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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我们都有秘密-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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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补偿你,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拒绝你!” 
  “用你的下半辈子吧,阿翼,用你生命的后三十年来补偿我!你跟林婉离婚,我们两个从此以后永远在一起。” 
  董翼心中如波涛汹涌,他死死盯住面前的对讲机,咬牙道:“不行!” 
  “你不是要补偿我么?连这么小的事情都不答应,还谈什么补偿?” 
  “换一件,这个条件我做不到!一颗牙齿掉了,即算再长出新的,也不是原来那颗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那边终于悠悠说道:“好吧,既然这么为难,我也不勉强你。我知道你记性一向很好,说过的话,总是记得!你还记得当年跟我说过什么?你说:我在火里你在火里,我在水里你在水里,记得么?” 
  “是!” 
  “可惜当年我在火里的时候,没有看到你;那么如果今天我在水里,是不是能见到你呢?我很好奇,好奇你会不会再次食言。”她停了停,继续说:“董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林婉刚刚从医院出来不久,实在应该好好卧床休息,可是这几天她好像操劳得很,恢复得不是很好。我的下身虽然瘫痪了,眼睛却还是不错,刚刚看到她的裙子后面好像已经有了斑斑血迹,现在她可能是累坏了,正躺在我家游泳池的边上,也不知道是睡着了呢还是晕了过去,只怕一不留神就会滚下去。至于我,因为上次火灾吸入了大量烟尘,据医生讲,肺部已经千疮百孔,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你说如果我们两个人同时掉下我家的游泳池会怎么样?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游泳池的水我觉得太热了,所以让人放进了许多冰块,也不知道在这么冷的水里,是一个昏迷的刚小产的人熬得久,还是一个下身瘫痪被绑在轮椅上的人熬得久。真刺激,对不对?要不我们来打个赌吧?” 
  董翼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兜头涌了上来,怒吼一声,重重一脚朝铁门踢了过去:“列霓裳,你疯了!” 
  列霓裳轻笑一声:“阿翼,不如省省力气吧,我不按键,这张门是不会开的。待会门开了以后,你用最快的速度跑进来,游泳池的位置你知道,怎么样也要3…4分站。一个人缺氧6分站,就会有生命危险,8分站以上,就算救活过来,大脑也将受到永久的伤害。我家的泳池,按奥运标准建成,长度50米,你的时间只够救一个!你放心,我这人公平得很,保证与你的林婉同时掉到水里,谁都不会吃亏!记住!进门的左边是我,右边是她,你只能救一个!我看你救哪个!” 
  话音刚落,大门便咔哒一声缓缓打开,董翼没有时间思考,发了狂似的冲了进去。 
  泳池边上的列霓裳慢慢讲轮椅转到桌边,喝了一口香槟酒,气泡在透明杯子里像珍珠一样上升,再随手打开音响遥控器,马上有一把悠扬哀伤的英文歌声传来:当我五岁,他六岁,两小无猜,骑木马。他传黑衣,我穿白,骑马打仗,总他赢。砰、砰,他开枪打我,砰、砰,我应声落马,砰、砰,可怕的枪声,砰、砰,爱人打中我。 
  她微微一笑,身子早已用轮椅上的保险带扣好,再将手中拴着林婉的长绳一拉,用力往前一顷,果然两个人同时掉入冰冷的水中。 
  时值深秋,大部分人已经穿上厚厚毛衣,水温冰寒刺骨,列霓裳身体极弱,甫一入水便已经觉得支撑不住。她一生倨傲,此时并不觉得恐怖,只是有些微微眩晕,下身是没有知觉的,心,早在看到那张离婚协议书后也没了知觉,已经没了感觉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知道,他,是不会来救她的,不论是火里还是水里,他都不会来到她的身边。是她自己沉迷在自己编织的美好爱情故事里,这个故事,最终将用自己的死亡来中介,董翼就算再爱其他女人,她也要让自己成为他心口上永不磨灭的伤痕。以后他的生活,无论是怎样的幸福快乐,只要忆起她,都将缄默无言,既然他不再爱她,那么就让他永远记住她,愧疚于她,这也算是个至好结局了。 
  下沉到清透的水里,她忽然想到多年前,那天她偷偷跟好友溜出去玩,结果在溜冰场里被几个小混混戏弄,小混混们先是不停使阴招让她跌倒,后来竟有人开始动手动脚起来。那时她年纪还小,认识的男子都是斯文守礼的好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几乎要哭出来。然后就有个英姿勃发的少年大喝一声,挺身而出,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些混混解决掉,走到她面前,她仰头望着他,场内灯光绚烂无比,铺天盖地地洒在他身上,映得他的一张脸明亮动人,他冲她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牙齿和颊边的浅浅酒窝:“嗨,你没事吧?” 
