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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鸩赋 作者:米可麻(起点vip13.03.22完结,权谋,家斗,腹黑)-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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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荣烦难不已,正待开口,却见欧知县绕了个圈子,又慢慢踱了回来,只得强打精神应付,儒定也会意,走开去与他人寒暄起来。

    园子内花厅,也是满满坐了两席人,皆是亲眷好友堂客,宁娥与乾娘游走其间,嘻笑张罗,都是满脸笑意,春风上头的样子。吴申家的带着几个家人媳妇外面伺候听命,书桐,子规,并金徽和锦笙里面招呼着,若有跟来的人,都请到外面下处,又有小丫头们管侍去了。

    一时席间众人吃喝玩乐,宁娥被众人道贺不住,直说福气大,眼见就得了子,再往后,大爷升了官,稳稳地就是一品夫人,抱着儿子就受喜了。

    宁娥听了一耳朵的乐言喜语,脸上的笑也挂了一早上,又被强灌了几钟酒下去,便觉得有些支持不住,书桐见了,忙上来扶住,跟众人告了个罪,说去后头匀匀脸,换件衣服再来,退了下来。

    有人嘴快,正好乾娘走到身边,便问道:“大*奶这是怎么了?看着倒觉得精神不大好呢”

    金徽正要开口嘲弄几句,乾娘一眼撇见子规站在席间,忙接道:“难为大*奶千金之躯,昨儿晚上忙了一宿,也没好生睡上一觉,今儿早起又跟着忙上了,怎能不累?”

    子规一边给人斟酒,一边附和道:“二奶奶说得没错,大*奶挂心棋姿姑娘,一直守着她,等到她睡了自己方才安歇,那时已是二更了,到底也没能睡上几个时辰。”

    那妇人听了直啧声赞道:“安家大*奶,那贤良真叫出了名的,打着灯笼也难寻。也难怪安大爷的官路恒通发达,有此良妻,甚助夫运呢”

    此言一出,乾娘立刻将脸沉了下来,好在毕竟是大家出身,道理还是知晓的,当着外人,不便多言,只是再不肯开口说一句好的,席间便冷了下来,气氛尴尬不已。

    金徽胆壮,且又见席间不过乡野村妇居多,并不一人能与安家,张家相提,遂冷言道:“大爷当然是有运的,二爷却也是不差,老爷身边,到底也要留个人才好,不然都走开去,老爷真要人使唤时,怎么处呢?”

    这话如同正打了刚才那人的脸,那人立刻面红耳赤,细想起来,原是自己一时头昏脑热说错了话,也不敢再回嘴辩下去。

    余者见此,皆暗地里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开言,乾娘心里得意,却也不能不挽回些,遂对金徽嗔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下去陪个不是?”

    金徽心里好笑,勉强上前,给那人倒了杯茶端上,口中淡淡道:“才是小的不知理,得罪了,还望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这起小人计较吧。”

    那人哪里还敢说话,只接过茶来,手抖抖地呷了一口,又放下来。金徽转身就走,满眼鄙夷。

    子规不声不响,沿座位挨个斟了一轮,正色道:“列位请多用些,我们奶奶说了,她人不在,心神是在这里,各人皆是道贺称喜而来,怎能不尽兴而去?今日原是好日子,列位定要足兴尽情终席,才不负我们奶奶盛情呢”

    众人这才重又举杯,只是到底有些意兴阑珊,浅沾慢咽间,颇为敷衍,且不住以眼光打探乾娘脸色,亦再不敢多言,只怕同那人一样,一语不合,倒自讨了没趣去。


第六十七章 间松回梦旧鸳机

    收费章节(12点)

    第六十七章 间松回梦旧鸳机

    却说宁娥借酒盖脸,回房歇息片刻,因才席间酒水泼洒到身上,又将外面衣服脱去,预备换上新的来。

    书桐看着那换下来的,泼了酒的石榴红折枝牡丹菊花纹衫子,跺脚道:“可惜了的,好好一件纱衫子大*奶,才那起人也太兴乱了些,究竟是些村妇,上不得台面”

    宁娥满面疲意道:“这里原就是乡间,自然是些村妇,若要见命妇,就该去京里,不然你去那屋里问问棋姿,只怕她是见过些世面的。”

    书桐见宁娥口风不好,遂不敢多言,只将上头二只衣裳箱子打开,小心问道:“大*奶穿哪一件?今儿是喜庆之日,还该拣件鲜艳的吧?”说着抬起眼,试探宁娥脸色。

    宁娥伸手进箱子里,挑挑拣拣,半日无一中意,书桐忙又打开二只,还是不得。书桐只得又问道:“大*奶,新做的暑天纱衫子,都在这里了,大*奶还是看不中?”

