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交锋-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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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妍伸手一指那名不远处徘徊的年轻男生:“你带上他,就可以走。没有别的办法,你想得罪这里所有的上层人士吗?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整死你!”
男生分明听见了两人的对白,他蛮有把握地望着柔小蛮,很诚恳地压低声说:“我可以带你出去。”
柔小蛮被迫挽着男生的胳膊,穿过渐入佳境而疯狂扭摆的人群。走到酒吧门口,男生对两名膀宽腰圆的保安咕哝了几句,他们便开门放行。
柔小蛮急急离开酒店下了台阶,仿佛重出生天,把男生的手用力一甩,拔足狂奔。
“太太——”男生在后面大喊柔小蛮,她想起还没给人家小费,马上从钱包抓了一大把钞票,塞给他,情绪激动地说:“谢谢你,把这事忘了吧,我什么也不会说,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对不起,我不是个好主顾,祝你生意兴隆……”
男生的脸上莫名露出一丝忧伤,柔小蛮这才发现他非常高大修长,像一只孤独的鹤。
男生趋身抱了抱柔小蛮,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还是松弛下来,给了他一个礼节性的拥抱。
柔小蛮听见他在自语一般呻吟:“我能看出来,您是一位本分的好女人,是我对不起您。”说完他就走了,没有返回酒店,而是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也许他不想被酒店的人发现没有做成生意。
柔小蛮感到难言的感伤,让她从脚底升起一股震颤,透心的凉。
柔小蛮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双脚一软,滚倒在后座上,闭拢眼睛。她要求司机随便朝哪里开,开足一个钟头,一小时后停在她下榻的酒店门口。
也许司机第一次碰到这么奇怪的乘客,由后视镜里偷看了她一眼。
柔小蛮心情烦躁得想哭,她试图把这一切都理清一个头绪来,可是不能。她和眼前发生的一切岂止格格不入,简直水火难容。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不停交错闪动。她的思绪回到扬州小镇那个穿白袜红皮鞋的女孩,她看见那个小小的影子一路走来,犯下这么多错误,闯了那么多祸,她想和她好好谈谈,然而已经不能。终究到底是她没有管住自己的野心,误闯这样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没了回头的路。那个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不是她,而是她越来越违心去舞弄的一段皮影戏。她舞得累了,倦了。
如果重新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宁愿布衣荆钗,粗茶淡饭,整日为了那点柴米油盐精打细算,过最最普通的日子。那么现在,她该去接儿子下幼儿园,而不是无意窥见一群穷奢极欲的半老徐娘玩弄和撩拨自己的情欲。
也许有一天,她也会成为这样一个女人。在她年过半百满面风霜的时刻,贫穷得除了金钱没有任何之物,她也会试图从一个她儿子这么大的年轻男人身上找回逝去的青春岁月,她的初恋,对于初夜的回忆,以及暂时抚平曾有过的所有爱痛情伤。
她感到嘴角有腥咸的东西,她分辨不清那是从眼里滑落还是从心底涌出。
回到酒店,柔小蛮远远看见简尼正在她门口的走廊徘徊。
她的出现,使他眼中骤然点亮希望之光:“我一直在等你。”
“哦,有事吗?”柔小蛮开门时声调有着一股轻微的烦躁,不细听听不出来。她只想冲凉睡觉,不想再听到任何公事和私事。
简尼一副谈兴十足的架势:“我前几年在国外读大学时的一个朋友现在一家全球著名咨询顾问公司任职,他提起他们公司新来了一位实习生,将我们公司列为研究对象,就是说,爱悦集团的发展战略,将很快出现在全球一流咨询顾问公司的案例中,成为被商业人士注意的对象。”
柔小蛮似乎有了预感:“谁……”
“英文名安琪拉,中文名叫沈欣的,据说曾经在爱悦任职,你还记得这个人吗?”
