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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花颜错.几重花落几重棺 作者:柳扶疏(文秀网14.05.31完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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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亮那孩子近日怕是有大劫。”箫映弦不知何时进来,眉头微蹙。
“叔叔,我……”阿棺微微一惊,原来当年的事,叔叔一直都知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叹了口气,“我近日有要事缠身,无法与你同去,你法术学有所成,此次回苎萝村去救阿亮,也正好历练一番。”
她本来怕叔叔不同意自己离去,此刻听到他的这番话,不由松了口气,却有淡淡的难过浮上心头。
第二天是阿棺动身的日子,箫映弦起得很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阿棺便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门口,不知望向何处,视线绵长得看不到尽头。
“叔叔,我走了。”她走到他身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
她等了许久,然而他却一直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阿棺……”在她欲转身离去的时候,箫映弦叫住了她。时值深秋,门口那株梨树的叶子簌簌而落,给他的白衣染上了些许寂寥。
“万事小心。”
阿棺没有想过,她会再次回到苎萝村。
当年离开这里时,她年纪尚小,又隔了这许多年的光阴,早已忘记了回去的路在何方。所幸有魅儿带路,这才一路顺利,没有几天就到达了目的地。
进入村里的那一刻,她大吃一惊。
这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村庄了。她记忆中的苎萝村是美丽而温婉的,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鸡鸣狗吠,一派生机。而眼前的这个村庄房屋建筑虽然大都是完好的,却不见一个人,甚至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她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和心跳声。
推开阿亮家的大门,阿棺第一眼看到的是院中的那具乌木棺材。棺盖已经合上,空气里充斥着幽冷的气息。
——那是死亡的味道。
她的心,骤然就沉了下去。
魅儿跳上那具棺材,身子微微颤抖着,发出低低的声音。阿棺仔细分辨,忽然愣住了,它竟然是在哭泣。
有细小而清晰的疼痛划过她的心头,她伸出手,将它抱起来。它蜷缩在她的手掌里,不住地颤抖,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她看到它小小的身体在阳光中变得透明,就像一个影子一般,渐渐消失不见了。
小鬼是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为主人,就会拼尽全力去保护他,一旦主人离开人世,它也会随他而去。小鬼不是生灵,没有魂魄,亦不会轮回。它的灵体一旦消散,就永远不可能恢复。
或许是天赋异能的缘故,阿棺生来不怕妖鬼之属。或许它们的样貌在人类看来丑陋可憎,但心地大都极好,有的甚至是善良而怯懦的。相比于人类,她更愿意同它们在一起,因为它们不会欺骗,更不会背叛。
甚至,它们可以为了一个人去死,哪怕那个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
——阿亮看不到它,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年来,有一只漆黑的、瘦弱的小鬼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他,最后甘愿同他一起坠入黄泉。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许。
就在这时,空旷的院落中忽然响起了悠悠的箫声。

☆、三、苎萝村(2)

