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海前沿-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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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那时候我想的是什么吗？”
　　我傻呆呆地问“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爸，东航。”
　　“你太过份了吧！”如果这样，我完全能想象出我哥当时那种几乎能溺死人的温柔，绝对会让任何一个人误会和心动。
　　“是啊。”我哥有些颓废地躺回床上，“所以我不打算让他想太多。”
　　“那你也不能这么伤他啊。”
　　我哥烦燥地翻过一个身，“那怎么办？难道给他点儿钱？”
　　“你去死吧，简直无可救药！”
　　他淡淡道，“真死了也就好了。”
　　我突然无言以对。
　　他淡然说死的时候，总像是活在阳世的一具空壳。我觉得我知道原因，可就是没辙。
　　“去看看赵子楚吧。”他轻拍了拍我的肩，“替他狠狠骂我几句，替我安慰安慰他。”
　　我站起来，有些茫然地走了出去。
　　医生室的门虚掩着，我清楚看到赵子楚站在洗手池的侧影。水珠从他的头发和有些苍白的脸上滑下来，我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赵哥——”
　　他对着镜子勉强笑了一下，“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我想独自静一静。”
　　“我解释了就走，”我抢先道，“他心里想的根本就不是他嘴上说的那个意思。”
　　赵子楚转过脸，平静地看着我。我道，“他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他也很清楚他不怎么样，根本配不上你。他那样说，就因为——”
　　“我想，”他打断我，“无论是谁，无论事实怎么样，听到那种评价，都不可能若无其事地一笑了之吧。而且——”他垂下脸，转口道，“总之，你不必夹在中间为难了。我会当面和他论清楚的。”
　　他说着就走出了办公室。
　　我不放心地跟上去，难得一见地看着他气势强劲地推开我哥的房门，冷峻地扶了扶眼镜片。
　　我哥坐起来。
　　赵子楚的双手都抄在兜中，竟然对我哥直截了当地道，“夏明宇，我确实对你有好感。”
　　一瞬间，我和我哥都些吃惊。
　　赵子楚根本没给我们时间反应，接着又道，“但你不必故作幼稚，恶言相向。我并未打算因此就骚扰你，干涉你。你不必多虑，更不用担心。你还有什么疑问？”
　　我哥静了片刻，直望进他的眼睛，微笑道，“赵子楚，现在是你的工作时间。你是大夫，我是病人。这应该不是一个大夫该对病人所讲的话吧。”

　　第四三章

　　之后两个人长久对视，静默无话。
　　我只能看到赵子楚的背影和我哥挑衅一般的神情。
　　赵子楚终于道，“看来你没有其它的疑问。那我答你。确实不应该。你可以向相关部门检举我。我相信我们的规章制度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我哥慢悠悠地接道，“好啊。”
　　我彻底无语了。
　　赵子楚也无语了，转身径直走了。
　　我哥嘴角跟着就挑起来了，看上去十分欠扁。我郁闷地靠在墙上，忍不住又感叹道，“夏明宇同志，我怎么会和你有一半的血缘关系？”
　　他随之冷下脸，扫了一眼我的身后，不耐烦地道，“先带这家伙走，好好处着。等我出院了再拆散你们俩。”
　　我回过头，疯子一脸愕然。COCO也很不知所措。我也退后一步，一手拉起疯子，一手将COCO推进去，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疯子直到车上都没回味儿来，“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哥是叫我好好和你处，还是要拆散我们？”
