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治疗-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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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克莱德一边说一边穿上了衬衣。“我不想第一次见面就把一切都给你看。否则你以后就不会再来了。”
“你滑雪吗?”卡尔霍恩问。
“不经常滑雪。”克莱德答道。他接着说:“你真是什么都要问。”
“你有滑雪帽吗?”卡尔霍恩问。
“凡是在新英格兰滑雪的人都有滑雪帽,”克莱德说,“否则他就是患有自我虐待症。”
卡尔霍恩站起身来。“谢谢你的啤酒,”他说,“我得告辞了。”
“太遗憾了!”克莱德说,“我们刚刚谈得很有趣。”
卡尔霍恩下楼走到户外,接着上了车。他很高兴离开了克莱德·迪文什尔的寓所。克莱德这个人的确非同一般,或者可以说是十分古怪。问题是他会是谋杀霍奇斯的凶手吗?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卡尔霍恩并不认为他是凶手。虽说克莱德的性格可能有些怪异,但他为人似乎很爽直。然而,他两只手腕上所刺的链子又使卡尔霍恩放心不下,特别是他并没有把纹身看个清楚。另外,使卡尔霍恩不解的是,这人为什么竟对凯沃尔基恩那样感兴趣。是出于猎奇?还是因为两人有着某种共同的情趣?眼下克莱德还得列为嫌疑犯。卡尔霍恩这时非常希望看到计算机提供的有关克莱德的背景材料。
卡尔霍恩又看了看手里的名单。第二个名子是乔·福布斯。福布斯住在学校附近,离甘农的住所不远。
在福布斯家,听见卡尔霍恩的敲门声前来开门的是一个满头花发的女人。她面庞瘦削,神情紧张,只将门开了一道小缝。卡尔霍恩作了自我介绍,将名片递上前去。这个女人并未作出任何反应。她比克莱德·迪文什尔更像是新英格兰人:寡言少语,不太热情。
“你是福布斯太太吗?”卡尔霍恩问。
这女人点了点头。
“乔在家吗?”
“不在家,”福布斯太太说,“你只有过一会再来了。”
“几点钟呢?”
“我不知道。他每天回来的时间都不一样。”
“你认识丹尼斯·霍奇斯医生吗?”卡尔霍恩问。
“不认识。”福布斯太太回答说。
“你能告诉我福布斯先生的纹身刺花刺在哪里吗?”
“你只有过一会再来问了。”福布斯太太说。
“他平时滑雪吗?”卡尔霍恩又问。
“对不起。”福布斯太太说着,随即关了房门。卡尔霍恩听到里面被上了几重锁的声音。他明显地感觉福布斯太太错以为他是登门讨债的人了。
卡尔霍恩回到车上,叹了口粗气。到目前为止两个人只谈了一个。不过他并没有气馁,又继续去访问名单的第三个人:克劳德特·莫里斯。
“啊哈!”卡尔霍恩将卡车停在克劳德特·莫里斯家对面的路旁,自言自语说。克劳德特·莫里斯的房子很小,看上去犹如玩具之家。使卡尔霍恩灰心的是,房屋正面的百叶窗全是关闭的。
卡尔霍恩走到前门,因为没有门铃,就伸手敲了几下门。不见任何动静,他就掀开邮箱的盖子,看到箱子里几乎装满了信件。
卡尔霍恩离开这座房子,走到克劳德特·莫里斯的一家近邻处。他很快就得到了回答:克劳德特·莫里斯已去往夏威夷度假了。
卡尔霍恩转身回到车上。他在三人当中只找了一人。他看了看下面的排名:沃纳·范·斯莱克。
对于是否去找范·斯莱克,卡尔霍恩思想上有些犹豫。因为以前已经同他谈过了。不过他最后还是决定去会一会他。第一次见面时,他还不知道范·斯莱克身上有纹身呢。
范·斯莱克家住巴特莱特镇东南,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这里的房子都建得退进去很多,离街面较远。卡尔霍恩将车停靠在范·斯莱克家对面街上一长串汽车的后面。
令人惊讶的是,范·斯莱克房子的外表显得很凄凉,墙皮已多处剥落,不像是一家大医院工程维修部主任的住房。几扇破旧的百叶窗歪斜地挂在窗上。见此情景,卡尔霍恩感到不寒而栗。
