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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的美国之路 作者:科林·鲍威尔-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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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去团部,我熟悉了五角大楼的最新理论,即“油滴扩散”理论。其意思是,只要牢牢地控制住一个村庄,就会使周围的村庄产生安全感,使稳定像一块良性油滴一样慢慢扩散到受越共威胁的区域。在广治那几天里,我印象最深的其实并非这些时髦战略,而是G·普赖斯带我去军官食堂享用的真正美国早餐——煮鸡蛋、腊肉、烤饼、麦片粥。不过,此时我的口味已取得越南国籍,这顿丰盛的美国早餐吃得我很不舒服。
  我一直在计算两个日子何时到来,一个是我哪一天当父亲,另一个是哪一天回家。阿尔玛和我相互为祝贺圣诞节录的录音带效果很不理想,不足以用来表达我们之间的感情。于是我还是选用传统的写信方式。阿尔玛觉得我的烦恼已够多的了,因此在信中没有提及国内的种族形势。有一份黑人周刊《匹茨堡信使》曾将伯明翰称之为“美国最糟糕的大城市”。这一殊荣不是轻易授予它的。我在越南期间,伯明翰黑人区发生了第18次爆炸案,当时黑人称伯明翰为“爆炸翰”。就在我与越共打仗时,一位年轻的浸礼会教派牧师小马丁·路德·金博士,因领导抗议进军在伯明翰的市政厅被捕。被捕后,他发表了唤起美国良知的文献,即著名的“伯明翰狱中来信”。就在我为寻找共产主义分子在阿寿山谷巡逻时,我的岳父约翰逊却夜不能寐,腿上横放着一杆散霰弹猎枪,随时准备还击肤色不同的美国同胞,保卫自己的家。我根本不晓得父母亲曾打电话恳请阿尔玛离开伯明翰。对所有这一切,我几乎一无所知。难得有消息能传到阿寿山谷。再说,阿尔玛写信时只想用她的爱支持我,并不想用她的忧愁让我惊恐不安。
  关于我当爸爸一事,我和阿尔玛约定了一个暗号。孩子一降生,她就给我来信并要在信封上标上“婴儿信函”几个字。我已请广治的团部留意这封信。一俟信至,即打开信封将内容用无线电发给我。一个新的天真的小生命即将来到这个小小的苦难世界,他(她)使我个人的生命显得更有价值,我要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显得更加重要。
  我对武公孝的后任已失去信心。谦上尉既不能和其部下沟通,也不知道如何使用顾问。我跟希克讨论过这个问题。谦是我俩都了解的那种军官,即那种不会进行明智的判断,只知道一味乱吼些愚蠢的命令,以此来炫耀自己权威的人。这种人靠不住。
  4月3日,我躺在小良掩体里的竹床上,想借烛光看看小说。希克和部队出去了,谦在睡觉。听到远处有迫击炮开炮的声音,我奔到外面想瞧瞧炮声是从哪儿传来的。原来越共想向这个新基地递张名片,但因地址不详,炮弹全在丛林中爆炸了,远未击中我们。
  谦上尉跃出掩体,跑过来命令还击。我对他说这样做也许不够明智。我们在山顶上,周围的树都砍光了,我们一开火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他们现在没击中我们,是因为他们在黑夜里和我们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谦说,不行,作战条令要求必须还击。
  当即,几发炮弹打出去了。几分钟过后,一团巨大的白色火球在我头上大约20英尺处炸开来。我本能地卧倒在地,趁下一发炮弹还未打到我们头上赶紧钻回了掩体。我检查了一下自己,安然无恙,但掩体外却传来呼喊和呻吟声,我赶紧又回去帮忙。
