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行路-风之声-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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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花是你种的？”
“是的。”
“就这些了吗？”
“今天卖的就剩这些了。”
“他今天生意特别好。”旁边的小贩又插进话来。
那男人只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又问。
“如果你就剩这些的话那可错过了一个可以发财的机会啊。”
他好象是在替我肉痛似的皱眉。
“发财？”
那个小贩似乎比我更在意这个词。
“是啊。因为上面要大量收购这种花。因为这种花不太常见，所以特别稀少，也特别难找，因此收购的价格也相当的高啊。”
上面？他说的上面是什么意思？而且要这么多花有什么意义吗？
“有有有！他还有很多，每天他都会拿很多的花出来卖的。是吧！”
小贩转回头确认似的问我，生怕我漏了这么一个发财的大好机会。
“那是最好了！”
那个人的眼神顿时发光似的。看着我的那些花就像看到了闪闪的金子一样。我厌恶的背向他，开始搬动自己剩下的花盆。
“喂！你干嘛呢，难道不想发财吗？多好的机会啊，一辈子也难找啊。”
“我并不缺这个钱吃饭，卖给别人也一样。”
那个男人一把拦住了我，并展开了那张卷纸摆在我的面前。
“难道国王陛下的命令你也敢违抗吗？”
他……
听到这句话，我的动作僵硬了。
“告诉你这种不知好歹地庶民好了。是因为陛下他下令寻找这种花，并且要求越多越好。而且开多高的价都行，当然，不能太贪得无厌了。”
他自然把我看成普通的百姓，想我也开不出多高的价钱来。能看到黄金就已经会目瞪口呆地了。
“他要这么多花做什么？”
“你管他呢，他喜欢种着玩也好，拿它当饭吃也好，反正你赚到钱就行了嘛。”
小贩又在好心的开导我。
“陛下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必管这么多。”那男人也有些不耐烦了，可能是出乎他的意料，我并没有听到可以发财而爽快的给他花，“不过听说是要用来修园子什么的。”他又在那里自言自语着，“哎，你只要把花给我，然后拿着钱就行了。否则，你就等着麻烦吧。”
他像是半威胁半劝告的对我说。
“那好吧，过两天你就过来我这里拿花吧。”
那个人立即眉开眼笑，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你终于开窍了啊！这次足够你赚的。呵呵……”
我伸手抚去他那只搭在我肩膀的手，没有告别，就带着所剩的花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喂——”等走远了他似乎才想起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呢，怎么拿花啊！”
我并没有理会他，因为这个根本不是问题。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镇子上种花卖花的怪人就我一个。还有，那个热心的小贩也会告诉他，我家的住处。
※※※※※
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去想他的，可脑海里还是回荡着那个来买花的人所说的话。
他要那么多的花干嘛？而且愿意高价收购。他的脾气还是和原来一样，想要的东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会弄到手。即使那么小小的花也是。
我算是幸运的吗？
想到这里我又不禁后悔答应了那个人愿意卖花给他。但如果不卖的话不知会惹上什么麻烦呢。我不想有不必要的麻烦打搅到现有的生活。
可是，和这里可爱的花儿分开还是会有些不舍。所以我才只把花卖给那些真正喜欢花的人。而那个男人，根本不配！
风の声
第十六章（中）
到了约定的日子，那个带着官腔的男人果然带着人手来搬花了。他一面督促着那些搬运工人快些把花装上车，一面将手中沉甸甸的装有金子的口袋递给了我。而我没有马上接过那些钱，只是有些愧疚的看着那一盆盆将要离开我的可爱花儿。
“我能留下一盆吗？”
对那个人我问了一句。
“哦，你要留吗？一盆就一盆吧。”
他已经不会去顾及那么小小的一盆花了，他看到的是足够他升官发财的东西，那些已经够他用的了。我走近那些白色小花，俯身看着它们。凝视了一会儿，才从中随意挑选了一盆，就当是留作纪念似的。将带着黄色泥土的花盆紧紧搂在怀里。
“你还真是爱花如命啊！”
那男人笑着，丢下那袋钱，带着工人和那些花长扬而去。我只有愣愣的看着它们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没有缓过来。
这一次，他又夺走了我的东西……
即使他不是有意的，但老天总是让他来破坏我的生活。现在自己的身边还剩下什么？
