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海中的红男绿女-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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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合作。正因如此，小山东碰到的麻烦大家也就不太清楚了。
小山东看盘已心不在焉了。自己盘算了一下，不盘算不知道，一盘算吓了一跳。粗粗一算，如果买回〃宏翔股份〃，按现在的价位37元买回；得花740万元； 而现在所持有的五六种股票加在一起，值520万元左右，两者缺口达220万元。
当初小山东抛出股票时，得资金500万元左右，现在做了几个月；不是水平差， 而是水平一般，从资金上算，还赚了一点，问题在于〃宏翔股份〃这个〃乌龟〃开始启动了，短短几个月，涨了48％，当初抛掉的筹码已经买不回来了；这才是真要命的。
小山东越想越怕，脸色已经煞白。
老宁波坐在小山东边上，看到小山东这种神态，忙叫道：〃小姚，怎么样，人不舒服啊。〃201大户室中大家开始关心起他来了。平时小山东话不多；但人还是很诚恳的，大家相处得都很好。
〃不要紧，不要紧。我觉得胸口有点闷。这样吧，我还是早点回去吧。〃说着，姚鲁生收拾一下桌上的东西起身就走。
这种细小的情绪变化，大多数人并未感觉到什么，而刘嫣红小姐已经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平时，姚鲁生跟刘小姐的话还比较多一点，对小山东的情况，刘比其他人了解得也多一点。
〃我估计有啥事情。〃刘与郑淑敏悄悄地说了一句。
再说，姚鲁生走出海峡证券公司上海营业部时，只有2点15分，离碰头还有1个多小时。一个人沿着徐家汇附近漫无目标地瞎走。
徐家汇这几年的变化实在太大，鳞次栉比的高楼如同一幅幅活生生的油画，一曲曲凝固的音乐，车水马龙好不热闹，然这一切均引不起姚鲁生的欣赏欲，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个多小时走下来了，姚鲁生还没有形成自己的思路，因为他搞不清今天刘天权会谈什么情况，所以也只能设想今天可能会谈到的几个问题，最好的可能是什么，最差的可能又是什么。
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到了衡山路上的耕读园荼庄，一看表还有10分钟，小山东就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见刘天权已到了，一种直觉感受今日谈的事一定不妙。
一坐下，刘天权即迫不及待地摊牌了。
〃朋友，真的要出大事体了。我大伯伯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上星期从美国回来。此次回来的目的是要接伊拉姆妈到美国去。护照原来就有的，五年期的因私护照。昨天去签证，怪了，老太婆一签就出来了，好多年轻人都遭拒签，在护照上盖了1Y，就是一年内拒签的章。〃刘天权生怕小山东不高兴，先兜了圈子。
〃哎，直截了当地说有啥事情好吗？拒签不拒签跟我有什么关系。〃小山东迫不及待地了解真实情况。
〃是这样的，昨天他们一家把我找去，很严肃地说，大妈妈要走了，在国内的财产要清点，他们去抛'宏翔'股票，却一股也没有了。后来到交易所去查询，一查几个月前在海峡证券公司营业部已全部抛出，并且在这个帐户中买了许多其他股票。他们在中央登记公司还打了这个帐户的所有交易记录，想来想去，没有别人会做此事，只有我知道这个帐号，就把我叫去，我只好如实坦白。〃说到此，刘天权还将他们打印好的成交清单带来，以证实此事并非戏言。