  叛逆不羁少年的微笑对养在深闺的少女自古以来都有莫大的杀伤力,那一刻她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从此踏入情障,再也没有清醒过。 
  既然这样,那就从此不要再醒来吧,刚刚在可视对讲机后她已经看到了他,她贪婪地注视着他,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容貌改变不大,只是眉梢眼角处,有风霜微染,却依然还是英俊挺拔。能再见他一次,让他留下永不磨灭的伤,那么一切都值得了! 
  就在列霓裳放弃一切求生欲望之时,突然听到上层水面传来一阵泼刺之声,一条黑影用快得像闪电似的速度分开水面朝她扑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明白状况,那人已经循序摸索到轮椅上保险带的弹簧,叮一声解开,然后夹着她钻了出来。 
  哗啦一声,她已经重新见到了光亮,董翼迅速连拖带拽地把她拖了上来,见她咳出两口水,神智却还清醒,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又要跳下去。列霓裳瞪视他的背影,猛然将牙一咬,把别在裙子背后的手枪掏了出来。 
  董翼听到响声,回头一看正见她将枪抵到自己胸口上,他想都不想,回手一掌将列霓裳劈倒在地,另一只手已经飞快地将那把枪抢了过来。 
  “别在我面前玩枪!”他狠狠说道,列霓裳倒在地上无法动弹,面孔上火辣辣地痛着,眼睁睁看着他一手罩下,紧紧箍住了自己的咽喉。 
  他的眼神那么凶狠,她几乎以为他要掐死她,但是他看着她,将手中枪轻轻一掂,冷冷说道:“很好,还有几发子弹,这一枪算是我给你的定金。” 
  砰一声清脆枪响,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董翼已经飞快将枪落下保险栓,朝自己的膝盖上扣动扳机,他一下子单腿跪倒地上,温热的血四散飞溅,溅了列霓裳一脸,她喘息着看着他,全身都在不停地抖。 
  董翼面色惨白,却依然镇定:“这枪我收着,她如果死了,我下一枪就射穿自己的心脏,两条命赔给你,你什么都够了;如果她没死,我再打断自己另一条腿,也不算负你!” 
  列霓裳强撑身子坐起,刚要开口,他已经像箭一般再次插入了水池之中。 
  列霓裳趴在地上,匍匐着慢慢向前爬,他的血与冰冷的水混杂在一起,在泳池白色的地砖上拖出了一道长二触目的印子,她颤抖地伸着手,沿着那条印记一路爬了过去。 
  “阿翼……阿翼……”列霓裳放声尖叫起来。 
  董翼用尽全身力气王泳池另一边游去,池水冰冷刺骨,他感觉到自己右腿上的伤正剧烈疼痛,血汩汩地向外涌着,身上的热量与气力正随着那些血一起在往外流逝。他入水匆忙,根本来不及除下身上的外衣和鞋子,现在这些赘物都变得有一吨那么重,拖住他的动作,让他划动的每一下都艰难无比。 
  他觉得肺部开始缺氧,却没时间换气,林婉就在前面,她刚刚流产,现在就泡在冰冷的水里,她如果死了,他该怎么办?没有她的世界,生存下来还有什么意义?无论有多难,他都必须去救她! 
