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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鸩赋 作者:米可麻(起点vip13.03.22完结,权谋,家斗,腹黑)-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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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地狱无路偏向行

    却说乾娘正因芩如阻拦自己,不让自己进屋去见安怀阳,而与其争执,并口出怒语,说尽芩如的丑话。

    芩如本已是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将近脑羞成怒之时,却忽然见安怀阳从屋里慢踱出来,当下心里一松,脸上竟然微微笑了。

    白沙一见芩如笑了,便知乾娘有忧,回头再一看,果然老爷出来救宠了,她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时逞强了,赶紧也如那外头众人一般,悄悄溜之大吉了。

    乾娘正准备与芩如一拼到底,颇有不见到安怀阳,誓不甘休的劲头,却不料自己尚未进得屋里去,安怀阳却径直出来了。

    “怎么回事?就这样吵闹起来了?还有个体统规矩没有?不见我这里正在陪客?”安怀阳语气不详,那话中虽没指明说得是谁,可看见芩如笑着贴近他身后,乾娘便知,这话是针对自己而来了。本来就是嘛,好好的安家二奶奶不在后院自己地方老实呆着,跑这正厅来发什么疯?乾娘知道安怀阳的潜台词,可她不在乎,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老爷我有急事相求,非现在不可。”乾娘当下也无他话,人只咕咚一声,直接就跪在了安怀阳面前,低头就是这一句。

    “什么事非现在不可?查大人里间正候着,他的事才是大事,正经人家是公事来商量,定儿媳妇你有什么事?不过是为了定儿在外头这个那个的花头帐目,我有什么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急?”安怀阳不急不慢,开口劝说乾娘,芩如看着他,心想这老爷倒还真能沉得住气,明摆着乾娘已是知道了,他还在这儿装糊涂呢。也罢,这一招亦可作缓兵之用,只不知,里头查大人回避了没有?

    “人命关天,迟一刻也不中用,这事不与儒定相干,他此时就在外头养下八个小的,我也不会吭上一声。这事原只关我爹爹性命,老爷难道不知?秃子头上的虱子,还用得着这样哄人吗?”乾娘仍旧低着头不朝上头看,因此安怀阳也不知对方是何种表情,不过由语气中听出来,是动了气,发了怒,亦置一切lun理纲常于不管不顾了,不然她也不会这样跟自己说话。

    “你这媳妇说话简直好笑之极,你爹好生生坐着官儿,怎么就人命关天起来?谁要取他性命?他前儿不是刚刚才来过这里?你自己没亲眼看见?我看他倒越发胖了,整日里鱼肉美酒,到哪儿都有地方官员相陪,过得可比我滋润。”安怀阳依旧还在绕圈子,芩如心想,糊涂人今儿说起精明的话来,可那真正是精明的人呢?却还在念着一本糊涂帐。

    “老爷!”乾娘忽然发难,头一下由低垂变得高昂起来,目光如炬,直视安怀阳,口中连珠炮一样发出话来:“老爷别再拿这些旧事来敷衍乾娘了!我已知晓,我爹近日已被急招回京,敢问老爷,皇上这么着急上火地要我爹回去,所为何事?是不是跟最近大哥升上吏部尚书有关?”

    安怀阳这下不说话了,他颇有几分玩味地凝视乾娘,几个回和下来,见乾娘依旧坚持,毫无退缩之意,这才回头,对芩如密语几句。

    芩如听后点头,进里屋去一看,便对安怀阳道:“查大人到后面去了,老爷,这里无妨。”

    安怀阳听后点头,这才小心地在身边椅子上坐了下来,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乾娘,那眼神尽是让人捉摸不透,乾娘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可想到爹爹,到底还是强撑了下来,没向对方示弱,眼睛亦一直盯住对方,不肯回避。

    安怀阳见她如此,突然桀桀地笑出声来,乾娘心里一跳,这笑为得太过异常,她害怕了。

    “你倒挺大胆子,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不过你是习惯于此了,上回花厅里,也是你,也是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也是叫我听不入耳。张乾娘,想来你比他们其他人有些体面,就可以不理会我安怀阳定下的规矩了,是不是?”安怀阳这方说出实话来,既然这厅里外无人,他还有何顾忌?面前这个小女人?呵呵,她早已是自己掌中之物,正同她那痴贪枉赃的父亲一样,说不定,二人很快就要于地府中相见了呢!