〃那就意味着我们商量操作的整个过程，他们全知道了？〃姚鲁生急切地问道。
〃这未必很清楚，他们不可能知道咱俩的关系，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与我有关系，因为在老太所有的社会关系中，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的股票帐户。〃刘天权这点倒好，并不否认自己的责任。
〃那么此事怎么处理呢？〃
〃问题主要在这儿，现在她的子女要求买回股票。他们在美国也买过股票，对股票这玩艺儿有点懂，一算买回股票合算，所以坚持这个观点。我建议就按现在既成事实了结，他们坚决不同意，因为他们也算过，两种不同方法了结，要相差200万元左右。对他们来讲，就是要相差25万美金左右；这笔钱在美国也是一笔大钱。〃刘天权似乎已无能为力了。
〃那怎么行，我是无法赔这笔钱的，你也肯定赔不起。既然赔不起，就随便怎么处理好了。〃小山东有点急了。
〃他们脑子也转不过来，真他妈的假洋鬼子，一本正经。现在连点亲戚感情也不讲了，决意要打官司解决，除要求赔偿外，还要追究盗卖股票的法律责任。〃刘越说越厉害了。
〃真他妈的混蛋，盗卖，谁盗卖，是我盗卖，我不知道股票帐号，不知道持有什么、持有多少，我怎么盗卖？拎拎清爽，要说盗卖，是你盗卖。〃小山东急了，开始拉大喉咙骂娘了。
刘天权一看这势头，发觉不对，如果小山东彻底躺倒，那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于是开始说好话以稳定对方情绪：〃小山东，不是我怪你，这事我是肯定赖不掉的，现在大家要想办法渡过这一关，尽可能使损失最小。〃
〃好、好，我等着你们向法院起诉。我现在啥格办法也没有，股票清单和资金清单我明天都给你，随便你们家怎么办，又不是我要做，而是你们要我做的。〃小山东桌一拍，起身就走，刘天权看着小山东这副拂袖而去的样子，心里一愣，看来这场官司非打不可了。
小山东气冲冲回到家后，马马虎虎扒了几口饭，而后就坐在电视机前，看上海电视台的财经报道。今日沪深两市创新高，成交量也跟着放大，主持人和嘉宾讲得兴高采烈。可小山东无心看下去，下意识地将频道一个个翻了一遍又一遍，不知看什么好，于是给刘嫣红打了个电话。
刘小姐正在一个人吃饭，一听是小山东来电话，更加相信白天的判断了。
刘小姐主动说：〃姚先生，我日里一看就晓得侬有事体了，不要紧，侬讲给我听好了，大家一道帮侬出出主意。〃
小山东粗略将情况说了一下，刘小姐忙说：〃这样，电话里讲不清楚，夜里大家碰碰头好吧，我叫郑淑敏一道来。〃
晚上7点；在刘嫣红家里，姚鲁生与刘、郑两位小姐、大姐一起坐到了客厅之中。刘嫣红从日本回来就买了这套房子，在虹桥路上，三室一厅房子不算太大，厅也就是18平方米，但当时价格还是比较便宜的，共30多万元。
大家一坐下忙切入正题。小山东再详详细细将具体情况讲了一遍，刘嫣红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场官司非打不可。
〃这种国外回来的假洋鬼子，我是领教得太多了，他们的特点是刻板，拿国外大大小小事体都喜欢打官司的习惯用到国内来。另外，喜欢算计，大钞票小钞票都欢喜算得清清爽爽。所以，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刘小姐虽然还未结婚，但对这社会看得还是比较清楚的。
姚鲁生低头不语，内心似乎比较痛苦。
〃侬现在自己帐上还有多少钱？〃郑淑敏关心地问道。
〃去年被人骗了之后只有20万元，现在经过一年的操作，赚了不少，统统加起来还有45万元左右。〃小山东如实地说道。此时他已经没有方向，只是希望两位小姐、大姐给他点拨、点拨。
