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国之路 作者:科林·鲍威尔-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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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是不该发生的事。当我观看着焚烧、暴乱和抢劫的画面的时候,心里不断地在想,艾森豪威尔总统派部队开进小石城平息因学校融合问题发生的暴力事件已经过去了差不多35年,布尔·康纳在阿尔玛的出生地伯明翰用狼狗和水龙对付抗议种族歧视的黑人事件已过去29年;因马丁·路德·金遭暗杀使美国各大城市陷入一片火海的悲剧也已过去24年。在我们经历了这么长时间后,这一幕幕丑剧又被搬上了舞台。
我在看电视时,接到国家安全顾问布伦特·斯考克罗夫特的电话:“科林,”布伦特说,“我知道这不是你分内的事。但是请你帮个忙给总统即将就动乱发表的讲话稿提些意见。”总统将于当晚发表电视讲话,斯考克罗夫特解释说,阐明联邦政府结束动乱的行动。布伦特说:“我给你发去一份初稿,你看一下,然后来这里向萨姆·斯金纳说说你的意见。”斯金纳已于去年12月取代约翰·苏努努任白宫办公厅主任。
南希·休斯给我取来总统讲话的传真稿。我读着它时颇感失望。我认为讲话的调子全不对。不错,暴乱是犯罪行为,法治应当恢复。但是暴乱不是孤立地酿成的,它有着深刻的社会根源。讲话稿只讲暴乱不对,却没有讲造成它的社会根源。在大选之年,我能从这份手稿的字里行间感受到极右派的影响。
我来到白宫西翼斯金纳的办公室,对他说:“萨姆,法律与秩序这部分还可以。但这里有些用语只会火上浇油。”我指出,甚至连罗德尼·金都在祈求种族和解。“你听到他说了些什么——‘我们能不能和睦相处?……让我们设法把问题解决了。’”我建议降降讲话稿的温度:“在总统的讲话里加些和解的内容。”
萨姆心情不安。离讲话的时间只有数小时了。他说,他不能把文稿推倒重写,他必须在广播前搞好。不过,他会尽力改好的。
我离开白宫赶回家换衣服,准备出席当晚在格兰德·海厄特饭店举行的一年一度的霍雷肖·阿尔杰①奖学金颁发宴会。当晚晚些时候,我找借口退席后,立即要我的特工人员给我在海厄特饭店找一空房间,收看定于晚上9时开始的总统讲话。我及时赶到房间,听到他在说对暴力感到遗憾。他接着又说:“我还正在使国民警卫队联邦化。我正在命令科林·鲍威尔将军将所有这些部队置于一个中央司令部的指挥之下。”我通过电视台接受军令这还是第一次,而且是一个令人伤心的时刻。在60年代的动乱后,我曾希望我们将决不再需要调动军队到一个美国城市恢复秩序。使我感到宽慰的是,总统接着说,对金的殴打“令人厌恶”。人们对无罪开释感到“震惊”,他说:“我与巴巴拉都深感震惊,我的孩子们也有同感。”他承认,我们必须给处于少数地位的美国人以更美好的未来,而且他要求每个人“用他们的心,他们的声音和他们的祈祷来消除仇恨。”我感到那天下午呆在萨姆·斯金纳办公室的时间没有白白浪费。
①霍雷肖·阿尔杰(1832—1899),美国著名儿童文学作家。其作品的基调是:凭着诚实、不屈不挠的乐观精神和艰苦奋斗,出人头地和发财致富。——译者注。
那个周末,在洛杉矶的动乱尚未平息之际,阿尔玛和我前往田纳西州菲斯克大学出席她第35届学友联欢会。她为能让我在毕业典礼上发表讲话而感到特别高兴。我乘此机会强调总统讲话的精神。“问题不局限于罗德尼·金一人,”我对菲斯克大学的毕业生们说:“我们必须记住,美国是一个家庭。家庭中免不了会发生分歧和争吵。但是我们决不允许家庭分裂成动武的两派……我希望你们从你们的多样性中找到力量。不论你们是黑种人、黄种人还是白种人,让它成为你们自豪和鼓舞的源泉。从中汲取力量。让它成为他人的问题,而决不是你们的问题。决不要躲在它的背后或把它当作不尽力而为的借口。”
