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爱妄想症 作者:桥舒芸(晋江2014.02.12完结)-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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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诺歪了歪头，奚含泽凑近了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听家里的长辈说，大哥的生母是跳楼身亡的……”
　　“小诺，你们在干什么？”
　　正惊异间，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许诺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约定

　　奚含章从公司回来便从佣人那里得知许诺去了花园，想到她一人在奚家还不习惯，他便径直去了花园找她，没想到正看见她与奚含泽聊得投机。
　　“你们在干什么？”
　　奚含章脱口而出，他并不希望许诺与奚含泽交往过甚。
　　许诺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起，奚含章又看到了她眼中类似同情却又带着点震惊的情绪。
　　奚含泽见大哥过来，连忙站直了身子，又像是避嫌一般，往后让开了一步。许诺从秋千上下来，看着他，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只低低地说道：“没什么……我们在说学校里的事。”
　　她下意识地不愿让他知道奚含泽对她说的话，第一次见面，奚含章在她心里便是一个冷硬的形象；虽说在之后的相处中，他对她也时常流露出温柔的一面，但她还是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男人居然有一段悲伤的过去。
　　奚含章抿了抿唇，她无意的一句话再一次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清晰。
　　奚含泽看了他们一会儿，摸了摸鼻子，尴尬道：“那我先走了。”说着便与他们一一道别。
　　许诺走到奚含章面前，抬头看向他。正月里的天气还有些寒冷，阳光虽然洒了满地，却没什么温度。许诺无言地看着他，脚趾冻得有些发麻，轻轻地跺了跺，又搓了搓手。
　　奚含章沉默地垂眸，过了一会儿才握住她的双手，放在自己掌心搓了搓，柔声道：“进屋去吧。”
　　许诺看着被他圈住的手，只觉得暖意从指间传达到心底。她想着刚才奚含泽的话，不由自主地反握住他的手。奚含章脚步顿了顿，看了她一眼，随即垂眸无言地与她往花房走去。
　　花房有个玻璃棚顶，里面栽种了无数鲜花，一入期间，许诺便被扑面而来的暖意熏得打了个喷嚏。奚含章掏出手帕在她鼻头轻轻一擦，“这种天气花园有什么好去的？以后想看花可以来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若无其事地收了手帕。许诺却觉得脸上发热，看着他将手帕攥在手里，不由有些尴尬。
　　一丛玫瑰的簇拥之中，安放了一张玻璃圆桌，佣人见他们进来，早就放好了热茶。许诺坐在奚含章对面，手捧热茶，看着杯中氤氲的热气，心里忽然涌上了许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奚含章却在这时开了口，“林一楠跑了。”
　　许诺挂在嘴角的浅淡笑容一滞，随即抬起头看向他。奚含章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林一楠跑了，不管怎样，我答应过你，不会再为难他。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许诺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提起林一楠，虽然她想知道，但既然昨天已经得到他的保证，她便清楚林一楠不会有事。
　　只好将心里的话先安放回去，许诺点了点头，却不知怎么回答，只好说道：“我……我知道了……”她下意识地拿起杯子喝茶，却不小心被茶水烫到舌头，眼泪一下直冲眼底。
　　奚含章忙夺下她的杯子，倾身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地检查着她的唇齿，见没什么大碍，才放开了她。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听到他的消息这么激动？”
　　他的语气有些嘲讽，这让许诺想起昨天他的一举一动。她并不是个没有感知能力的人，昨天无暇顾及的事情在今天再一次听到这种熟悉的语气之后，便一一都想了起来。
　　她……伤到他了……？
　　“不是……”许诺愣愣地看向奚含章，因舌尖的水泡，说话并不利索。她只能前倾了身子，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含章，我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张小桌，奚含章抬头摸了摸她的鬓角，无奈道：“小诺，我这三十几年来，只有过两次挫败。”
　　两次……
　　许诺愣愣地望着他。
　　奚含章继续道：“第一次，是母亲的死；第二次，就是你。”
　　许诺心头一震，张了张嘴，却只能无措地说一句对不起。
　　奚含章却又笑了，摸着她的脸颊，“你看，你还在跟我说对不起，你明明知道我要的是另外三个字。”
　　另外三个字？许诺眼神一黯，突然反应过来他要的三个字是什么，可是偏偏说不出口。
　　她爱他么？
　　不知道。
　　这样特殊的开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的感情，时常陷入思维的死胡同。
　　奚含章并没有等她的回答，只径自说下去，“我的母亲因为我爸出轨跳楼身亡，我以为我不会再相信所谓的爱情，可偏偏见到了你。”
　　许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见到了她，然后开始一段不正常的感情。
　　奚含章见她眼神有些黯淡，知道她一定不记得几年前沈园的那次见面，便不想再说下去，只转移了话题道：“小诺，你是我人生中第二次挫折。”
