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传 作者:海带结(晋江2012-08-13完结)-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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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女性往往更难抗拒这种压力，所以，还是卫立荷把这担忧说出来了，“穆远，你是说，有外人进到府里来加害顾夫人么？”
　　在这短暂的对视之中，夫妻俩突然都发现，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恐了，卫立荷甚至不敢去想，司徒穆远是不是想到了与她一样的、又是那么匪夷所思的内容。
　　不是一直以来，都有暗中威胁着夫妻俩，以及那两个婴儿的敌人么？既然又有人出手加害到顾夫人头上，那么，这会是同一伙人么？
　　司徒穆远的嘴唇动了好几下，卫立荷才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立荷，”他在说，“赶紧回屋去看看孩子们。”

　　053　抢夺

　　宁王夫妻俩在普通人中间，差不多算是聪明的了，但这当然不代表他们足以防范一切风险。
　　卫立荷站起身的时候，某种不祥的预感就已经完全侵入了她的脑海，这是由于，她听到了从院子门外边传来的，异常而嘈杂的喧闹声。
　　司徒穆远也听见了，他几乎紧跟着卫立荷站起身来，而且，在她由于思维的混乱而站着不动的时候，他很快的迈步走出去了。
　　卫立荷依旧站着，外面似乎一下子乱了起来，但她还是能够清楚的听到有人慌慌张张的嚷着，“王爷，王妃，不好了！有人把小公子抢走了！”
　　卫立荷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张不开嘴，想要赶快冲出去，却挪不动步子，似乎她唯一能够做出的动作，就是盯着司徒穆远，看他转过身来，对着她喊道，“立荷，你就呆在这里，哪儿也别去，我出去看看！”
　　卫立荷看着司徒穆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的脑子里空空如也，于是，只能站着。
　　没有人会抢承文的吧，这似乎是她唯一能够想到的了，肯定还是那些人，这一次明目张胆的要把承晟抢走了。
　　清平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她轻手轻脚的进前来，柔声说道，“王妃，您别着急，光明卫的人好像拦住了那些抢小公子的人，打将起来，外面才这么乱的，奴婢已经让明慧过去张望着，一有消息，就来告诉王妃。”
　　卫立荷认为自己是听明白了，清平会现在过来告诉她，就是个好消息。但司徒穆远呢，他不是赶过去了么，说是打起来了，难道他也身陷其中了？
　　“再派个内侍去，”卫立荷觉得自己又能说话了，“跟着王爷……”
　　这话还是只说到一半，卫立荷突然发现，在整个王府的防御方面，她其实还是依赖着司徒穆远，就像她确实听说他会些防身的功夫，却不知道究竟到何种程度，而据说宫里面出来的内侍们也都会些功夫，她却也从未确认过。
　　这也就意味着，正如司徒穆远所说的那样，卫立荷现在，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紧随这种认识而来的无力感，一瞬间蔓延到全身，卫立荷一下子就跌坐到椅子上了。
　　但清平其实已经接受了命令，“王妃，您千万别着急，”她又道，“我这就叫修静也过去。”
　　卫立荷其实还是混乱着，其实，在这种时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如果一直这么独自坐在这里，十有□都会持续混乱下去的。
　　不过如果有人用其他的事情来干扰她，或者这种混乱是能被中止的。似乎没过多久，顾夫人的一个小侍女，突然就站在门外嚷道，“王妃，顾夫人疼的晕过去了，您快让王爷去看看吧。”
　　这话很是糊涂，清平立刻就上去挡着门，低声训斥那个侍女，但卫立荷已经反应过来了，于是她叫住清平，“跟我过去看看顾夫人吧。”