    宁娥沉默下来,片刻开口道:“后头有只黑漆嵌螺钿婴戏图箱子,你去打开,里面有件缕金百蝶穿花衫子,你拿出来我穿。”

    书桐听了奇怪,那只箱子怎么从没听大*奶提起过?一时也顾不得许多,只得应道:“是”

    说话就去,开箱即得,书桐赶紧拿了出来,又见那衣服不像新做的,再看那箱子里的衣服,好似都是有些年月了,尚未能细看,就听宁娥外面唤道:“找到了没有?”

    书桐立刻回道:“哎,找到了,大*奶”说着就快步走了出来,嘴里还赞道:“大*奶记性真好,若不提起,我都忘了还有这只箱子呢只是,这衣服看着不像刚得的?”

    宁娥将衣服接了过来,手中细细检视,慢慢轻抚,半晌方开口道:“是我过门时得的,自然不是新的。只不过,究竟我也没穿过几回,心里想着,白放着也是霉坏了去,不如拿出来见见光倒好。”

    书桐大为讶异,新做的几箱子衣服都不中用,倒忽然想起这旧衣裳来了?也不敢多问,只陪笑道:“大*奶好眼光,这衣服虽是摆了几年,却也一点不显旧。”

    宁娥嘴角牵起,勉强一笑,书桐遂伺候宁娥换上,又对镜理妆,半日方妥。书桐见再无一事,便将换下来的衣服叠起,准备拿出去交给小丫头们洗洗,却听得宁娥又唤:“将里面那只黑漆描金乐舞图鸳鸯漆盒打开,有个金累丝花纹香囊,拿出来给我。”

    书桐又放下手中衣物,赶去取了来,宁娥将身边香函打开,用香匙挖出新制的千和香,填进香囊里,书桐再将其挂在宁娥裙边。

    总算一切妥当,书桐将宁娥后面衣服幅面拉平拉直,宁娥便转身向屋外走去,行动时香风阵阵,裙摆飘逸,书桐身后看着,由不得赞道:“大*奶今日真当得仙子一般,只怕天上神仙,也没有这么好的身姿风骨呢”

    宁娥回头宛尔一笑,口中嗔道:“把你这小蹄子会说话的也不怕积了业,要下割舌头地狱呢”

    书桐也笑,吐了吐舌头道:“那我可得求大*奶救我了,我知道大*奶是菩萨心肠,不会放着我不理的。”

    宁娥边笑边向外走去,正巧碰见绮墨进来,便问道:“你不在那屋里好好看着棋姿,到这边来有什么事?”

    绮墨忙回道:“回大*奶,棋姿姑娘才睡了起来,这会子正吃着杜鹃送来的补血养气汤呢,榴哥儿也醒了,云姑正在喂奶,大*奶放心,那边一切安好。只因刚才瑞姨娘的小丫头真儿来说,瑞姨娘昨儿晚上回去时受了风,今日早起直觉头疼不住,实在撑不了,让来问问大*奶,可有贴头疼的膏药?若有,给一付贴贴。”

    宁娥听了,便叫书桐:“外头柜子,最左边一格,放着些各种药丸膏药的,有一包粉红色纸包的里面就是,直接拿上那纸包送去就是了。”

    书桐应声就去,宁娥又对绮墨道:“走,那边看看去。”

    刚进东边屋内,宁娥果见棋姿正靠坐在床上,将手中一只小小梅子青暗花碗递给一旁守着的杜鹃,显见热汤顷馨,脸色光彩红润,一见宁娥入来,立刻准备起身下来。

    宁娥忙上前扶住她,口中直道:“你这是做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讲究这些理数做什么?横竖这里也没有外人。快躺下,才喝了热汤下去,受了风可不得了。”说着宁娥便与绮墨一起,将她按进被子里,又收拾稳当,方才坐了下来。

