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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陈冲腥风血雨-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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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啥好谈的!〃
  〃一定要谈!〃
  〃那好吧,咱们到厢房去谈。不过,谈之前,我先领你看地形。〃
  项光跟着赵反来到院子里,穿过一个打通了的围墙豁口,处入另一座院落。这院子里也堆满了从地道里挖出来的土。然后他们绕到这院子的后院后院也堆了土。赵反领着项光来到南墙底下,从墙腰里抽出两块虚放着的砖头,就成了两个了望孔。从了望孔看出去,隔开一段四五十米的、很少有障碍物的地面,就是对方南郊联络站的围墙。围墙上开了不少枪眼,清晰可见;围墙外有沙袋堆筑的工事。
  〃你看有办法攻上去吗?〃赵反问。
  〃是很难,〃项光承认。在真正的战争中,当然可以先用炮火摧毁围墙和工事,但现在不能那么干。
  〃这是他们的正面。〃赵反介绍说,〃他们的东、西两侧都与民房相连,最靠近的院子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要从这两个方向接近,就得打巷战,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争夺。〃
  〃背面呢?〃
  〃他们的背面火力配置倒是比较少,因为他们的南墙外是百米以上的开阔地,很难接近。咱们总不能搞密集冲锋吧?〃
  这时,联络站楼顶上的一组高音喇叭响了。放过一张《大海航行靠舵手》的唱片,便响起一个响亮、圆润、清晰的呼叫声:
  〃无产阶级革命派的战友们!同志们……〃
  那带点京腔的普通话,使项光的心猛地一沉。当情报部查明唐业明确实被围交联络站里时,他就担心过这个。她果然在这儿!
  〃他们这个广播,〃赵反以轻蔑的口气介绍说,〃搞得还挺像模像样的,每次广播都有一定的时间,不过内容除了吹牛还是吹牛,什么'坚如磐石固若金汤'啦,什么'早巳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啦!哼,等着瞧吧!〃
  〃夜里也广播吗?〃
  〃最后一次是九点到十点。〃
  回到原先那个院子,进了厢房。厢房是空的,只有屋角堆着六箱T.N.T炸药。
  〃地形、情况你都看见了,〃赵反先发制入地说,〃还有什么说的,你就说吧!〃
  项光真地失去了劝说的信心。眼前的局势,就像一列重载的火车正在全速前进,停不下来了。沉默了一会儿,问:
  〃军部知道吗?〃
  〃军部算老几?对于我来说,九七七九的'支左'办公室永远撤销了!〃
  项光听赵反讲过〃九?一一〃时在军部的遭遇。确实,赵反一直拒绝跟九七七九部队打交道,本来该他出面的事,都是由6号勤务员代替他。
  〃这么说吧,〃项光斟酌着词句说,〃我能不能以私人的理由,请你放弃这个计划?别的都不算,单看你我的交情。我有一个亲戚正好给围在那里面了。〃
  赵反对着项光的脸看了看,突然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算了吧!你在康平根本没亲戚!〃又突然止了笑,严肃地说,〃就算是真的,我也不能卖这个私情!别说是你的亲戚,就算是我的亲爹在里面,那也只能认倒霉!〃
  
  
  28
  一列重载火车正全速前进……
  项光一直无法摆脱这种错觉或幻觉。有时候似乎感到脚下的地都被震得抖动着。
  他只能循着自己的轨迹向前冲去。
  这是联络站南墙外的百米开阔地。主要部分是菜园,不缺乏可供利用的地形。他小心地匍伏前进,姿势压得很低,动作合乎要领。没有白当三年兵,何况当年的军训成绩是全连拔尖的。当年他常受表扬,说他有强烈的实战观念。这后一点不完全准确,因为他自己知道,他从来没有完全排除掉意识深处的假定性;这是训练,是演习,只不过尽量装得像是实战而已。
  只有现在,当他在这块开阔地上像条虫子似地一点一点向前蠕动时,他才真正有了实战体验。对面虽不是真正的敌人,但是从对面射来的子弹将是真的,可以打伤他,打死他,打碎他的计划。
  计划?是的,他正在执行一项冒险的,或许还是荒唐的计划。一项极不光明正大,但又是他觉得非干不可的计划。
  他时时停下来,望一望侧后方的吕永昶。小吕没受过什么训练,但他学着项光的样子,学得很不错。这使项光稍觉安心了些。他必须得到小吕的帮助,可是又总觉得无权把小吕拖进这场纯属私人性质的冒险。万一小吕有个什么闪失差错,他可怎么交待?
