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交锋-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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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孟飞宇有足够的雄心壮志东山再起,这笔钱刚好够他开始创业,如果他要过平淡日子,这笔钱也够他买一幢房子,找一名贤惠女子相濡以沫。
充满讽刺意味的是,当年孟飞宇帮助柔小蛮的正是这样一笔钱,她也要他变相感受一番被人施舍的百感交集。
至于柔小蛮,黄黎已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置她于死地。黄黎甚至连股票抛售的时机都已经盘算妥当,当月底柔小蛮在香港的爱悦大厦奠基时,股票必然重新出现继续升温的强劲态势,她将趁这个最后的午餐时分抛掉手中所有股份。在她逃出国外后,天高所谓破产的真相也会大白于天下,作为天高的表面通力合作集团,爱悦必然一蹶不振。天高账面上的诸多问题被黄黎有意安排得直指爱悦,这番多米诺效应下来,爱悦彻底完蛋,柔小蛮多年的心血也将付之一炬,顷刻沦为穷困潦倒的穷光蛋。
最值得一提的是,黄黎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得意,在向爱悦投资两千万资金入驻爱悦董事会之后,她已经通过偷梁换柱的手法将那笔两千万投资全部撤走,由于她打点了相关的人员,所以操作得不留痕迹,连简尼也没能看出来。
黄黎忍不住要狂笑起来,她记得孟飞宇吸食过量大麻毒发昏迷那个夜晚,他们争吵时他曾说,你会越走越寂寞,而柔小蛮任何时候回头看,她的背后都站着默默支持她的人……黄黎替柔小蛮回头看了无数次,人在哪里?当初她只是以每月多出一千元的薪水,便将柔小蛮麾下几名骨干成员全部挖来天高。她也并未委以重任,只由着他们拿着薪水吃吃喝喝,滋养他们好吃懒做的劣根性,这样一来,他们就更不会回到需要真扎实干的爱悦去。
不管柔小蛮是一个怎样坚忍不拔的女人,这些年,黄黎棋逢对手,清醒时难免不对柔小蛮生出一份枭雄与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来。也正因为这番数度交战彼此知根知底,黄黎了解了柔小蛮最大的软肋,做事不够狠绝。当两个决斗中的女人,无论体力、智慧、勇气、坚忍,都几乎如出一辙,不相上下时,那个不择手段的无疑胜出。注定柔小蛮逃脱不了黄黎这一次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柔小蛮茶饭不思,一直在等待沈欣的电话。
月底她的爱悦大厦将在香港中环举行奠基仪式,她第一次心意决然地打定主意,在此之前黄黎必须从她所有的安排中消失。她将告别因为这个女人而生的困顿的日子。她已经把所有的对于这个女人的心债给还完了,从此两不相欠,黄黎若要再动一寸非分之念,她会选择毫不犹豫地还击。
沈欣的电话终于在奠基仪式前十天姗姗来迟。
柔小蛮第一话便是:“我选择了在我的生日那天举行爱悦大厦奠基仪式,谢谢你这份最好的生日礼物。”
“并不是一个太好的消息。”沈欣用一种沉痛的语气说。
柔小蛮一下口吃起来:“怎么……”阴霾布满她内心每个角落。
“事实证明你是个自古以来最大的笨蛋,柔小蛮。黄黎在她投资爱悦后半年就已经将全部资金两千万以一笔莫须有的生意往来撤走,除非你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证明你不是一个自古以来最大的笨蛋。”
柔小蛮颓然地跌倒在椅子上。她一直以自己是一位优秀的设计师而非生意人为荣,但实际上,她确实因为自己的不擅长经营而几乎断送了自己和爱悦的性命。
“但愿你还有其他好一点的消息。”她几乎是呻吟着说。
“是有一个,我追踪到有一家美国公司一直在为天高洗黑钱,今天上午我刚刚通过内部消息得知,这家公司的老板是林志雄,没想到吧?我建议你和目前的那位瘫子先生好好交谈一次。”
柔小蛮挂了电话马上重新拎起,这次是打给林梦南的。她想好了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准备咒骂他,可是听到那头传来他一声呼吸浓重的“喂”,她所有的语言功能都消失了。
于是她放下电话,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走。
林梦南立即把电话又打过来,他用一种梦幻般的声音说:“我以为,你不会再和我联系了。”
柔小蛮恶声恶气地说:“为什么不能和你联系,我的儿子你还没有送过来呢。”
林梦南愕然:“我们不是说好,上学时跟你,在大陆受教育,目前跟着我吗?”