　　说完，他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说道：“你不用刻意扮演一个好太太，我决定给我们的婚姻两年时间，如果……”他没有说下去，许诺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听他道：“到时候我会放你自由。”
　　花房里空空荡荡，他的声音缠绕着花香飘在她的周围，许诺忽然觉得浑身僵硬。
　　“等等……”
　　奚含章走到了门口，忽然听到身后飘来一道声音。他缓缓地勾起唇角，慢慢转过身，但却在面对她之前，又恢复了之前冷淡的模样。
　　“含章，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但是我拜托你，一定要把我的话听完！”
　　许诺说这话，指尖在玻璃桌面上画下一道道模糊的痕迹。说完这些之后，她像是忽然有了勇气，转身看向奚含章，继续说道：“我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人，我有感情，也有感知能力。就算在最开始的时候，我恨过你，可是过了这么久，我对你的感情，与其说恨，倒不如说是一种我自己都不明白的感觉。
　　对，我是爱着林一楠，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边爱着林一楠，一边却又对你产生了某种情愫……总之很矛盾……就像你刚刚告诉我两年期限，明明我是想过离开你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两年为期，心里就有点难过……
　　最后，我不能告诉你我爱不爱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对不起。”
　　奚含章无声地舒了口气，终于都说出来了。
　　事实上，他并不想放开她，至少目前还没有这个想法。两年，不过是他的试探，他在赌，他赌许诺对他并不是没有一点感情。
　　现在，他取得了小胜。
　　他一手插着裤袋，看向许诺，“我不想逼你，但也不想无休止地等下去，所以两年的期限不会变。当然，你心里也不用有负担。”
　　许诺站起来，呆呆地看着他。怎么可能不会有负担……
　　她想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像刚才一下子说太多话，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最终，她只能点点头。
　　奚含章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然后，他也点了点头，说道：“好，不过有一个条件，”他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两年之内，谁也不准提起这个约定。”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流产

　　许诺接到了妈妈的电话，一个人回家，一到家赵苗便看了看她的身后，然后问她：“含章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最近比较忙，没时间。”
　　许诺心里有种预感，这次回家一定有什么事，所以并没有告诉奚含章，只说去找岳珊珊玩一天。
　　这话落在赵苗耳中就有些不舒服，忙拉着她问：“你们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哪有一个人回娘家的？”
　　“不是你叫我回来的么？”许诺随口答了一句，并不像在这个问题上与妈妈细谈。她想起两年之约，虽然奚含章告诉她，在这两年之中，她不用刻意去扮演一位好太太，但她依旧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她仔细思考了她与奚含章的关系，明白自己并不是完全对他没感情，所以才会在奚含章说出两年时限的时候感到难过。
　　两年之后，她与奚含章会如何？
　　她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回不到过去，又看不见未来，仿佛漂在茫茫大海中，找不到方向。
　　赵苗有正事找她，见她否认也不再说这个话题，只是拉她在客厅坐了，然后便开门见山。
　　“小诺，你奶奶昨天来找我了。”
　　许诺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皱眉道，“她又干什么？”
　　赵苗知道她不乐意听到那边几个人的事情，却也不想就这么罢休，忙安抚她，“就是小事小事，她给咱们家拿了几箱水果，说是你小姑夫单位发的。”
　　许诺掀了掀唇角，“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妈，她是不是有事要帮忙？”
　　赵苗也不跟她绕圈子，“就是你表弟陆帆，这不R大自主招生考试开始了么，你奶奶的意思，就是咱们能帮就尽量帮帮。”
　　许诺忽地站起来，“开什么玩笑？！就他那成绩，还想参加R大的自主招生？！”她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水果盘，抓起一个橘子就要往垃圾桶扔，却被赵苗夺下。许诺愤愤道：“谁稀罕他们的烂水果！”
　　赵苗也上火了，点着她的额头道：“哪来那么大的脾气？！”说完之后，看见许诺发红的眼圈到底没忍心说下去，只道，“妈知道你还惦记着那些事，可是说到底咱们跟他们还是亲戚……你跟你哥现在是不错，可我到底不放心，尤其是你哥。”
　　她叹了口气，“咱们现在帮他们，也好让他们记得咱们的好处，万一以后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也……”
　　“妈，你想着什么呢？”许诺打断她，冷笑了一声，“你觉得他们的德性，会吗？”
　　赵苗还想说些什么，被许诺打断，“还有，奚家有钱有背景是奚家的事，妈，你别老是动不动给我揽这些事情好么？”
　　赵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问她：“在奚家受委屈了？”
　　许诺张了张嘴，“没有。”
　　赵苗便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这肚子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妈你瞎说什么呢？我才多大？”许诺涨红了脸，赵苗道，“有了孩子婚姻才保险。”意有所指。
