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作者:米可麻(起点vip13.03.22完结,权谋,家斗,腹黑)-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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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不料她说出这事来,一时心慌手乱,便将端着的一碗热气腾腾地粟米粥正正地倾在身上,幸好冬天衣服厚,没有烫着。
儒荣大惊失色,正要上来看视,子规见自己失态,忙站了起来,匆匆向里屋走去。
“杜鹃快点,扶子规姑娘进去更衣!”长岭忙推杜鹃过去,儒荣望着二人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大爷请坐吧,子规姑娘怕一会就出来了。大爷请安心用饭,慢慢等着就是了。”长岭殷勤递上细粥小菜,可儒荣却忽然没了胃口。
“你可打听到,昨儿是谁来过这里?”儒荣问他道。
长岭神色犹豫,口中待说不说,最后看了看儒荣脸色,苦劝道:“大爷算了,左不过是那些人罢了,若问出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子规姑娘现在受大爷千万般宠爱,本来就是惹人眼目,招人不待的,一时失了心做下错事也不为过。大爷也不看别的,只当为子规姑娘积积福,将来到了京里,还有别的姨娘呢,若都弄僵了,怎么处呢?”
儒荣一听这话便知,自己刚才猜得没错,这必是棋姿那边来下的套了,唉,女人!他摇头叹气。
长岭好笑,再劝道:“大爷这样身份,本来有几个也不算多,不过大爷太过看重子规,不想叫她受一丝委屈。既然如此,还该宽松待别人才行,小失小错地,没大妨碍就抬抬手算了,不然就真叫子规姑娘成了众矢之的,反倒坏了。”
儒荣心内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只是不大甘心罢了,心爱的女人受了气,自己倒一点办法没有似的。
长岭贴心安慰道:“过些日子就好了,待她们看出来,无论如何坏不了事,也就不再干那些有的没的了。到时候,都忙着来巴结子规姑娘还来不及呢。”
儒荣笑了,看着长岭道:“你这狗材,倒知道的这么清楚?想是外头路头也不少!”
长岭也就笑而不提,一混而过。
待子规换过衣服出来,儒荣已将饭用完,再看她,换上新做的柳清色缂金五彩凤穿花纹皮袄,配上条柳黄色竹子印雪纹样皮裙,头上依旧是几根素净的银簪,并安太太的那根翠花枝凤尾簪。一眼望去,朗润清华,外妍内秀,恰如如冰雪抟成,琼瑶琢就,虽则面目还有几分憔悴,然眉目天然,于回波顾影处,别有顾影翩翩的姿态。
“叫大爷等得久了,是子规失礼了。”待得开口,儒荣果觉声音有几分嘶哑,心里疼惜,口中忙慰道:“这有何失礼?你本是无心失手,快坐下来,杜鹃,给姑娘盛饭布菜吧。”
当下众人不再提起那事,只安心将饭用完。
“昨晚叫你受了闷,今天就补偿你一下,带你和杜鹃出去外头逛逛如何?”儒荣此话一出,别人不提,杜鹃先笑得合不拢嘴了,也等不得子规开口,抢着应道:“那可太好了,姐姐快答应下来,咱们正愁没得好打发时间呢!”
