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未了缘 作者:蓝道·华勒斯-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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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骑才对!”
“他们会来追我!然后你骑上这匹马!我们在小树林见!”他随即冲向群众,这时候,莱纳克村的治安官赫塞里格以及他所带领的部队已经到达出事现场。他们似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有数十来个!没有人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很直觉地马上追向那个看到他们一来就跑的溅满血迹的苏格兰男子。威廉穿梭在村子的大街小巷,打翻许多篮子,跳过许多车子,甚至在屋檐上飞奔,一群英格兰士兵手忙脚乱地跟在他的后面,不时有村民故意阻挡他们的去路。
缪伦看到所有的士兵都去追威廉,她算是安全了!她冲向那匹拉花车的马,但是她的脚却被某人抓住了。是那位舌头被她咬断,手被威廉折断的满嘴鲜血的士兵。他正用他没有受伤的手死命地拖住缪伦。
她一时无法挣脱开来,跌跌撞撞的想要踢那位士兵,他仍然紧紧地拖住她的脚。更令人讶异的是,那位舌头短了一截的士兵竟然还能对着正在离开的士兵大叫。“抓住这个女人,她跟叛贼是一伙的!”
两个士兵听到,转过身来,又向着缪伦的方向跑了过来。缪伦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用另了一只脚往拖住她的士兵的脸上踹了过去,果然这一招奏效,她摆脱了那位士兵,跳上马,踢了一下它的腹部,马就跑了起来。
威廉那时正在屋顶上跳来跳去,看到缪伦成功地骑上马跑了,他马上跳下屋顶,钻过一个摊子,向河边的灌木丛跑去。
缪伦则是骑着马在弯来弯去的巷子里飞奔。她目前是自由了!但是村里的街道并非用来跑马的。当她回过头想要看看威廉逃走了没有,一不小心头就撞到一块低悬的客栈招牌,然后栽下马来。
威廉跑到村子的边缘,溜进了河边的灌木丛里;警长与他的部下搜遍了每一条道路,就是找不到威廉。一想到缪伦也成功地脱逃,威廉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一边笑,一边钻向灌木丛的深处。
缪伦跌下马后不久就清醒过来,她检视了一下身体,还好,没受到什么伤害!她试着要站起来,却看到了数把长矛正指向她的头上,然后她看到治安官赫塞里格走了过来。赫塞里格的脸是通红的,那是因为酒喝太多后又运动太多的缘故。他现在很恼怒,正生气地瞪视着缪伦。“这就是那位引起纠纷的臭婊子,”他说。
威廉已经到达了悬崖上的小树林,他走到树阴下,期望见到缪伦。他推测缪伦一定是躲了起来,便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缪伦……”他屏息凝听,只听到微风轻拂过树梢的飒飒声。
“缪伦!”他改口大喊。
还是静悄悄的,除了风声以外。20
在警长的总部里面,缪伦坐着被绑在地板上,一根橡木棒插在她的手腕后面,嘴里塞着粗麻布。一些士兵分布在大门口以及窗户的旁边;赫塞里格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的眼神露出惧怕的样子,但是仔细一瞧,又显露出不屈服的样子。她怎么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治安官思忖着。她只是一个弱女子……难道她一点都不害怕吗?他心里猜测着缪伦正在凝视什么?他自己过去是一位英格兰士兵,靠着努力才一步一步升为军官;他曾经在战场上带领士兵们厮杀,脸上、手上的伤痕累累,证明了他曾经流过很多血——他自己的以及敌人的——在他一路爬升的事业上。我看起来不威严吗?我不会使她害怕吗?
他的下士走了进来。“没有消息,”下士说道,摇了摇头。他们听到外面有醉鬼在喊叫。“英格兰人!英格兰人!”他们往外一瞧,看到村子里的一个酒鬼躲在阴影里面,对着他们大叫,“我们苏格兰人不强吗?一个可以抵你们六个!”