柔小蛮这才想起他们的约定,闷闷不乐地说:“对不起,是我心情不好,不该怪你。”
林梦南温柔的声音里透着异样的感情:“祝贺你的爱悦大厦既然在香港奠基,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我也是刚刚才发现,即使分手了,我也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他像是自嘲地笑了一声,“在和你分手以前,我以为分了手仍然是朋友只是一群都市无聊男女想出来的骗人借口。可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你有一些让我自惭形秽的优秀品质。”
“是什么样的优秀品质,让你们一定要把我赶尽杀绝?”
柔小蛮说话夹枪带棒,让林梦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于是柔小蛮尽可能简练地说了沈欣的结论,和对黄黎背后那个幕后帮凶就是林志雄的怀疑。
柔小蛮恶毒地模仿电视里警察对嫌疑犯说话的口吻:“你有权保持沉默,不过你的每句话都会作为呈堂证供……”
林梦南很久很久之后才异常艰难地问了一句:“你想怎么做?”
“我不会告诉你我想怎么做,因为那样只会让我又重新回到明处被你们瞄准。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只是要让你相信,我走到今天这步,有着太多的情非得已,你却一直都不能明白——”说着她哽咽了,悲从中来,忿忿然放下电话。
柔小蛮披上外衣便去找黄黎,这正应了她一贯做人的准则,直来直去,不会暗箭伤人。
虽然她也知道直接将材料递交有关部门会奏效得多,可是在黄黎伏法之前,她还是想单独见一见这个和她产生万千恩怨的女人。
黄黎没有想到柔小蛮会在这个时候造访,她强装镇定地对她说:“柔总今天精神焕发。”
柔小蛮大大咧咧就在她对面一屁股坐下,微笑着将她一军:“你是在说我吗,这是你第一次恭维我。为什么你会突然恭维我?因为你心虚?”
黄黎顿时高度警戒,身体也不由挺直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柔小蛮啪一声把光盘和U盘甩在她桌上:“这是蔓琳临死前留给我的,我想你看看这些资料,就会知道为什么你应该心虚。”
她加重了“应该”两个字的发音,黄黎果然面色苍白,拿起光盘插入电脑。
黄黎只看了几眼,脸色就变了,从牙缝里死死挤出一句:“这是……那个小婊子给你的?”