    乾娘跪着的腿有些发软,心里七上八下的,实难平静回答安怀阳才问自己的话。老爷这是怎么了?她想。自己不给他体面?自己现在这里跪着,求着他,倒是不给他体面了?那当初他收我张家银子的时候呢?够不够体面?

    “老爷这话我不明白,我也许是嘴快多话,可真心不是不存老爷体面的。再说,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与别人何干?”乾娘心里有火,嘴上便开始赌气了。

    芩如听见这话,心头就是一颤,这张乾娘,今儿还真是嫌自己命长了。本来就算张家倒了,她若如大*奶那样知礼识体,事事回避,懂得周全,在这安家园子里,再活上个几十年,也不是太难。

    只可惜,天堂有门她就不去,地狱无路她就偏要闯进来,这样的脾气性格,再赶上现在的娘家情形,她自己要寻死路,倒是非常容易的。

    “哦,你这话的意思我听出来的,你张乾娘现在不给我面子,是因为我安怀阳没挣来那面子来,为什么没挣下呢?因为当年我收了你张家的银子,是不是?”安怀阳无所谓地就将这话说了出来,他脸上还在笑,一点没有乾娘想象中该有的,窘迫的样子。

    这倒叫乾娘难堪了,对方话已说到这么直白,自己该如何为续呢?总不能说,是,你当时收了钱,现在就该给我家办事?理倒是这么个理儿,可不知为何,对着安怀阳那张笑眯眯的脸,这话乾娘唯实说不出口。

    “咦?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们张家不是一向以为,我安怀阳收了银子,就该替你们办事,卖命的吗?你爹那出了名的,做人道理,他就没好好教给你不成?来来,他没说,我来说于你知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嘛!”安怀阳轻轻松松,若无其事的态度,叫乾娘无所适从了,本是自己该说的话,全叫对方说了去,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安怀阳这时似乎也感到笑得有些累了,再好玩的老鼠,猫儿也不过只是一时兴起罢了,玩够了就该收手,办正事了。

    安怀阳脸色慢慢敛起,笑容不见了,换上一付恶狠狠的阴森面目来,口中厉声斥道:“没错,收人钱财,正该与人消灾。可我安怀阳当年不过收了你张家一点银子,过后还了十倍也不止了吧?你张乾娘嫁进我安家,享福受用,嚣张跋扈,我总是护短也护够了吧?什么事都有个尽头,一个人若是没有了底线,那他离自己生命的终点,也就差不多远了。你那爹爹,坏就坏在手伸得太长,伸得太急,已经伸到龙椅上那人的口袋里去了,伸去也就罢了,你若少捞一些,到底也还能缩得回来。可惜的是,你爹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该住手,什么时候该抽身离开,他拿得太多了,多到一个手都掌不住了,就将第二只手也放进去,这下好了,袋口就只有那么大,你伸进去容易,想再拿出来,哼哼,手里满满的又不愿意放,那就休想了出得来了!”

    乾娘跪于地上,似是而非地听着,有些她听明白了,可有些事,她不明白。自己爹爹手伸到哪里去了?龙椅?不,她想到那二个字心里就直慌起来,不,不会,不可能!

    安怀阳言辞俱厉,当下又继续说道:“你们张家以为,我安怀阳收了那一笔,就要保你们永远无忧了是不是?就要任凭你张家为所欲为,就爬上我头顶来拉屎也不敢吭声了是不是?你可别忘了,当年我能扶你张家起来,现在一样可以推你们倒下去!容易,很容易,不费吹灰之力!因为你爹爹张言这一路以来,一直是在自掘坟墓,我不过助他一臂之力罢了!”

