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作者:米可麻(起点vip13.03.22完结,权谋,家斗,腹黑)-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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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偏是不中听,不顺意,显得是有意炫耀自己家底财厚了。
“二奶奶这话说得自然有理,我不过一个丫头,能有什么让二奶奶看得上的?平日里二奶奶只是穿金带银,那就不必说了,满园内谁不知道二奶奶是手里最有银子的?就二奶奶自己的东西还没地方摆呢,哪能稀罕上我的呢?”芩如半开玩笑边当真地开了口。
乾娘实不耐烦再与其口角下去,不就是一点子金银罢了,也值上这许多话?她将手一挥便道:“想是我出言得罪了芩姑娘,姑娘这话是奚落我呢不要紧,我献个宝来做陪罪吧,金徽,快去拿我床后头中号第二个头面箱子来,剔红嵌螺钿云作海棠春睡图那只。”
芩如听了不发一言,只管沉默坐着,心时却火里火发地急起来,眼睛也直向里间金徽的身影飘去。
其筝与其兰只作听不见二人对话,悄悄在一旁说自己的体已话,说得有趣了,轻轻地笑出声来,倒惹得宁娥向这里瞟了一眼。
片刻后金徽出来,双手果然捧出个盒子来,沉甸甸地直压手,宁娥看了一眼便转身走开,唯芩如依旧那里坐着,虽低着头,眼里却放出光来。
当下乾娘炫耀地打开盒子,里面自然是各式金累丝,镶八宝,明珠玉翠,华丽钗环,珠子都有莲子大,翡翠也是如水样润滑,金子成色皆新,宝石也熠熠生辉,总是开揭开这盖子,就叫芩如睁不开眼了。
乾娘先是斜眼看了看周四,只除了宁娥那边书桐忍不住向这边张了几眼,其实无人打看,唯有芩如,就扒上桌来,直盯着里面看得出了神。
“芩姑娘?这些如何?花样就不必说了,全是今年宫中流出的新鲜时样,就看这些东西成色,也知必是价格不菲了吧?”
子规正背对芩如乾娘二人,忙着给宁娥的鞋子上掸灰,听见这话,捂住嘴险些就笑出声来,好个二奶奶,王婆卖瓜的招式都拿出来了,也许头面是好,可也禁不起这样夸法呀正笑到乐处,抬头见宁娥也低头看着自己,眼神里跟自己一样,都是憋伤了的笑意。
“二奶奶果然甚是厉害,这些东西,依我现在看来,只怕就要比太太的还要强上一些。”芩如目不转睛地盯着其中一双翡翠臂钏,看得眼珠都突出来许多。
乾娘听后睁大眼睛,兴奋问道:“此话当真?说起来,太太的头面我还真没见过多少,也就是进门时老爷赏了几件,其余聘礼里都是新做出来的,进来后就更没机会见了,好姑娘,你是最知道的了,你才说的,竟是真的不成?”
其筝其兰远听见二人这番对话,只是鄙夷不已,其筝尚未开口,其兰就抢在了头里:“好姑娘,不知道就少说吧,没的说出来叫人笑话。你才见过多少件太太的东西?不过是每年晒霉时的几件衣服罢了,究竟多少好东西那里摆着呢老爷虽叫你收着,却也不许你动手打开料理,我说得可是?若要论太太的头面,我不好说,可筝姐姐这里站着呢,你问问她就知道了,她亲娘的东西,她心里最有数不是?”
芩如一听红了脸,正要开口自辩,想想是没趣的,也就罢了,倒是乾娘这块火中爆炭,听了这话又是不中自己意的,立刻开口就回:“怎么芩姑娘不知道?太太生前一向是她伺候的,太太的东西她会不清楚?芩姑娘你只自己说说,太太当年是不是拿你就当姐妹一般?要不然,最后在床榻前,也不会叫你伺候老爷了,是不是?”