乔治·布什将不仅仅依靠对“沙漠风暴”的回忆争取重新当选。他在民意测验中的赞同率一度高得惊人,但到1992年下降到了百分之四十(不赞同率为百分之五十三)。他还遇到其他的麻烦。有人提醒布什,把丹·奎尔留在候选人名单上拖了他的后腿,而且“该死的丹·奎尔”的说法在共和党人的圈子里不绝于耳。报界不断提到我是可能的取代人选之一。早在1990年11月,在海湾战争集结兵力期间,《检阅》杂志就提出了布什—鲍威尔联袂参选的可能性。据传说,当时负责布什竞选运动的弗雷德·马利克——我早年在行政管理和预算局的导师——支持这一动议。竞选运动的参谋班子进行了不加声张的民意测验,证明吉姆·贝克作为副总统候选人得分高于丹·奎尔。而我的名字得到的支持率比贝克还高。揣测变得十分盛行,以至于到了5月中旬我感到我得给奎尔去个电话。我说:“副总统先生,我知道这种传说对你来说多么令人不快。我能对你说的是,我不是风源。我没有策划任何事情。我打算坚守我作为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职位。”
奎尔很感激。“我知道,科林,”他说,“这是在本城干一番事业的部分代价。”
关于我上共和党候选人名单的种种传说,纯属“环内”政界人士对我的猜测。乔治·布什为人忠厚。在鲨鱼从伍德沃德的书上闻到血腥味的时候,他忠于我。而且我深信,由于副总统明确表示他无意于退出竞选,布什将忠于丹·奎尔。
不过,一些不速之客络绎不绝地前来打探消息。有着政治背景的华盛顿律师、我的密友弗农·乔丹5月间代表阿肯色州州长比尔·克林顿阵营前来看望我,当时克林顿已完成了民主党的提名工作。“在民意测验中你上了候选人的名单,”
乔丹对我说,“你有兴趣作为克林顿的副总统参选吗?”
“弗农,”我说,“首先,我不打算头天脱下军装,第二天就介入党派政治。其次,我甚至不知道我在政治上干些什么事情好。再次,乔治·布什看上了我并忠于我。我决不会在竞选中同他对阵。”
许多个月以前,曾有一位共和党人前来探望我,他就我在政界的位置发表了饶有兴趣的看法。斯图·斯潘塞这位实际上造就了现代政治顾问的加利福尼亚贤人到我在五角大楼的办公室登门造访,我们泛泛地谈到了政治生活。斯图临别时对我说:“科林,如果你什么时候拿定主意进入政界,请加入民主党。我对你很了解,我不认为你对共和党的某些议程感到快慰。你是在一个老派的民主党家庭中长大的。你的社会意识太强了。”他给了我一个似顽童的微笑并补充说:“作为一个共和党人,我不应当给你谈这些。”
7月25日,我返回利文沃思堡实现我的夙愿。为“野牛勇士”树立一个纪念碑的想法产生后10年,它终于变成了现实。我前往堪萨斯州参加揭幕典礼。在参观了非洲的奴隶围栏、并经历了洛杉矶动乱的痛苦后,参加庆贺非洲裔美国人取得的令人自豪的成就便人深感心情舒畅。
正当我的才华横溢的撰稿人拉里·威尔克森上校同我一起斟酌庆典上的发言稿时,我发觉自己是在深思着在军队中为种族平等而展开的长期斗争。我想起了本·戴维斯,他曾在西点军校的4年中挺了过来,当时他的同班学员谁都不理睬他。经历了磨难后,戴维斯前往本宁堡赴任,在那里,白人军官在社交场合故意避开他和他的妻子。后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戴维斯指挥图斯克吉族飞行员。有一次他说:“作战不容易,但死亡只有一次。生活在日常种族主义侮辱人格的环境中比死亡还难熬得多。”