    棋姿见宁娥满脸平和,又如此厚待,便稍稍安下心来,堆上笑开口道:“大*奶瞧瞧,哥儿正喝饱了奶,一旁乐着呢”说着便让云姑抱过榴哥儿来,给宁娥亲视。

    宁娥见那大胖小子,裹得端端正正,小脸红扑扑,身上带着老爷给的那个玉蝉,咿咿呀呀间,正笑成一朵花样,遂满幅心眼俱开的模样,将他接到自己怀里,用手轻轻抚弄他的小脸,口中喃喃道:“哥儿,可是好福气呀,投生到这个地方”

    棋姿陪笑道:“可不是?是可惜,福份不够大,没托生在大*奶肚里,不然,更是富贵足兴了”

    宁娥扫了她一眼,带笑道:“妹妹又来这话,我早说了,谁生不一样?都是这房里的人,大爷的人,还分什么彼此?将来哥儿有了出息,你也一样坐着受喜不是?”

    棋姿看了看宁娥背后绮墨的脸色,遂又忙回道:“大*奶说得是,原是我说岔了,我是个不会说话的,大*奶一向知道,别怪我就是了。”

    宁娥边看着怀中婴儿,边点头道:“你果然是不会说话的,跟了我许多年,究竟没听你说过什么长篇大幅的,原以为,是个没嘴的葫芦,不见得有多大出息,想不到,这会子就是姿姨娘了。”

    棋姿听了这话,面色有些为难,不知如何为续,宁娥却自己笑了起来,接下去说道:“说句玩笑罢了,看你那脸子,现在你我也是差不多的人了,还这么胆小做什么?你知道,我不是那号拈酸吃醋的性子,以后大家一起侍奉大爷,也就是姐妹一般了,快别如此小心了,还同以前一样,哦,比以前更加亲密才是呢”

    绮墨看看宁娥,又看看棋姿,满心不以为然,只不好说出来,棋姿明白她的意思,也是不敢回话,只是笑,奉承的笑个不住。

    宁娥也不再多话,将哥儿交回给云姑,吩咐其定要小心伺候,遂起身又对棋姿道:“外头人多,我得去照应照应,你只管安心养着,将这坐褥一月调养将息好,大爷也是这个意思,别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榴哥儿交给云姑,你只看着些就罢了,她人还好,我看是不错的。”说完又对绮墨道:“这里交给你,不得大意。”

    绮墨应声不迭,将宁娥送至院门外,见其无一人相随,便准备叫小丫头萼儿来,宁娥止住她道:“不用,就这点子路,还怕丢了不成,成日里来回,闭上眼儿也能摸到。子规在花厅里呢,到那儿有她就成了。你且去吧,不妨事。”

    绮墨只得罢了,又见其走进园子里,至看不见影儿方回。

    宁娥一人独自默默走着,忙乱了一上午,这会儿总算得片刻安宁,身边并无一人,正好自由自在,也不用说话,也不用堆笑。笑了几个时辰,她的脸,早已笑成僵饼一块了。

    此时已是正午,园内大小众人都去了自己地方用饭,一时静悄悄的,倒正合宁娥心意,她慢步繁锦间,抬头是树影,低头见散花,随手捞起,便是美景。浮生何得一刻闲?恰如此时卿心境。

    走不多久,前头便是间松桥,过了桥不远,就是花厅了,已能隐隐听见些吵杂烦琐之音,又有小戏子的浓稠腻声,宁娥有些不舍地看着周围,当真是清静片刻也难得啊

    正当此时,忽听得脚下玉液池里,有细碎水声响起,并夹杂着扑扇翅膀的声音,宁娥向前探身一瞧,原来,二双鸳鸯,正在池边桥下戏水呢宁娥瞧了半日,脸上竟微微笑了,这方是自然自如的笑,容如其来,不受限制,也不担心他人眼光,更不怕失了身份的,

    旦见那四只水禽,两双爱侣,正借着桥间柳阴,遮着正午烈日,卧在水中引颈击水,追逐嘻戏,一方又替另一方细梳羽毛,以嘴轻抚,一时倦了,又双双步上岸边,抖落身上水珠,再梳齐对方身上艳色羽毛,交颈相语,恋恋不舍,厮守缠绵不已。

    宁娥脸上的笑,渐渐淡去,人却呆呆地望着出了神,那情人间的浓浓爱意,她就站在这里,也完全感受得到。尽日无云看微雨,鸳鸯相对浴红衣。从这里看去,相对相守,相守相爱,在它们是这么随意轻松,不过是低首轻语几句,又亲密爱抚着些,似浑然天成,信手可得,行动便是相爱,为何到了自己这里,反成了遥不可及?