子规也正这样想来,出去看看外头街市,省得憋在这屋里,心事一轮又轮,她也实在受不住了,便点头应允。
杜鹃乐得一跃而起,差点又打翻了桌上的碗碟,长岭见后嘲笑道:“好丫头,不做那护院的镖头着实委屈了你。”
子规瞪了杜鹃一眼,过后也笑了,想了想后又问儒荣道:“大爷,若只咱们去,只怕不妥,还该带上姿姨娘她们才好。”
儒荣心想这正应了长岭的话了,心里感慨子规想得周全,虽是寒门出生,却既无骄纵之气,亦知礼识体。
当下儒荣吩咐下去,不过顷刻便安排得当,众人门前上车,带了些小厮跟班,这就向市集上驶去。
走不过片刻,子规便觉得外头热闹起来,打眼一看,原来这条街道,两边店家皆是买卖衣物书画并些珍玩犀玉,间杂些小吃,穿插其中,这时正值早起上客之机,人来人往地好不热闹,因买卖之物所故,并没有人大声吆喝,只是进出皆有笑语,往来都有人声,好一派市井场面。
杜鹃总也不看不见别的,但闻吃喝而已,这就眼尖看见有人拎着篮子,正在叫卖仙桃睡蒸饼,她听见这名字就好奇,又见买者众多,心里顿时痒痒起来,口中一叠声撺掇着叫子规去买。
子规嗔其早上多嘴,便故意不买,杜鹃气馁,不过片刻又打起精神来,原来前头敲锣打鼓的,好像有喜事似的。
“长岭,前头去看看。”儒荣也听到声音,便吩咐人前去打探。
棋姿抱着哥儿,与绮墨也正向外,看得高兴,因见车队停了下来,便问何事。
这时长岭也正好回来,说是果然前头有人家也娶亲,正在门口行栏门之事,即从人及儿家人乞觅利市钱物花红,讨些吉利的意思。
杜鹃一听大为兴奋,满心想下去看看,觉得闷在这车上,既看不清楚,又听不明白,子规情知其意,用食指点了她脑门一下道:“偏就是你最好凑个热闹!一会儿叫人撞翻了去,我可不管!”
杜鹃嘻皮笑脸地求道:“姐姐既然这么说,也跟我一起去看看才好,若真翻了 ,姐姐救我不就得了?”
子规到底年轻,好奇心重,嘴上虽说杜鹃,心里一样想出去,又可透气放风,又全了杜鹃心意,可谓两全齐美了。
于是子规对着车外跟着的小厮道:“去前头跟大爷说一声,就说我们想下来瞧个热闹,问大爷可准?”
那人去问,儒荣笑了,两个小孩子当真是什么事也不肯错过的,他想。本来他不欲在这闹市现身,据昨晚刘平众说,因了盐改之事,这里民众失业丢生活的不在少数,都对他这位主持大局的尚书大人很是不满,明里暗里,皆有怨言,甚至狠话。
“大人在这里,万事都要小心,一般请不要出门,若真有要事出来,还该多带人手,保护左右才好!”刘平众说这话时,语气吞吞吐吐,眼神闪烁不定,现在想来,儒荣还觉得有些疑虑和困惑。
不过算了,下来片刻工夫,只怕无妨,自己带得人又多。叫那 丫头开开心也好,她昨晚受了委屈,就当是补偿给她吧。儒荣一时心软,便对那小厮道:“行了,你去告诉子规,就说我应了。”
车队走至那办喜事的人家门口,便真就停了下来。
“姐姐快来看,新娘子这就要下轿了呢!”杜鹃拉着子规的手,兴冲冲地就要挤进那看热闹的人群里去。
子规无法,只得跟在她身边,好在儒荣贴心,怕她有闪失,早命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二人,这时他也带着长岭赶了过来,随着她们进去。
棋姿叫绮墨车上抱着哥儿,小心看顾着些,自己便也跟了下来,因见儒荣身影隐进众人之间,立刻也尾随而至,紧紧贴在对方背后。
此时新人已到了门口,红轿端端正正地停在大门中间的台阶下,有阴阳人执斗于旁,内盛谷豆钱菓草节等,预备望门而撤,围观的小孩子们屏气凝神,就等着他一出手,便要上去争抢。
那阴阳人将手高高扬起,子规,杜鹃,儒荣,长岭,并棋姿眼神皆被其吸引住,只等他手落豆撒,身边大群人围着,也皆目不转睛地等待那激动人心的一刻。
“来了来了!”杜鹃紧张地在子规耳边喃喃自语,子规正要笑她,忽然眼角余光闪过一处,心中暗叫,不好!
滋拉!阴阳人开始动手,大把的谷豆随着他手的动作,散落至地面,随之而来的,是成群的欢笑的孩子们,还有,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冷箭!