    乾娘已是头昏目旋,跪不住了,人直接就软摊于地,芩如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心想这也是奶奶?就这她也配叫奶奶?刚才还有脸说别人,现在自己又如何?老爷真是英明,该下猛药的时候一点不手软,这样听到真话,便一击即溃的人,不值得同情,亦不可惜。

    查额浦人在正厅后面,可耳朵一直贴在厅边墙上,那里面安怀阳说得每一个字,他都听得十发清楚明白。

    看来盐改之事,已不可阻挡,势在必行了。查额浦心想,若当真如此,自己还该好好劝劝赵尚书,何必逞一时之气,于此事上硬出头,惹皇上不高兴?

    银子哪里没有?东家不赚西家赚,只有能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哪里没有生财之道?张家正好于此时做了替死鬼,那背后几个徽商就算要寻事,赵大人也好开交的很,只要将一切都推到张言身上就是了,再好好劝劝他们,天下何事不能变出银子来?何必非执着于盐业呢?赵大人手里有印,他们手里有钱,大把银子还在后头等着呢!

    查额浦想到这里,面上不由得微微地笑了起来。


第三十五章 荐红落尽不见春

    收费章节(12点)

    第三十五章 荐红落尽不见春

    却说安怀阳见乾娘找上门不,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几句上来,就将乾娘气焰打下去一大半,心中虽是有气,惜在口不能言。

    可当听到最后,乾娘见安怀阳提起自己父亲,竟说其是一路自掘坟墓,再看对方脸色,一派幸灾乐祸,讥讽嘲笑,一捧燎原的大火便从心头烧起,当下把心一横,人也勉强从地上撑起,嘿嘿冷笑三声,口中带着戾气,就直冲安怀阳问起来:

    “老爷说得话,我原不敢驳回,一向这园子里人都知道,老爷心思缜密,说什么行什么,都经过认真盘算,再不肯吃亏,亦不会看错。既然安老爷说我爹爹是自寻死路,那我想问,当初去寻我爹爹,要拉他入陇,口口声声说大家一条心,共渡一条船的人,是不是也该跟他人家,一起去呢?若不当年的一条船上,竟渡出两样人来了?一家去死,一家独存不成?莫不我爹掘下的,只是他老人家自己的墓不成?”

    芩如一听这话,心里便直摇起头来,张乾娘,你就这么心急?当真这世上,就有这些顾口不顾命,逞强逞到撞南墙的人不成?

    安怀阳阴气飕飕地笑了起来,桀桀的声音让乾娘想起在园子里见过的一只寒鸦,因见地上有腐烂的老鼠,就站在一旁树枝上,边看那死物边发出笑声来。安怀阳此时的笑,便跟那窥探着必将到手的猎物,因此心头欢喜的恶鸟一样,叫人闻之丧胆,冷彻骨髓。

    “当然你这话没错,不过呢,人各有命,合有其运,我安怀阳就是命不该绝,你爹张言则是命已至此,怎么说呢, 有句话就叫各安天命,你觉得如何?呵呵呵!对了,你想不想知道,你自己的命,到了这会儿,是什么样的?”

    乾娘口唇颤抖,心胆俱裂,可她到底是有股子狠劲的,可这么被打倒,再不像她张乾娘,平日里她的威风,不是白白抖露的。

    “好,老爷说得好,我张家命正该绝,我张乾娘自然也逃脱不掉。不过老爷可要想清楚了再行事,若不顾后患,怕就快有近忧了!”乾娘话风一转,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她鄙夷地笑看安怀阳,心想看他这道貌岸然的模样,自己屁股上的屎还没擦干净呢,竟还有脸嫌人家不干净?

    安怀阳脸色微变,声音也跟着紧张起来:“近忧?你所谓何事?何为我安怀阳近忧?”

    乾娘还在笑:“老爷记性倒浅,怎么就忘了八年前的事了?那楚家一门,如何皆命丧黄泉?”

