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张三-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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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转眼到了秋天。这天,张三劳累了一天,晚上回到家里,对着一盏孤灯,一边剥花生米,一边端着酒壶狂饮。张氏在灯下为他缝着褂。忽然,村中狗吠,隐约还听到人喊马嘶,夹杂着妇人的哭喊声。张三急忙放下酒杯,“呛啷”抽出宝刀,蹿出屋外观看。只见远处走来一伙强人,手中拿着武器。牲口上驮着大小包裹,几个妇女被捆在马背上。他心中明白,这是土匪头子白蝶带人又来洗劫村庄了。那白蝶原是沧州武馆的武师,后来结集一伙土匪,专门抢劫良家妇女,卖到北京、天津等地的妓院为娼,从中渔利。不多时,强人走近,张三猛然蹿到路中,横刀大喝道:“呔!把人和东西留下!”匪徒们见有人拦路,哗地围了上来。白蝶立在当中,举过火把一瞧,认出张三,一拱手叫道:“敢情是张把总,兄弟冒失了,请您让过一条道儿,让兄弟们挤过去。”张三怒道:“白蝶你怎么恶习不改,又来抢劫良女,你不好好在沧州授拳,怎么干起这般营生?”白蝶又一拱手:“三爷息怒,兄弟这也是万不得已啊!养家糊口,无可奈何。”张三道:“这是什么养家之计,分明是土匪行径,还不跟我去见官!”白蝶一听变了脸:“路不借就别怪兄弟不够交情。”说着,手一扬,只见五枚亮晶晶的东西疾射而来。张三知道这是白蝶的拿手本领“蝴蝶镖”。这镖头尖细锐利,而且喂有剧毒,镖身是各式各样的蝴蝶型,十非漂亮。张三将手中宝刀转得如同风车一般,那镖纷纷落地,双方一场厮杀。
张三那一口刀,带着“呼呼”的风响,上下翻飞,抹、砍、撩、卷,左突右纵,虚虚实实,变幻莫测,所到之处,鲜血飞溅。嗡的一声,一个土匪的一口刀朝他头顶劈来,张三举刀往里一卷,顺势一招“小鬼推磨”,对方的手被抹掉了。又有一口刀拦腰砍来,张三门腰跨步上前,刀往里一转,磕住来刀,尖一挑,正划在对方的小肚子上,转眼之间,七八名匪徒倒在了地上,白蝶见不是对手,唿哨一声四下奔逃。张三护送着妇女和东西回到村里,这时被抢妇女的邻村家属也陆陆续续赶来,分别认领了自家女儿,凄凄惨惨,十分感人,他们都对张三感激不已。
张三回到家里,张氏上上下下打量了丈夫,摸了摸丈夫的脖颈,心疼地问:“没有伤着吧?”张三笑着摸了摸脑袋:“这不,脑袋还安安稳稳地在呢!”张氏道:“来,快把衣服脱下来,上面溅了些血点子,我给你洗洗。”张三道:“刚才的事让乡亲们报了官,一会儿县衙门就来人,验了尸身,把土匪们的尸首一埋了事。不过,以后你还要多加小心,以防他们报复,白碟那小子心毒手狠。”张氏苦笑了一下:“你都是为了乡亲们,一个个鲜花般的闺女,哪能眼瞅着她们一个个往火炕里跳,妓院是人呆的地方吗?咱们家的事再大也是小事,乡亲们可不能受苦;土匪来了,咱也不怕,跟着你还不是还会了些拳脚,不能打还不能跑吗?”张三听了心里一阵激动,啊,多么好的妻子,长年来自己东奔西波,她在家操持家务,携儿带女,不知操了多少心思!自己是两袖清风的武术家,没有给妻子带来什么,到头来还是颓墙残瓦,孤灯衰草,但是妻子理解自己,理解一个真正的武术家的心,这是人世间最高尚最美的东西……想到这儿,张三搂紧了张氏,在她那挂着草梢的额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张氏看了看熟睡在炕上的儿子们,轻声道:“你瞧你,别让孩子看见……”
刚睡下不多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叫道:“张三爷睡了吧?”张三听出是邻居洪老汉的声音,“还没睡,怎么,老爹,有事吗?”洪老汉叹道:“刚才龙王庄来了一个老太太,又哭又叫,来找闺女。她的闺女叫水杏,也叫白蝶抢走了,可是刚才那些妇女都叫人家领走了,哪里有一个叫水杏的姑娘呀,老太太一听,登时昏倒在地上,挺了,我急得没法子,只好又来吵三爷的觉了。”
张三道:“走,瞧瞧去!”两个人来到村西的打场上,只见黑压压围满了人。张三挤过去一瞧,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妇人瘫坐在地上正诉说着:“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辰,我正在屋里贴饼子,闺女水杏在院里绣花,忽然,来了一帮子土匪,不由分说抢了闺女就跑,我上前去拦,被他们一脚踢倒,手里头就攥住了闺女的这只小鞋……”说着,将手里攥着的那只小鞋拿给众乡亲瞧。那鞋是淡蓝底色,绣着一只芙蓉鸟。
张三劝慰道:“老嫂子,您不用着急,甭急坏了身子。”老妇人道:“现在八成是已经到了八大胡同的妓院了。我那苦命的孩子哟,她是什么事都不懂哟。”张三道:“您把这只鞋交给我,我给您找回姑娘。”洪老汉也劝道:“这是张三爷,他的本事高着哪,这事交给他办,万无一失。”老妇哭道:“要是去晚了,闺女的脸面丢了,往后可怎么见人哟!”