一个在总部外守卫的士兵向那个醉鬼丢掷了一块石头;
醉鬼咯咯地笑了几声,摇摇晃晃地消失在黑暗里。
房子里面的士兵们变得有些急躁。其中一个一把抓住了缪伦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后扯。“我会给你见识见识英格兰人的厉害——”
“住手,我不要她的身体有任何伤痕,”赫塞里格命令着。
下士走到他的旁边,低声地说。“我们的线民告诉我他的名字是威廉·华勒斯。他在山谷里有一处农场。我建议烧掉它。”
“我不要他的农场。我要他,”赫塞里格说道。“但是如果我们一直找不到他,怎么办?”下士质疑着。没有其他的部属敢这样对赫塞里格说话,但因为下士是赫塞里格镇压苏格兰人民的老战友,所以他才敢多发表些意见。“你知道这些苏格兰人的个性的,一旦他们躲到山区里面去,即使我们搜寻一辈子都还找不出他们的行踪。”
但是赫塞里格的注意力已经转回到缪伦的身上,他发现在她衣服的领子那里有块东西伸了出来。他弯下腰,将手指伸到她的喉咙下面,抽出了一条隐藏在衬衣底下,围绕着脖子的图腾。缪伦的身体蠕动着,仿佛想要咬他或踢他,但是因为被绑得紧紧的,无法随心所欲。
赫塞里格将图腾解开来,举到高处,让下士能清楚地看到。“这些苏格兰高地的人,在布条织上不同的图案。他们给不同的图案……”忽然他想通了一件事。他脸上挂着一个惊奇的微笑,对着缪伦说,“你已经结婚了!不是吗?小妞。”
赫塞里格的眼睛从缪伦的身上飘到布条图腾,再从图腾飘到下士。“我们让他自投罗网,”赫塞里格说道。
赫塞里格带着他的大队人马往村子的广场前进,他自己则在队伍的最前面,旁边跟着缪伦,她的手被反绑着。士兵们到达广场后,将缪伦绑在一口深水井旁边的柱子上。村民们不敢太靠近英格兰士兵,但是又对即将发生的事感到好奇,躲躲藏藏的在广场的边缘观望。
赫塞里格往四周围看了一看,然后对着村民大喊,“攻击国王的军队等于是攻击国王!”
然后他往下看了看缪伦,她的双唇紧抿着,眼睛不屈服的直视前方。
“因此我在国王——还有你们大家——的授权下,将要执行国家的律法!”
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态度非常从容,就像在信纸上签名一样,把刀锋划过缪伦的喉咙。
她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她想要咳嗽。鲜血从脖子上的刀痕中滴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就死了。
村民们吓得脸色惨白。甚至一些英格兰士兵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事情。
赫塞里格平静地转向他的部属。“好”他说。“现在就等着那个勇士来找我们。”
威廉穿梭过重重的黑影,到达坎普贝尔的农场的谷仓。他安静地走进去,看到六个男人正围坐在一个灯光昏暗的小灯笼旁边;其中有坎普贝尔以及赫密胥,是他们先看到威廉进来,他们叫出声,“威廉!”
