在地。日军见她身怀有孕,顿起杀机,以刺刀剖腹,将胎儿挑出刺杀。又往李妻身上倒上汽油,点火烧死,坎上坎下,烈焰腾腾,浓烟弥漫,孩儿哭爹喊娘,凄厉之声催人泪下,撕裂人心。山上的乡亲们望着这般惨景,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当时在场的一名伪军动了恻隐之心,铤而走险,将李香元仅存的四岁孩子,抱上马驮走了(那孩子后来落户到喜峰口村,改姓栾,至今幸存)。
与此同时,闯进三家湾的日军也在如狼似虎地追杀群众。15岁的腊五,奔逃时被日军枪弹穿透腹腔,肠子流出肚外。顽强的腊五捧着肠子,挣扎着跑到南山,倒地身亡。8日晨,搜山日军抓住刘德林老汉,拷问他八路军的下落。老汉佯装不知,日军抡起抢托猛打,刘老汉怒不可遏,破口大骂,与日军扭打在一起。一大群日军蜂拥而上,许多把刺刀同时扎进刘德林老汉的胸部,那老汉翻滚着,鲜血染红了大片柴草,死后还双拳紧握,瞪眼怒视。
混屯峪高希功叔嫂,两人被日军捆在松树上,任日军毒刑拷打,始终坚贞不屈,最后双双被刺刀豁死。被服厂的老阎,见日军进庄,奔跑出院,中弹身亡,血溅石墙。
龙湾村办事员刘怡,在日军进村前组织群众,把30名八路军伤病员平安转移,又亲自护送一区干部脱险。归途中被日军枪杀。
日军这次“扫荡”期间,每天集合日伪军训话,然后分兵清剿。大屠杀步步升级,愈演愈烈。
黄槐峪村外西塔沟门一地,横尸26具,均系日军一日内枪杀。
吉里峪沟里一岔,8名八路军卫生员遇难,被日军用刺刀挑死。
小牛峪是一个仅有11户、38口人的小自然村,7日,为掩护女伤员雷明,该村群众被圈到后沟审讯,无一吐露真情,日军当场杀死11人,打伤3人。
同日午前,日军将塔子山300余群众圈住,以杀死6人相威胁,仍未能得到我方任何秘密。傍晚,日军卷土重来,大肆烧杀。又将28人葬身火海(为了给死难的亲人报仇,次日,该村报国队员埋设地雷于道口,炸死日军12名)。
8日午前,湾子崖11名群众(多为妇女、儿童)被两股日军堵在吊车峪沟口,任凭威逼利诱,无一泄露抗日机密。日军气急败坏,当即用机枪扫射,将11名无辜群众全部杀害。一天之内,这村就有30人惨死在日军的屠刀之下。
混屯峪(自然村)的党员、群众,凭借茂密山林与日军周旋多日。10月19日(农历九月二十一日),日军改变常规,下午出动,并声东击西,把部分群众骗回村里。下午四五点钟,日军又饿虎扑食,从后山包抄,群众慌乱中蜂拥前山。突然,后山机枪吼叫,眨眼之间,前山上我20多名群众从陡坡上滚了下来,被日军枪杀。
同日,在高印振家炕上,5个妇女正把回村养伤的高印怀围在炕里。不料,敌人从后窗口开枪射击,6个人顿时被打得血肉横飞。炕头成了一片血泊。混屯峪这个只有27户、120口人的村子,那天下午一个小时内就被日军屠杀29人。
“扫荡”期间,日军指挥部驻扎在龙湾。撤走时,日军将刘沛和刘母等6位老弱妇,赶到刘贺家后院。架好机枪,逼问村里谁是八路军,谁是党员,谁是干部,刘沛等人谁也不说,日军即用机枪扫射,刘沛等7人无一幸免。随后,日军又在院内布满干柴,倒上汽油,纵火焚尸。其中刘贺妻怀有身孕,腹腔爆裂,临产的胎儿崩离母体。
