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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陈冲腥风血雨-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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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断了退路,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但他想来想去,终觉心有不甘。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况且火还在燃烧,南风还在吹,尽管火势弱了许多,毕竟还在一点点地向目标接近。不,希望还在,他不能下决心撤退。
  突然,在他的后面,也就是来的路上,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他心头一紧,派一个参谋火速去查看情况,但参谋未走,已经有人来报告,而且是好消息:二梯队上来了!
  赵反皱起了眉头,心中疑惑:二梯队怎么擅自投入行动了?虽说此举对他目前的处境大有好处;但万一退路被卡断;他可能就没有后备兵力用来打通退路了。
  “赵头,”一个参谋提醒说,“枪声好像紧的厉害呢!”
  的确,他所准备的二梯队似乎没有那么强的火力。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经过训练的指挥员,大概需要冷静地考虑到多种可能性,至少先把敌情我情搞清楚。赵反可不是受过训练的指挥员,他只依自己的性格和意愿行事情,做出了一个顾前不顾后的决定:
  “不管它!后面让他们打去,咱们把力量集中在前面,狠狠压它一下!”
  他认为这是“快刀斩乱麻”——置情况不明的后方于不顾,只盯着前面的目标。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实际上产生了孤注一掷的念头:如果后方出了问题,反正就那么回事了,我先达到预期的目的再说!
  他甩开大步,走向后翼,并一直走到最前沿。掩身在一堵断垣后面,观察了一下情况,随即调整了一下火力配置。“一定把老保的火力压住!”他吼叫着说,但事实上这一点很难做到,因为对方的火力比他的强。
  现在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救火车上。一辆距离较远,而且狡猾地停在一个死角,但另一辆却相当暴露地停在较近的地方。
  “给我找几颗手榴弹来!”他扭头命令。
  手榴弹取来了。突击队里找几个会投弹的并不难,但赵反决心自己干。
  他利用断壁、墙角等为掩护,又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有四个人跟着他。这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有一挺机枪开始阻止他们前进。他们只得停下来。
  赵反目测了一下与那辆救火车的距离,觉得约有五十米,或许能把手榴弹扔到。
  第一下干得相当不好。尽管他相信自己用足了劲,动作也符合要领,但落点还是不够远。手榴弹在距救火车七八米处爆炸了,虽然在那里引起了一阵惊慌,或许还造成了人员伤亡,但水龙照旧昂然地射向火场。
  他向手心吐了口唾沫,抓起了第二颗手榴弹。
  “赵头!二梯队到了!”一个队员跑锅炉兴奋地报告,“阎绍、罗北亢都来了,带了一百多人!”又压低了声音说:“还来了几个‘便衣’!”
  “他们在哪儿?”
  “在你刚才的指挥位置,阎绍要你赶快回去。”
  “你叫他到这儿来!”
  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使赵反深感意外。但他此刻正一心要把那辆救火车搞掉,顾不上细想,只是赌气似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投出了第二颗手榴弹。
  这一回的落点跟上一次差不多。水柱依然炫耀般地射向火场。而两次投弹,已引起对方的警觉,一梭子机枪猛扫过来,打得附近砖屑迸溅,尘土弥漫。
  赵反不得不卧倒了好一阵子,同时却把第三颗手榴弹抓在手里,拧去保险盖,把拉火环套在手指上。
  “老赵!”