　　孩子就完全交给司徒穆远了吧，卫立荷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去管，那么，她还是把这一位顾夫人照看好，免得再出什么纰漏。
　　起先卫立荷并没有靠近，也就是站在屋门口，看了看顾夫人。满屋子的血腥味，她不记得自己生产时是不是一样了，至于顾夫人，她确实已经到了最痛苦的阶段。
　　稳婆一看到宁王妃过来，就赶过来，压低了声音汇报说，顾夫人那胎儿的胞衣已破，胞浆也已流出，确实是保不住了。卫立荷便对她说，按照王爷的意思办，尽量避免伤到顾夫人的身体。
　　“王妃，老身确实无能为力了，”那稳婆赶忙又说，“您看看顾夫人，怎么劝都不行，她从一开始，就哭到现在，对她说孩子保不住了，让她使劲儿，她也不肯用力，还不断咕哝着，说孩子一定能保住……她这个样子，老身真是担心啊……”
　　卫立荷定了定神，走进屋子，一直走到能让她看见顾夫人的脸的位置上。顾夫人的脸色蜡黄得吓人，她是睁着眼，双目却没有一丝神采，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卫立荷又走近了两步，站到床边上，她仿佛才看见她了。
　　或者说，顾夫人依旧是茫然的，她一直都在嘟囔着，“王爷……王爷怎么还不来……”
　　卫立荷突然就生气了，连她自己也弄不清这怒火的来源。“顾夫人，王爷明日还有公事，”她大声说，“你折腾了这么久，王爷早就该回去休息了。”
　　顾夫人是听见了，她迟疑着，突然喊道，“王爷不会不管我……”
　　“王爷让你好好活下来，王爷说为了保你的性命，这个孩子就放弃掉，”卫立荷怒极反笑，“顾夫人，你完全违背了王爷的意思，凭什么指望他再管你呢？”
　　“王妃，请息怒，”那个稳婆赶忙在一旁劝说着。
　　顾夫人没有再说话，卫立荷却只想把她要说的说完，“顾夫人，这个孩子现在能不能保下来，你自己应该明白，你的命也是你自己的，能活下来，你才有机会再生孩子的……”
　　“不……”顾夫人突然就大叫着打断了卫立荷，似乎真要把她浑身的力气都用尽那样，拼命扭动着身体，稳婆赶忙上去按住她，很快稳婆就嚷起来了。
　　“夫人，孩子的脚已经出来了！”
　　顾夫人的身体，突然就僵在那里了，卫立荷不敢再看她的脸和眼睛，而当她的目光转到床沿上的时候，就看到了更多的血液，正迅速在床单和被子上蔓延着。
　　“太医呢？”稳婆大声叫着，“您快过来想想办法止住血。”
　　太医赶上前去，卫立荷几乎是本能的往后退，她慢慢的退出门去，清平正等在那里，赶忙扶住她。
　　总是要有人对顾夫人说那些话的，卫立荷想着，顾夫人应该不会傻到不想活的地步吧。
　　“王妃，”清平说，“我们还是先回去等着吧。”
　　又向外走了几步，卫立荷才问，“王爷那边怎么样了？”
　　“打斗声是没有了，但明慧和修静都没有回来。”
　　卫立荷便命令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054　转折

　　宁王府中庭，一直没有多少花草树木，因此，此时虽被灯笼火把照得颇为明亮，却几乎看不出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卫立荷先看到司徒穆远，虽然只是背影，他拿着一把剑，而他对面站着的那个陌生人，正抱着一个孩子。她其实什么都看不清，却立刻就肯定了这是司徒承晟，很奇怪的，这孩子没哭，甚至没有动一下，这使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包裹。
　　卫立荷的心揪得都快要拧上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同样，什么都不敢做。她甚至在离中庭还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或者说，她颤抖着，几乎已经难以前进，只能倚靠着清平，才勉强站住。
　　就在卫立荷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的时候，说话的还是司徒穆远。
　　“白兄，”他说，“今晚你未必能从我这宁王府走脱，倒不如把我儿子放下，让你出去便是。”