“不许污蔑蔓琳!”柔小蛮郑重其事地警告她,“如果你愿意和我谈,我们可以坐下来把这一切都谈清楚,如果你对于蔓琳再有任何出口不敬,我想我们的交谈就没有任何必要了。”
说着柔小蛮作势欲走,黄黎脱口而出“等等”两个字,然后烦躁地点燃一支烟,猛吸几口才逐渐安定下来。她恶毒的目光缓缓扫过柔小蛮俊美的脸庞,不由打心底里萌生一股强烈到不能控制的妒忌,她想要面前这张脸和她一样憔悴,多疑,皱纹横生,惨不忍睹。
她冲着柔小蛮挑衅似的吐出一个烟圈,这才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故事,我想,你一定有兴趣听。既然你都知道了这么多,我想,干脆让你知道更多你想知道的。那个晚上……我是说蔓琳自杀的那个晚上,还有一个人,安排了她的死亡,那个人是谁,不用说你也想得到,对,就是我。蔓琳死后,很多人怀疑她的性格不像一个会自杀的人,可是我知道她会的。自从她认识了你,又和孟飞宇在一起之后,她就时时可能自杀,一个动了真情又脆弱的人,是非常容易滋生各种意外的。我只是利用了这一点,就很轻松地解除了我对她和她肚子里那个贱种的仇恨。可笑的是,你这个自诩当干姐姐的女人,还有那个腹中孩子的父亲孟飞宇,你们都忘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心灵有多么恐惧和艰难,你们只顾着各自对她宣泄你们因为她而情感破裂的失意和仇恨,却忽视了她岌岌可危的心,每时每刻、越来越频繁出现自杀的倾向。我竟然是第一个注意到这一点的人。那个晚上,我跟踪孟飞宇,看见她在他的车上向他哭闹,无非是一些孩子的名分之类的破事,随即他们翻脸,蔓琳抽打在孟飞宇脸上的每个耳光都让我心碎,我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尝尝付出代价的滋味,当她离开孟飞宇,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黄黎又吸几口烟,不无得意地望着柔小蛮,柔小蛮的眼睛是闭着的,泪水恣意横流。这正是黄黎想要看到的结果,她有了继续渲染的欲望:“我在下一个街口装作无意碰到了蔓琳。她天真地以为我不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当然,也许她会怀疑我在装腔作势,不过这并不重要,关键的是,她实在是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只好把我视为唯一倾诉对象,可以缓解她暂时的恐惧。人生就是这么阴差阳错!我借着关怀的名义,问她是不是怀孕了,她好半天才对我承认,然后探听了一些女人生育方面的常识。我告诉她,她怀孕已经五个月,虽然腰身不明显,但是这时候打胎,只能选择引产,跟生产的过程没有任何不同,她以后也会成为一个生了孩子的女人,阴道松弛,即使她以后结婚了,也会影响性生活的质量,成为一个对男人缺乏吸引力的女人,看不住自己的老公,就像我一样,很快衰老下去。并且,我对她形容,此后每个夜晚,被她扼杀的那个小生命就会出现在窗口,向她一声又一声喊着‘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之类的狗屁话。可悲的是,蔓琳这个时候掉下眼泪,告诉我她想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一个人带大孩子。我再次开导她,甚至以她自己单亲家庭的身世,勾起她更多的痛苦和感伤,这个孩子出世以后没有父亲,他会再经历她所经历过的伤痛。这个时候蔓琳已经哭得成了泪人儿,我故意好奇询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怎么不管他们娘儿俩时,蔓琳终于崩溃了,对我说了一句话,于是我知道我成功了。她说的是‘我要他后悔一辈子……’,哈哈哈哈……”
黄黎终于没能再说下去,因为柔小蛮已经饿虎扑食一样冲上来,血红的眼睛像是要吃人。柔小蛮很茫然,不知自己想把对方怎么样,但心里疯狂地闪动着要替蔓琳索回命来的念头。
黄黎拿烟头对准柔小蛮的脸蛋戳去,被她躲开,两人扭打成一团,从办公桌上滚到地下。柔小蛮因为体力不支,渐渐处于劣势。黄黎扯住柔小蛮的头发,迫使她动弹不得。
黄黎狠狠朝柔小蛮脸上抽了两巴掌,边骂边说:“就因为你这张脸!就因为你这张狐臊的脸!今天,我要毁了你这张脸!我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去勾引男人、破坏别人的家庭……”