  他听到背后有人喊他。从声音上,他听出是阎绍。“妈的,他还真敢到这儿来,”他心里暗想。这时,对方的机枪停了。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便一跃而起,准备投弹——
  他慢了一点。一颗子弹檫过了他的右肩。他没有马上感到痛,但却觉得右手失去了力量。“我受伤了!”这样一想,他不由得踉跄了一下,随即用左手捂住开始疼痛的伤口。
  一个队员及时扶住了他,并且把他拉到一段断墙后面。阎绍也抢上一步,一面问:“老赵,你怎么了?”一面扶住他另一侧。就在这时,有人从他手里夺走了那颗手榴弹。他吃了一惊,因为拉火环留在了他的手指上。可是他随即发现那个人是知道这一点的,因为随手就把手榴弹扔出去了。这是个非常漂亮的投弹动作,没什么助跑,看上去也没怎么用力,手榴弹却以极好的角度和很高的速度飞了出去,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准准地落在了救火车旁。轰地一响,那股令人咬牙切齿的水拄顿时不见了。
  那人是谁?赵反不认识。只见他穿着一条蓝裤子,一件军用衬衣,头上也没戴帽子。
  “老赵,你怎么样?”又是阎绍在问。
  “不要紧,我破了点皮。”
  但那个穿军用衬衣的陌生人却以没有商量余地的口气说:
  “下去包扎!”
  “我不下去!这里……”
  “这里有我!”陌生人口气更坚决,“老赵,还有你(他指的是那个队员),把他送下去!”
  阎绍像是得了令,又向队员使个眼色,俩人便不容分说地架起了赵反。赵反心里不痛快,却又觉得人家毕竟是好意,不便发作,只好听任他们架着回到了原来的指挥位置。
  很快有人过来给他包扎伤口。接着他就发现这儿已经不是指挥地点了:参谋们不见了,也不再有人来报告情况。相反的旁边还有几名伤号在接受包扎。
  “指挥所挪到右前方去了,”看到赵反疑惑的神情,阎绍主动解释说,“老罗在那儿负责,还有两个——帮忙的。你放心好了。”
  “怎么?卸了我的指挥权了?”
  “你误会了……”
  “少他妈装蒜!”盛怒之下的赵反瞪圆了眼睛。“听着!别说你们,就是姬头来了,我还是我!走,带我到指挥所去!”
  阎绍显出了有些迟疑。一则这场权术游戏不全是他的主意,二则此人生性有些软弱,平时就有点儿憷赵反。但迟疑之中又想到了另外一面:既然此举有可靠的后盾,何须惧怕赵反?再说如果真把赵反带到指挥部,又怎么向几位来“帮忙”的人交待?权衡之下,他决定还是就地把赵反安抚住:
  “老赵,你负了伤,需要休息嘛!那边现在有人负责,比你更有经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正如你刚才讲的,我也好,老罗也好,老姬也好,我们几个人对你都很尊重嘛。你应该看得出来,这是组织上的安排嘛!”
  赵反听出了这话里的斤两。看起来,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即使他没受伤,事情也得这样,受伤不过恰巧给了他们一个方便的借口,也给自己开了条体面的退路。他在震惊和气恼中缄默了。
  “我们知道你对今晚的行动很重视,这一点咱们大家都是一致的,”阎绍继续以劝解的口吻说,“说到底,组织的力量毕竟比少数人的力量大得多。你看,火已经快烧近了。”
  的确,火势已经大增,迅速向北推进。
  “我们投入了足够的生力军!”阎绍又说。
  赵反终于疲惫地坐在两块碎砖上,用左手抚着伤口作痛的右肩,不再开口。只要能达到预期的目的,他准备暂且咽下这口气,以免在最后关头引起内部混乱。他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但决不是心胸狭窄、计较私利的人。