张三思忖:捆在马背上的女妇都救了,可是那个水杏姑娘藏在哪儿了呢?
张三健步如飞,拽开大步去追白蝶。追到蒲黄榆,追上了一个受伤的土匪,那土匪正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一见张三瘫软在地上。张三问道:“白蝶呢?”“带着弟兄奔八大胡同了。”“哪个妓院?”土匪摇摇头。“你说不说?”张三掏出长烟袋就要往下砸。“爷们,我实在不知道呀!”“马上是不是有女人?”“土匪眨巴眨巴眼睛:“您真是千里眼,是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妞,白武师把她藏在麻袋里,说是个雏儿,人家点名要的,您跟弟兄们厮打的时候,已经有人把她运走了……”
张三放开他,大步朝天桥奔来。
马家堡横刀逐白蝶 秦淮楼挥筷救娇娃(2)
天桥的妓院已有一百多年历史,几经盛衰,但从未间断。这里的妓院主要分布在莲花河、四圣庙和花枝胡同。此外,王家大院、大森里、赵椎子胡同等也是妓院集中之地。这里有妓院七十一家,妓女三百多人。除此以外,天桥还有暗娼一百三十家,大部分在西福长街一带。张三来到这里,见那一个个妙妓,倚红偎翠,磕着瓜子,靠着半掩的小门,有伸懒腰,打哈欠的,有嬉笑打闹的,有呆滞失神的,也有游游荡荡,若失若离的。张三来到赵锥子胡同华清馆妓院。他见这妓院门上画得花花绿绿,显得阔绰。老鸨娘油头粉面,笑盈盈走上前,娇声道:“老爷,请屋里坐。”张三随他进了大厅,坐在一个雕花硬木椅上。那鸨娘朝楼上一挥手帕:“姐妹们,都来哟!”随着一声声柔媚的回声,二楼上传来一阵杂沓的的屐声。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妓翩翩而出,沿着木梯姗姗而下,排到张三面前。她们有的娇小玲珑,丰腴白晰,有的浓妆盈粉,眉清目秀,但脸上都显得憔翠。那鸨娘一个个介绍道:“淑英、凤仙、红宝、金花、小翠、小红、彩虹、秋叶……”整整八个。
张三问:“你们这中哪一个是昨夜里刚到的?”那些妙妓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张三又问鸨娘:“你们这里有个叫水杏的吗?”鸨娘想了想,说道:“往西头走不多远有个秦淮楼妓馆,那里倒有个叫水杏的丫头。”张三听了拔腿便走。鸨娘慌忙道:“那你就不在这儿玩会儿?”张三道:“我要找人。”鸨娘一伸手:“你在这入座要给一百两银子,外加问路费,加起来一百五十两银子。”张三扬手给了她一巴掌:“三爷有事,没闲功夫陪你!”说着扬长而去,那鸨娘知他不好惹,不敢再吭声,众妙妓倒哈哈大笑起来。
张三出了华清馆妓院,朝西走了几十步,果然见有个秦淮楼妓馆,张三见门口那个领班的婆娘正在打盹儿,径直走了进去。来到大厅空无一人,张三慢悠悠上了二楼。他见一个房间虚掩,轻轻推开门,只见炕上躺着一个老头,象是个有身份的人,已然睡熟,正呼噜作响。一个赤条条的妓女正在翻他的绸缎衣服,偷取荷包里的钱财。她一见张三吓得大声尖叫,张三轻轻掩上门,又朝后走来。正走间,猛听后院一阵女人的惨叫,他下了楼,出了后楼门朝后院奔来。