无数个巴掌如雨点般落下,柔小蛮被口腔里流出的腥咸液体呛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眼前渐渐黯淡无光。她只感到黄黎的指甲粗暴地划过她的脸,也许还有其他一些什么东西,她就不知道了。
柔小蛮重新恢复知觉时,眼界惨白一片。思维逐渐恢复,她开始零星地想起一些片段。
俏丽的小护士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只信封,说:“外面有一位先生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柔小蛮接过信封,不忙看,对护士说:“你拿一面镜子我照照。”
镜子里面那张脸,斑驳得像皲裂的土地。护士怕她受不了,赶紧安慰她说:“放心吧,医生给你开了专门治疗刮伤的特效药,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的疤痕。”
柔小蛮想了片刻,认真地说:“也许留下也好。”然后,她打开了那只信封。
小蛮:
请允许我再一次这么称呼你,因为以后,也许就没有机会了。我这样一个戒毒所的老常客,并且,坦白地说我的毒瘾又再次发作,我知道我已康复不了。所以,我写下一份自首材料,托你转交给司法部门。同时,也是一份你对于我的裁决。我等待这个时刻等得如此之久,久到你我已无法想象。仿佛我一出生开始就是在等待与你相遇,然后分离,由你之手,将我埋葬。
虽然我多么不愿意,但是却没有办法不如实告诉你,黄黎最成功的一点,就是她对爱悦的渗透,造成今时今日天高的毁灭将直接导致爱悦的神话破灭,这是我最不忍心看到的,因为我知道它对于你的重要,就像你对于我。你并不总是时时被我想起,但一想起你,就是我的葬礼,你影响了我的整个生命,让它加速贲张,以至于覆灭。
如果你要求我保持缄默,你可以将这封自首书撕掉,或者以你能想到的任何方式销毁它。我仍会继续以自己的方式活着,活在这座曾给予我全部悲欢离合的城市中。我配不上它的是,我已经失去了梦想和斗志,而我配不上你的则是,你让我失去了爱与被爱的能力。
让我一命过两生的,正是你啊,亲爱的你。
没有落款,柔小蛮已然泪眼模糊,泪水滑过脸颊的伤口,痛不可当。
她从病床旁侧的柜子里找出口罩戴上,迅速脱下病服换上自己的衣服,离开了医院。
一个小时以后,她已经将孟飞宇的自首书连同蔓琳的材料寄出,收信人是检察院经济犯罪监察科。
尘埃落定
爱悦大厦在香港中环奠基那天,柔小蛮身穿黑色CHANEL套装,FENDI白衬衫,妆容素雅地出现在工地上。
面对大陆和港澳台百多家媒体,她发表了简单的几句致辞,逐个感谢了曾经帮助过她走到今天的人们。明眼人发觉,孟飞宇也名列其中。
香港人信风水,所以奠基仪式的主持人是一位香港著名的风水大师。柔小蛮剪彩完毕,在一旁久候的工人们一拥而上,开始铲土和垒砖。
简尼对柔小蛮竖起大拇指,赞赏的笑意挂在嘴角:“真棒!”
他现在也越来越多地使用这些中性化的赞美放在柔小蛮身上,短暂的不适应之后,他也开始逐渐习惯,并发现这种赞美的好处,就是立即会得到柔小蛮一个赏心悦目的微笑。
今天柔小蛮分明有点疲惫,简尼建议她在跑马地的新居休息。
“回深圳。马上。”她毫不含糊地对简尼和司机同时说。
在罗湖关口,柔小蛮被数位身着便衣的司法人员扣留了,其中一位年轻人对她说:“你有权保持沉默……”
她点点头:“我要见我的律师。”
另一个中年人边试图给她戴上手铐边瞪她一眼:“你以为这是拍香港电影么?”
“不必用这个,收起来收起来!”一个看上去像领导的男人对于下属拿着这么锃亮的一副手铐对付柔小蛮这样美丽得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柔弱女子而感到不好意思。
柔小蛮平静地缩回双手,拢一拢头发,口齿清楚地说:“材料是我寄出的,所以我一定会尽力配合你们,这个不必担心。”
然后,她用一种奇特的眼光看了看简尼,轻声说:“暂时没你的事,走吧。”
简尼不动也不言语,他默默地回望着这个女人,好似最后一次看她。他的眼睛里竟然有一种类似于生离死别的疼痛,柔小蛮的心忽悠一下沉到井底。
一个小时后,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出现在机场。他打了一个电话:“我要确认两百万美金是否已经到了我瑞士银行的户头。”
对方传来黄黎冷酷的声音:“我还要确认你没有背叛我投靠那只狐狸精呢!”
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