〃你这样，明天第一件事先将自己的股票全部抛掉，现在这个点位上抛根本不会吃亏，然后将帐号中的钱提走。切记，不要开支票，一定要提现金，接下来的事是销户，将自己个人的资金帐户销掉，并且将股票帐户撤销指定交易。〃刘小姐似乎在指挥一项工程，十分果断。
〃那么这个老太的帐户呢？〃小山东问道。
〃别管它了，你现在什么也别动，既不要买进，也不要抛出，就让它去好了。〃刘嫣红似乎已完全可以指挥小山东了。
姚鲁生连连点头称是。
〃还有，你当时开户是谁开的，是你还是那个姓刘的，还是老太？〃刘嫣红突然问道。〃开始柜台不让开，后来廖淑丽总经理同意了，只说了个股票帐号并办了指定交易，至于身份证、股票帐户、委托书老太全未办过。〃小山东感觉到好像捞到了根救命稻草，能给别人承担点责任，似乎自己可以多减少点责任。
〃噢，明白了，海峡证券公司这次要拖进去承担连带责任了。这样，你自己的钱更加要管好，明白了吗？〃刘嫣红比小山东小，却像大阿姐在开导小弟弟。
话说另一头，刘天权当晚赶到大妈妈家，与其家人商讨解决问题的方法。
大妈妈的儿子也就是刘的堂房兄弟，他的态度最强硬。他是美国某大学的法学博士，毕业后在一家律师事务所打工。他振振有词地说道：〃我觉得，大陆的法律不完善，此类侵权行为不能调解，而应追求责任，20万股'宏翔股份'股票的所有权不能剥夺，必须恢复原状，其间责任人为你刘天权和那个姓姚的当事人，由于证券公司委托手续不全，负有连带责任〃。
〃大哥，我们当时这样做也是一时糊涂，看在这几年我对大妈妈照顾的情份上，此事就算了，不要打官司了。在此事的操作上，我们也没赚到钱，这是有帐可查的，如果硬要打官司，即使我们认赔了，我们的一家一当全赔上去也无法赔呀。〃
〃不会无法赔的。在美国，你们无法赔，就让有连带责任的人赔。而且你们目前无法赔，可以以欠款作为债务日后偿还，或以强制性劳动作为偿还。〃
刘天权开始急了，这小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呀，怎么现在变得无情无义了。
老太李淑娥已75岁了，脑子有点糊涂了，对这几层复杂关系搞也搞不清楚，见双方喉咙响了一点，只得说：〃别吵、别吵，有事好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刘天权见谈得无趣，只得告辞，临走时只扔下一句话：〃你们看着办吧，有一句话告诉你们，做事不能做得太绝。〃
那个洋博士望着堂兄弟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一直在琢磨刘天权刚才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一早小山东第一个来到201室，这是以往少见的。在9点15分后申报期间，姚鲁生将自己帐户上的股票统统从无形席位上申报集合竞价卖出，并且申报价位基本上压低出货。
9点25分集合竞价开出。那天集合竞价成交量很大；姚鲁生对自己申报的股票一个个查过去，从所显示的价位来看，全部成交。小山东由此而松了一口气。
小山东原来基本上是三分之二仓位，本来已想一走了之，昨日所发生的事，更坚定了派发的念头。接下来就去提款；帐面上尚有资金165247。36元。小山东马上跑到资金柜，申请提款16万元。这样大笔提款，一般人要预约，小已东平时与出纳小组关系尚好，答应过半小时来拿。
刘嫣红稍晚到达，一到忙打听小山东的动作，听后十分满意。但一想，今天股票抛掉，要明天才能提款，这24小时还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另外，在一个人的帐户上提款过多，会引起廖淑丽总经理的怀疑。于是，刘小姐想出了个办法。
刘嫣红与郑淑敏商量，今天刘和郑每人从自己帐上提款14万元，然后交给小山东。小山东向两人各写一张借条，明日资金到帐后，再划回刘、郑帐上去即可。
小山东将44万元现钞提回家后，与老婆一商量，分别以老婆爷娘名义分几家银行存掉。接下来，姚鲁生就只等拿起诉书了。