卡尔霍恩点燃了一支安东尼与克娄帕特拉牌雪茄,又呷了几口已经凉了的咖啡,继续观望着房子。整个房子和房子四周都是静悄悄的。院里的车道上也不见汽车。卡尔霍恩怀疑房里可能没有任何人。
卡尔霍恩想还是像刚才在克莱德·迪文什尔家那样,先进去看一看再说。于是他下了车,朝沃纳·范·斯莱克的房子走去。他离房子越近,越发现其破旧不堪。房檐下长着的青苔都已经干枯。
房屋的门铃失灵了。卡尔霍恩按了几次都不闻响声,接着又敲了两下门,同样也不见动静。卡尔霍恩转身离开正门向房后走去。
在这幢房子的一侧,是一个已经改作车库用的库房。卡尔霍恩没有看库房,而是绕着房子继续往前走,想透过窗户看看房里的情况,可是均因窗子太脏而只好作罢。房子的后面有两扇对开的门,锁着一把古老生锈的挂锁。
卡尔霍恩返回房子的正面,来到门廊上。他环顾四周,弄清无人在注意他,便伸手推了一下房门。房门并没有上锁。
为了弄清房里究竟是否有人,卡尔霍恩使劲敲门,手关节都敲疼了。最后仍不见有任何动静,他就放心地去抓球形门把手准备开门。就在此时,使他万分惊讶的是房门竟自行打开了。卡尔霍恩抬头一看,发现范·斯莱克正在以一种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范·斯莱克问。
卡尔霍恩不得不把叼在嘴里的雪茄拿开。“对不起,又来打扰你了,”他说,“我碰巧来到这地方,就顺便来看一看你。你还记得吧,我说过我会再来的。我想再问你几个问题,你说可以吗?现在的时间是否合适?”
“我想现在可以,”范·斯莱克停顿了片刻说道,“不过我没有太多时问。”
“我绝不会待得太久而令你不快的。”卡尔霍恩说。
比顿敲了好几下特雷纳外间办公室的门,才听见特雷纳从里面走来。
“我还以为你不在办公室里呢!”比顿说。
特雷纳请她进去后,又随手将门锁上。“我这些天一直在处理医院的事务,不得不在晚间和周末来办公室办一下自己的事,”特雷纳说。
“找你可真不容易。”比顿边说边跟着特雷纳走进里面那间办公室。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特雷纳问。
“我给你家打了电话,”比顿说,“我问过你太太杰奎琳。”
“她对你还礼貌吗?”特雷纳问。他缓慢地坐到办公椅上。桌上堆放着各种契约和合同。
“不是很礼貌。”比顿如实地说。
“我可以想象得到。”特雷纳说。
“我是来告诉你今年春季我们雇用的那对年轻夫妻的事,”比顿说,“他俩真是一对灾星。昨天两人都被开除了。男的原来在佛综站工作;女的就在我们的病理科。”
“我记得那女的,”特雷纳说,“劳动节野餐那天,沃德利像只发了情的狗似的围着她直献殷勤。”
“问题与此有关。”比顿说,“沃德利将她开除了,可她昨天前来提出性骚扰一事,并扬言要控告医院。她说她在被开除以前曾正式向坎特反映过她的不满。这一点已得到坎特的证实。”
“沃德利有开除她的理由吗?”特雷纳问。
“他说他有理由,”比顿说,“他有材料证明她上班时曾先后多次擅离岗位去往他地;甚至在他明确警告她不许再犯这类错误之后,她仍不思悔改。”
“既然这样,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特雷纳说,“只要有开除她的理由,我们就不怕。我认识可能受理此案的几位老法官。他们会给她上一课的。”
“这件事总让我紧张不安,”比顿说,“不知道她丈夫戴维·威尔逊医生在搞什么名堂。就在今天上午,我还叫人把他赶出了病历室。他昨天下午曾在那里利用医院的计算机统计病人的死亡率。”
“他到底要干什么?”特雷纳问。
“我也不知道。”比顿说。
“可你跟我说过我们的病人死亡率是正常的,”特雷纳说,“所以我要问你他查这方面的材料到底会有多大影响。”
“所有的医院都认为病人的死亡率该是对外保密的,”比顿说,“一般公众不了解这方面的情况。病人死亡率有可能危及医院与社会的关系,这是巴特莱特医院所绝不希望看到的。”
“我同意你的意见,”特雷纳说,“所以禁止他进病历室。既然佛综站已经开除了他,这一点很容易办到。他是为什么被开除的?”