  火场上烈焰腾空,浓烟滚滚,南风卷起火舌向北舔去。枪声更紧,更急。远远地,传来对方绝望的哀叫声。这声音是凄厉的,难听的,但确实使赵反感到一种快意。不过他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结果。原因何在?很简单:指挥部撤消了赵反的禁令,向对方打防火道的人开始实施火力杀伤。那些可怜的救火者,因为前一段只受到威胁性射击,渐渐便不大注意认真隐蔽,只致力于尽快打防火道,因而吃了大亏。在一阵新的射击下,虽然枪声并无不同,子弹却是对准他们打来的。他们顿时发出一片哀叫,死伤者成片、成堆地倒下,就连仓皇逃走者也遭到无情的追杀。过了十来分种,一群显然经过重新组织的人又小心翼翼地向未完成的防火道靠近,但立刻受到猛烈的火力阻击,又被打倒了几个。
  出现了一段短暂的寂静。
  这时,从一堵残壁上面伸出一块白东西,晃动了几下,站出一个人来。他左手挥着一件白衬衣,右手拿着一只手提扩音器,喊到:
  “停一下!停一下!让我们把受伤的人运下去……”
  没有喊完,一声枪响,响得脆打得准。那人摇晃了一下,从额头涌出的鲜血滴在扩音器上,接着一头栽倒下来。
  突然而又残酷的打击,使“红旗”派由恐慌而绝望,由绝望而溃退。他们毕竟是群众——即使是士兵,在这种情势下恐怕也很难约束住。开始有三两人带头,接着便纷纷向东西两面溃逃,连头头们也随之而去。追杀的火力仍然没有轻易放过他们,又打倒了其中几个,不过,整个说来他们还算逃得及时,使大多数人免除了粉身碎骨之灾。
  在大火直接烧到军火库之前,不知是由于高温的烤灸还是落上了飞来的火星,堆在院子里面的炸药遽然爆炸了,并且立即引爆了其它弹药。军火库里刹时间碎片横飞,巨大的烟柱腾空而起,随即就淹没在一片火海里。
  爆炸甚至也使“联司”派蒙受了伤亡,因为有些人离得较近,低估了爆炸的猛烈程度。连同交火时的伤亡,他们退回自己地面时,一共抬回了八具尸体,并给医院送去了四十六名伤员。
  至于“红旗”派,伤员很少,尸体一具也没有。爆炸和火海吞噬了一切。直到次日下午,通过反复清点核查人数,才初步弄清了损失——他们“缺少”了八十八个人。
  
  
  48
  袭击军火库的成功,使包括赵反在内的“联司”总部多数人松了一口气。作战部断定“红旗”派的部署已成画饼,“用武力压垮我造反派的阴谋已被彻底粉碎”。
  米军长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痛斥属下干了一件混蛋透顶的蠢事,但骂完之后又说:事已至此,就不要把他的批评传出去了,免得给对方抓辫子。
  看来米军长的思路与魏2号是一致的。在一个小范围的会议上,魏2号谴责了混入“联司”派的一小撮阶级敌人的凶狠残暴,同时也指出这是自取灭亡——他说他早就讲过这个话!他以作结论的口吻做出预言:“联司”派此举给自己找到了一条通往坟墓的捷径,加快了走向彻底覆灭的步伐。
  几天后中央来了急电,康平两派头头立即到北京办学习班。这个早在酝酿而一直没有实行的计划,突然以刻不容缓的急迫劲头行动起来,究竟是否与袭击军火库一事有关,我们始终找不到有权威的人或证据来加以肯定或否定。没有足够权威性的猜测是两种都有:一种认为这么大的事肯定起了促使中央早下决心的作用,另一种认为这么大的事对于中央来讲根本不叫事。
  没办法搞清背景,我们就只能光讲事实。中央来电要求“两军”牵头,分别组织两派头头进京,名单限二十四小时内电报上报。名单报出仅两小时以后,中央又来电指名把几个未列入名单的人包括进去,其中“联司”派三名,包括赵反。按照中央来电要求,九七七九部队支左办公室立即将这个变动通知了“联司”总部核心组,并且说这是军党委的意见——当然,必须照办。
  三十分钟以后又来了急电:所有参加学习班的人限三十六小时内集合启程,不得短缺任何人。为此,已责成铁路在次日下午开往北京的列车上加挂了两节专用车厢。