第六十八章 鸳鸯相对浴红衣

    收费章节(12点)

    第六十八章 鸳鸯相对浴红衣

    却说宁娥正准备去花厅招呼众亲眷,因见玉液池里二双鸳鸯戏水,一时看住了神抬不得腿,正在低回恍惚落魄当儿,就听得面前脚步声轻响,尚未抬头看清,一把相熟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嫂子?”

    他在叫谁?这声音如此熟悉,说出来的话,却叫她不懂。难道是叫自己?可是叫自己做什么?

    儒定一早已见宁娥站在池边看水,他本不知她定睛瞧个不住的是什么,只觉水面波光粼粼,动荡不已,走上桥来才发现是桥底的鸳鸯在戏水缠绵。这一幕不知怎的,让他面红耳赤,心里好笑,一个妻妾成群的爷们,什么场面没见过,倒让这几只水禽盖下脸去?这话甚是有理,只是,说服不了自己,也压不住心火。

    那件缕金百蝶穿花衫子,他是认得的,那年跟父亲去她家,周家老宅的后花园里,二个小小人儿,花间扑蝶,嬉戏玩笑,他说她母亲身上的花衫子好看,她便说长大后自己也做一件一样的,穿给他看。谁知再见那衣服之时,便是过门后,叫她大嫂的时候,他叫得小心,她身着那件新衣,同样是应得小心。

    儒定站在桥面止,直望了桥下那红衣人几分钟,她依然没有察觉,只管将眼光投入在鸳鸯身上,那两双爱侣已由水面戏至岸上,却还是交颈叠首,暧昧难舍,儒定的眼神则游离在宁娥身上,似也粘住了,离不开来。

    桥面上站着总是太惹眼,园子里人多口杂,儒定究竟还保有几分理智,片刻之后,见宁娥仍无察觉,自己只得一步步走了下来,走近她身边,小心蹑足,怕扰人好梦。只是,走到面前,到底还是要提起勇气来喊一声:“嫂子。”这出了嗓门口的称呼,此刻却觉得太过陌生,自然是该如此,只是,当真说不出口,但说出来,便是突兀。

    宁娥抬起眼睛,从双双对对,光华绚烂的鸳鸯身上,转向面前这个男人。浅蓝色杭绸直裰,本是服帖舒全,却叫池边阵阵微风拂过,带动得飘飘欲起,那俊朗脸庞上,一双含情带露眼,正定定地看在自己身上。多少年了,十年?八年?男人到底是经得住老的,不比女人,女人的岁月,全写在脸上了,好比这件花衫子,虽只穿过一次,摆得时间长了,也成了压箱底的旧衣一件了。

    “定哥哥,快来快来,这里树阴浓些,快来这里避避”

    “来了来好大的一场雨怎么样?小妹,你身上淋湿没有?若着了凉,饶出病来可糟了不然还是回去吧,将这身上湿衣服换换。”

    “闷了这几天,总算能松快一下,雨就大些又何妨?况又是暑天里,大雨才痛快呢,就湿一星半点也是不怕的”

    “小丫头,倒看不出来,还倒挺有野性平日里见你,只跟你父亲一样,知书达理,一付淑女模样,见玩起来真好像变了个人,成了个野丫头了,哈哈”

    “定哥哥你说的什么话?我不依,这是什么村话,如何在我面前说得?我定告诉安伯伯,看他不打你”

    “吓好妹妹,饶了我这一遭吧想是你说的,这场雨将人骨头都下酥了,一时不防,乱说出话来,好妹妹,看在我刚才给你湖边拔莲蓬的份上,饶了我吧”

    “呸不过唬你一下,瞧你吓得谁刚才说不怕人的?”

    “你难道不怕你父亲?”

    “我爹有什么可怕的?他老人家除了会刮我鼻子,是一个指头也不会碰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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