“他的工作效率始终太低,”比顿说,“而他的设备使用率却一直居高不下,特别是在对待住院病人方面。”
“看来我们是不会对他们的离去感到惋惜的,”特雷纳说,“我们倒是应该送凯利一瓶威士忌,感谢他帮了我们的忙。”
“这一家人总是让我放心不下,”比顿说,“昨天,夫妻二人还冲进病房,强行将他们患有囊性纤维病变的女儿抱出了医院,全然不顾小儿科医生的劝阻。”
“真是怪事!”特雷纳说,“孩子的情况怎样?我认为这是问题的关键。”
“那孩子的情况很好,”比顿说,“我跟那位小儿科医生了解过。她恢复得很好。”
“那又有什么可忧虑的呢?”特雷纳说。
安吉拉带着需要了解的那些人的社会保险编号和出生日期去了波士顿。她那天早晨先给罗伯特·斯考利打了电话让他等她。她没有说明此行的目的。因为这桩事在电话上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而且也容易使对方感到太突兀。
安吉拉和罗伯特约定在剑桥中心公园的一家印第安人小饭馆里会面。安吉拉刚走进饭馆,罗伯特就从一张餐桌旁站了起来。
安吉拉走上前亲吻了一下罗伯特的面颊,就开门见山地讲明来意,同时把需要查的名单也交给了他。他看了看单子上所列的姓名。
“你是想查询这些人的背景材料吗?”他一边问,一边把上身从桌上探了过来。“刚才我还在希望你这次突然来访是因为有更多的个人原因。我以为你是来看我的。”
安吉拉听到此话立即不安起来。以前他们在一起时,罗伯特从未暗示要重新点燃他们往昔相爱的火焰。
安吉拉遂决定直截了当向他讲明。她告诉他自己的婚姻很幸福,这次来见他纯粹是为了请他帮忙。
罗伯特如果心里感到大失所望,那么他脸上可没有流露出来。他探过身来用力握住她的手。“不管怎么说,我只要能见到你就感到高兴,”他说道,“我很乐于帮助你。你具体要我干些什么呢?”
安吉拉对罗伯特说,有人告诉她可以根据某人的社会保险编号和出生日期通过计算机查找出他的许多情况。
罗伯特发出一阵深沉而干哑的笑声。安吉拉对这笑声记忆犹新。“你简直想不到可以获得多少信息,”罗伯特说,“假如你感兴趣,我可以查出上个月比尔·克林顿护照的签证经办情况。”
“我想了解这些人的所有情况。”安吉拉一边说,一边指着那份名单。
“你能说得再具体一点吗?”罗伯特问。
“我也没法说得太具体,”安吉拉说,“我想请你尽可能查出他们的一切情况。我的一位朋友把这件事比作钓鱼。”
“他是谁?”罗伯特问。
“咳,其实还算不上朋友,”安吉拉说,“可我已经把他当作朋友看待。他是一名退休警察,现在当了私人侦探。戴维和我在聘用他。”
安吉拉接着将巴特莱特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给罗伯特作了简要的叙述。她先告诉他在她家的地下室发现霍奇斯尸体的情形,然后讲述了他们怎样得到纹身这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最后告诉了罗伯特他们认定有人是在用某种非法的安乐死方式杀害病人。
“我的天!”听完安吉拉的叙述罗伯特感叹道,“你把我往日所抱的乡镇生活是平静而安适的这种浪漫想法完全毁灭了。”
“这是一场噩梦!”安吉拉承认说。
罗伯特拿起了名单。“25人的名子会有一大堆资料,”他说,“我希望你有个思想准备。你的这些人不分重点吗?”
