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mm的抚摸-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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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有了新的看法？”　　　　
　　　　“那是自然。我不想那么认真了，这样两个人都累，我要玩一场游戏。”　　　　
　　　　我看着橡皮，目光有些惊奇。她微笑了一下，接着说：“当然，游戏得建立在两个人都认同的基础上，既然两个人都认同是游戏，也就没什么好责怪彼此的了。大家一起玩乐，无比高兴。这有什么不好，纯属自愿。”　　　　
　　　　“你的自愿加上他的自愿。”我重复了一下她的意思。　　　　
　　　　“没错。但是到最后有些上瘾。像是我随时会抽喜欢的555。”　　　　
　　　　“可能痒也便从此开始。”我做出推论。　　　　
　　　　这次谈话过后不久，我们再次出现在星巴克，我还是我，主要承担一个听筒的义务，她也还是她，将身体里的众多东西拿出来晾晒。不同的是，她的身旁多了一位英俊的男子。这是她自分手之后走马上任的第一位男朋友。我们三个人围成一个小的圆圈，像是三只正在商量晚间寻食行动的仓鼠。男子是电影学院表演系的男生，戴着时尚的鸭舌帽，一身Polojeans的衣裤。长相自然是不必多说，虽然本人觉得一般，但是在橡皮眼里可是十足帅气的宝贝。谈话其间，橡皮时常突然扑到对方的怀抱，男子只好双手抚摩她的长发，并不好意思地对我笑笑。他们两人各自点了饮料，可能为了显示是关系亲密的情侣，两杯都是草莓沙星。我则点了一杯热牛奶。三杯饮料安静地沉浸在成片的明亮光线中，在生长在草莓气味和牛奶气味的桌面愉快地交谈。　　　　
　　　　话题是在恋爱中男孩和女孩谁更能操控爱情大船的问题。　　　　
　　　　“我的观点是，她更能操控。想想看吧，男生一天到晚得围着女生转，如果女生一声令下，说我不想继续了，那么对于男生可是毁灭性的灾难啊。”男子虽然初来乍到，但丝毫不显羞涩，发言首当其冲，不愧是表演专业的学生。　　　　
　　　　“我可不这样认为，现在被负心的男人甩掉的女孩子还少吗？我倒觉得现在整个爱情时代还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时代，也许有很多让男人天天围着转的女孩子，但更多的女孩子会有被男人欺骗的经历。再说，天天围着女孩子转的男人，也未必都是真心。”橡皮当仁不让，观点针锋相对。　　　　
　　　　“喂，我说你不是在说我吧？”男子调皮地朝橡皮笑了一下。　　　　
　　　　“我只是就事论事。”橡皮吐了一下舌头。　　　　
　　　　“我假设一下，如果我能操控的话，那么我会选择不花时间陪女孩子逛街，那可真是可怕的事情，那么多的商店，女孩子挑的也大都是化妆品，衣服之类的，男生只有在一旁打转和最后掏钱的分。我还会选择不花那么多的时间陪女孩子，反正前提是我能操控爱情，她本来就是我的。那么既然这样，也无须说很多的甜言蜜语，只要该在一起时就很自然地在一起。”男子把头上的鸭舌帽摘去，拨弄一下头发，又重新戴上。　　　　
　　　　橡皮听得专心致志，某一瞬间，甚至像蜡像馆的蜡像，一动不动地只是侧耳倾听。　　　　
　　　　她转了下眼睛，咬了一下嘴唇，才开口说话：“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宁可认为我更能操控我们的爱情大船。我是船长，你是船员，我命令你干嘛你就得干嘛。”　　　　
　　　　讲完之后，橡皮嘿嘿嘿嘿地笑了很长时间。　　　　
　　　　“那可真够不公平的啊。我不是成为了你的奴隶？”说话的是橡皮的第二个男朋友。他最大的特点就是1米88的身高，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现在还在体育学院上学，据说是很厉害的标枪运动员，有次投扔标枪的时候，差点扎住一个测评大婶的屁股。他一身简单的运动服，留一头洁净平整的短发。喜欢让橡皮坐在自己的怀抱里，声称是一个大男子主义者。　　　　