　　许诺决定不再说这个话题，跑回自己房间睡午觉。
　　晚上吃了饭接到岳珊珊电话，电话里岳珊珊的声音有些虚弱，“诺诺，你来陪陪我好不好？我在医院。”
　　**
　　许诺没想到岳珊珊居然会怀孕，她找到岳珊珊的时候，后者脸色苍白。许诺握住她的手，“你打算怎么办？”
　　岳珊珊看着她，脸色不好，但眼神坚定，“做掉。”说完睫毛却忽然抖了抖，两行眼泪无声地落在脸上，“可是我好害怕……”
　　许诺心里砰砰乱跳，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陪着岳珊珊走着一道道程序。
　　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岳珊珊抖了一下，许诺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接起来，是奚含章焦急的声音，
　　“小诺，你别冲动！我马上就过来，你千万别冲动！”
　　许诺还没来得及回话，电话就已经挂断。奚含章的话仍在她耳边飘荡，他让她不要冲动。
　　冲动什么？
　　许诺反应过来，他一定是误会了。可是他为什么知道她在医院？他还在让人跟踪她……
　　许诺恍然，却已经不像最初得知被他跟踪那样生气。岳珊珊这边还有事要她帮忙，她也就不急着打电话解释。
　　让他误会吧。
　　许诺有些恶意地想。
　　**
　　许诺很快在医院看到了奚含章，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与平时的一丝不苟相去甚远。奚含章在人群中转了两圈，最终把目光锁定在许诺身上，跑过来，还没等许诺开口，他便已经将她紧紧地拥进怀里。
　　“小诺，你没做傻事吧？”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空气中的凉意，许诺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又听他自言自语般说道，“还好来得及……”
　　许诺僵硬地被他用在怀里，这样的狼狈的奚含章是她不曾见过的。不知为何，刚才抱有的恶意在一瞬间消失，明明他身上还带着寒气，却在这句话之后，她的眼底仿佛被热气熏到，一下子变得湿润。
　　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动了动，最后反拥住他，许诺轻声道：“你、你误会了……我没有怀孕……”
　　奚含章一愣，心里忽然不知什么滋味。他慢慢放开她，捧起她通红的脸，“真的。”
　　许诺点了点头，“我没骗你。”
　　奚含章脸色有些尴尬，他镇定了一下，问她，“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说到这里，许诺刚才隐藏的情绪一下子流露出来。到底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如果刚才跟岳珊珊在一起，为了对方的情绪，还能强自保持镇定，那么此时对着奚含章，她心中的害怕便一下子奔腾而出了。
　　许诺看向他，眼圈有些发红。她用手背擦了擦双眼，吸了吸鼻子道：“是岳珊珊。”
　　奚含章之前与岳珊珊见过，婚礼的时候，岳珊珊也有参加。他压下心底莫名而来的失望，摸摸她的脸颊，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待会儿被她看到不好。”
　　许诺点了点头，连忙擦掉不断掉落的眼泪。岳珊珊过了一会儿就出来，脸色苍白，眼圈通红。见到奚含章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与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许诺连忙过去扶她，然后问她打算去哪儿。
　　岳珊珊看了奚含章一眼，对许诺扯出一个笑容，“我自己回家，你不用管我了。”
　　许诺看向奚含章，奚含章沉声道：“我去车里等你们。”
　　许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等他走后，才对岳珊珊说道：“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你爸妈这几天又不在，要不你先住到我家里去？”
　　**
　　奚含章在车里吸了一支烟，他已经很久没有吸烟了，因为许诺不喜欢。指尖的烟火一闪一灭，火光亮的时候，就能照见车内的烟雾缭绕。
　　烟头快要燃尽的时候，奚含章赶紧掐灭，然后开了窗，让烟味尽快的散去。
　　从跟踪许诺的人那里得知她要去医院做流产的时候，他心中一闪而过的是慌张，几乎一瞬间抛下会议室的精英们，直冲医院。在医院看到许诺好好地站在那里，他的心头又涌出窃喜，幸好来得及。然后他又想到，他们有孩子了。
　　只可惜是一场乌龙。
　　奚含章看了眼窗外，远远看见许诺挽着岳珊珊过来。他开了车门迎上去，许诺看向他，说道：“我能让珊珊住到家里去吗？”
　　岳珊珊低着头，奚含章目瞪一扫，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头顶。于是他又看向许诺，点了点头，“走吧。”
　　“谢谢。”岳珊珊这时候开口，抬头看了他一眼。
　　**
　　路上许诺先打电话通知了冯姐，回到家中，冯姐的鸡汤正散发着清香。
　　许诺扶着岳珊珊在客厅坐下，奚含章觉得自己在场有些尴尬，便对她们道：“你们先聊，我去换件衣服，待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开。小诺，好好照顾你的同学。冯姐，今天晚饭多做几道菜。”
　　等奚含章换了衣服出门，岳珊珊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许诺，许诺这时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的眼泪已经落了满脸，而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许诺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有些手忙脚乱。岳珊珊在她眼里一向是个无所不能的女汉子，她会替她出头，对待爱情也从不拖泥带水，但许诺没想到的是，女汉子也有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