芩如听了这话更加脸红,却支支吾吾不好开口,其筝远处目光如钜,照在她身上,烧得她生疼,好在其筝毕竟不是乾娘,想到一出说一出,她是识大体,也是要顾大局的,这时倒反帮芩如道:“太太当年自然相厚于芩姑娘,不过头面这些东西,也不是要件件都交待清楚的,要说最清楚的,唯有老爷,二奶奶不然哪天寻个机会,直接问问老爷,倒比在这儿磨折芩姑娘省事多了。”
乾娘听后,方悻悻然算了,只是见芩如喜欢那付臂钏,也就豪爽大方,用手拈出来,直接就套到了芩如一双玉臂上。
芩如心中自是欢喜异常,嘴上却又推动道:“二奶奶,这使不得,才是我输了棋局,怎么倒要起你的东西来了?且这东西水头颜色俱佳,价钱必不能少,可不是常人能享的,我不过小小丫头,说出大天去也不配这么好的翡翠,还是算了,二奶奶还是收起来为是。”话是这样说,芩如的手却只管将那对臂钏一个劲儿地向手臂上方推去,全无褪下来之意。
这下连乾娘也看出来她的口是心非了,依其性子,自是少不了嘲戏几句:“哎哟我的好姑娘,你就别推了,再推,小心那臂钏就要炸开了,真心要还回,还该向下才是。不过也是,我这双臂钏油光水滑,那一汪绿,就是咱家的玉液池也比不上,想是你就看昏头了,弄不清方向也是情有可原。”
芩如边看手臂上的那双宝贝,边笑道:“说得是,我也昏头了。”
宁娥冷不丁开了口:“二奶奶好大方,大小姐,二小姐,咱们今儿可开了眼了,要知道这样,刚才还该去跟二奶奶下一盘才是,不论输赢,也得她一双臂钏戴戴。”
芩如不待他人开口,走到宁娥身边嗔道:“好奶奶,这是怎么说,我不过得了一遭,就着了你一番好说,也罢,我跟二奶奶下过了,咱们也下一盘才是。不过说好了,若输了,明儿中午东道,请这里众人吃饭就是。”
其筝笑着接道:“这赌得好,吃了这顿饭,就再没什么说头了,也就堵了我们大家的口了。”
芩如边拉宁娥坐至棋盘前,边回头嗔了一句道:“大小姐,这话说得,怎么就该是我输?”
其兰接道:“你小心请我们,自然就要让让大*奶呗”
宁娥点头道:“是了,今儿我没本得臂钏,是受了委屈的那个,芩姑娘你原也该让让我,心里才过得去呢”
乾娘将那打开的盒子在宁娥面前一晃而过,口中说道:“这不是?只怕比那双臂钏好得多的也尽有得是,你们哪一个输了,就在这里头只管拿就是。”
其筝其兰相视而笑,有人就是听不出话里意思,当真是无奈,宁娥强作正经道:“行了,我也不要这里头宝贝,二奶奶赏人是不稀奇的,横竖天天都见,芩姑娘请客是少的,你们都别再开口,我要好好打点精神,定要赢这一席酒来,也好给咱家大小姐洗尘接风,也是还了今日她请咱们吃蟹的情。”
乾娘将嘴翘了起来,不快地收起那头面盒子来,向里屋走去,金徽看了看她背影,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小姐,从小被宠坏了,又都是兄弟,从没试过姐妹堆里勾心斗角,怎么说得过这屋里几个人精?就吃了亏,自己心里也不觉得,唉
当下屋里静悄悄无声,唯有芩如与宁娥二人,棋子落在棋盘上的丁丁声,间隔响起,其筝与其兰二人也跟了过来,各站一边,观战不语。
第百三十七章 一语道破旧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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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三十七章 一语道破旧时机
却说宁娥正与芩如在乾娘屋内斗棋,为明日置酒设宴堵东道,其兰其筝观战。其兰罢了,只顾看棋,是心无旁虏的,其筝却细看那二人棋路,心下不住暗自点头,这二人方是棋逢对手,正是好一场恶战。
不过芩如聪明是聪明,到底还是小聪明,眼光再比不上宁娥,心思虽是缜密,却只紧紧看守自己眼前的这一小块既得利益,再不肯作些长远打算,最多不过只能虑到后头三四步棋而已,且是瞻前顾后,关键时刻下不得决心。怕吃了小亏,却见不到后头的大利。可是宁娥就大不一样了,她眼光高瞻,思虑八方,布局周密,虚实有度。这里眼见是她吃了眼前的小亏,让芩如轻轻连吃几个子儿,可转眼之间她就又剿回一大片,倒叫芩如不仅将刚才怕得吐了出来,还饶陪进去不少,峰回路转处,当得是心中自有帷幄,城府难让他人企及。
当下几个来回之后,其兰在宁娥身后笑了起来,口中直道:“这是芩姑娘输了,大*奶到底是真的赢了”宁娥不出声地微微一笑,将手中剩余棋子放回桌上,只看芩如怎样。
芩如扬起双手,也笑着回道:“二小姐说中了天机,我就认输为上吧”
宁娥哟了一声,追了一句:“这是芩姑娘还不服气了,那咱们就再走几步如何?”