威廉走进光线所及之处;他全身都是刮伤以及瘀伤,脸上的神情是又疲惫又忧虑。“你们有没有看到缪伦?”他问他们。他的朋友们哑口无言地望着他。“她逃走了!我看到她!她成功地逃走了!”威廉急促地说,当威廉发现他们还是不说话时,他转头做势要再冲出去,但是赫密胥已经有心理准备,他和另外一个健壮的男子抓住威廉的手臂,老坎普贝尔则把手放在威廉的肩膀上。
“我们听到一个谣传。只是一个谣传!”坎普贝尔说道。
“我们已经派人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有人骑着马向他们奔驰而来。坎普贝尔从墙壁的一个裂缝窥视出去,知道他们所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是他!”坎普贝尔说道。
他们将谷仓的大门推开,利亚姆·利特尔骑着马冲了进来。他的脸色苍白;当他正要开口说话时,他看到了威廉,欲言又止。
“怎么了?快说!”威廉恳求着。
“快告诉我们!”坎普贝尔命令着。
“警长将她绑在村子的广场里,”利特尔说道。他的脸本来就因为骑马而通红,现在当他试着要挤出另外几个字时,变得更红了,最后他终于说出话来,“然后割了她的喉咙。”尽管有人抓住威廉,他还是拖着抓住他的人冲向利特尔,将他按到地上去。“你说谎!”威廉喊着。
但是当威廉看到了利特尔充满血丝的眼睛时,他知道他讲的是真的。
谷仓的上空布满星星,照耀着苏格兰山谷,在这个山谷里长着石南以及紫色的蓟花,一条条水晶般透明的溪水倾注入深深的苏格兰湖泊。但是在那天晚上,当威廉椎心的哀嚎响彻整个山谷时,星星们停止了它们的吟唱,蓟花枯萎了,曾经美丽的湖泊,至少对他而言。变成了一池池的泪水。21
谷仓里的农夫们已经将威廉推坐在干草堆上。赫密胥站在他的旁边监视他。坎普贝尔则在角落里与其他的人耳语。
“不知道麦克莱纳弗知道这件事了没有?”坎普贝尔问着利特尔。
“他一定知道了。事情发生的时候,有一大堆村民在看,然后他们就四处奔逃了。仿佛要逃掉那个残酷的情景,”利特尔说道。
“我们会去安慰他,”坎普贝尔说道。但是首先要把威廉藏起来。”他走向威廉,轻声地对他说。“小子……我们必须送你到隐密的地方。英格兰士兵不久就会我到这里来。”
威廉一句话也没说;但是赫密胥说道,“让他们来吧。”“你闭嘴!”他的父亲骂他。“我们会报仇,但是不是现在!”他转向威廉,弯下腰来,轻声说着。“威廉,我知道这个感觉……很可怕。但是就如同你曾经失去过父亲与哥哥一样,心里的伤口会慢慢复原的。”
威廉注视着坎普贝尔。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赫密胥说,“把他送到山洞里去。我们会——”
威廉忽然跳了起来,跳向利特尔的马。当赫密胥紧急地冲向那匹马并紧抓住马缰之时,威廉已经坐在马背上了。“还不是时候,威廉!”赫密胥大叫着。“你如果就这样去,就中了警长的阴谋!他杀她就是要引诱你去找他报仇!”赫密胥虽然四肢发达,但绝非头脑简单的人,他也是他聪明父亲的儿子。
“那么就让他引诱我吧,”威廉答道。威廉往下瞪着赫密胥。赫密胥也瞪着威廉。他们互相以眼神沟通了一下。
赫密胥松开手。
威廉马上策动马缰骑了出去,把门栓都撞断了。坎普贝尔推了一下他的儿子,大喊着,“你怎么让他走!”
“因为我也要去,”赫密胥安静地说。
“还有我,”史迪渥特接着说。
“还有我!”利特尔也加了进来。
“好,我来拿武器,”坎普贝尔说道。
威廉骑着马奔往村子,脸上横流着泪水,心里只想着要为缪伦报仇。途中他在农场停下来,从屋顶的茅草里取出曾属于他父亲的宽刃长剑。
在威廉的后面一路跟着刚才在谷仓里的农夫们,他们每经过一个农场便大声喊着,“治安官谋杀了缪伦·麦克莱纳弗!威廉现在正往村子骑去!”