　　“都不是。”我探身从他兜里摸出一支烟，“先送我回家。我先睡一会儿。”
　　疯子点点头，从后座拎出一只薄毛毯，轻轻盖在我的身上，打着火拐出停车场，我半合着眼，时不时瞥见他透过后视镜，很不放心地看上我一眼。
　　路过婚纱店时，我看着橱窗里并立的俩美女，不知怎的，脑子就有点儿转不开筋儿。“疯子。”我侧过身，认真地端详他的侧脸，“要是咱们能好好处上三年，家里也不反对，那咱们也去趟外国，注册结婚。”
　　他愣了愣，转过脸看我。我垂下头，把脸埋在了薄毯中。老子可是第一次求婚，还是跟个男人。真他妈有病。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突然么？”我呵呵地干笑了两声，“也是——”从确认关系到现在其实也没几天。我居然觉得好像已经和他过了好几年了似的。
　　“等一下再说。”他打断我，一转方向盘，拐下了主干道。
　　车很快就停了。我坐起来，发现我们正堵在一个死胡同里。他掰过我的脸，亲了上来。
　　手脚都裹在被里，他抱着我就像抱着一只捆好了的棕子，亲得为所欲为。车椅被放低了，我只有嘴能抗议，“你丫想造反么？”
　　他压在我身上，笑得一脸灿烂，“不是你在诱惑我么？”
　　“胡说八道。赶紧下去。老子不干！”
　　“先亲一个总成吧。”他哄着我亲了上来。
　　于这方面，我不得不承认，丫比我高杆儿。本来我打算反抗到底，用舌头把他硬顶出去。可顶着顶着，我突然发现，其实我根本就是在和他亲，而且倍儿火……等我发现我其实正在和他亲着，我才恍然，丫正在暗渡陈仓。
　　我压着怒，道，“手拿出去！”
　　他停下手，默然地看着我。
　　我瞪着他，坚持道，“立刻！”
　　他俯下腰紧贴着我，狠狠地顶了我一下，不愠不火地道，“何宇明，换了是你，你停得下来么？”
　　我自认不能。
　　可我不情愿。不是没想过——出来混自然要还，可我想不到会还得这么快，我接受无能。
　　疯子看着我，眉头越皱越紧，脸色阴沉。我到底还是闭上眼，不耐烦地道，“动作快点儿，一会儿我还有事儿。”
　　“尽量。”他毫不客气地从旁边抓过一个靠垫，硬塞到了我的腰下。
　　我拧着眉，差点儿就破口大骂。那种强悍的贯穿力，真不是咬咬牙就能挺过去的活计。冷汗明显冒了出来。他偏偏停在哪儿，不轻不重地回头招待我小弟，熟练地□起来。
　　说他也不肯听。
　　我也很清楚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干脆两眼一闭，挺尸装死，随他爱怎么着怎么着。疯子手法老道，我心里清楚我早晚都得做他的手下败将。他做得很细致，我终于受不了地张开眼，恶恨恨地盯着他道，“你他妈是不是男人？能不能痛快一点儿？”
　　他微皱了一下眉，到底还是一言不发地俯下身子，慢慢推了进来。
　　这王八蛋！
　　丫闭着眼，根本就不看我，而且摆明了是想钝刀子磨肉，故意一下一下地，力求每一下都让我火烧火燎地，印象深刻！
　　我像个破烂风箱，被推揉得呼哧直喘。
　　疯子一脸惬意，显然很享受——我苦大愁深地咬住牙，心里一横，干脆伸腿盘住他的腰。
　　他有些诧异地张开眼，我咧开嘴，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
　　疯子眼睛突然闪闪发亮，兴奋地跟狼崽子一样，我趁机用力向下一拽……他匆匆抓住椅背，差点儿滑了下来。
　　“妈的。”我喘着粗气，恨不得就此再踹他一脚“让你再折磨老子！”
　　“何宇明！”他猛地扑上来抓住我的肩膀，手脚并用抵牢我，用力顶了上来。
　　我的脑袋里顿时嗡嗡直响。
　　只觉得莫明的兴奋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脑袋里想的居然全是不着调的软话。
　　疯子还有心情和我说话，摸着我的脸问我什么什么的。