　　卫立荷想了好一阵儿，才明白那人应该是姓白。
　　“穆远贤弟，”那人显得很轻松，“你知道我是来杀这孩子的，这可比把他带出你的王府要简单的多呢，而且，如果我现在要走，你的那些弓弩手们，未必敢放箭吧。”
　　什么弓弩手，卫立荷只看到四周黑压压的，不过，司徒穆远应该会布置的吧。
　　“白兄，你刚才救了这孩子，”司徒穆远又开口了，他的声音平静得仿佛真是兄弟间的闲聊一般，“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怎么可能再杀他呢？”
　　“贤弟，”那人倒是笑了起来，“我一直欠你一条命，若在今日之前，我肯定没法杀你的儿子，说来我到你这宁城已有快一个月了，没出手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刚才，我已经从窦府的那帮人手中救下你儿子了，这个人情算是还你了，”那人一边说，一边去翻孩子的襁褓，“所以，我现在可以动手杀他了。”
　　卫立荷这才注意到，中庭的地上，还有几堆黑色的影子。而司徒穆远，此时突然向前走了一步。
　　“贤弟，”那人立刻觉察，却依旧慢悠悠的说，“你在逼我动手么？”
　　卫立荷突然觉得头晕，其实她早已无法支撑自己了，但这一次，似乎更严重，眼前的一切，已然开始摇晃了，连带着她的整个儿身体，很快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在彻底丧失意识之前的那一瞬间，卫立荷确实是很绝望的。
　　这种绝望一直延续着，把她在无尽的深渊中拉进拉出，卫立荷一直在挣扎，某一次用力是恰到好处，便醒来了。
　　她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屋内一片明亮，阳光照在床幔上，分外耀眼。眼前坐着司徒穆远，只是看到他，卫立荷就已经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立刻问，“晟儿呢？”
　　“隔壁，”司徒穆远笑了笑，“我刚去看过，睡着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卫立荷似乎这才完全清醒了，但对于整件事情，她还是迷糊着。
　　“我和白无影说话的时候，思一行带着他的人赶来了，他们释放了迷香，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迷倒了，”司徒穆远轻松的笑着，“包括你我和白无影。”
　　原来是迷香，卫立荷倒是觉得分外侥幸，然后她立刻想起了之前最大的疑惑，“晟儿为什么一直没有哭？”
　　“抢孩子的人不是傻瓜，他们之前喂晟儿吃了泡过酒的馒头，这孩子就酒醉睡着了。”
　　卫立荷有些将信将疑，司徒穆远看了，便又补充道，“刘嬷嬷已经招了。”
　　“刘嬷嬷？”卫立荷大惊失色。
　　“嗯，就是她，”司徒穆远安抚性的拍了拍妻子的肩，“立荷，你的身体应该还是挺虚弱的，被迷倒的人中间你睡得时间最长，我早醒来了，思一行向我简单汇报了，又赶着去抓安顺侯一家人了。”
　　“怎么是他们？”卫立荷觉得自己压根儿无法接受。
　　“我也挺奇怪的，”司徒穆远摇了摇头，“立荷，反正现在无事了，一切慢慢都会弄清楚了，你且休息着，我得先去看看白无影，有些事情我还想当面问问他。”
　　“白无影是什么人？”卫立荷其实还有无数的问题，这只是其中一个。
　　“江湖上的一个剑客，武艺算是很高的吧，”司徒穆远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幸亏我以前认识他，还让他欠了我一个人情。”
　　“立荷，”他又对她笑着，“等我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告诉你。”
　　他说完，就出去了，卫立荷想了想，便起身去看看孩子们。
　　两个孩子又都在隔壁的房间里了，乳母和侍女们都在，清平也守在那里。
　　卫立荷看到这幅景象，似乎才终于轻松下来了，她仔细看了看两个孩子，才又对清平笑了笑，“看来应该再找几个侍女了，不然你就有得忙了。”
　　“全凭王妃您安排，”清平立刻规规矩矩的说。