  第二天早晨,我才弄明白昨夜情况是多么危险。越共的炮弹碰上了一棵树的树干,我当时就站在那棵树下。炮弹的弹片散布在我左右两侧,每一边都炸伤了五六个士兵,但却未碰我一根毫毛。假如炮弹没有碰上树干,就会击中我,几乎可以肯定我将必死无疑。这次袭击中受伤的人当中也有谦。因其鲁莽,他等于给越共充当了弹着指示员。他腿上的伤刚好重得够后送条件并被替换掉。对军事这一行来说,他的离去称不上什么损失。谦的继任者是广上尉。尽管他对顾问们有点冷淡,可他是个干练的军官。我钦佩广,但我们之间从未像武公孝和我那样迸出过友谊的火花。
  迫击炮袭击后的第二天,送补给品的直升机来到营地上空。邮件中有我母亲来的一封信。我站在树下读信里的家常话。“噢,顺便说一句,”我母亲写道,“我们对小宝宝的降生万分高兴。”
  宝宝?我们的婴儿信函呢?阿尔玛好吗?是男孩还是女孩?我赶紧让报务员用古老的ANCGRC—9电台跟基地兵营取得联系,并设法接通了广治。原来我的信遇到了通讯故障,在军事行动中这并非鲜见。有明确标记的那封信仍躺在一大堆未投出的信件里。我对报务员说:“跟他们说,给我立刻把信读一遍。”就这样,我得知了迈克尔·凯文·鲍威尔早产的消息。他1963年3月23日降生于伯明翰天主教圣家医院。我们的朋友、在布拉格堡时的恩人施瓦尔的儿子中有个名叫凯文·迈克尔,我们照他们这个儿子的名字给儿子取名迈克尔。
  我这时的心情真像打翻了五味瓶——母子康健令我高兴,但环顾四周,身处异国他乡又使我困惑;此外,我还感到焦虑不安。我曾与死神如此相近,险些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已经做了父亲。国内的家人,包括一个新生儿,依靠我养活。
  我渴望见到我的孩子,我必须挺过这一年。
  从编制职务上讲,广是营长,他也确实是个好军人。但由于我在这个营的资历比他长,又得到部下的信赖,于是开始发生一些有趣的事情。军士长是个法国殖民军队留下的志愿兵,精瘦而苍老,活像当年在盖尔恩毫森基地老练的爱德华兹军士。他很信任我,于是我们开始做一些小动作。我假装不是我说了算,军士长也假装没有直接听命于我。按说我是顾问,不是指挥官,然而我们就这样心照不宣地达成了默契。领导权,像大自然一样,不容真空存在,于是我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进去填补了真空。
  南越军士兵既勇敢又肯干,但训练起来却不那么容易。我教他们,他们面带微笑,点头哈腰,可常常对我所教的内容置若罔闻。我一连花了数小时教他们从直升机上卸货。这事的关键在于速度,因为直升机易受敌人火力攻击,因此要求尽可能快地卸货。最快捷的方法是,直升机一着陆,两个人马上跳进货舱向外扔货,班里的其他人应从直升机到丛林排成一行,像救火队员传递水桶一样把物资传过来,最后堆在树能遮盖的地方。我在地上画出一架直升机的轮廓,让他们演练了一遍又一遍。飞机着陆,两个人上去,其他人排成行,传递货物,这样反复演练了数遍。
  次日,送补给品的直升机落在我们的环形防御圈内。我给卸货组发出信号,全班冲刺般地跑到机舱口,所有人都想同时爬进飞机里去。当我又重新训练他们时,他们倒也没怨言,最后终于学会了。
  那是5月份一个炎热的下午,我们正在巡逻,脚下踩着克拉莎草,浑身大汗淋漓,手不住地拍打着蚊虫。这时一架L—19“猎犬”观察飞机飞来,在头顶上嗡嗡作响。飞行员用无线电说,他带来了我的专递航空邮件。须臾,邮件就拴在一块很大的黄手帕下摇摇摆摆地飘落到地面上来了。我跑到空投区,发现一只装满一瓶瓶“里兹牌”花生酱的盒子,盒子底部有一只标有“婴儿信函”的信封。我撕开封口,一张照片露出来。一张胖胖红润的脸儿带着在世上只满一天的全部惊喜凝视着我。他像谁?他长得怎么样?我道不出个所以然,但他是真实的,他是我的。欢迎你,迈克尔·鲍威尔。越南士兵都围上来,我让他们看照片,他们赞叹不已,并为我高兴。然后我就把照片装进了上衣口袋,让它一直伴随着我。