“爸……爸爸，”一个小东西抱住了我的腿，嚷嚷着吸引了我的注意，这才从刚才的愣神中恢复过来，“肚子饿。”
小崴德又习惯性的抱着我的腿，仰着小脑袋对我咿呀着。看着那么可爱的儿子，我的心里又有了一种满足感。
“崴德肚子饿了吗？”我放下了花盆一把抱起了他嫩嫩的身子，蹭着他的小脸，“进屋叫妈妈做饭吧。今天爸爸赚了好多钱哦！”
“嗯！”他似懂非懂地用力点着头。
我捡起被扔在石阶上的那袋钱，抱着崴德，走进了屋子。
“蕾莉娅……”最后，我们是在厨房找了她，她果然是在准备着饭菜。但气氛总觉得有些僵硬。她纯熟的操持着那些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女孩了，完全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看着她这么辛苦，我的心里又说不出的感激和内疚。
“花都卖了吗？”
“是啊，还赚了不少。”
没想到才说了两句，就出现了冷场，并且一直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手中的活放下。
“西尔弗……”她转过头来看着我，显得异常认真，“你真打算一辈子靠种花卖花为生了吗？”
“是的，我就是那么打算的。”我不否认，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了。
“难道你一点都不想着以前的日子吗？在堤迪卡尔的日子。并不是我贪图富贵，只是觉得打仗时的你才最有价值。”
“难道我现在没有价值了吗？”
“不，我只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真的明白蕾莉娅的想法。她爱上的是那个冲锋陷阵英勇无比的男人，而不是现在这个靠卖花为生的花农。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挣他的钱了。”她似乎也感觉到我有些生气了，所以尽量小声的说着，可我还是听出了她的别意。
“你说哪个他？”
“当然是国王……那个男人的钱！”
该说她是冲动还是故意那么说的吗？不管是哪一种，她还是刺痛了我的心。原来，她不光是嫌弃了我这个花农，更是在鄙视我这个国王以前的男宠。
她这样的嫌弃和鄙视我能反驳吗？不能，因为这些都是事实。我只有苦笑着，放下一直抱在怀里的崴德，哄他出去玩。我知道在这种时候，孩子再不懂事，也最好不要让他看到父母吵架的样子。
“你觉得我是在赚他的钱？”
“当然。”虽然蕾莉娅有些后悔说出那句话，但肯定的口气依旧没有改变。这个应该还是因为她内在的那种任性的孩子脾气有关吧。
“那我不赚他的钱又去赚谁的钱呢？”一切都是迫于无奈，她为什么就不能体谅我，“我们吃的，我们穿的，都是他的王国的东西，甚至包括我们现在所站的土地也是他的财产。你说，我又能怎样？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躲避他？”
如果真有那样的地方我真想去。
蕾莉娅也被我问的一时无语。
“现在我们只是小小百姓。活下去就是人生的目标，不要要求的太多了。”
“但是……”她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搂得紧紧的，好久没有亲密的动作，这让我一下子无法适应，“我不想你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一点点都不要有。”
这时才让我知道她还是那个孩子，始终没有改变过。
“我也不想有，可我们要吃饭不是吗？”轻轻掰开她箍紧的手臂，柔声向她解释，“如果你连花农也不让我当，我们吃什么去？”
我的话很现实，对她来说是件相当残酷的事。因为我完全打破了她的所有幻想。她对我的爱，恐怕就是在那时开始碎裂的吧。
之后的日子，蕾莉娅不得不接受事实。她的那个原本是战场上英勇的丈夫，现在变成搬运着沾满泥土的花盆的花农，甚至是一个集市上的小贩。我每天在去集市贩卖之前都会在告别她时注意到她的眼神，那双赫色的漂亮眼睛中有某种感觉正在离我越来越遥远……
这是一道关卡，如果她无法适应，和我一起渡过这个难关，或许，我们的感情就会永远都无法恢复到以前那么亲密无间了。可我希望她能，因为我还是爱着她的……
在经过了那个收购花的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又回到了原来的平凡生活中。好像，这件事并没有带给我们什么不便和麻烦。只是在几个月后的某一天，那个带官腔的男人又一次出现在了我家的院门外。
“你怎么又来了？花儿不是都卖给你了吗？”
看他的衣着，应该是升官了吧。但我并怎么去注意，只随口说了一句就又低头干我自己的活儿。
“你的那些花运到了皇宫才种了没多久就死了好些啊！国王陛下他有些急了，可那些花匠太笨，怎么细心照料都不行。所以……呵呵……”他傻笑着，应该是有求于我吧，但又不得不向我这个不起眼的花农低头。
我只是压了压戴在头上的草帽。因为夏天快到的缘故，天气变得炎热起来。现在到院子里种花不得不戴着草帽和防晒的白色长袍。
“大人有事就请快说吧。”
“我只是想来请教这个种花的技巧，为什么这种花这么娇贵？”