　　　　至于怎样和第一个男友分手的，又是怎样和第二个男友相识的，橡皮只字未提。只是带着她身旁一个新的面孔依旧在星巴克围坐而谈。这回他们要的饮料并不一样，橡皮要了冰激凌咖啡，男子要了一杯红茶。我还是和原来一样，要了一杯安静地像是要睡去的牛奶。


L．O．V．E．痒（2）

　　　　“我可没觉得有什么不公平。你如果强烈地想控制我，势必会造成对我的约束，当然在中国很多女孩子顺着传统也就继续下去了，可是我没有办法做到。我必须要求绝对的自由和绝对的不受控制，想要轻易地控制我门都没有。反而我对男人有控制欲，他只能爱我，不能喜欢其他的女人。”橡皮坐在男子的身上，不停地晃动着被扎起的辫子。　　　　
　　　　“我难道就这么倒霉。什么事都得你说的算，那我不是一点地位也没有。怎么说男人还是应该保护女人，并且有控制她的机会吧。要不全世界的男人不都成了女人的侍卫，也就变成了一个由女人统治的王国，颁布适合女人的法律，只要男人稍微做错什么就可以判他死刑。哎呀，想起来都可怕。”男子说完一口气把面前的红茶喝了个精光。杯子被空荡荡的搁置在桌面，顿时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橡皮看着我继续昏睡的牛奶，心里似乎电光火石般冒出无数个念头，这些念头蹦跳不止，巴不得全部从嘴里钻出来。她语气也变得有些急促：“首先，我这方面是绝对不会让步的。一点也不让步。我要能控制我们的感情。比如，你不能今天对我好，明天对我不好。或者今天对我热情似火，明天又对我爱理不理。这种感情专制但是能够持久。在这个控制权上也不是没有让步的可能。就像一个公司的股份一样，我可以给你20％的股份，多了不行，只能这么多。我也没有那么邪恶，想当什么女王，整天在男人脖子上面套一个金属环，在拿一条鞭子抽打他们，我想做的只是让我的爱情能够继续新鲜下去。”　　　　
　　　　“我能理解。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想法。”男子边说边搂着橡皮的腰间。　　　　
　　　　我在想如果真是这样，那肯定最后会爆发一场男权的战争。　　　　
　　　　对于这个问题，橡皮的第三个男朋友却有自己独特的看法，他喜欢一边抓着耳朵，一边说话：“我连1％的控制权都不要。我想要的只有此刻的你，此刻我们之间的甜蜜。关系到时间问题，我不会考虑，因为我是为了现在而来的。”　　　　
　　　　橡皮和体育学院的男子说再见是在两个星期以前，差不多在那个时候，与现在说话的男子认识。我们的谈话地点不变，仍然在星巴克。橡皮不变。我也不变。变的只有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像是一张平面展开的兰州面团，眼睛细长，嘴唇性感，没什么过多的修饰，但却能看出来充满无穷的激情。一种标准的情感动物。他双手不停地搅动面前的奶茶，似乎就想这样把世界塑造所思所想。　　　　
　　　　“现在主义者，那我问你，明天的某个时候算得上现在吗？后天的某个时候呢？一个月后？一年后呢？每天都有每天的现在，现在是每天的现在。这话虽然越来越拗口，但是就是这么回事。你的意思是，你可以不要控制我的权利，却完完全全从你的角度出发，一切只为满足你的感受。那我其实那是在受你控制，爱情的生死大权还是在你手上，因为我不会起任何作用。”橡皮在愁眉苦脸地分析面团男子的言语，语调断断续续，一如横扫地面的秋风。　　　　
　　　　面团男子没有即刻回答，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烈地亲吻了一阵橡皮，好像整个咖啡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橡皮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成了一只正在得宠的小猫。过了好一阵，他才慢慢开口：“所以我们来设想一下，如果事先彼此都明白只是一个游戏，只在瞬间投入情感，只为满足彼此的需要，不做什么长远的打算，不是也很好吗？当然如果后来双方都想天长地久的情况是另当别论的喽。不会带有任何谴责，因为纯属双方自愿。”　　　　