  5月份下半月,我又有一次短暂脱离战斗的机会。我被召回到顺化,那是南越军第一师顾问团所在地。我要去见的是步兵人事处的委派军官。假定我能安然无恙地在阿寿山谷熬过来,任职期满后人事处还会把我派往别处。我是从野外直接乘直升机飞来的。当我们接近这个越南古都时,我被这座城市的美丽吸引住了,波光粼粼的香江,具有历史文物建筑意义的城堡,还有那法国殖民地的迷人风光,一切尽收眼底。一下飞机,我立刻产生了每个前线老兵骤然回到后方时的那种感觉:这里出奇的干净,似乎什么都井井有条,平常的声音听起来也那么不寻常,所在之处与曾在之处相比较如此的不协调。我肩挎M—2步枪,皮带上挂着手榴弹和匕首,靴子上还带着阿寿山谷的泥土。除了在溪流中简单擦洗过一下之外,我已经一个月没洗过澡了。内衣呈黄灰色,布料几乎被汗水腐蚀透了。我先到军官食堂去吃美国饭。食堂里着装整齐的参谋人员看着我,他们的那副神态好像在说,你到这儿干什么来了?我用目光回敬他们说,我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但也许你们忘记了。我吃了一块牛排和法式炸土豆条,喝了一杯牛奶,胃里又是很不好受。离开食堂时,我感觉全身无力,恶心,甚为想念我的米饭团子。
  我到师部委派军官斯皮尔斯中校处报了到。至此我已在军队服役快5年了,在越南还剩约7个月的时间。我渴望知道步兵人事处对我下一步作何打算。在那个年代,陆军对有功的军官有一套巧妙的安排方式。关键是你在派遣点的表现要达到一个符合鉴定报告的一系列数据。中校翻了翻我的个人档案,抬起头来说:“鲍威尔,本宁堡,步兵军官高级培训班。”
  我甚觉意外。“我刚刚学完基础课程,没上过高级班。”我说道。
  “没关系的。”他回答说。他面前有那个有魔力的数据,可他不想透露,不过他还是说:“如果你提前晋升为少校,不要感到意外。”
  我刚当了7个月上尉,这位就在谈什么橡树叶了①。尽管他说的话让我觉得没准儿,离开他办公室时,心里还是免不了得意洋洋。过去和未来数月的所有艰难困苦和恐惧不安,不知怎么似乎变得容易忍受了。
  ①美国陆军和空军中,少校和中校级军官的衔徽为橡树叶图案。——译者注。
  回到阿寿山谷,我又开始在笔记本上作单调的记录:
  5月16日,星期四,8点10分交火。被越共手榴弹炸伤3人。捣毁2所房屋,3公顷木薯,1公顷水稻。
  5月17日,星期五,一连16点15分交火,1人阵亡。
  5月18日的记录值得一提。“8点5分交火,越共亡1人……”当时我们一直沿着一条峡谷巡逻,流向峡谷的一条小溪的流水声掩盖了我们的动静。这一次,我们的尖兵班在越共发现我们之前先发现了他们。这一次是我们打了伏击战,我们盯住了他们。一阵扫射撂倒了好几个越共,余者赶紧逃走了。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是第一个可以明确证实是我们打死的越共。他仰面朝天躺着,无神的双眼朝上凝视着我们。这个人身材瘦小,面皮粗糙,脸呈深棕色,穿一身做工粗糙的黑布短衣裤。我们将这种衣服称为睡衣裤。我的目光落在他脚上。他足登旧轮胎做的凉鞋,剪下的一条轮胎胎壁权做鞋带。这就是我们见不着面的可怕敌人。我心无所动,同情肯定谈不上。我们这一方的死亡和痛苦见得太多了,谁还管他们怎么样呢。我们俘虏了受伤的越共就离开了。
  首次证实有越共毙命一事大长了南越军的士气。后来称之为“数尸体”的数字游戏当时尚未实行。不过,越南人早就猜出美国人想听到什么了。他们总是给我看顺着丢弃的武器找到的血迹和其它因环境不同而不同的证据,以此“证明”有被击毙者。我对他们说,这不足以为证。后来我竟成了这种令人厌恶的游戏的裁判。我规定,证明越共在战斗中被击毙需要见到越共的尸体,没见尸体就不能作数。