我不会忘记我的某些上司的一些善意的话:“鲍威尔,你是我所认识的最优秀的黑人中尉。”谢谢,先生。但我内心里在想,如果你打算只用黑人中尉衡量我,你就错了。我将向你表明我是军队中最优秀的中尉,就是这么回事。随着我军衔的晋升,我学会了容忍其他用心不坏的白人的客套话:“见到你很高兴,鲍威尔将军。你知道,我曾经与查皮·詹姆斯一起服过役。”或者本·戴维斯,或者罗斯科·罗宾逊。他们为什么不对我说他们曾与乔治·巴顿或克赖顿·艾布拉姆斯共过事呢?我知道他们这样说是作为一种与我建立友好联系的姿态。然而这样说恰恰表明存在着隔开我们的鸿沟。如果我在会见一名白人军官时对他说:“你知道,我同白人歹徒埃默森将军共过事。”我敢打赌,听这话后他定会目瞪口呆。
“沙漠风暴”后,美国人民终于再次为他们的军队感到自豪。我想利用这种势头帮助中学的青年学生,特别是处境不佳的内陆城市中学生。办法是增加初级后备军官训练团计划的数目。根据初级后备军官训练团计划,由现役军士,但大部分是退役的军官和军士给学生讲授诸如公民权利和义务、领导才能和军事史等中学课程。他们操练学生,并且带领他们进行地图判读练习和野外拉练等。
1992年春,我召见参谋长联席会议人事军官玛丽·威利斯准将,并且对她说:“10天后我要一份增加初级后备军官训练团计划的计划。”未过一周,威利斯准将呈上一份计划,将训练范围从1500所中学扩大到2900所中学。各军种参谋长都是当事人。国防部长切尼和布什总统支持该项计划。经萨姆·纳恩在参议院支持该项法案后,我们终于获准在3500所中学为初级后备役军官训练团计划提供经费。
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像得克萨斯这样具有广阔农村的州中我们将这类计划推行得轰轰烈烈的同时,在某些城市中却继续遇到阻力。自由派的学校管理人员和教师声称我们在试图使教育“军事化”。是的,我愿承认,武装部队可能因推行初级后备军官训练团计划而获得更愿从军的年轻人。但是社会得到的回报要大得多。内陆城市的小青年许多出生于破裂家庭,他们在初级后备军官训练团中找到了稳定和行为样板。他们接受了纪律的熏陶,学到了职业道德,而且因加入一个比小集团健康的组织而获得了自豪感。在1993年以前,纽约市仍没有一所公立学校推行初级后备军官训练团计划,只有一所私立学校实行这项计划。最后,我们取得了突破。目前,纽约市有7所市立学校拥有初级后备军官训练团计划,其中包括我的母校莫里斯中学。大学的后备军官训练团计划差不多决定了我的一生。初级计划为成千上万处于危险境地的小青年提供了开始新生活的机会,特别是为那些居住在犯罪猖獗的少数民族集中居住区的小青年提供了这样的机会。后备军官训练团计划是一项社会协议。
在思考在“野牛勇士”纪念碑落成典礼上讲些什么内容的过程中,我浮想联翩,洛杉矶动乱,本·戴维斯和内陆城市的青少年全都涌入我的心头。我在一个闷热的夏日下午抵达利文沃思堡。典礼场址的上空雷声滚滚,天色转黑,但是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破坏气氛。成千上万的人把纪念碑所在的营区中心挤得水泄不通。彩旗招展,鼓乐齐鸣。第十骑兵团——“野牛勇士”的创始团——的护旗队骑在马背上列队行进。堪萨斯州的国会代表团参加了仪式。州长讲了话。最后轮到我发言。我环视了一下听众。眼前共有几十名“野牛勇士”老战士,有的弯腰拄着拐杖,有的坐在轮椅上,还有的仍笔挺地站立着,他们均已进入了90岁高龄,有的甚至是百岁老人。我仰望着天空说:“我知道你们都在观看着天上的乌云。不用管它。雨不会下到我们头上,今天不会。”