一间房内,有个鸨娘正在拷打一个妓女,还有一个中年女人立在一旁。那鸨娘用烧红了的火筷子烫那妓女的奶子,一面汤一面问:“你还热不热客了?”那妓女也就十五六岁,象是江浙一带人,她说道:“我亲妈妈,我再也不热客了。”“那个男人给了你什么好处?”那妓女支支吾吾,不愿说出来。鸨娘将火筷子狠命往她奶子上一戳,那妓女惨叫一声,噗通跪在地上,哀求道:“我的亲妈妈,我再也不敢热客了!”张三实在看不过,冲进门去,叫道:“哪有你们这样糟蹋人的,还不住手!”那两个女人见猛丁丁闯进一个壮汉,大吃一惊,鸨娘叫道:“你是谁?我们这儿可有镖局保护,我一嚷嚷,就会有人来捕你。”另一个女人道:“这个死丫头想跟野男人逃跑,违反了我馆的规矩!”张三抄起那根火筷子,“嗤啦”、“嗤啦”几声,烫中了那两个女人的脸,各印了一个糊迹,那两个女人嗷嗷乱叫。“哈,哈,原来你们二位也怕这个。”那两个女人委缩在墙角。哆嗦道:“大爷,以后再也不敢了!”张三见那妓女不象北方人,知她不是水杏。这时那妓女已穿好衣服。张三问:“你是哪里人?如何走上这一步?”那妓女眼泪汪汪道:“我是无锡人,十三岁时被人贩子拐骗到此,前几日遇上了一个买卖人,他要同我一起逃走,没想到被鸨娘发现了,她们就毒打我,我的命好苦呀!”张三又问:“你认得那个买卖人的住处吗?”妓女点点头。张三问鸨娘:“我要赎她出去,需要多少银两?”鸨娘一听转悲为喜,忙道:“只需五百两就够了。”张三摸了摸怀内,尚有四百两银子,扔给鸨娘道:“就这么多了,立个字据吧!”
立了字据后,张三带那妓女出来,妓女对他千恩万谢,告辞而去。张三又朝东寻来。刚走到花枝胡同,忽听有人唤他:“爷们,到这儿来吧,这儿屋暖炕热。”张三一回头,见那土房门口倚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妓女,这个女人他认识。
藏春楼张三遇荣禄 镖局钟王五藏水杏(1)
张三见到的这个妓女正是跟混混儿相好的那个叫翠枝的女人。此时天已熹明,翠枝用花手帕掩口道:“唉哟,原来张三爷也有这个雅兴呀!”张三道:“我来找一个叫水杏的姑娘。”翠枝笑得更响了:“敢情张三爷踩花还挑花儿!”张三正色道:“我没闲功夫跟你嚼舌头!我跟你打听一下。”翠枝把他让屋里,这间屋子不过一丈见方,没有窗户,一个土炕占去大半间,炕上仅有一条芦席和一床旧毡,一屋子腌$气味。张三对翠枝说了来由,翠枝道:“这妓院分为四等,一等妓院叫清吟小班,房屋宽敞华丽,什么梅花、玉兰、桃花、杏花都开到门上了。住在那些地方的妓女,大多是苏杭姑娘,年轻貌美,穿着花哨。天桥没有一等院,在珠市口大街以北才有。二等妓院叫家茶室,房屋北起一等就差些了,妓女相貌平常。在大森里有两家茶室。三等妓院叫下处,房屋窄小,设备简陋,妓女年岁较大。四等院叫小下处,又叫老妈堂,房屋设备同下处差不多,妓女年龄就更大了。象我们这些暗门子情形就更糟了,但是我们是王母娘娘的丫头,无人敢管!你说的那个水杏姑娘八成是卖到清吟小班了。”
张三告辞翠枝出来,朝珠市口大街走来。这时不知从哪个妓院传出一阵歌声:“到下世让奴托生骡马犬,千万别托生烟花巷的女裙钗……”那歌声凄怨、哀愁、悲凉……