    “如何丧命,该问你爹爹。”安怀阳强作镇定,他想到了后面房内的查额浦,那人是只老狐狸,更可怕的是,他背后还有只恶虎,若这些话叫他听了去,那荣儿在朝中处境,可就大大不妙了。

    “我爹爹只是出钱,具体还该操作,还该请教安老爷。罢了,我知道,这会子就提起这事来,老爷也必说不关已事。不过我想请问,当年那封。。”

    “你放肆!”芩如突就冲上前来,也不待安怀阳开口,对着乾娘就是重重的一个大耳刮子。这一巴掌她想得太久了,不过好在,最后还是得了手,也就不枉,她往日里吞下的那些酸涩苦水了。

    乾娘正就得兴起,一料生生就吃了芩如一掌,她虽已是败家之犬,可到底还是端着主子的身份,被安怀阳嘲笑讽刺,她可以接受,可让个下人丫鬟当面给自己面上来这么一下,她心里是宁死也不肯的。

    “你是什么东西?打我?你也配?亏你伸得出手来!”乾娘从地上一跃而起,几步跳到芩如面前,狠狠抓住对方的头发,就朝地下摁去,口中不住连声叫骂:“不要脸的jian货,你也不照照镜子,就打起我来了?我就死了,也是世家小姐,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鬼?九尾狐狸转世的,真当自己就成了人了?看我今天不把你皮撕下来,也让大伙看看,这看着粉嫩的皮囊里,藏了个什么臭妖精!”

    芩如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再料不到,张乾娘有这个勇气,当着安怀阳的面儿就敢跟自己动起手来。也是芩如小家子气,再看不出,乾娘俗气是有的,可戾气,也不少,她跟过她爹那死去的姨娘一场,倒也不是白过了个场,耳濡目染,到底学会许多。

    当下乾娘手不松劲,嘴里还骂:“贼yin妇,平日里给你三分面子,你就认真讲起排场来了,认真要降伏我?今儿就算我叫老爷治了死罪,我也一定先把你拖下去做伴!刚才嘴里不还仳沥啪啦的,怎么这会子就叫马粪堵了嘴了?”

    安怀阳看着二个女人于地上纠缠,耳朵里听见乾娘不绝声地叫骂,又见芩如被打得还不出手,口不能言,心里竟然觉得痛快极了。他忍身边这女人也不是一天二天了,只是无法说出来,她知道得太多,这世上便唯有她能跟自己说上几句体己,若没有她,自己就再无一人可述亦论,那真就要憋死了。

    可他也实在烦她,也是因为她知道得太多,很多次他都想在对方唠叨不喋的时候对她说,你怎么不去死呢?

    当然他不能,不过想想罢了。所以现在,当看那跟了他多年的女人,被人打到稀烂的时候,安怀阳心里只觉得快乐极了,终于有个别的人,敢于这样做了,也算替自己了个心愿,痛快,着实痛快!

    “老爷,老爷救我!”芩如总算从乾娘的利爪下护出脸来,嘴一得空,就叫出声儿来求援。

    “住手!”援兵真的来了,不过不是安怀阳,而是其筝。

    原来金徽思来想去,这园子里唯有其筝才有可能,于安怀阳手下救出自己主子来,这就立刻去请。其筝听说这话,本不想管,可架不住金徽跪求不起,只说请大小姐积德行善,其筝犹豫半日,考虑再三,到底还是赶过来了。

    一见如此情形,其筝也顾不上安怀阳正端坐一旁,当即吩咐下去:“金徽,韵波,快去将二奶奶和芩姑娘扶起来!”

    安怀阳眉头一皱,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其筝上来,小心翼翼地回道:“回老爷话,听说这里闹起来了,我过来看看。”

    乾娘被金徽扶起来时,也就不打了,亦不再闹了,那豆大眼泪直流如注,口中泣不成声,金徽悲从心起,张家小姐今日受了大委屈,从出生下来就没这样被对待过的,她自轻身份与一个下人较量,本身就说明,乾娘已是由九霄云宫,降至九重地府了。

    安怀阳谁也不看,只对被韵波扶起身来的芩如道:“你去,叫石婆子来。”

    这话声音不大,可芩如与其筝俱是如雷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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