我感谢利文沃思堡军事史学者冯施莱默上校,是他使我孕育了纪念“野牛勇士”的第一念头,我感谢多尔蒂将军,是他在这个项目的火炬快要熄灭之际使它不停地燃烧。我用最热情的话赞扬了美国海军的卡尔顿·菲尔波特中校:“感谢你,我的朋友,我从心底里感谢你使我的梦想成为美好的现实,”我说,“请看,那里就站着‘野牛勇士’,”我指着18英尺高的雄伟塑像继续说,“他骑在马背上,穿着蓝色军装,纽扣上铸有鹰徽,军用水壶上交叉着两把军刀,手中握着来复枪,腰间佩着手枪,勇敢,刚毅,哪一点都不比他的白人兄弟逊色。”非洲裔美国人从建国初期起就响应祖国的每一个号召。我提醒听众说。“然而,他们应该得到的名誉和财富却从未到来。他们流了鲜血,付出了生命,夺取了胜利,但却一无所得。他们重新变成了奴隶,实际的奴隶或经济的奴隶,陷入了仇恨、偏见、偏执和不容异己的可悲境地。”
我指出,今天非洲裔美国人正在攀越障碍,赢得早该属于他们的承认。但是黑人的成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知道我的出生地,”我说,“我们大家都需要知道我们来自何处,以便我们的年轻人知道他们正在走向哪里……我深深意识到我欠先辈们的恩情太多太多。我是踏着他们的肩背向上攀登的……今天在场的每一个年轻人,我要求你们:不要忘了先辈们的功劳与所受的苦难;也不要忘了我们的功劳与所受的苦难,睬着我们的肩背向上攀登吧。雄鹰们!”
这一天有多么美好啊!它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8月份两党全国代表大会结束时,战线已经分明:布什和奎尔对克林顿与戈尔。中间夹着第三方候选人罗斯·佩罗,使得这场竞选活动更加生动活泼。至少,随着候选人名单的确定,关于我的政治揣测便烟消云散了。
8月也标志着我个人生活的里程碑,阿尔玛和我结婚已满30年。孩子们在家中组织了一次家庭兼朋友式的庆祝活动。忽然迈克提请大家注意。我们要观看阿尔玛与科林的故事,这是一盒录像带,由旧家庭影片剪辑拼凑而成。我观看着孩子们争抢生日蛋糕、狼吞虎咽的不清晰的抖动的图像,父母露出笑容并向摄像机挥手的镜头,以及祖父母一副威严庄重的神态。我对我们的下一代感到自豪。迈克现已康复,已能够站立起来,他已是有家室的人了,现在乔治敦法律学院上学。琳达在桑顿·怀尔德的作品回顾演出剧目《怀尔德,怀尔德,怀尔德》中首次在百老汇登台演出。安妮玛丽5月毕业于威廉—玛丽学院,在两党全国代表大会期间为有线新闻电视网工作,担任《拉里·金节目》的制作助理,后来又加入了特德·科佩尔的《夜钓绳》新闻节目班子。我对他们说,由于他们干得很出色,这年春天我被全国父亲日委员会提名为“本年最佳父亲”,而孩子们却认为这是一件非常好笑的事。在我们家中,谁也不准把自己看得太重。送走朋友们后,阿尔玛和我座位的四周杯盘狼藉,俩人感受到人生的天伦之乐。
在爱情与婚姻的抽奖中,我觉得我是个大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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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4日,星期天早上,我在家中浏览《纽约时报》,一篇题为《至少:放慢屠杀的速度》的社论吸引了我的注意。一片新的乌云进入了我们的雷达屏幕,它始于1991年,原南斯拉夫按照苏联解体的模式开始崩溃,只是规模不如苏联大。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宣布独立。然后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也如法炮制。居住在波斯尼亚的塞尔维亚人,在新独立的塞尔维亚共和国的支持下发动战争,想独占一个穆斯林占优势的国家。24小时不停播放的电视将波斯尼亚塞尔维亚人对该地区穆斯林犯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