据不完全统计,从10月7日至27日,日伪军“扫荡”21天,共屠杀长河川13村抗日村民245人。当时驻罗家屯伪治安军第二十团团长高首三在供词中说,“一九四三年九、十月间,协助日寇”向抗日根据地进攻时,“见到我同胞被日寇惨杀的很多……有一年轻妇女最惨,头快被劈掉了,还有小孩(趴在身上)吃奶”。
第二部分:各地区惨案奸淫妇女禽兽不如
“长河川惨案”之惨还在于:日军对抗日根据地妇女恣意蹂躏和凌辱,其情形不宜详述,受害人数更难以统计。这里仅举几例:
东水峪村一年仅16岁的少女,被一群日军按倒在厢房里,轮奸达三个小时之久,其祖母跪地求饶,惨遭毒打。日军走后,那个少女被糟踏得瘫卧不起,含恨死去。
湾子崔20多岁的李××妻,被一班日军搜出后,见日军欲行奸污,李妻破口大骂,拼命反抗。日军将其按倒轮奸,后又在她身上扎了七刺刀。
西水峪村30多岁的彭××,惨遭8个日军轮奸后,日军又将一根木棍扎入其阴道。在日军的狂笑声中,彭××惨叫翻滚,痛极死去。
该村一年仅14岁的幼女,被搜山日军从其母身边拽走,强行轮奸。声声惨叫传来,其母心如刀扎,牙齿咬破嘴唇,泪水湿透衣衫……
存头夫妇抱着孩子爬上西水峪东山梁,被日军堵截,进退不能。存头见日军欲奸污其妻,奋力与一日军扭打。日军从存妻怀中夺走婴儿,抛入悬崖,摔成肉泥。存头愤怒而起,举起一块大石头朝日军砸去,无奈日军人多,他们用大洋刀削尖一棵松树的树桩,架起存头,坐插到树桩上,然后像推磨一般,硬是把存头活活穿死。日军还不罢休,又在存头身上浇上汽油,点了“天灯”!日军在残害存头的同时,又对其妻惨加蹂躏。
西水峪的孙士英,因照顾婆母未得脱身,当一个日军上前扒她衣服时,孙士英狠狠地打了那日军两个嘴巴,随手又抄起剪刀向日军胸部刺去。那日军疼得嗷嗷直叫,遂将孙拖到院里,一刀将其头颅砍掉!
金龙口村妇救会主任张乐,为了使分散坚壁的被服厂的军衣不落到日军手里,抱着军衣藏进山林。被搜山之敌发现抓回村里,日军上前扒她的衣服,张乐愤怒反抗,与日军摔打起来。日军一人抓住她一条胳臂,跑着,嗥叫着,悠荡起她的身子,向院子里的石磨猛撞。把张乐折磨到奄奄一息,最后拉至南山枪杀。……
妇女同胞们的悲惨遭遇,说不完,道不尽。时至今日,一提起日军侵略军的残暴行径,一个个还恨得咬牙切齿。
烧房焚粮鸡犬不留
日军在长河川21天的“扫荡”中,实行了灭绝人性的“三光”政策。不仅屠杀残害无辜群众,还烧房毁粮。当时地里多半谷物未收割。日军在放火烧房的同时,将地里大片大片的谷物点火烧毁,日军一边烧房,一边抢东西。无论是骡马牛羊,还是猪犬鸡鸭,只要被他们看见,就在劫难逃。日军所到之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鸡飞犬叫,驴踢马咬。21天里,长河川村村燃烈火,处处冒黑烟,一条长达30华里的火龙,吞噬了40余个抗日堡垒村。
日军野蛮的烧杀和抢掠,使长河川人民遭受了巨大损失。他们企图毁灭群众一切赖以生存的物质条件,把抗日军民困死、饿死。仅从西水峪一村的财产损失,便可看出日军对整个长河川的摧残。
当时,西水峪只有170多户人家,700多口人。这次“扫荡”中被日军烧毁房屋500多间;被屠宰和掠走牛200多头、驴80多头、骡马10匹、羊400多只、猪400多头、鸡600多只;损失粮食15万余斤、栗子13万余斤。当时,全村只剩了两头猪,还被日军追进深山老峪,不见踪影。