柔小蛮的心情不能用言语表达。沈欣,她怎么会不记得?一个彻彻底底被她鸟尽弓藏的左膀右臂。关键是,当初仅仅为了分散黄黎的注意力,她采取冷处理方式,迫使热血沸腾的沈欣碰壁,一心请辞离开了爱悦。随后,柔小蛮确实在黄黎疏于警戒的情况下阶段性挽回小小的胜利,并成功从香港黑市上将镇店之宝买回。虽然破了大财,却侥幸使公司免于一场非正常的分崩离析,紧接着将爱悦的专卖店开到东南亚和部分欧洲国家。
再后来,听闻黄黎与孟飞宇解除婚约,那个曾在她生命中占据极大位置的男人离开深圳,踏上回家之旅。此后他的故事柔小蛮不得而知,也没有强烈的探究欲望。她从内心惊惧黄黎随时会爆发的怨恨,却又无法摆脱黄黎对于爱悦操控权的紧咬不放。
柔小蛮尽量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澎湃,平静地说:“请帮我拿到沈欣的联系方式,我要直联的。”
“直联?直接能够联系到个人的,对吧?OK!”简尼似乎从柔小蛮的表现中感觉到逗留在此的不便,于是站起身来。
柔小蛮发觉他要走,反而一下不忍心了,低声说:“蔡妍不是邀请你饭后小聚?怎么还不走?”
“我不会去的,因为……你了解我的心意……”
简尼的声音突然有些嘶哑,柔小蛮猛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中熊熊燃烧着一股狂热,让她顿时脸滚烫。
“不,不,简尼,还是别说这个了吧……”柔小蛮情不自禁朝后退,一直退到洗手间门口。她犹豫着下一步该怎么做,面对着逼近的简尼,她似乎没有退路。
“我配不上你。”简尼突然立定,不知所措地揉搓着双手,他已经不能掩饰他因自卑而生的伤感。
柔小蛮柔声安慰他:“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果我们放纵自己,以后有一些事情会改变,变得不再像我们预想中那样,变得面目狰狞,我们不敢去承认,我经历过这样的辛苦角色,明明相互爱慕,相互欣赏,却偏偏视如死敌,其实我们只是多进了一小步,然后各自掉下彼此的深渊,我们不要,好吗?”
简尼审视着她的眼睛,似乎要看穿她的思想:“相信我,没有那么可怕,我只是对你充满了遐想和尊敬,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我还会一如既往站在你身边,支持你,爱护你,不允许别的人走近,打扰你的安宁。”
柔小蛮在心底深深一声叹息,其实,打扰她安宁的人,正是他啊。望着他被情欲燃烧得近乎幽蓝色的眼睛,苍白的因痛苦而颤抖的前额,她几乎要答应下来,让他为她剥去寂寞太久的衣,亲吻她干涸的肌肤。她还没有不顾廉耻到为了欲望支付金钱跟并不爱她甚至是憎恶她的男人上床,但她可以为了暂时的软弱,让一个仰慕她已久的年轻男人靠近她。
这时,手机响起,打断了她的意乱情迷,她颓然地坐在床沿,心跳个不停。
简尼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每个举动,她只是声音清冷地说着一些明显寒暄的话语。当她眉毛轻蹙着挂了线时,他发现一切真的如她所说而改变,即使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但是此时的柔小蛮与接电话前的她完全不同,那时她是一块胀满了温柔的海绵,宁静而深邃,此时此刻,她的宁静,更类似于像海啸来临前的假象。她胸中有万般波澜,让他感觉惊惧而遥远。
柔小蛮接到的那个电话来自林梦南的家族律师康以宁。
在屡次遭受拒绝之后,林梦南开始委托律师与柔小蛮联系,以便及时探听到她的情况。康以宁正是在接到了柔小蛮这方陈国栋律师的离婚起诉后,马上致电给柔小蛮,表达了林梦南不愿意离婚的态度。
林梦南不愿意离婚,早在柔小蛮的预料之中。因此她愿意花两年时间来分居,等待法律规定的分居期满,有利于离婚裁决。
她唯一惦念的是儿子柔一,当然,现在他的学名已经叫林庭岁。想到这一点,她鄙薄自己的无能,心开始隐隐作痛。
思索良久,她主动打电话给林梦南,显然这让他非常意外。
片刻尴尬的沉默过后,柔小蛮柔声而不失威严地说:“我想,我们该见面谈谈。”
