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睨天下-第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果不其然,万家灯火开张后生意异常红火,它以其高雅奢华的环境和周到的细节服务吸引了众多达官贵族与商贾巨富,自助餐更是以新颖奇特的方式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虽然价格飚到每位一百两白银,但前来品尝的人依然趋之若鹜,在万家灯火宴请宾客成为上层社会显示身份地位的象征。我也从阮府搬到了园子里,毕竟万家灯火里请了众多武艺高强的武师当护院,我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由于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得充分,万家灯火的经营很快就进入轨道。我请了几个有经验的管理人员分别管理客房、餐厅、娱乐、财务、保安等几个部门,又设了一个总经理的职务,他们在其他地方做事时被称为掌柜的听习惯了,现在猛地变成了经理都觉得很不适应。奈何我的地盘我做主,为了每个月几百两银子的高薪,也只有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样一来,我就清闲了许多,除了偶尔巡视一下整个庄园,看看营业报表外,其他时间都是泡在润玉棋社与阮玉下棋解闷。
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别多,连日来天色阴沉,淫雨霏霏。好不容易等到雨散天霁,想起已有好几日未曾见到阮玉,便让人备了马车径自去了润玉棋社。
今日的启阳城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但到底哪里不同我又一时说不上来,好像车马人流忽然比往日增加了不少。
进了棋社,掌柜的把我领到后院,阮玉正坐在院子里看棋谱,看见我高兴地站起身,拉着我坐到他身边,和我讨论起棋谱来,聊得起劲,便又摆上棋盘要与我对弈。
说话间,一个紫衣侍女端了壶热茶进来,面上神色微微有些慌乱,阮玉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问她:“出了什么事?”
那侍女有些紧张地回道:“门口忽然来了好多要饭的,一拨接着一拨,掌柜的赶都来不及,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阮玉轻声对我说:“我们出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莲花池取景保定古莲花池:
苏州留园:
第十六章 救万民千金散尽
棋社里一片嘈杂,人声鼎沸,不少棋客聚在一旁议论纷纷,更有许多浑身脏乱不堪、衣不遮体的人三五成群地站着,手里都拿着一只破碗,三四个面色菜黄的妇女正跪在地上给掌柜的磕头,连声哀声求道:“可怜可怜我们吧,给点吃的吧。”
掌柜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见到我们过来,赶紧跑到阮玉跟前,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焦急地向阮玉汇报:“少东家,下面的县里发了水灾,难民们都逃进城了,现在满大街都是要饭的……”
话未说完,一个年约六七十岁、白发苍苍、满脸褶子的黑瘦老妇人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我们面前,用她那双瘦骨嶙峋、指甲缝里满是黑灰的手抓住了阮钰雪白的衣衫,凄声哭叫道:“少爷,行行好吧!我们那里发了天灾啊……,沙河决堤啦,房子、地全没啦,我那可怜的老头子和儿子为救我那三岁的孙子连命都搭进去啦……,只剩下我老婆子命大,带着媳妇孙子逃出来了。一路要饭要到这里,小孙子已经两顿没吃东西了,求求少爷救救我们吧!我老婆子来世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啊!”说完趴在地上给阮钰咚咚地磕头。旁边一个憔悴不堪的妇女忙拉着一个哇哇啼哭的孩子也朝我跪了下来,一边嘤嘤地哭一边向我磕头。我和阮玉忙不迭地扶起她们,老人混浊的泪水顺着脸上黑黄干瘦的褶纹四下纵横,额前已是一片通红,周围的难民个个都在掩面哭泣,场面令人恻怆,棋客们也都眼眶微红,抽气不已。
阮玉的手扶着老人的手臂,面色凝重地说:“老人家,您放心,您既然到了我这里,我必不会让您饿着肚子离开。”说完放开老人,转身对掌柜的交待:“凡进店者一律管饱。”话毕,拉着我走出了棋社,我边随他走边回头看去,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妇女正面露喜色地在向我们的背影叩拜,嘴里还在不停地念着“好人啊好人”。
我这才明白来的路上为什么会觉得今日的启阳城与往日有所不同,那是因为城里徒然增加了不少难民。许多操着外地口音的人赶着马车向我们打听街道或客栈的方向,狭小的车厢里一家老少挤成一团。
庄严巍峨的城门下,三五成群的难民正在井然有序地进城,他们有的背着包裹,有的牵着孩子,有的搀扶着老人,有的推着独轮车,无声地穿过城门,默默地走进城内,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戚。城里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人,他们或拖妻带子地沿街乞讨,或木然地面对路人的呵斥,或面色茫然地走在大街上,或目光呆滞地坐在屋檐下,整个启阳城里到处充斥着凄迷的气氛。
来到阮玉府上,阮府的管家附耳对阮玉说了句什么,阮玉请我到客厅里先坐,自去了书房。不一会儿,阮玉便面色沉重地回来了,告诉我这次水灾的原因。
原来今年入秋后雨水繁多,引起沙河中下游的水位暴涨,造成沙河决堤,淹了启阳管辖内的八九个乡县,造成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伤亡惨重。当地县衙早已向启阳知府汇报此事,但知府怕承担责任,竟然向朝廷隐瞒实情,谎报死亡人数,声称决堤处已经及时封堵补救,只伤亡寥寥数人,因此未能引起朝廷的重视。当地官府得不到赈灾银两,只好任其自生自灭,百姓无家可归,食不果腹,于是大批难民开始朝启阳城涌来。