据不完全统计,在日伪历时21天的大“扫荡”中,长河川13个行政村被烧毁房屋2800余间;杀掉、掠走骡马牛驴羊猪鸡11 000多头(只);烧毁和被骡马糟踏掉的粮食140余万斤;被日军吃掉、抱走栗子73万余斤;水果近百万斤。其他财产,如各村各户的缸柜被褥家什等,也被烧光毁净,其损失难以数计。
日军21天的烧杀抢掠,使长河川人民遭受了一场千古罕见的劫难。惨案过后,长河川13个村子,村里村外、街道两旁躺满了血肉模糊、扭曲变形的尸体,到处是血迹,到处是一堆堆的牛头、驴架、羊皮、鸡毛。好端端的村庄,变成了一片废墟焦土。
血腥的大屠杀,使长河川许多儿童失去了父母,许多老人失去了儿女,许多家庭灭门绝户。幸存下来的人无家可归,人们颠沛流离,风餐露宿,流落山林、野地。就在这年冬天,饥饿和寒冷又夺走了数以百计人的生命!劫过难来,祸不单行。1944年春,这一带又闹瘟疫,又有大批群众丧生。东水峪刘占利一家,一天内就死了两口!该村死于瘟疫的就达60多人。龙湾村也有39人死于瘟疫。其他各村也不例外。这场瘟疫是日军制造的长河川大惨案而引起的。如若冤魂有灵,必当同声共诉日本侵略者的残暴罪行。
第二部分:各地区惨案小西天惨案
阎秉哲
小西天位于北京市密云西部,云蒙山东北侧的一个山洼里,抗日战争时期,这里和冷风甸为一个行政村,化名燕山堡。
1941年冬季,日军将长城线以北广大地区,划为“无人区”,并广建“人圈”,实行残酷的“三光”政策。从此,小西天的房子被烧光,东西被抢光,许多人惨遭杀害。但是,小西天的人民至死不进“人圈”,在党和抗日政府的领导下,继续坚持抗日斗争。为了躲避日军的“围剿”,他们藏到深山沟树林内,搭草棚、住炭窑、蹲山洞,坚持斗争达三年之久。
由于村民董春荣当了特务,向敌人告密,敌人才得知小西天的群众躲藏进了山沟。1944年1月27日早晨,天刚刚发亮,后山铺的伪警察和棍团100多人,在伪警察所长牛长(牛犊子)的带领下,由特务董春荣、刘九贵引路,从后山铺出发,踏着积雪悄悄钻进小西天西面的七道沟。这条沟,悬崖峭壁,树木丛杂,很少有人进入。小西天的群众认为这条沟很难出入,敌人不会从这里上来,所以麻痹大意未设岗哨监视,而敌人却攀藤而上,突然到达了小西天南边的南天门。躲藏在南天门的王庆德、王庆海、王庆田、王庆堂和王庆顺等户来不及转移,便全部被敌人逮捕。接着敌人又到达小西天下沟,躲藏在这里的群众也未及转移,因此孙桂荣等男女老少被抓。三道沟的张连顺到小西天走亲戚、冷风甸的郭振友和郭振兴家的长工贾三到小西天挖土豆也同时被捕。敌人在小西天整整折腾了大半天,直到下午两三点钟才兵分两路,返回后山铺。一路走原路,另一路走旱道峪沟,途经旱道峪沟的敌人又在青峰山抓捕了从“人圈”里逃出来藏到这里的李生一家5口。
回到后山铺以后,敌人将男人关进了炮楼下面的地下室里,妇女和孩子关进了靠近炮楼的一栋房子内。两天两夜,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被捕那天夜晚,除小孩之外,敌人对被捕群众一个个地进行审问,审问中又打又骂。特别是男人,敌人把他们吊起来拷打。然而,经过战争锻炼的小西天群众,在敌人的法西斯暴行面前,宁死不屈,抗日斗争情况只字未露。王庆田是燕山堡村自卫军分队长,共产党员,经过他的手存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