“这花一点都不娇贵。”
我抬了抬头，看到他满脸大汗的被毒辣的太阳暴晒着。可是为了能知道养活这种花的方法，他是相当的心甘情愿吧。因为这让他又有机会向上爬了。
可能是看到他被晒的样子，感觉自己也闷热得难受了。毕竟自己为了防晒，穿得比较多。于是，摘下了草帽，脱掉了长袍，好心的邀请那个人一起到树荫下的简陋木椅上坐。而且在木椅的旁边，还摆着解渴的水壶。
看到那人坐下，才清楚的看见他因为已经中年而微微发福的肚子，包括脸也像是发福似的。是因为生活的太过优越了吧。
我喝了口水，又递了一杯水给他。
“……谢谢。”
他看着我有些愣神，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可能是因为打交道到现在才第一次看到我的样子，有些惊奇吧。世上还有像我这样的男人。
我轻笑了下，放下杯子开始说正事。
“大人是想来问种这种花的技巧？”
“是！是！”
他有些木呐的点着头。
“其实很简单。不必那么细心照料，过于呵护只会让它加快死亡。”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我，“因为它本来就是野花。只要适当的浇水施肥就可以了。如果想再让它长的漂亮些就给它除除草吧。”
我想我的这些话外行人应该听的懂。可他还是有些愣愣的看着我。
“大人！”
“啊，明白了。我会照着做的。真是太谢谢你了。”
在临走时，他说要再给我报酬，可我还是拒绝了。毕竟，我告诉他只是为了让那些花儿能更好的生长罢了，并不为别的。只希望这个人不要给我带来什么麻烦才是。
风の声
第十六章（下）
眼看着天气一天天的变热，真正的夏季终于到了。站在阳光强烈的露天，为那些花儿除草果然是件辛苦的事啊。但对于我来说，这些已经习惯了。只是顶着这么大的太阳，我非要遮住全身，穿着宽大的长袍，否则，皮肤暴晒到的地方就会变红、脱皮甚至会更严重吧。
这几天我打算着给这些花儿搭个花棚，因为预计着，这闷热的天很快就要下暴雨了吧。花儿可受不起那些大风大雨，会毁了它们的。所以我要在大雨之前弄好棚子。
擦了擦脸上淌下的汗水，继续干着手上的活儿。可能是因为自己太过于专注了。所以直到累了，坐在树荫下喝水休息时才感觉到异样。是一种自己被注视的不适感。
我刚喝了口水，还没来得及擦干嘴唇上的水迹就又感觉到了某种目光。于是，迅速的抬起头张望四周。可眼前一片枝繁叶茂的夏天情景，周围被鲜艳的绿色包裹着，除了上面点缀着的花儿应该没有了别的东西。就在我怀疑自己多心的时候，眼前忽然闪过一个黑影。真的只是一瞬，就又隐没在绿色中。
或许是附近山上的小动物吧。
心里猜想着，应该是无害的，也就不再去多想了。仰头一口气喝完了所剩下的水，戴上草帽又继续自己的工作。
可那个被注视的感觉一直没有打算离开的样子。我再次被打搅了。等我再次抬起头看向原本可疑的地方，又是一个忽闪就没了影。可这次我可以肯定，那是个人。
或许只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呢？
正这么想着，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爸爸……爸爸……”
是小崴德的声音。
我立刻忘记了刚才的怪异，转过身，看到崴德步伐不稳的向我这里跌跌撞撞的走过来。看见他还白皙幼小的身体暴晒在阳光下，我心疼得立刻摘了草帽戴在了他的头上。可宽宽的帽子戴在他的小脑袋上显得有些不合适。可小崴德似乎很喜欢这顶草帽。
“崴德找爸爸有什么事呢？”
说着，我略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抱起了自己的小宝贝。宠溺的在他粉粉的小脸上亲上两口。
“崴德……崴德也想玩。”
他伸出细细小小的手指指向我正在弄的那些杂草。
“不行哦，那个很脏啊。”
虽然解释给他听，可他还是嘟囔着小嘴有些不乐意。
“崴德要乖哦，回去叫妈妈给你弄水玩吧。那个好玩。”
“不要，崴德要和爸爸一起玩。”
没想到他人小，脾气还挺拗。
看着他实在没办法，我只有暂时放下手中的活。拿盆子去打了水来，放在没有阳光的树下。就这样，崴德顶着我的草帽，伸出白嫩嫩的双臂，把小手浸进水里，撩拨着。凉凉的水温很舒服。崴德也觉得舒服吧，竟也能一个人乖乖的在那里玩了，有时跑来我身边捡个树叶放在水盆里玩。显得津津有味。
我就这么一边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一边继续站在日光下工作。头顶的灼热已经算不上什么了。看到他的幸福就等于看到了自己的幸福。
可能是我太在意崴德和花草，以至于再也没有去关心刚才的异样，那道一直注视着我的目光。
※※※※※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中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天色逐渐变暗了。原本以为是因为太阳西下的关系，但在不经意时抬起头仰望远处，看到天际边灰蒙蒙的，大片的乌云向这边铺盖过来。
大雨快来了。
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