阮玉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说:“今日只是头一天,估计还会有更多的难民向城里逃来。”
我知道这句话预示着什么,这将会带来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城里越来越多的人必定会引起物价上涨,更有甚者,或许还会有黑心的粮商故意屯粮,抬高粮价,然后导致更多的人因买不起粮食而饿死,因争夺粮食而引起的抢劫、杀人的犯罪会直线上升。为了启阳城的安危,不知官府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若因此而拒难民进城,那就更糟糕了,那将会有成千上万的难民饿死在城外。
“依我看,阮兄还是先与官府的人沟通一下,先让他们拿出银两救济难民才是,莫要等到事情闹大了,到时可不好收拾了。”我提醒他说。
“他们既然敢向朝廷隐瞒实情,也就必定会无视这些难民的性命,要想从他们手中出钱恐怕是难上加难。”阮玉摇了摇头说道。
“那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难民饿死么?”我义愤填膺,不禁拍案而起。
“青妹莫急,无论如何我都会去知府那里走一趟,先探探他们的底再说。”阮玉说道。
“如今之际,看来我们要做两手准备了。”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青妹预备怎么做?”阮玉问道。
“你先去和知府谈判赈灾的事,我这边开始着手准备在城门口搭建粥棚和屋棚,先让难民安定下来。否则大批难民一旦入城,后果将不堪设想。”我经历过生离死别,深知那种失去亲人的锥心之痛。当我化作一缕幽魂,亲眼看见父母抚着我的尸身痛不欲生的时候,我何尝不是痛彻心扉?千金散尽还复来,钱没了可以再赚,生命没了便永远无法再寻回。
“知府那里不一定能指望得上,青妹可是想凭一己之力来承担这些难民的性命?”阮玉盯着我认真地说道,“你可要想清楚,那些难民不是一万两万,很可能会是十万二十万!”
“所以,阮兄最好通过关系把下面的实情上报朝廷,一定要让此事引起朝廷的高度重视,尽快拨下赈灾银两,这样我身上的负担才能尽快减轻。”万家灯火刚开业不久,资金还没有收回,我手中还有三百万银两,相信还是可以抵挡一阵的。
“青妹。”阮玉用敬慕的眼光看着我说,“你放心,就算知府不管此事,我也绝不会丢下你不管,为兄愿意与你一起合力承担此事!”
我心头一热,对他绽开一朵绚丽的笑容,能拥有这样同甘共苦的朋友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回到万家灯火,我把总经理安玉峰叫来,让他即刻就去安排搭建粥棚和屋棚的事情,全权负责此次赈灾任务。
晚间,阮玉来找我,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来与知府的谈判不是很顺利。
“怎么样?”我问道。
“这潘知府真是老奸巨猾,”阮玉轻叹道,“他先是对自己的辖区内发生了这么大的灾难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然后痛哭自己的无能,恨自己身为父母官却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受苦受难而毫无能力挽救,最后告诉我银库空虚,根本就拿不出一文钱。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他才愿拿出五百两,还一副清官的模样,说那是自己捐的体己钱。”
“五百两?堂堂一个府衙只出五百两救济难民?”我气愤地说道,“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
“我已经派人去京城了,只希望朝廷尽快拨银饷下来,这之前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阮玉无奈地说道。
我和阮玉筹划了一晚上,确定了搭建粥棚的位置,并对资金做个预算,决定先各出五十万两,等看朝廷有何动静再做打算。
安玉峰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下午购置了建筑材料,搭建工程于次日便开始进行了。我和阮玉到城外视察,只见城里的难民都被吸引到这里来了,安玉峰正领着几个人在为难民发放薄棉被,拥挤的人群里乱哄哄的一片嘈杂,阮玉派来的家丁和几个武师正在维持秩序,大声地嚷着让难民排成一队有次序地领取物品。幸亏此时大批难民还未到达,只有先前刚到一千多人聚集在此,倒也好应付,只一会儿工夫,杂乱无章的场面就被梳理的井然有序。
西面,是一堆堆码得整整齐齐的青砖,每间隔一百米就搭有一个粥棚,每个棚内有两个灶台;东面,是摞得高高的圆木材,四根木头上搭个遮雨的顶棚,与那些粥棚遥遥相对,虽不如平日里百姓居住的民宅,但也好过露宿街头。几十座已经搭建好的粥棚屋棚一字排开,蜿蜒数里。远处匠人们仍在热火朝天地搭棚垒灶,有的难民跑去帮忙递块砖扛根木头什么的,有的难民干脆操起家伙“乒乒乓乓”地也加入了搭建的队伍。
已经可以使用的粥棚内升起了袅袅白烟,一阵阵诱人的香味吸引了难民们,纷纷拿着碗自觉地排起长长的队伍等待开饭。逃生的人们源源不断地接踵而至,远处依稀可见影影绰绰的成群的黑影正在朝这个方向移动着。
三天过去了,朝廷方面依然不见动静,我不禁有点焦灼起来。眼见着难民越来越多,目前已经约有十几万人聚集在城外,粥棚已经搭建到十里开外,每日的开销光粮食一项就已经超过10万两,还不算搭棚、请厨师、买棉被的费用。100万两已经快用完,我与阮玉又各自拿出50万两,估计也撑不了几天,如此下去,我手里那剩下的200万两也经不起这样折腾了。
万家灯火内宾客盈门,庄前依然门庭若市,鲜衣怒马络绎不绝,那些达官显贵们腆着肚子大摇大摆地进进出出,似乎城外那十几万的难民与他们没有丝毫的干系。官府动员的捐款行动无人响应,数日来总共才筹到几千两银子,可他们在万家灯火一掷千金的时候却毫不吝惜。我让安玉峰隆重推出了几款一万两黄金一桌的宫廷宴席,马上就吸引了那些人的眼球,都想品尝一下这天价宴席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哼,不捐款?那就用这种方式来掏你们的腰包!