  前方突然传来的入水声让他猛然抬头,一个穿白衣的男子也跃入了水中,顿时水花四溅,那男子很快钻出水面,手中抱着已经知觉的林婉。 
  他远远冲着董翼嚷了一句什么,董翼只觉得心情一松,四肢顿时如同被灌了铅,有千斤之重,再也抬不起来,他挣扎了一下,继而便慢慢沉了下去。 
  水,慢慢没过他的头、脸、身体……面前的水珠闪出星星般的光芒,像极了林婉的眼睛…… 
  诺大的游泳池里持续地回荡着那支歌,凄婉好听的女声不停地唱着:音乐响起,人们唱,教堂钟声为我响。不知为何,他离去,至今依然,为他泣,不曾对我,说再见,甚至不愿,撒个慌。砰、砰,我开枪将他击落,砰、砰,他应声落马,砰砰,可怕的枪声,砰、砰,我打中了我的爱人……           
    尾声   
    雁城前几年都是暖冬,今年却出奇的冷,林婉从车里钻出来,抬头望望灰蒙蒙的天色,觉得跟初识董翼那年有些相像,那年也是在十二月左右就开始了下雪的迹象。 
    车里暖气足,一脚踏出来只觉得寒风凛冽,她赶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路小跑进了医院。医院永远都是那种无论外面什么天气都依旧人多熙攘的地方,她三步两步跑到住院楼的单间病房外,推门走了进去。 
    董翼合着双目静静躺在病床上,头发比平时长了些,面容有些清减,却很安详,对外面的声响没有太多反应。 
    林婉一边把大衣脱下来一边叹气:“起来了起来了,不要睡了。。” 
    见他静静的,她伸出冰凉的指尖在他脖子上镇了镇:“外面快下雪了你还睡!再睡,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她似乎有些着急:“喂,我被人欺负啦!” 
    董翼的眼帘微微颤动一下,终于缓缓睁开双眼,无奈说道:“太太,我在养病呢,你天天这么吵,我怎么休息啊?这回又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林婉扁着嘴说:“跟刘氏合作生意,简直不是人做的事,我搞不定了!老公,你如果好得差不多了,就快点出院好不好?” 
    董翼横了她一眼,把头扭过去:“我早说了不要你去找刘氏,凌翼的事我可以想办法,现在知道麻烦了吧?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解决,别想撂挑子,我是不会管的。没见过你这么做老婆的,竟然逼着老公快点出院!” 
    林婉委屈极了,不管他愿不愿意,就直接把病床给摇了起来:“那当时你昏在床上,所有人都慌了手脚,银行一听消息不对马上跑来催以前的贷款,新项目等着投钱,你让我怎么办?我只恨不得比你晕得更久一点,眼不见为净,当时不找刘氏我找谁啊?我跟你讲,如果不是我认识刘之牧的太太,还解决不了这个危机呢。” 
    董翼着了:“那好啊,反正我已经授权给你代替我执行公司业务了,现在人家都叫你林总,多神气啊,有什么可埋怨的。而且你不是把苏可也威逼利诱地骗过来了么?有她在出主意,还不够?再说刘氏投了那么多钱,刘之牧总不可能坐视不理吧?” 
    林婉像条小狗似的爬在床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刘之牧比你还过分,你总还有个理由说是养伤没办法顾及生意,他就干脆说这事是他太太一手闹的,他不会管,只认给钱,亏了主扣他太太的零花钱。他太太方静言没办法跑来跟我一起做新项目,做着做着昨天突然对我说原以为世界上最难的事是猜他老公的心事,现在才知道最难的是在一块空地上平白建房子,我当时还不明白她的意思呢,结果到了晚上她就打电话过来说她以后不来了,后面的事还是由她老公来管。” 
    “既然她把她老公说动了,你还操什么心?刘之牧难道这点能耐都没有?” 
    林婉听他这么一问,眼眶马上红了,下午在办公室已经擦过一次的眼泪又开始滴溜溜地转:“他欺负我!” 