其筝将双手按在芩如肩膀上,轻轻笑道:“可是芩姑娘嘴硬了,这再下去,就要输得更加难看了。”
芩如也笑:“好好,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输了,就烦大*奶找人,去大厨房里传一句,明儿中午就在菊圃前,傲霜亭内摆一桌,到我那里来领银子就是。”
众人笑起来,其兰便对其筝道:“这是托了大*奶的福了”
宁娥摇摇头道:“你们看不出来罢了,芩姑娘是有心要做这个东道,才是有意相让呢,若她真计较起来,我也难说就赢。”
其筝对其兰笑笑,只不说话。
乾娘由里间出来,见天色已晚,日头西斜,便叫来人,将全部灯都点上。一时间屋内大放光明,件件设置都在灯光下焕发出新的生命来,比刚才那昏沉沉之时,另有大不同风范。
子规向来很少到这荐红院来,今儿倒是得了机会,好好一赏其间陈设。见那堂屋里八宝格上,琳琅满目,花团锦簇,各式稀奇精美,古董玩器不少,一时也难以一一述明。外头窗户中镂空雕满了海棠,在遍布的灯光照耀下,小小的一朵朵,洒得满屋里到处都是,正如人在花中走,花在衣上生。子规心下暗自点头,怪道要叫这个名儿,可见如此。
其筝正在细看墙上雕空玲珑木板上,五彩销金嵌宝的一幅海棠春睡图,那上头花儿开出来都手掌大,红宝玉石做瓣,金累丝成蕊,精工细雕,巧手慢镂而成,正悬挂于此屋正对门口墙壁之上,来者无不第一眼就见,端得是富贵已极,娇艳难当。
其筝细看后问道:“二嫂子,这东西甚是精美,我上回来怎么不见?想是新得的?”
乾娘大为得意地回答道:“这是我爹前些日子来时,带给我的。说是路上受了不少辛苦,才将其完整运来,也是为了贺我下月生辰之喜,特意让人赶着做出来的,你们看着如何?可还配我?”
其兰大叹:“这还不配? 上头全是金银珠宝,要我说,没什么比这个更配二嫂子的了”
其筝装作不懂其话中深意,只是点头也道:“可不是?想是你爹知道你喜欢海棠,就照这样子做出来,这么大的幅面,从扬州运送过此地,必不容易,真真是要受不少辛苦的。”
乾娘满面春风,笑不拢嘴地回道:“所以我说,我爹爹是最疼我的,看不得我受一点委屈,有好东西,也是最尽着我的。我有的只是兄弟,也没人跟我计较这些。”
宁娥面上口中,只是附和不已,暗中却与芩如交换个眼色,老天当真公平,你在家里没经过的,出了门就要让你慢慢承受,在家里学不到的,在这园子里也要一一学得,只是各人修为不同,能不能学得会,学得精,那就另说了。
当下大厨房里来人问可传饭,宁娥趁机吩咐下去,说明儿中午芩姑娘做东,只管将好菜做上来呈客,左右芩姑娘那里有的是银子支配。
那婆子便笑着说道:“大*奶这话可不是?芩姑娘全收着老爷的东西,那银子自然是少不了的。”
芩如嗔道:“老货,怎么偏你就这么清楚?你只说说,咱家老爷有多少银子?我都不知道,你倒说是少不了的。”
婆子陪着笑道:“这还用说?当年老爷辞官回来,带了多少箱笼是这县里人都见到了,如今外头还说,不仅是当日白天抬了一整天,就连夜里也直抬了个不休,直闹到三更才罢手呢”