　　　　橡皮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她拿过面团男子前方的奶茶，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然后望着我说：“你看，跟我想的一样。我需要的也是这么一种状态。从以前的经验来看，往往投入越大的感情，失望和受伤的程度就会成比例增加。为什么我们不能快乐一点呢，反正我们就不是20多岁就一定要结婚啊生孩子什么的，好多人都在说感情要专一啊，我们要互相真心相对，可是整个世界现在都不专一，世界里的人怎么可能专一呢。专一应该是大家都彼此疲倦想找一个归宿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我趴在桌子上，一会儿看看橡皮不停摆动的嘴唇，一会看看面团男子的表情，仔细想了想橡皮的话，觉得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时代也好，我们的心也好，如果都不能安静下来的话，说真诚地对待彼此永不变心应该是一句残废的话。　　　　
　　　　橡皮盯着反射光泽的桌面发了会呆，接着说：“大家彼此心里清楚，这是一个游戏，但是心照不宣，稳定地等到激情退去的那一天友好地说再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的途径。其实很多人都在做着类似的事情，但他们却不敢面对，天真地把它当成是爱情，结束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很受伤。本来就应该是一个游戏，该结束也就该爽爽快快地结束。”　　　　
　　　　正如橡皮所说的游戏终会结束，这场与面团男子的游戏也在安静张开翅膀，腾空而起，缓慢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之后的某天，暴雨把城市干燥带回遥远的住处，只留下遍地潮湿和没完没了的清冷。我穿起了厚厚的羊毛衫，戴上一顶白色的滑雪帽，像是一个缩成一团的小海豹。在学院后门散步的时候，看见了橡皮。她穿着MatthewWilliamson的咖啡色丝绒半截裙，一件单薄的Fraphois的粉红色法老图案的圆领中袖衬衫。气温好像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反而被她踩在在脚下，喘不过气。她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轻声地说：“我和他分手了。”我也没有丝毫惊讶，看了她散落的长发一会儿，说：“走，去哪坐会儿吧。”　　　　
　　　　找到一家离学院不远的半坡村酒吧，这里装饰得像是远古时代的洞穴，事物都似乎即将返回原点的样子。我们各点了一杯调制果汁，相视而坐。　　　　
　　　　她看了会明亮的杯子，又看了会儿不远处闪烁的灯光，然后轻声叹口气说：“总之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知道，这就是我的个性，至少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像我吧，”我一边咬着从口袋里翻出来的卡通饼干，一边喝着果汁说：“喜欢一切感情都不是那么明朗，就是处于一种暧昧的关系。我喜欢享受一种暧昧的眼神或者说话时暧昧的语言。怎么说呢，感觉上像是一只毛茸茸的金黄色的小熊明知道自己最后要打伞走到雨中，却先骨碌碌地在一个房间的地板上滚来滚去，最后躲在一个宽大的桌子底下只是露出圆圆的鼻子和眼睛看着天上的美丽雨滴。可能还是没有你那么强烈的爱情意识，或者需求。”　　　　
　　　　橡皮摇摇头，说：“我跟你不一样，我在需要爱情的时候是需要一个实实在在的怀抱，需要的是里面让我安静下来的温度。男人对我像是一个稳定的药剂，没有他我就觉得空荡荡的。我知道它不会长久，但是在某一刻我就是强烈地想要。每次和男孩分手之后，我不能停止地想要和另一个男孩发生恋情，哪怕只有一天，甚至只有12个小时。我现在没有办法无声地坐在一个角落，看着旁边的女生被男生亲密地搂抱，也没有办法天天教室图书馆的来回奔波，我只是不想一个人。”　　　　