啊!啊!啊!本自围拢成一圈,兴高采烈的人群立刻便被这突如其来的祸事吓得四散逃窜,四分五裂。
子规的身体,被惊恐万状的人群带得失去重心,不时前俯后仰,连带着头晕目眩起来。不过她心里清楚地很,那箭射向的方向,正是安儒荣所在位置,这是冲着他来的!
“大爷小心!”
“保护大人!”
“姐姐,姐姐!”
子规耳边传过阵阵惊呼,有棋姿的,有长岭的,还有杜鹃的,在这一瞬间,她看见棋姿从儒荣身后闪出,又见长岭预备扑过来压上儒荣身体,后者不去看他,却将双手伸向自己,杜鹃在自己身后,不知何故却冲到前头来,本是红润精神的脸庞吓得失了人形。
说时迟那时快,冷箭这就到了眼前,子规本来要向后倒去的身体,不知受了何处来的一股外力,她控制不住方向 ,一头冲上前去,那箭,便准准地刺进了她的胸膛!
澎!待那细小而微妙的声响过后,子规只觉眼前一黑,便再人事不知。
第七十一章 风刀霜箭严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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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风刀霜箭严相逼
暮春时节;风日晴妍,闾阎明净,子规轻快地奔跑在绿茵如绣的草地上,身边已见桃花开满,烂若晴霞,再远处还有些丁香、海棠等,各各盛放,红香粉腻,素面冰心。
子规咯咯笑着,耳边鸟声聒碎,眼前花影横披,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可是她高兴,满心的欢喜。
“青儿,别跑,看再快了摔倒!”一个妇人的声音于身边响起,子规回头笑喊:“娘最爱操心,哪里就摔了?”话音未落,她脚下一软, 果然摔了,仰面朝天就倒在了地上。
“叫你小心,你总不听人劝!看摔跤了吧?”这声音,又不是刚才的妇人,却成了苏云东。他倾身过来,在子规头顶上出现,愁眉不展,满面忧虑。
“姐姐最坏!出去玩也不带上我!东哥哥,这回咱们自己去,也不带上她!气气她!”钟儿,从苏云东背后探出头来,也是一脸的不高兴,气呼呼地冲她开口。
苏云东笑眯眯地摸了摸钟儿的头道:“好兄弟,来,咱们这就出去,留下她一人,这里看家吧!”说着二人哈哈大笑,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子规急得不得,别丢下我!她尚来不及将这话喊出声来,却又有人出现在她面前,此人面目可憎,神态狰狞,一见她就厉声斥骂:“你这丫头!不知死活!以为你就是最聪明伶俐,具陈平之智,诸葛之谋,能把我的性情脾气,如写在手掌中,玩弄嬉戏?”竟然是安怀阳!
子规一见他在此地,顿时由刚才的足助欢笑,舒荡心胸,变得急怒激愤起来,你!你怎么敢来这里?这是我楚家园地!
安怀阳似乎听见她的心声,放声大笑回道:“当真是幼稚可笑!你楚家园地早已成了颓垣败地,乱坟破岗,这里是我安家地方,是我安怀阳的家宅!不过你好大胆子,竟敢就这样闯了进来!荣儿!”
谁,他叫谁来?子规的心紧揪起来,眼前应声又出现一人,正是安家大爷,安儒荣!
只见他,轻蔑地看向自己,眼里全是嘲笑,面上写满冷讽:“父亲英明!这丫头真是死不足惜!胆大包天不说,竟敢欺瞒父亲,雕虫小戏,以为就能翻了天不成!”
随着他的话音起伏,天色忽然大变,本是阳光明媚的人间四月天,风去突变,乌云叠起,又很快移到中天,这就把日光遮没,且遮得满天都是乌沉沉的,瞬间便如已至夜晚,辨不出东西南北。身边雾气涌起,一时烟霏霏而欲雨,云黯黯而常阴,子规竭力睁大眼睛去寻,却发现刚才所有说话的人通通不见了踪影,唯留下她一人,心惊胆寒,无所适从。
子规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发觉,眼前正是她见过的熟悉大殿,洞开的大门如一张血盆大口,诱惑她入内,阵阵寒气打她身体里穿过,毫不留情地撕裂着她,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她想。
“青儿!青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再一次从殿内传出来,昨晚她没能听出来,可现在她知道了,那是爹爹的声音,爹爹在叫自己呢!