  月亮还没有出来。很好。应该赶在月亮出来以前把事儿办完。
  三十米,五十米,八十米……
  围墙近在眼前了。围墙里面不远,就是那座三层楼。半数以上窗口亮着灯光,里面的人影依稀可见。项光观察了很久,思量了很久,心里还是毫无把握。他选中这个地点,是根据围墙外面的情况;这儿离东、西两面的枪眼都比较远。可是他对围墙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里面可能没有、但同样可能恰恰就有一个隐蔽哨!只能碰运气。
  围墙的高度大约两米五左右。借一段助跑,可以蹿上墙头翻过去。他轻声嘱咐了小吕两句,说声:〃上!〃俩人同时一跃而起,向围墙冲去。大约有一分钟,他随时淮备听到喊声或枪声,随时准备遭到突然的一击。可是没事儿!他们平安地落在围墙里面,卧倒在墙根的阴影里。再过两分钟,他们已经装作闲溜达的模样,并排着穿过一段院落,朝那座三层楼走去。
  有一次,他们和两个背着自动步枪的小伙走了个对头,可是那两个正嘻嘻哈哈说得高兴,根本没理会这二位不速之客。
  毕竟还不是真正的战争;项光想。
  靠近那座三层楼时,项光发现了一片桂树林,位置恰好在楼的一端与南围墙之间。估量了一下,他决定待会儿就从这里翻墙出去,便让吕永昶隐蔽在树林里,然后独自朝楼口走去。
  有一阵,他感到很紧张,插在裤子口袋里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小七星的枪柄。不过,当他走到了楼口,处在亮的顶灯照射之下时,他反而镇静下来了。反正就这么回事儿了,他想。冒险也罢,荒唐也罢,既然是坐在了全速前进的重载列车上,那就随着它一直朝前冲过去吧!
  他进入走廊,走上楼梯。没有人注意他。从这个那个房间里,时时传出说话声,笑声,打扑克牌的吆喝声。…九六八年初,扑克牌在社会上还是违禁品,具有武斗人员享有玩扑克的特权,所以那眨喝声中便充满了自豪和优越感。毕竟不是真正的战争,项光不由得再次这样想着。这座楼里简直没有一点儿紧张、警惕的气氛。当然,这也和赵反的计谋有关,赵反一直摆出一副满足于只围不打的态势,而且做得颇为适度,从而促成了楼里这种麻痹现象。
  项光顺利地上到三楼。广播室一般都在顶层。果然,在楼梯口右侧不远,有个房间的门上贴了张〃广播重地,闲人莫入〃的纸条。门关着。外面没有锁。里面插上没有?碰碰运气吧。他悠着劲儿推门。好运气!门无声地开了…条缝。于是他果断地把门再推开一点,闪身进了房间,又随手把门关了,背靠在门上。
  运气好极了!虽然他设想过房间里还有别人,准备了应对的方法,但那终究是个麻烦。现在房间里只有迟丽中一个人。她正背朝音门翻捡唱片,准备即将开始的最后一次播音。听到门响,头部没问,只漫声问:
  〃谁呀?〃
  〃是我。〃项光低声答道。
  她立刻听出了他的声音,猛然转过身来,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顿时洒出一片喜说的光辉,接着就近乎雀跃地朝他快步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她问,这时才显出有点儿疑惑。
  〃有件重要的事找你,〃他做出一个轻松的让人放心的微笑,〃跟我来一下,好吗?〃
  〃上哪儿?〃
  〃就在外面。〃
  〃可是,〃她迟疑地看了看已经打开低压电源的扩音器,〃马上要光播。〃
  项光看了看手表,差五分九点,却说:
  〃离九点还有十来分钟呢!只要一会儿就行,误不了你放广播。〃
  〃那就快点吧!〃她和他出了广播室,锁好房门以后,又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来的?〃
  可是项光已经朝楼梯走去,她只好快走几步赶上去。他们并排着下了楼,这样他就不用怕碰到什么人了。出了楼口,他就拐向那片挂树林。她站住,问:〃就在这儿不行吗?〃可是他反而加大了步伐,她只好又赶上去。