张三来到珠市口大街,只见一家妓馆后门前拴着几匹马,好象是白蝶等人的坐骑,还有一辆华丽的轿车,有两个保镖凶神恶煞,守在门口。张三觉得事有跷蹊,忙绕到一个间处,上了房,四处观望。这妓馆甚是华贵,红墙绿瓦,假山叠石,玉兰红桃,小桥流水,十分幽雅。张三下了房,潜身来到一间正房前。但听有脚步声。一个鸨娘慌里慌张地走了进去。张三隔窗一瞧,见旁边一间房内,陈设雅致,红绡绿幔,有一幅李香群、董小宛、柳如是、陈圆圆等秦淮八妓游春图。画面上,秦淮河桨声灯影,夫子庙游人如织,八妓端坐一尾凤船之上,吹箫弄笛,怅眼茫茫。两旁有一对联,左联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右联是:色不迷人人自迷。屋内床上斜卧着一个睡眼惺忪的老官吏,有六十三四岁,一团邪气,穿着锦乡官服。张三一看,险些叫出声来,此人正是军机大臣荣禄,原来他也来此偷香窃玉。
荣禄是满洲正白旗人,瓜尔佳氏。他是一个腐朽奸诈的贵族,早在1878年在当工部尚书之时,就因纳贿被参免职。1891年出任西安将军。中日甲午战云密布之时,又授予步军统领,令办军务,特设巡防局督理五城团防以卫皇室,第二年又被授予兵部尚书、总理各国事务大臣。康有为、梁启超闹维新变法时,他站在慈禧一边,极力反对变法,固执“祖宗之法不可变”。1898年6月百日维新开始不久,荣禄又出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成为清政府军界实力人物,权倾举朝,成为慈禧太后的宠臣。9月20日他夜得袁世凯密报,忙坐专车赶往北京,径奔颐和园报告慈禧太后,并协助发动戊戌政变,幽禁光绪帝,捕杀谭嗣同等六君子,镇压维新派,以后又为军机大臣受命掌兵部,节制北洋海陆各军。旋奏设武卫军,以聂土成驻芦台为前军,以董福祥驻蓟州为后军,以宋庆驻山关为左军,以袁凯驻小站为右军,而自募亲兵万人驻南苑为中军。荣禄将北京防范得如铁桶一般,以后又开始了新的阴谋。这几日他处心积虑策划立端王载漪子溥隽为大阿哥,图谋废黜光绪皇帝。因为他最怕慈禧太后死在光绪皇帝之前,因为光绪恨透了他。他深知他的手上淌着谭嗣同等维新党人的鲜血,有时在梦中还浮现谭嗣同等人的亡魂,以致搅得他不能做美梦。他看见义和团杀洋人,烧教堂,感到不安。他想:那些洋人是好惹的吗?他们有洋枪洋炮,几十个国家拧成一股绳勒中国,大清王朝就象一只刚孵出蛋的小雏鸡,握在他们的手心里,形势危急呀!因此他屡次奏本慈禧太后镇压义和团保护各国使馆。可是慈禧太后偏偏利用义和团钳制洋人,而且还准备放义和团京京。那个端王载漪、大学士刚毅等也极力怂恿慈禧太后利用义和团,这与他的意愿正好相反。他是在宦海里泡了一辈子的人,饱经宦海风波,知道强谏没有好处,于昌便悠哉乐哉,寻欢作乐,过着寻花问柳的生活。他把荣禄中的贵妇美婢攀折够了,便踱出府门来到这烟花巷里大显身手。他金银成山,绸缎北海,有的是搜刮来的白花花的银子,又吃了不少补药,来到八大胡同的清吟小班,点名要找黄花闺女。他栖身的妓馆叫藏春楼,是清吟小班里价钱最昂贵的妓馆,专门经营黄花闺女的买卖,未有风月生活的少女到这时仅一宿就被拍卖给其它妓馆。鸨娘水月娘是苏州人,早年是秦淮河畔的妓女,徐娘半老后来到北京操办此业,于前年开了这藏春楼。她与北京、直隶、山东、江苏、上海、浙江、广东、四川等地的采花大盗都有勾结,依靠他们抢来或骗来的女人招客,沧州的白蝶就是其中的一个大盗。
却说进来的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