  首次确实击毙越共之后不久,一名越南中尉兴奋地跑来报告又确实打死了一名越共。我说:“让我看看。”他回答说:“太远了,太危险。”我又重复了一遍规定,他晃了晃食指,好像在说我拿证明让你看。半小时后他回来了,交给我一个手帕包。我打开手帕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里面是一对刚割下来的人耳朵。
  是日夜晚围坐在营火周围时,我把连长和军士长们都召集过来。我说规定需要进一步完善,证明击毙了敌人要有全尸,而不是尸体的一部分。不许再割耳朵,不许再肢解敌人的尸体。
  7月23日,我们营在边远丛林地带转了6个月后终于可以稍事休息了。我们奉命离开小良基地,撤出阿寿山谷,到特种部队的一个营地去休整。一天上午,我们重又踏上小路,沿着一条溪流的河床行进。太阳当头照着,我走在纵队先头。突然间,我的右脚踏空,立刻觉得一阵钻心的刺痛。我把脚从一个约一英尺深的小坑里猛地拔出来。原来我踩进了竹签陷阱,竹签刺穿靴底扎进了脚心。我只能骂自己笨,然后继续朝目的地一瘸一拐地走去,路程大约还剩两三个小时远。要说当时的心情,我的尴尬劲儿比疼痛还难受。我不想让越南人知道我伤着了脚。
  然而,还没走出20分钟,我就疼得受不了了。我找了根树枝当拐杖,又继续前进。最后一英里,我是摇摇晃晃坚持下来的,差点儿倒下去。到了营房,美国军医没有费事去脱我的皮靴,而是把它剪开取了下来。他只看了一眼伤口,就叫来了直升机。竹签从脚底一直扎到了脚背,脚肿得很大,牛粪的毒素已扩散,全脚发紫。他给我包扎了一下伤口,我就坐上直升机朝顺化飞去。
  一到顺化,L—19“猎犬”式飞机的飞行员邓赖普便开始照料我。邓赖普待我立刻像老朋友一样,可是我以前从没跟他见过面。他对我说,是他给我投递的婴儿信函。邓赖普把我送到单身军官宿舍开的诊所。那儿的医生为我清理伤口的办法令我刻骨难忘。他把一种消过毒的碘酒纱布从伤口的下边塞进去,从上边拽出来,接着便像擦皮鞋一样在我脚里来回拉动。我死死攥住邓赖普的手不放,心想我一定会疼昏过去。随后,医生给我注射了各种抗菌素,把我安顿在单身军官宿舍的一个房间内。
  我康复很快,但作为战地顾问的日子却结束了。我所剩时日无多,不便再回营去。我是该营7个月来的第34名伤亡人员——7名阵亡,27名受伤。要说不愿意离开战斗那是假的。艰苦与死亡这两个伙伴是易于抛弃的。不过,到受伤时,我实际上已成了不挂名的营长。我和部下经历同样的危险,同睡一片地,同吃一锅饭,而且和他们一样洒下了鲜血。在佐治亚州悬崖上共同面对的挑战曾将我与同类人团结在一起,在阿寿山谷共同经历的死亡、恐怖和小小的胜利喜悦将我和几乎无法交流的南越军人同样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当我离开二营的战友时,真有些依依不舍,留在心里的远不止是一种遗憾。
  我极力想阻止陆军采取的军人伤亡后自动通告其亲属的做法。我踩上的不过是一根竹签,而不是地雷,我不想让家里人受到不必要的震惊。但是,官僚主义的车轮还是无情地转动起来了。关于我受了轻伤的事,陆军用电报通知了阿尔玛和我父亲。阿尔玛倒能平静对待,父亲却断定陆军没把最坏的情况说出来。南越当权家族的做法更是于事无补。单身总统吴庭艳的弟妹儒夫人——吴庭艳的弟弟、秘密警察头子吴庭儒的妻子,扮演着南越“第一夫人”的角色。每当有美国兵阵亡或负伤时,儒夫人便给其家人发一封信。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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