  他一直走到树林里面才站住。她赶到他近前时,他突然转过身来,小七星的枪口正对着她的前胸。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倒退两步,后背却被一只手掌顶住了。回头一看,一个不认识的小伙子截住了她的退路,一支盒子枪的枪口指着她。
  〃小姐,〃项光轻声而严厉地说,〃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你得跟我们走,所以不捆你。我们愿意尽量讲礼貌,条件是听我的指挥……〃
  〃你要干什么?〃
  〃到了适当时候,你会得到充分的解释,还有,如果你喊叫,咱们三个都得完蛋!〃
  〃走吧!〃后面的吕永昶轻声命令。
  迟丽中却不动。她简直给弄糊涂了。项光想干什么?抓〃舌头〃吗?那似乎不是他的任务。绑架她当人质?不,即使真有这类任务,她也不相信他会把她当目标。
  〃小姐,〃项光有些着急地说,〃这么拖着咱们都很危险!对不起了,跟我来!〃
  他抓住她一只手,拉留她朝围墙走去,吕永昶紧紧跟在后面。这形成了一点强制的情势。不过,迟丽中事后回想起来,她当时确实没有多少想拒绝或反抗的念头,倒是径有一点想知道一下项光究竟要干什么的好奇心。
  麻烦确实不是她有意造成的。她不能像两个小伙子那样利落地翻墙头。上去时,项光托了她一把,倒还顺当,可是她不敢直接从墙头往下跳,便转过身来,用手扒住墙头,慢慢注下坠。也是项光的运气到了头,她扒的偏偏是块不结实的砖;砖脱落了,她也掉了下来,勉强没有摔倒,而发出的声音却惊动了岗哨。
  〃谁?〃
  一声喝问,紧接着从围墙东头射来一束手电筒光亮。没有丝毫犹豫的余地,项光拉起迟丽中就跑,吕永昶一甩盒子枪,往东打了一个短连发,使对方不敢再开电简,然后也朝开阔地撒腿猛跑。
  围墙东端显然有个火力点。一挺机枪和几支半自动步枪打响了。随后,西面也有一个火力点开始射击。子弹有的发着啸音从他们头上掠过,有的打在他们身后地上嗤嗤作响。当他们跑出七八十米以后,射击便停止了。整个说来,像是把他们当作了小股的骚扰者,客客气气地赶跑了事。最后,东边的机枪又朝他们的上空打了一溜擦亮的花点,像在提醒他们:那是一个有经验的老手,若不是手下留情,早把他们一一撂倒了。
  他们跑上了一条东西方向的公路。一辆吉普车停在路旁。最先跑到的项光一头钻进车里,迟丽中扶着车身大口大口地喘气,吕永昶提着枪,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转着小圈。
  〃上车吧!〃等迟丽中的呼吸均匀了些,吕永昶低沉地说,〃坐在后面,挨着我。〃
  迟丽中上了车,立刻吃了一惊。只见项光趴在方向盘上,头伏在右手臂弯里,右手紧紧攒住朝前伸着的左臂,两缕鲜血正从右手的指缝里流出来。
  〃师傅,你受伤了?〃吕永昶焦急地问。
  迟丽中突然下了车。吕永昶机敏地跟着也要下车,看到她已从前面左侧上了车,才把身体又缩了回来。
  迟丽中掏出一条手帕,给项光包扎。
  〃往上一点,〃项光指点着说,〃不要正压在伤口上。对,紧一点,再紧点。好,谢谢!〃
  他坐正身子,发动了马达。
  〃项光,〃迟丽中试探地请求,〃放我回去吧!〃
  项光没有回答,车有些突然地启动了,三个人都朝后仰了一下。
  〃你要把我带到那儿去?〃迟丽中又问。
  〃到我家去。〃
  〃干什么〃
  〃做客。〃
  项光的答话简短而阴郁。迟丽中看了看他的脸色脸色也是阴郁的。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每当车子颠簸时,他的眉心间就有什么跳动几下。她知道他的伤口在痛,决定不再问他了。行啊,由你摆布吧!她想。
  
  
  29
  〃你今晚就住在这里。我得去医院。我警告你:如果你打算逃跑,后果肯定不会好!〃
  项光这样说完,就带着吕永昶走了。
  迟丽中听到门被从外面反锁了。现在她相信白己真是当了俘虏,被囚禁在这儿了。
  这是什么地方?