芩如立刻脸色大变,嘴里狠声怒斥道:“这是哪里来的流言?怎见得白天抬不够就要抬到晚上去了?他们谁长了八只眼睛,看到咱家夜里抬东西了?一个个不怕死,尽了性子胡诌呢都是些什么人在说这样的话?看我回了老爷,立马拿帖子送去衙门里,看那堂上立的棍子是真是假,是硬是软”
那婆子本是为了讨好,不料惹出这场风波来,心里完全没有预料,被芩如这劈头盖脸地一通好骂,吓得立刻就跪在地上求饶道:“好姑娘,我错了,原是在后门口中家里小厮们说了几句,也不知真假,竟在姑娘面前开口乱说话,姑娘只看在我平日里小心伺候,这话也是无心之说,就饶过我这回吧大*奶,饶我这回吧,下次我必不敢了”
宁娥听见这话,心里也是别的一跳,自己进园内多时,都没想过这个,这老婆子倒一语中的,说出了真话。安怀阳的家财,真是来路正大,能见得光的吗?
“算了,芩姑娘,这婆子也不过是听了几句闲话,别人说她也跟着说,倒不是成心的,今儿大妹妹在这呢,也别闹得过了份,饶了她算了,一句口舌,也不算什么大误。”宁娥走至芩如面前,劝了一句。
“今儿饶过她,明儿园子里的人就都嚼起来了?说别人还可赎,这如今可好,闲话就说到老爷头上去了,这还了得?咱们如今饶了她,下回若老爷知道了,说咱们放宽了惹乱,可怎么好?”芩如不依,咬着牙就是不肯放过这婆子。
宁娥听她以老爷来压人,只得罢了,遂对书桐道:“去对吴申家的说,赶这婆子出去,二门外打二十板子就是。”
婆子听后瘫软在地,口中只是哭求不已,不知道自己一句无心之言,怎么就冒犯到这位老爷身边的宠婢?白天运不完的东西,夜里再运,怎么就使不得了?
子规一旁看着,面色如常,眼中却如那打磨了多时的镜子一般,放出冷冷的光来。安怀阳,你当年回来,到底带来了什么?又或者说,带来了谁家的东西?是谁让你如今富贵成这样?隐没抄家之物,这又是何种罪过?好啊,好得很呢
那婆子再求也只是无用,到底身不由已,上来就被几个小厮拖了下去,一会儿也就不见了踪影,只有那凄厉的声音,一直响在屋内众人耳里,久久不能散去。
乾娘望望芩如,突然开口道:“芩姑娘今儿正正经经是发火了我原以为,你是个受了水的爆炸,只是冒烟,不会响呢”
芩如脸红起来,她这才想起,自己不过是个奴婢罢了,老爷再宠,也只是个奴婢,这屋里谁身份不比自己尊贵?自己一时托大,便越过她们的头去了。
芩如赶紧转身,就对宁娥陪了个不是:“大*奶,我原是一时心急,怕老爷知道这事不好开交,你是有雅量的,别跟我计较才是。”
宁娥豁达地摆了摆手,笑着对其道:“这有什么?你原也是为我,若真如你所说,老爷动了气,也是我管家不周所至,与其到时不好交待,自然是现在发落为好,一来我也少了好些责任,二来园子里少了许多口舌。那婆子这一去,也叫那些爱嚼舌根的人都看看,胡说乱行,是个什么下场”
芩如听后,只是点头应声不迭,又说:“到底是大*奶,宅心仁厚又心细,样样都虑得周全。只是听那婆子口声,是几个小厮传出来的话,大*奶你看,要不要就找出那些个人来,也一并教训了?”
其筝看着芩如,只是摇头,宁娥也忙拦住其道:“这也罢了,这种事不可闹大,本就是口中相传的流言,若那些人看咱们当了真,大事一样盘查起来,心中必要认为此流言蜚语竟是真事,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