  在当晚召开的“联司”核心组全体会议上,人到得很齐,整个情绪显得兴奋而满怀信心,甚至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他们相信自己是造反派,可以举出大量事实证明自己的确是响当当的造反派。他们相信中央的伟大、英明、正确。那么,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中央将充分肯定他们?当然,还有一番艰苦的斗争,那就是在中央面前揭穿“红旗”派的保守本质,驳倒他们可能加给“联司”的任何攻击和诬蔑。“学习班”就是这场斗争的战场,“代表团”就是这场斗争的军队,这个会要研究的就是在这场斗争中应采取的战略和策略。
  姬焕臣的神情显得相当轻松。他没有参加“代表团”,将留在康平主持家里的工作。既然“主战场”已经转到北京学习班上,他至少可以有一段时间少操些心,而一旦学习班有了结果,人们大概就会放他回去当保全工了。
  赵反的兴致也不错。他的伤不只是擦破了点皮,也捎带削去了一点肉,但恢复得很快,只是稍稍有点疼痛和不便。对于军部在最后时刻指名将他补进“代表团”,虽然觉得挺意外,却也没太放在心上。或许这是对他的重要性的一种承认。或许是为了减少康平再发生武斗的可能性(“红旗”派的对等人物也要去学习班)。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北京,乘这个机会开开眼界也是桩美事。
  阎绍的兴致最高,劲头最足。他是“代表团”的总领队,就连今天这个会,姬焕臣也让他出面主持,而且头一个议程就是授权他在学习班上可以相机做出必要的决定。这项议程一致通过后,他甚感欣慰:“九。一一”以来,他终于又回到了最高决策者的位置,赵反也处在他的领导之下了。
  会议上只有两个人显得闷闷不乐。对于骆彤珍的闷闷不乐,人们并不特别在意:她本来就不是个重要的人物,这次又不在“代表团”之内。然而对于项光的闷闷不乐,不少人,尤其是阎绍,就不能不给以注意了。在主要议程讨论得有了眉目之后,阎绍专门发了一次言,指出项光同志在这场关键斗争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然后大大颂扬了一番他的雄辩才能,把他的笔杆子、嘴皮子,比喻为悬在“红旗”派小丑头上的达谟克利特长剑。于是,包括罗北亢在内的五六个人都相继讲了一大堆类似的话。
  “老项,你说几句吧?”阎绍用轻松的口吻说,“你可不能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呀!”
  “好吧,”项光总算开口了,但声音和表情仍是抑郁的,“在这个核心组的最后一次全体会上,我本来是不想说什么的。刚才几位同志这样高抬我,倒逼得我只好表个态了。在学习班上,康平两派究竟鹿死谁手,哪派也不能单靠一张嘴。到时候,我当然尽力而为,但也仅此而已。‘联司’派赢了,不是我的功,输了,也不是我的过。我就是这个态度。如果大家觉得不合适,可以把我换下来,现在还来得及。”
  项光的话还没讲完,阎绍和另几个人就连说“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要你负什么责任”,而项光却坚持把话照旧说完,然后就沉默了。
  阎绍怕僵在这里影响大家的情绪,赶紧改换话题。幸好大家兴致都很高,全场很快又活跃起来。会一直开到将近午夜才散;若不是大家还有一大堆私事要办——收拾行装啦,向亲友告别啦,和家人商量从北京捎带什么东西回来啦,别人托买的东西开单子收钱啦等等等等——这个会真可以一直开下去,因为不仅确有种种问题需要讨论,而且人们都很愿意在这个会上发些高瞻远瞩的宏论,以便凯旋之日,能自豪地说一声:“看,我早料到了不是!”
  项光在走廊里遇到了吕永昶。事实上吕永昶一直在这里等项光散会。
  “不是早就叫你不要等了吗?”
  “我想我还有用。”
  “噢?我怎么没有想到?”项光亲切而调侃地说。这时他看到了赵反,对吕永昶说了声,“你没有用了,快回去吧!”便快步向赵反走去。
  “赵反,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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