在莱纳克村中央的一条主要道路上设有路障,路障后面有二十个英格兰士兵,躲在壕沟里,身上配备了各型的武器。他们全处于警戒状态;他们知道危险即将到来。其中一人忽然听到马匹的咕噜声,他望向远处的月夜。
在远处转弯的地方,差不多有一支箭距之远,威廉静静地坐在马上,一动也不动。他正在凝视这二十个士兵,自己一个人,脸上没有丝毫惧怕的表情。这个士兵曾经看过惧怕的表情——即使是最勇敢的人在作战之前都会有这种表情——但是他现在所看到的这个人的表情是不一样的,他以前也有见过这种表情,不过机会非常少。那是一个准备流血的人的表情——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的血。
他看到威廉举起了一把宽刃长剑。刀刃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它看起来很长,非常的长,大约有五尺。这种剑只有专家才会使用;一个平衡感与时间捉得准的专家,使起它来可以切断任何东西。
当威廉的身体正要向前倾,策动马匹的时候,听到一个叫声。
“等一下!”赫密胥喊道。
赫密胥、坎普贝尔,以及其他四人骑了上来。
威廉和赫密胥又一次交换了眼神。“好,可以开始了,”赫密胥说道,“我们准备好了。”
威廉举起长剑,大喊一声,冲了出去。
他的马冲向了英格兰人设起的路障,越来越靠近那些士兵,他们的脸吓得一阵红一阵白。有一段时间他们似乎都僵在那里;接着有一半的人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弓箭。他们三三两两射出弓箭,射出时的飕飕声就像一阵冰雹打在石篱笆上面,然后是弓弦震动的声音。
射出去的箭划过空中,直向威廉的身体飞了过去,它们穿越过他头部附近的空气,扯破了他的衣服,但就是没有伤到他的肉体,士兵们射得太匆促,以至于飞得太高,他们没有时间射第二次。威廉冲过他们的阵线,当马跳跃过路障时,威廉也同时挥动着长剑。那位观察出威廉是使剑专家的士兵,现在知道他不只是位专家,还是专家中的专家。威廉的长剑轻松地舞动着,非常的流畅从容,而剑尖却是急如流星,在空中划着闪电般的弧形。它的剑刃咬进那位下士的头盔,取走了他一半的头颅。
有一些士兵想要从威廉的背后以弓箭偷袭,但是其他的苏格兰人已经攻了上来。威廉的攻击已经催眠了他们,有一段时间忘记还有其他的苏格兰人也攻了上来。现在,正如所有的战斗一样,双方已经在进行白刃战,英格兰士兵所依靠的是他们平常的专业训练,苏格兰农夫则是凭靠着他们的一股怒气。老坎普贝尔的肩膀已经中了一箭,但他还是拿着剑到处砍杀。赫密胥则握着一把大斧头,一挥就把两个人砍死在地上。不过情势还是稍微对苏格兰人不利。因为毕竟他们目前是以寡击众,英格兰士兵在克服他们想要逃走的第一个念头之后,发现他们自己那一方的人数众多,不免信心大增,团团围住苏格兰人。幸好就在这个时候,更多的苏密兰农夫,手里握着锄头、镰刀、铁锤等农具,赶上来支援,他们从英格兰士兵的后方进攻,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威廉则继续骑着马朝村中央奔驰,穿越过狭窄的街道,跳跃过许多障碍——鸡群、拖车、木桶等等。士兵不时的从街旁跳出:他骑着马直接撞倒第一个士兵;然后用剑正面砍死第二个,接着反手倒刺了从左后方跟上来的士兵。他每挥一剑,总会有一个士兵应声倒下。
一个村妇站在家门口大叫,“威廉·华勒斯!加油,威廉!加油!”他继续奔驰着,后方不远处跟随着他的农夫朋友以及一些他不认识的村民。
赫塞里格听到了正在接近的群众的叫嚣声。他和他的三十来位部下部署在村子中央的广场里。他们所听到的嘈杂声令他们极为不安;里面有英格兰士兵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以及正在接近的苏格兰人的厮杀声。他向他的部下大声喊着,“不要那么轻易就被吓到!我们早就知道他们会带乱民来!但是他们不是职业军人的对手!”
他们看到华勒斯从远处骑了过来,然后突然停下来,骑着马转进街旁的巷子里。
赫塞里格和他的部属不喜欢他们所见到的:他会跑到那里去?他会从那边再出现?接着他们看到其他的苏格兰人出现在大街上。士兵们随即拉弓射出了一阵箭雨。当他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