　　我格格地咬着牙，求他的那些话简直呼之欲出，我憋足一口气儿，猛地怒斥他道：“妈的，不许逗我说话！”
　　他噗地笑了出来。
　　我充耳不闻。闭上眼拼了命地回忆什么血染的红旗，还有革命老前辈宁死不屈的大无畏……我突然感觉他的双手□我的头发，细密地吻下来，然后，终于解脱了……
　　我水捞儿似的软在椅子上，瘫手瘫脚，几近麻木。
　　疯子滑下来，侧翻到我身边，小心翼翼地搂住了我。“明子。”他扯出块毛巾轻轻擦干我脸上的汗，低声道，“你记住，我真的很爱你。所以无论将来怎么样，我都不后悔，都觉得很值。”
　　我默不作声。
　　他将我又向怀里带了带，轻轻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上辈子就认识你，而且那时候就非常非常爱你。”
　　我终于攒出一点儿力气，骂到，“神经！”
　　他不置可否，只是搂着我又一躺了一会儿。后来丫手机响了，他才翻过身从车座底下找出电话，勉强稳住气息，低声道，“是我……嗯……好，我这就去。”
　　他挂上电话，回头又将我抱进怀里，小心翼翼地道，“我找人打听了一下你哥和混三之间的恩怨。现在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我先送你回家休息？”
　　“我去。”
　　“好。哎——你别勉强，我——”
　　“滚，用不着你多事——”
　　他真就放手了，坐回主驾由着我自己穿，偶而再帮上我一把。我的力气几乎都花在隐藏住呲牙咧嘴的表情上，没再多管他。
　　疯子带着我去了三里屯的一个晦暗酒吧。我们在那儿见了一个精瘦的男人。讲话阴阳怪气。
　　“这两年啊，艺术品生意很好赚的啦。张老板花销大，就也想做的啦。大家都是圈里人，夏老板就理所当然被盯上啦。而且他那个小秘哟，长得水嫩嫩的，又曾经出来做过，当然轻松就叫张老板那个了嘛。张老板是什么样的人，我就不说啦，反正多少有他的关系，张老板抢走了夏老板最重要的几个拍品，而且哄着那些傻冒大画家还签了个狗屁的附加代理协议。结果哎，你也知道啦，夏老板的春拍肯定不好开啦，那个COCO也被人拉去——唉，我也不好说啦。总之夏老板就闯进去领人，当时场面好乱，很多人都有看到。张老板觉得好没面子，就开车追出去，结果你也知道啦，一直顶到护栏上，两辆车都报废了……我就知道这些。”
　　疯子给了他一个信封。他微微一笑，又打量了一下我。疯子咳了一声，那男人便转身走了。
　　我和疯子又默了好一会儿。疯子突然道，“COCO以前当过M。B，你懂么？”
　　“大概猜得出来。”
　　“他挺可怜的，也是迫不得已。他爸不仅赌，而且吸白粉，欠了很多钱。虽然你哥给他的工资很高，但也不够还的，所以，如果价钱合适，那他——”
　　我心情烦乱，不耐烦地道，“我不想再听你们这些人的烂事儿。”
　　疯子站起来，淡淡道，“走吧。”
　　我出了门，却没有上车。天阴沉沉地似乎要下雪，与我此刻的心情几乎一般无二。我裹起大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街上走去。
　　疯子发动车，默不作声地跟在我身后。我抬手拦了辆出租车，他上前拉我，我用力踹了他一脚，甩开他踉跄着钻进后座，怦地关上了车门。
　　疯子一直缓缓跟在我们车后。
　　我回到家，他也强行跟了进来。我心里混乱，倒不是因为他。我脑子里老是一遍又一遍地闪出我哥轻描淡写地说着“死”的模样。我像一团稀泥似的扑在床上，恨不得就此晕死过去，那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疯子帮我脱了衣裤。还去浴室拧了毛巾帮我擦身。我半睡半醒地由着他，直到他扶起我，哄小孩儿似的说，“张嘴，吃药了。”
　　“什么药？”
　　“你发烧了。”我隐约看到他的眼圈有点儿泛红。我合作地张开了嘴。
　　药咽下去的时候，他也亲了上来。我抱着他，默然地望了望窗外晦暗的天，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四四章