林梦南很利落地回答:“下周三,我回深圳,到时给你电话。”
“好。”随着这个好字脱口,柔小蛮挂断电话。
原来,距离不是用来形容地域远近,岁月长短,而是真实的长时间横亘于两人心间的无法逾越的高锋。
简尼走进来,递给柔小蛮一张纸,是一个E…mail复印件:“这里有你在找的沈欣的联系方式。”
柔小蛮一听,又来了精神,半分钟后,她已经和对方在对话,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嗨,沈欣,还记得我吗?我是……”
不等柔小蛮报上家门,沈欣已经大笑着叫出了她的名字:“现在终于可以叫你柔小蛮,而不是柔总长柔总短,我喜欢这样,没有拘束。”
“我也喜欢。听说你在研究爱悦的发展史,还是我在自作多情?”
沈欣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感怀:“当然是真的,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老板。”
“特别不能当饭吃,目前我正在缩短和常人的距离。”
“成功了?”
“还没有。”
两头安静片刻,爆发出一阵默契的大笑。
柔小蛮先结束了逗趣,回归主题:“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就以实地考察的名义,我报销来回机票,管吃管住,再给你讲讲爱悦和我的故事,你想了解什么内部机密都可以。”
沈欣在那头又是哈哈哈几声:“听上去很吸引人,可惜不行,公司规定,所有的研究费用都由公司支出,以求所有数据的公正性。再说我目前只是实习阶段,所有费用都需要自理,还没有可以批准实地考察的假期,以后再说吧,反正我是要回去的。”
“什么时候?”柔小蛮紧追不舍。
沈欣的回答倒也干脆:“不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柔小蛮忽然意识到,她们之间也被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阻隔了,形成了所谓的距离。
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任何一种东西能够穿越距离,除了爱和忠诚。但她对沈欣忠诚吗,她在沈欣的忠诚面前选择了摒弃。
突然柔小蛮自我厌恶得想哭,她字字句句发自肺腑:“沈欣,对不起,我只想说的是,任何时候你选择回来,我都欢迎你……”
沈欣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前尘往事,她明显有了想结束对话的意思:“谢谢你,小蛮,希望你一帆风顺,实现所有的梦。最后,我还有一点想提醒你,别被表象蒙蔽了眼睛,你目前是成功的,你的股票涨得太快了,连华尔街的富翁们都开始注意它。但是,要知道,所有不合常理的事情都会成为隐患,因为它背后隐藏着某些人的邪恶企图。”
柔小蛮的爱悦股在短日内暴涨了十倍,并且仍然以火箭发射的速度持续攀升着。
连简尼都看出问题来了,他不时提醒柔小蛮:“你要小心有人背后捣鬼。”
“你对爱悦缺乏信心,是因为你不是老板,而我是,所以我觉得它毫无疑问值这个价。”柔小蛮并不把简尼的忧虑放在心上。
今年她最大的目标是,将爱悦专卖店开到巴黎香榭丽舍大道上,即使一开始赔本运营也没有关系,这是品牌身份的象征。
就像她多年前的策略,将公司总部定在地王大厦。有一段时间,她确实为此超负荷支出了大笔血汗钱,但是随后屡次洽谈业务的顺利却证明,地王大厦作为一种身份象征,无形之中给她的内衣帝国平添了坚实的可信度,提升了品牌价值。
现在,这些坎坷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柔小蛮分别在香港中环和深圳罗湖区中心各相中一块地皮,将兴建爱悦的办公楼,她已委派人员邀请国外著名的设计师担任主楼设计。
一份同城限时快递出现在柔小蛮的办公桌上。
“我替你签收了。”简尼说。