“我们对这五个人特别感兴趣。”安吉拉说。她指出了在巴特莱特医院工作的那几个人,并说明了原因。
“听起来很有趣,”罗伯特说,“经济方面的信息可以最快得到,因为有几个数据库我们使用起来很方便。我们很快就可以输出这些人的信用卡、银行帐户、财产转移和债务等方面的情况,再往下进行就变得困难一些了。”
“下一步怎样进行呢?”安吉拉问。
“我想最快的做法是利用社会保险部门的计算机系统,”罗伯特说。“不过要闯入他们的数据库得需要一定的关系。当然也并非不可能。我在麻省理工学院这儿的一个朋友,干这件事情应该只是举手之劳。他在为几家不同政府机构的社会保险系统数据库工作。”
“你认为他肯帮忙吗?”安吉拉问。
“你是问彼得·冯吗?我只要请他,他肯定会答应的。你什么时候要这些材料呢?”
“我昨天就想要了。”安吉拉莞尔一笑地说。
“这也是我所以始终喜欢你的一个原因,”罗伯特说,“你总是那么执着。来吧,咱们去看看彼得·冯。”
一幢奶油色水泥建筑耸立在麻省理工学院校园中心。彼得的办公室在大楼四楼后部的一个角落里。
这里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电子试验室,里边装满了计算机、电子管、各种液晶显示器、电线、录音机和其他一些安吉拉叫不出名称的电子设备。
彼得·冯是一个亚裔美国人,精力充沛,有着一双比罗伯特还要黑亮的眼睛。安吉拉立即看出他同罗伯特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罗伯特将名单递给了他,并提出了他们的要求。彼得挠了挠头,沉吟片刻。
“我同意你们的看法,最好先利用社会保险部门,”彼得说,“不过,使用联邦调查局的数据库也是个不坏的主意。”
“可以办得到吗?”安吉拉问。对她来说,计算机信息世界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没有问题,”彼得说,“我有个同事在华盛顿工作。她名叫格洛利亚·拉米雷斯。我一直同她一起搞社会保险数据库这个项目。她可以随时使用这两处的数据。”
彼得用文字处理机打印出了他所需要的内容,随后将其输入电传。“我们通常都用电传往来。但这一次她将用计算机回答我,因为需要的信息量大,这样来得快一些。”
一会儿,大量的信息便不断输入他的硬盘。彼得将其中部分材料调上了屏幕。
安吉拉从彼得的肩膀上看过去,凝视着屏幕。屏幕上显示出乔·福布斯的部分社会保险记录:他近来所担任的工作以及他存入社会保险储蓄的金额。这给安吉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也使她感叹不已。得到这些材料竟会如此容易。
彼得按动了激光打印机,接着从机器里输出了一页页的资料。罗伯特走过去拿起一页。安吉拉也跟着走上前去,看到上面记录的是沃纳·范·斯莱克的社会保险档案。
“真有意思,”安吉拉说,“他在海军服过役,很可能是在那时刺的纹身。”
“许多军人都把刺纹身当作自己进入人生一个新阶段的标志。”罗伯特说。
因为第一部打印机一直在输出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