“来了!我来了!”子规眼含热泪,一步步就向殿内走了过去。
“大人!下官一收到消息,就已经去请大夫了!保管是扬州城里最好的大夫!大人请放心,下官。。。”刘平众满头满脸的油汗,跟在儒荣身后,亦步亦趋,半步不离。
“若是子规有个三长二短,我安儒荣必要你做她陪葬!你,和你手下的人,一齐!”儒荣急怒攻心,已近失去理智。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那是他爱人的血,也是他救命恩人的血,若不是子规,现在床上躺着的那个,将会是他自己。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暗算朝廷大员!我知你对此时形势不满,可没想到,你吃了雄心豹子胆,竟如此妄为不顾!我一定会将此事如实上报于皇帝,你等着吧,你等着吧,刘平众!”
安儒荣的话,如一把大锤重重击打在刘平众的头顶上,他吓得什么话也来不及说了,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对方面前,口中哀求不迭:“尚书大人开恩,尚书大人开恩哪!下官本也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虽说民意有变,民心难测,可我也万万不曾预料到,他们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大人开恩,容下官几天时间,我必亲自查出人来,送给大人请罪!”
儒荣此时心都撕裂成碎片了,看看屋里床上躺着的那个血人,那个无知无觉,死一样沉静的子规,他哪还听得进这话?
“放屁!几天时间?我敢保证,就是给你一个月你也查不出来,到时间还不定用个什么地方寻来的烂人,搪塞于我!我告诉你,刘平众,”儒荣戾气发作,低头下来,紧盯住地下那个浑身战抖,怕得缩成一团的物体,从紧咬着的牙关里,一个一个地慢慢迸出字来:
“这事没完!你去告诉那些人,我安儒荣是个什么性子他们想必还不知道!惹到我的头上来!你叫他们都去庙里替这姑娘祈福,若她死了,我就把个扬州城翻个个儿,也要把他们一一挑出来!到时候他们就会知道,痛快地去死,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妙之事!”
刘平众吓得七魂走了六魄,安家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前不久不是刚弄死了个张言?他受了儒荣这番话,地下捣蒜一样磕头不止,语带哭腔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大人若不放心,只管亲自去查!要人要物,下官死不敢推辞!还望大人饶下官一条小命,下官家中,有老有小。。。。。。。”
儒荣这时哪里听得进这些,再看看床上那人,又见杜鹃嘤嘤不止地床边痛哭,他又气又急,一脚便将刘平众踹倒,大叫道:“废话少说!大夫人呢!到现在还不见大夫的影儿,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来了来了!”长新一句话,替地上刘平从解了围,他气喘嘘嘘地跑进屋来,身边跟着几个同样气喘不上的人,手里皆拎着药箱,想必都是大夫。
“快,人在这里!”儒荣来不及多话,手伸出去就揪住一人,推他去里间,其余几人不敢开口,也赶紧跟了进去。
杜鹃见人多,自己只管床边守着,碍手碍脚地不方便,只得先出来 ,红肿着一双眼睛,心急如焚。
绮墨这时进来,见她外间站着,还在不住抹着眼泪,上来好言相劝道:“杜鹃你先别急,姑娘也许没事。看这里这样多的大夫,大爷也守着,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也熬了一上午,先坐下歇歇吧。”
杜鹃哪里肯坐,她站在里间门边,丁香帘下,眼巴巴地向里望着,眼泪小溪一样地流淌不住,她也懒得擦上一擦。
“绮墨你不知道,子规姐姐的伤,实在是太重,刚才大爷抱她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血都浸透了。。。。”说到这里,杜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绮墨见里间的人听见这哭声,皆有些震动,忙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