    董翼吓了一跳:“怎么了?他怎么欺负你了?” 
    林婉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我昨天在医院陪你的时候,他突然打了电话过来,说新项目以后他来接手,让我马上把项目企划给他看,那时候已经晚了,我想着大家下班了就没找人帮忙,自己回去整理了一份给他。” 
    她指着自己的眼睛跟董翼强调:“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做一份完整的企划,一直做到今早四点,四点啊!才做好发过去给他,你看我的眼睛,跟个熊猫一样。” 
    “然后呢?” 
    “然后,他下午回了个邮件给我。”林婉带着哭哭啼啼的声音准备念手中的稿纸。董翼说:“你还把人家的回信都打印出来了?太夸张了吧?大概意思告诉我就行了。” 
    林婉恨恨说道:“我才不呢,我要让你看看你不在的时候人家是怎么欺负我的,还要把这封耻辱的信作为我以后的励志工具!” 
    她捏着声音念道:“林总,首先我要恭喜你,因为我相信这是你第一次独立完成的一份企划书;其次我要恭喜凌翼,因为在一个能做出这样企划书的人的领导下,它竟然还没有倒闭,实在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第三,我要恭喜董兄,娶到一个这样逻辑思维紊乱的人做妻子,还爱若珍宝,实在难能可贵。最后,请最迟于后日交给我一份我能看懂的企划书,谢谢!顺祝商祺!刘之牧。” 
    董翼听她念完,面色也沉了,将身边床板一拍:“这人吃什么长大,说话怎么这么刻薄!你马上去把企划部、公关部和营销部的老大叫来医院开会,我就不信了,我们凌翼还给人踩到头上去了!” 
    林婉马上眉开眼笑:“那你是肯重出江湖了,太好了,我算是可以从良了。” 
    董翼被她哽得半天说不出来话:“从良?你读过书没有?这种形容词能随便用的么?真是怨不得别人说,还真是一点逻辑思维能力都没有。” 
    林婉洋洋自得地说:“没逻辑就没逻辑,有什么了不起的!起码我身强体壮,你看看这次,我恢复得多快,才三、四天就能下床走动了。而且当我面临生存危机的时候,反应那叫一个迅速,虽然当时我没了知觉又被绳子绑着,可是给冷水一激,马上就醒了,一发觉自己身子给绑着了,我也没发慌,马上就用脚蹬水,不停上来换气,要不我早挂了。” 
    董翼不太相信她的吹嘘:“唐进不是说是从水池底下把你给捞上来的么?还有,为什么你每重复一次都能加些料进去?” 
    林婉讪讪回答:“那个……后来不是体力不支了么……” 
    她看着董翼脸上微微露出鄙视地神情,连忙嬉皮笑脸地说:“反正苏可听我说完以后,说我一点都不像个娇生惯养的淑女,跟匹马似的,特别耐操!” 
    董翼脸都黑了:“那个苏可,讲话像女流氓一样,你看看你交的朋友!” 
    林婉撇了撇嘴:“我的朋友怎么了?苏可挺好的,给我拉到凌翼来天天加班,法国也去不了,她现在急得要命,跟我说她的生日愿望、圣诞愿望、新年愿望统统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你好了她才能去法国,二十七岁的人了,眼看着人老珠黄,再晚一点,估计欧洲的蓝眼睛帅哥是勾引不上了。多好的姑娘啊,那个不喜欢她的男人眼睛肯定长歪了!人家那么仗义,比你那个什么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好多了。” 
    “谁?柳二?” 
    “可不就是,你昏迷的时候她过来看你,你知道他出来跟我说什么?没关系,伤在腿上,无妨,死不了!都老胳膊老腿了,还动什么枪啊,以为自己还年轻那阵啊?我当时都快气死了,你说有这么安慰病人家属的么?” 
    董翼说:“那有什么,很正常啊,他如果受了伤没大碍,我也会这么说。” 
    林婉看了他一眼,悻悻说道:“男人的友谊果然和女人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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