  房间很小,约十二平米。陈设很简单:一张单人木板床,一个三屉桌,两把椅子,一个脸盆架,两只摆在一起的木箱;最后,或许也是最重要的,是两个大书柜,里面摆满了书。墙上挂着一幅毛主席像和四条毛主席语录,和一般人家没什么两样,但木板床的上方却有…块独特的天地。那里有一张陶元庆的鲁迅像,一幅毛笔手书的条幅:〃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迟丽中认得正是项光的笔体。稍微靠下一点,挂着一只精致的镜框,里面是一张八寸照片,上面有四个人:…位花白头发、带着少将肩章的军官,一位年约五旬的妇女,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和十七八岁模样的项光。
  那么,这儿真是他的家了。
  三屉桌上,放着两摞书,其中的几本,当他是她的俘虏时,她见过。
  她在三屉桌前坐下,犹豫了一下以后,轻轻拉开了当中的抽屉。抽屉里放着几十页演算微积分的算草,和…些描在计算纸上的函数图形;下面,便是那四本《微积分教程》。她信手翻开第一册,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卡片,上面用恭整的仿宋体写了一段文字:
  这部书是一位惨遭不幸者的遗物,由珍藏着它的她的妹妹,在一个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以特殊的方式借给了我。我应该对得起这份情谊。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如此看重她的情谊,使她感到欣慰,甚至感到已经得到了报偿。她关上抽屉,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用拳头支着下巴颌,沉思默想起来。她想起一件件和他有关的往事,心里也一遍遍地断定他是个好人,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可是,忽然间一个顿挫,就像走路时忽然被绊了一下,她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正是这个可以信赖的朋友绑架了她。他究竟想干什么?他说〃做客〃是什么意思?闹着玩儿?不可能。他冒了很大的危险,而且真地受了伤。或许受伤都得说是万幸,那颗子弹如果再往右偏几寸……想到这里,她脸色苍白,闭上了眼睛。
  也就不再继续猜想他的目的。说到底,她并没有多少真正的忧虑或恐慌。她根本无法建立起他会伤害自己的任何假设。
  她开始更仔细地打量这个房间,他的家。都说房间很能显示主人的性格。两口书柜是房间里最有光彩的部分,从里到外都干净整齐。他爱书。不过,整体来说,房间的整洁程度只能算是中等的。或者说,大面上还过得去。看来,他希望有一个整洁的环境,但舍不得花足够的时间去清扫整理。看,地面扫了,都漏扫了屋角;桌面擦过,床栏上却一层灰土。
  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目光已经在寻找着扫帚和抹布。两样东西都看见了,她才明白自己的下意识想干什么。她又坐下了。她觉得有点儿好笑,怎么会想起来去替他扫地擦床栏?
  你想不想当这间屋子的女主人?
  啪!这念头就这样突兀地、仿佛真是带着响儿地跳了出来。似乎把许许多多的中间环节,必不可少的曲折含蓄,一下子都超越了,省略了。她急忙用双手捂住涨得通红的脸,却抑制不住心里一阵突突乱跳。她让自己的想法给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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