夜幕下的万家灯火华光四溢,每栋楼阁里都充满了欢声笑语。我心里牵挂着那些难民,不免觉得有点烦闷,出了办公室来到园子里想透透气。
今夜没有月光,夜风吹着树梢微微地晃动。园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盏路灯挂在青石小道的两侧,红灯笼里发出微弱的光照亮着脚下的路。独自漫步在园子里,我低头想着心事,无意间一抬头却看见前面有两个人一拐弯走到了一棵古木后,那棵古木已经上百年的树龄,须三人手牵手才成环抱得住。那两个是什么人?放着有光亮的小道不走,怎么鬼鬼祟祟地躲到树后面去了?我心里好奇,不禁尾随而去。
第十七章 窥奸言偶救忠良
路边很暗,光亮照不到这里,我只能努力地睁大眼睛集中焦距,才能微微看见那棵树的位置。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我小心地摸索到树下,凝神聆听。
“潘知府,这次就看你的了。”一个阴沉的声音低低地说道。原来潘知府也在这里,不知又在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不禁侧耳细听。
“雷……雷大人,冷荣轩可是皇上钦点的钦差大人啊,他若是死在这里,你我都不好交待啊!”潘知府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微颤。
“放心,不会让他死在这里。这包牵机散你拿好,一会儿找个机会下在他的酒中,毒性会在两个时辰后发作,到时候他死在驿站里,与你我又有什么关系?”那人的声音异常冰冷。
“这……这……”潘知府紧张地说不话来。
“潘知府,想当年你只不过是县衙里一个小小的师爷,若不是恩师提携你,你又怎能有如今的风光?莫不是现在翅膀硬了,竟连恩师的话也不听了?”
“……”
“雷大人,”沉默了一会儿,潘知府仿佛下了决心,“请转告恩师,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潘某没齿难忘。”
“嗯,”那人满意地说,“放心,我一定转达到。”
我轻轻地退了出来,疾步走开。看来又是一出官场上的阴谋,这些是非我还是离得越远越好,只是可惜了冷荣轩那样一个正直的好官。
冷荣轩是皇上亲手提拔起的左谏议大夫,其人个性耿直,嫉恶如仇,得罪了不少人。听说有一次他自己的侄子看上了一个女子,硬要强娶人家做小妾,遭到拒绝后竟恼羞成怒,跑到人家家里硬把那女子抢了回去,当晚便糟蹋了姑娘的清白,那女子在悲愤欲绝中竟上吊自尽,一命归西。冷荣轩得知此事后怒发冲冠,亲自绑了自己的亲侄子交给刑部大堂发落。如此嫉恶如仇的人自然会损害到很多人的利益,不知道这一次他又惹了谁,竟会让人直接想取了他的性命。但是,管他是忠臣还是奸臣,与我又有何干?朝堂上那么多的阴谋诡计又岂是我一人能阻止得完的?
初秋的夜晚已经微有凉意,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噤,摸了摸身上单薄的衣衫,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向我的住处走去。
对面走过来一个人,四十多岁的模样,高大魁梧的身材,国字脸,有张刚毅的轮廓,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正气,大步流星地与我擦肩而过,看样子像是刚从茅厕出来的客人。那人看见我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令我不禁放慢了脚步,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也正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我,见我在注视他,便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冷荣轩见过公主殿下。”
原来他就是冷荣轩,我虽听说过他,却从未见过他。只是听说当年因楚含笑放荡形骸,这冷荣轩还曾向皇上参了她一本,说她举止不端,有失公主身份,被皇上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