　　　　半坡村酒吧的吧台唱片机里播放着一首没头没尾的爵士乐，光线在橡皮的脸上寥落出寂静的姿态。　　　　
　　　　“那时候只是觉得痒，像是一个微小的虫子在脊背蠕动，仿佛要钻进肉里去。”橡皮说。　　　　
　　　　痒一定还会再次来袭。　　　　
　　　　痒是寂寞的溃疡。


L．O．V．E．烟云（1）

　　　　》》烟　　　　
　　　　他在中午12点03分起来，一切还似乎继续沉睡着。不管是临床打着呼噜被厚厚的被子蒙住的面孔，还是被拉住的窗帘营造出一种类似夜晚的昏暗场面。他的头发蓬乱，干净的睡衣上有引人注目的条纹图案。像一只刚刚度过冬眠期的树狸，拼命地大口打过一阵哈欠以后，从凌乱的被子底下翻看手机。毛茸茸的灰尘们在他身体的四下无声地寻找着些什么。从床上下地的时候，险些摔了一跤，时常被穿的草绿色拖鞋不知道被谁踢到门边的角落。粗壮的手臂在枕头附近的位置一阵乱摸，终于将一个外形独特的黑色框架的眼镜戴在鼻梁之上。　　　　
　　　　眼前一片狼藉的男生宿舍的样子像是被扒去层层伪装的外衣，清清楚楚地暴露无遗。公用桌面上几个零落的空的矿泉水瓶。隐藏在DVD旁边一些电影碟片的衣角。地面躺着自高空坠毁的三四本杂志。前方的黄色衣桶里挤满了成群去洗衣房度假的衬衫和裤袜。整夜未眠睁着红色小眼睛的手机充电器。还有一些莫名其妙在寂静中尖叫的短信铃声。　　　　
　　　　他看看已经穿了3天的蓝底白领衬衫，随手把它丢到床上，开始站在镜子前面思考今天到底穿什么才好。镜子中他表情淡漠，眼眉有神，坚挺的鼻梁下方是饱含水分的嘴唇。两侧的脸颊有些微小的麻点。虽然外形并不出众，但却时常给人洁净的感觉。对视了大约50秒钟，就匆匆拿起一件NIKE的黑色外衣去吃最喜欢的韩国拌饭了。　　　　
　　　　这便是男子烟一天的开始。　　　　
　　　　呼哧呼哧地进行完高考的长跑，没有预料地闯入了到处散发电影气味的学院。烟并没有站在它的肩头乘风破浪，而是选择安安静静地度过时光。或者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我可一直是没什么计划性的人啊。”生活对于他来说可能只是一张每天签一次到的橙色卡片。　　　　
　　　　一般到上课的时候，他会和公寓同住的其他同学一样，抱着教材和笔记本去教室听天书般地消耗掉成片的时间。下课之后，大家便成群结队地去打联网游戏。游戏是经常换来换去，在他的房间里可以看见成堆的游戏光碟。在深夜也可以听见他们的喊叫厮杀。　　　　
　　　　相比精彩的游戏而言，未来这个词就显得过于遥远了。它一如海市蜃楼，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奔跑的马。要是问到未来想干什么，烟总是突然地暂停住所有表情，然后深沉地发出“不知道”的叹息。对于烟来说，没什么明确的打算，现在睡觉吃饭上课考试游戏看碟就够了。　　　　
　　　　有时候烟也会陷入一种非常可怕的境地，什么事也不用干，没有考试，没有课程，没有游玩的邀请。他一个人在房间闷声地看无聊的电视。原本自己也有很多想法和抱负的，可是就是不能调动身体去完成它们。宁愿看无聊的港台娱乐综艺节目的主持人胡说八道，也不愿去翻动曾经发誓要在这学期就奋力一搏的英语四级考试的单词书籍。　　　　
　　　　然而烟的性格倒是难见的好脾气，基本上是一块柔韧程度很高的海绵。这块软乎乎的东西连接着他的好人缘，还有他不清不楚的爱情。初中的时候，他喜欢班上一个坐在墙角的长发女孩，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于是就在放学之后，偷偷地跟在她的后面。三番五次，自然是被女孩发现了。女孩告诉了自己的父亲。所以就造成了下面的状况。他继续跟着女孩，而女孩的父亲则跟着他。某一个晴朗的夏日午后，女孩的父亲从他身后跳出来说：“你老是跟着我女儿干吗？”从此之后，他总是低头走过女孩，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这件事没给烟留下什么阴影，只是让烟觉得什么事情强求得来最后肯定是会出事的，所以爱情这个东西还是可遇不可求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