　　卫立荷便坐在一旁，发了一会儿呆，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清平，”她一边吩咐一边走出来，“到我这边来一下。”
　　等回到自己房间，卫立荷才问，“顾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奴婢和王妃您一起晕倒的，”清平赶忙说，“不过之前奴婢醒来之后，已经请明慧过去打听了。”
　　“稳婆还在那边呢，她说顾夫人实在是乱来，是她拽着那孩子的脚，直接给拽出来了，幸亏孩子小。顾夫人出了不少的血，虽然靠太医针灸，勉强止住了，但人是吃了大亏，到现在还是奄奄一息的，太医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养着，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大概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坏消息了，卫立荷想了想，便把明慧叫来，让他去准备两份赏钱，先赏给太医和稳婆，并说清楚，请他们继续照看顾夫人，诊金之类，另外再结。
　　卫立荷又回到孩子们那边，消磨掉整个上午，等到中午，才叫明慧去问问司徒穆远，他是不是回来吃午饭。
　　明慧很快回来了，“王爷中午同那个什么白大侠在书房里吃酒呢，王爷还说，王妃您这边小厨房有什么下酒的好菜，端过去请白大侠尝尝。”
　　卫立荷就惊讶起来，赶忙安排了几个菜送过去。

　　055　幕后

　　司徒穆远晚餐时才过来，身上还残留着酒气。
　　卫立荷抽了抽鼻子，就皱起了眉，司徒穆远便笑嘻嘻的解释起来，“白无影好酒，我不过是陪着他喝了几杯。”
　　这样一来，卫立荷却不好再说什么，夫妻俩坐下吃饭，司徒穆远先夹了一筷子菜，慢慢吃完，突然又抬起头说，“下午光明卫已经抄了安顺侯家。”
　　“哦，”卫立荷轻轻答应了，她也抬起头看着丈夫，“这么说肯定是他们么？”
　　“安顺侯和他的夫人被抓到光明卫，立刻就招了，”司徒穆远回答，“而且，白无影也说，窦家和安顺侯家合谋了这次的事情。”
　　“白无影？”卫立荷就有些不以为然，“他如何都知道？”
　　“江湖人嘛，”司徒穆远似乎并不愿意多说什么，“毕竟这次是多亏了他。”
　　随即司徒穆远就又开始大口吃饭，“我听见他说要杀晟儿的，”卫立荷急忙强调道。
　　“窦家的那些手下也都是他出手的，杀了三个，还有几个手脚砍断的留了活口，”司徒穆远几口便塞了小半碗饭，才用一种不以为然的口吻说道，“以他的剑术，当时想要杀晟儿就杀了，根本没必要与我在那里说废话。”
　　卫立荷似乎有一点儿明白了，“穆远，这么说，那个白无影，他是在拖延时间么？”
　　“确实，”司徒穆远一边吃，一边断断续续的回答着。“像他这样赫赫有名的剑客，既然答应了帮别人杀人，自己当然不能主动放弃，事实上，那个时候，他应该和我一样，都在寻找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途径，幸好思一行来了。”
　　“对于白无影来说，他既履行了承诺，动了手，只不过是被我们暗算了，没有成功杀掉晟儿，”司徒穆远笑了笑，“这对他的声名并无影响。”
　　卫立荷这才恍然大悟，但新的问题几乎立刻就出现了。
　　“那么，白无影有没有说，究竟是谁想要晟儿的性命？”
　　卫立荷这么问的时候，司徒穆远正要喝面前的一碗汤，他就如同没听到一般，依旧低头一勺一勺喝着汤，直到把汤喝完，才又抬起头。
　　“是宫里的窦皇后，”他异常平静的说。
　　“能请动白无影出手的，这天下不超过十个人，窦皇后就是其中之一，”司徒穆远靠到椅背上，慢悠悠的说，“按照白无影所说，窦皇后先是叫窦家派人来杀晟儿，但同时，她对窦家也不放心，便又请他出手。”
　　卫立荷的问题一下子又多了起来，她想了想，自然要挑最重要的。
　　“那么窦皇后还是正确的，”她轻声说，“穆远，你不是说那些来抢晟儿的都是窦家的人么？”
　　“唔……其实不如说，窦皇后一直以来都是那么自信，”司徒穆远看着天花板，“据白无影说，窦家想要防范的是窦皇后生不出一个绿眼睛的孩子，那么只要他们抢到了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