　　醒来的时候，陪着我的是我爸。他正伸手来摸我的头，我就势一靠，贴在了他温暖的手心上。
　　我爸坐下来，我动了动，枕在他的腿上，他好笑地拍了拍我的脸，“这么大了，还和爸爸撒娇啊？”
　　“您要不喜欢，我就起来。”
　　我爸没答，只给我拉一拉被子，轻声细语地哄着我，“饿了吧，想吃什么？”
　　“您买什么我吃什么。”
　　“那你好好躺着，爸出去看看有什么你爱吃的，都给你买回来。”
　　“嗯。”可我没动地方，反而闭上了眼。他就也没动，陪了我好一会儿，似乎是以为我睡熟了，才悄悄起身。
　　吃晚饭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我看着满桌子的菜，突然想起我哥还在医院孤零零地一个人躺着。
　　“爸，我觉得，咱们还是三个人都在时最好。”
　　他不出意外地顿了一下，抬头微笑道，“怎么个好法？”
　　“我哥忙活你，你陪着我，我替我哥花钱。”
　　“你这孩子——”他放下筷子，有些郑重地道，“我和你文阿姨不结婚了。”
　　“为什么？”
　　“不大合适。你多吃点儿菜，别总吃肉……”
　　我们开始瞎嗑家常。不知是不是我妈过世早，我们爷俩相依为命的事儿，反正我和我爸不像别的父子总没话说。我俩的话特别多，而且都是杂七杂八有的没的一点儿都不严肃不学术的闲话。
　　于这一点，我哥很是嫉妒，还曾经很恶毒地点评道，“口水滔滔，绵延不绝！”我立刻跳起来，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我爸在旁边很淡定地皱了一下眉，慢条斯理地劝解我们道，“小宇，不要欺负弟弟。”嘿！
　　等要睡了，我才想起来我爸都没提过我哥。我想了想，还是闭嘴吧。我爸帮我盖好被，出门时替我关了灯。
　　我翻了一个身，偏偏手机响了。拿过来一看，正是疯子。我想了想，开着蓝牙接了。
　　疯子的声音很低，“怎么样了？好些了么？”
　　“你怎么跟我爸说的？”
　　“就说你病了，我照顾一下。他一回来，我立刻就走了。”
　　我“嗯”了一声，懒得不想再说话。
　　他那边默了半晌，轻声道，“我想看看你。”
　　“不用了。”
　　“我就在你窗户底下。”
　　“我不想动。你有本事就爬上来看。”
　　“好。”他把电话挂了。
　　我摘下耳机，趴在床上扯开窗帘，看向黑漆漆的窗外。胡同里的夜灯不大明亮，依稀能看见窗外缓缓飘着的雪。月朗星稀，应该很冷。
　　疯子的脸很快露了出来，轻叩了叩窗子。我不声不响地看着，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趴在窗前，隔着结着窗花的玻璃，安静地看着我。
　　不止疯，而且傻。
　　我慢吞吞地坐起来，替他打开了窗。他撑着窗台一跃而入，我已经钻回被里。他关好窗，站在暖气片前没有再动。
　　“你来了就是为了杵着？”
　　他温和地笑笑，“身上凉，等暖和了再过去。”
　　我向里挪了一下，张开被子。他的眼睛倏地亮了，埋头一笑，飞快地脱掉衣服钻了上来。
　　我替他掩好被子。
　　他伸手抱住我，贴着我的肩膀轻轻吻了一下。头发软软地蹭着我的下巴，他低声道，“今天的事，是我不对。”
　　“简直就是活受罪。”我重重拧起眉，“你跟我说实话，你觉得好受么？”
　　“第一次确实不怎么样。”他得寸进尺地搂紧我，“以后还行。我听说慢慢习惯了就好。”
　　我用蛮力拽下他搂着我的胳膊，将他完完全全结结实实地揽在怀里，干笑了两声。
　　他静了静，又轻声道，“既然你不喜欢，我也不勉强。以后我来好了。”
　　有那么一点委屈求全的味儿。
　　唉，矛盾。先不表态，等以后再说吧。
　　踏实地睡了一夜，早上起来陪我爸溜了个弯，然后一起吃早饭。送走我爸上班，我才提着又买的早点，回到楼上。疯子靠在床头用电脑，被子裹在腰上，我突然觉得挺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