等了一个星期，姚鲁生没拿到起诉书，海峡证券公司上海营业部总经理廖淑丽却拿到了李淑娥作为原告的起诉书。
起诉理由是海峡证券公司盗卖侵权，要求返还原物。
廖淑丽拿到起诉书副本后如五雷轰顶，她活到今日还没上过法庭呢。廖马上找姚鲁生，称对方告错人了，应该告姚而不应该告海峡证券公司。小山东一阵苦笑：〃他们告你，你就如实答辩吧。〃
一星期后，法院传票到，把姚鲁生和刘天权双双列入第二被告，并称6月2日下午开庭。
开庭前一星期，几方当事人忙啊，纷纷请律师或准备开庭资料。尽管各有各的道理，但只要此事还未有正式结果，大家的心神还是安定不下来。
开庭的一天终于到来。
那天下午1时正，原告和被告双方对簿公堂，原告位置上只有一个人；就是刘天权的堂阿哥。他以原告委托代理人身份出庭，连律师都没请，这个洋法学博士认为在中国出庭简直是小菜一碟。
被告席的人稍多，廖淑丽和她的律师，第二被告刘天权、姚鲁生和各自的律师，原告和被告形成了一人对六人的局面。
审判长是个女的，中年人，思路极其清晰。
庭审按程序进行。在进行了开庭准备之后，原告、被告分别读了起诉书和答辩书，在这个阶段就形成了原告诉海峡证券公司，海峡征券公司推至姚鲁生，姚又将责任推至刘天权，而刘天权又与原告是亲戚这样一个循环圈。
接下来进行法庭调查。在调查阶段，法官的调查重点先放在了开户手续上，海峡证券公司出示的开户证据不符合国家的规定，这个责任无可推脱。
接着又重点调查了操作人是如何取得股票帐号和股票的，姚鲁生趁机推得精光，一切都是由刘天权提供的，并在法庭上出示了对盈利提款的证据，双方曾分过盈利；每人2万多元。这个证据一提供，使刘天权和原告有点措手不及，小山东以此来证明，自己仅仅是委托操作而不是盗卖。这个证据一提供，连旁听席中的刘嫣红也连连叫好，称小山东脑子没有糊涂。
等重点调查刘天权时，出现了一个令所有人吃惊的场面。刘天权竭力证明自己实际上在行使抚养人责任；原告子女已5年未回国，老太的生活主要由刘天权照顾。至于委托操作老太是知道这件事的，他曾向老太说过，老太没有制止，也没有肯定。
这一说把原告弄得十分被动。原告和刘天权均无法举证老太未作过委托或作过委托。
法庭辩论十分精彩，六个人对一个人，各说各的理，却各自又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最后，法官征求意见，原告、被告双方是否愿意调解。原告原来准备坚决不调解的，这时也表示愿意调解，毕竟原告与被告的其中一位是亲戚关系。
主审法官初步谈了一下意见：第一，对原告要求返还原物的请求表示支持；第二，此案责任人刘天权和姚鲁生各承担一半责任；第三，海峡证券公司开户手续不全，对姚鲁生承担的这部分责任负连带责任；第四，以今日收盘价为基础计算实际损失。
这几条意见，开始大家都没搞清楚，后来实际一算都明白了，也就是以今日收盘价计，实际损失为2026486。58元，对这笔损失刘天权和姚鲁生各要承担1013243。29元。这一说，刘天权和小山东两人都跳了起来，这笔钱不要说一辈子还不清，再过五辈子也未必还得出。两人连叫冤枉。
开始本能地这么叫，但两人后来冷静地一想，赔不出调解了也没用。刘天权和原告是一家人，说赔等于不赔，这一半损失最终还是原告自己承担，刘天权只不过承担了名义上的赔偿而已。
开始小山东和廖淑丽没搞懂连带责任是什么，廖淑丽还问法官，应该分主要责任和次要责任，此案刘和姚应承担主要责任，海峡证券公司承担次要责任，没有必要承担连带责任。
法官严肃地告诉她：〃这是不同的两个概念，所谓连带责任，简单说来就是当主要责任人的赔偿仍不足以补偿对方损失，剩下的责任就由连带责任人承担。〃
这一说，廖淑丽差点跳了起来：〃妈呀，名义上姚鲁生承担主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