柔小蛮一瞬间心生不快。她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将牛皮纸袋拿在手中,思忖了片刻会是什么。也许是一些小公司的合作提议之类,她这么想着,然后用专门拆信的裁纸刀划开了封口。
一大叠纸片掉了出来,柔小蛮拣起一看,几乎失去了继续呼吸的能力。
是那夜她被蔡妍陷害,误闯色情俱乐部的过程记录,其中有几张是她和男服务生在酒店门口相拥的特写。面部十分清楚,可见是专业人士所摄,不容当事人狡赖。
她愤然一挥手,照片被扫得一地都是。她难以形容此时愤懑的心情,也明白了小男生为何在与她分手时说出是我对不起您这样别有深意的话。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圈套,让她中招,但是她并不怕面对任何人做出光明正大的解释,她是无辜的。
简尼从地上一一拣起照片,再把它们收拾好,归于一叠。
柔小蛮来不及阻止他,他的表情说明这些照片已经对他产生了影响。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把照片放在桌子上,一个字不多问,转身离去。
冷静下来,柔小蛮才开始考虑这件事最坏的结果,大不了是在内地媒体上被曝个光,或者任由香港无良记者去八卦,只当替爱悦做个宣传。退一万步说,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也属于她的私人生活,别人无权过问。
这么安慰着自己,她才感觉稍稍好过点,叫秘书进来给她倒了杯热咖啡,暖一暖冰凉的手指。
秘书刚送咖啡出去,柔小蛮办公桌上的直线电话响起,拿起电话,话筒传来康以宁律师冷峻而不透着丝毫人情味的声音:“您好,林太太,十分钟前,我的当事人林梦南先生已经同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但是对于您提出的孩子归属权问题双方尚未达成一致意见,建议由司法程序解决。请接传真,谢谢。”
柔小蛮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她的手指机械地按下传真接收键。
这并不是说她内心里还有丝毫的留恋,只是林梦南借故拖延不想和她分手,确实证明了他在孩子问题上对她抱有歉疚。现在他断然撕破脸愿和她公堂对薄,她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影响了他的心意。柔小蛮的目光落在那叠照片上,她知道她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是正确的。
决胜,在惨痛时分
在孩子归属问题上,柔小蛮和林梦南表现得寸步不让,锱铢必较。
由于林梦南是台湾籍,所以诉讼过程中遭遇极多复杂手续,陈国栋律师有条不紊地忙着,却常常遭到憋了一肚子莫名火气的柔小蛮突然的责备。
陈律师可以说是爱悦里资历最长的元老,他太了解柔小蛮了,所以每次他都会像长者一样温和地劝慰她,帮她走出情绪的低谷。
法院的判决终于下达,鉴于柔小蛮自孩子出生后一直未与孩子相处,所以法庭支持林梦南的要求,判决孩子跟随林梦南,每年有一个月可以和柔小蛮在一起生活,由柔小蛮每月支付抚养费。
柔小蛮拿着诉讼结果看了半天,才把内心的失意和痛苦压下去。理智告诉她这种结果怪不了任何人,陈律师已经尽力而为。
陈国栋律师对于这个结果显然也不忍心,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上诉?”
“上诉!”柔小蛮毫不犹豫地抛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柔小蛮的私人问题一经曝光,爱悦的股票骤然出现了下跌和动荡,这时她才真正领教了什么叫做天若有情天亦老,公正、善良、光明……这些美好的词通通都不站在她这一边,她只感到下一分钟的危机四伏。
远在新加坡的高隐和梁媚发来慰问传真,表达了支持的决心。
这两年多以来,人事巨变,唯一让柔小蛮感到安慰的是,梁媚成功实施换肾手术,经过两年的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