阿棺从来不知道,世间会有如此凄然的声音。
仿佛孤舟之上嫠妇的呜咽,仿佛冰层之下水流的幽响,每一声都让人心里一颤,好似要用从灵魂最深的地方沁出泪水来。那声音缭绕在房檐、屋角边,缭绕在断壁、衰草上,也缭绕在那具乌黑的棺材旁。
箫声传出的地方,是一扇紧闭着的门里。
阿棺走到那扇门前。箫声原本是缓慢而悲戚的,此刻却忽然转而急促起来,每一个旋律都那样凄切,像一个痴情的女子在月下思念着一个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人,又像一个绝望的母亲声声呼唤着自己已经离开的孩子,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这首曲子,她曾经是听过的,似乎是在梦里。
到了最急促的地方,箫声骤停。
寒风呼啸而过,吹开了那扇门。
嘶哑的“吱呀——”声,好似碾在心头。天色很暗,屋内更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就在阿棺在犹豫是否该进去了时候,一个声音从里面幽幽传来。
“你来了。”
那是阿亮娘亲的声音,平静,却又冰冷。
阿棺忽然有这样一种感觉,屋里的人正是在等自己,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来。
“阿婶……”阿棺站在原地,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面对着她的感觉。记忆中,她对自己是那样排斥和冷漠,即使到了现在,在面对这个那个女子的时候,她仍不由自主地有一些怯然。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阿亮他,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哈哈,哈哈哈!”屋里的人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绝望而疯狂,令人不寒而栗。转瞬,却又透着冰雪般的冷意,“他,那个人,他想毁了我的阿亮,休想!”
阿棺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不由急切问道:“阿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凝幽阁。”
片刻前还在狂笑着的女子笑声陡然停了,声音平静如水,轻轻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凝幽阁。
“凝幽阁怎么了?”
然而,屋里的人却没有了回答。
“阿婶,阿婶?”阿棺唤了几声,依然没有回应。犹豫片刻后,她走进了那扇门。
屋里是幽暗而冰冷的,如同永远散不去的黑夜。
当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阿棺看到了坐在屋子正中央椅子上的人。那是一个中年的妇人,穿着粗布衣衫,面容上掩不去岁月深深的痕迹,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一尊雕塑一般。
正是阿亮的娘亲。阿棺没有想到,几年未见,她竟然已经这般苍老。
“阿婶。”她走到她的身边,轻唤。
然而,她却好似看不到也听不到一样,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空洞而没有焦点。屋里很静,甚至听得到呼吸的声音。
想到这里,阿棺骤然一惊——这个并不大的屋子里分明有两个人,可是却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阿棺的手臂被拽住,她吃了一惊,低头一看,原来是被椅子上的人抱住了。
“阿棺,阿棺!”片刻前平静的声音波澜骤起,“求求你救救阿亮,救救我的阿亮!”
“我……”阿棺并不是不想答应她,即使她不说,她依然是会去救阿亮的,她本也就为此而来。她只是不知道答应了,是否就一定能够做得到。
“求求你!”她忽然跪倒在地上,不住地向阿棺磕头。阿棺急忙扶她,然而手指却从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阿棺愣住了。
“阿棺,我知道我从前对你很不好,我、我那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啊……阿亮的爹故去得早,弟弟也不知所踪,他就是我的一切。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能够感觉到你的身体里蕴藏着很强的灵力,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所以我才不让阿亮跟你玩,我真的很怕,怕他出一星半点的意外,所以……”她的声音是急迫而喑哑的,没有半点生机,“我知道你恨我,但请你不要将阿亮弃之不顾,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求求你,求求你!”
地上的女子依然在磕头,她是那样用力,仿佛将自己的命都弃之不顾,直到额头一片血迹。她的头发散乱开来,像干枯的蒿草似的在风中摇摆,她的身子也是那样瘦弱,仿佛冬日里的衰草一般。
“我不恨你。”
正在磕头的女子,忽然间愣住了。她抬起头来看着阿棺,眼里的神色亦惊亦惧。
可是,阿棺不明白,她的眼睛里为什么会有惧意呢?
“你果真是一个不平常的孩子。”许久,她开口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我原以为只要让阿亮远离你就可以,没想到、没想到……”顿了顿,她叹息道:“这都是命,都是命啊……”
当年,正是她去找到箫映弦,请求他带着阿棺离开苎萝村。每次看着阿棺的时候,她的心里会有一种的不祥的感觉。她并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却清晰而确定地明白,阿亮必须远离阿棺。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当阿棺离开,当她以为一切都将恢复平静的时候,心底的那种感觉非但未曾消弭,反而愈加强烈。她慌了,她忽然感到自己错了。她看着朵朵纸莲花绽放在院中,看着他执着的脸,知道终究晚了。
那个夜晚,她执了一把灯笼,走近了那万千朵纸莲花之中。
一星火焰,悠悠然然,飘落。
顷刻间,一片火海。她想跑,然而,脚步却不知为何竟是向里的。
此时此刻,黑暗的房间之中,仿佛又忽然弥漫上了焦糊的气味,那些潜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不断地涌上来,冰冷,幽暗。阿棺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样将她的话接续下去,于是只能沉默。
“阿亮离开在三年前。”她平静地说。
阿棺终于忍不住问:“阿亮究竟怎么样了?外面的那具棺材,是不是……”
她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三年了,这三年中,我只能坐在这里,没有迈出过房门一步。”
“阿婶,你……”
女子拿起身边的箫,轻笑:“三年来,我全部、也是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那只小鬼,是叫魅儿么?”
阿棺没有想到她竟也看得到魅儿,点了点头。
“魅儿,真是如同她的名字一般。”她笑了笑,转而又说,“她对阿亮,可是痴情得很呢,可惜……”
阿棺等着她说出后面的话,可是她却只是摇头叹息。
“阿棺,我刚刚求你的事,你答应吗?现在,只有你可以救阿亮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一定做得到,但我定然会尽最大的努力。到底怎样才可以救他?”
“冥界。”她缓缓说出了这两个字。

☆、三、苎萝村(3)

阿棺一惊。
“我不知道阿亮现在怎样了,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我只知道若是要救他,只能去冥界。阿棺,若是你见到他,就把这个交给他。”
她将洞箫放到她的手上,那箫不知由什么材质制成,沉重,细腻,冰凉。
“一个人最可怕的就是忘记过去,我真愚蠢,竟然到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她苦笑着,眼里是说不出的悲哀,“如果他忘记过去,唯有它才能让他记起。”
阿棺看着眼前的人,恍然觉得她是那样陌生。看她言行举止,分明不是普通的乡间村妇,可是她到底是谁,阿亮又怎么样了,在自己离开的这些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棺,我的阿亮就交给你了,请你务必、务必……”
她靠坐在椅子上,显得那么疲倦,却又如释重负。
她闭上了双眼,身子渐渐向下滑落。
一种不愿承认却不得不面对的感觉浮上心头,阿棺心底一酸,心里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看着她花白的头发,眼角的沧桑,不由湿了眼眶。她伸出手,想扶起她,手指却再一次从她的身体中穿过。
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情形发生了。
一张肉色的物体,轻薄如纸一般,从已经死去的人的脸上滑落。
竟是一张脸皮!
阿棺大吃一惊,心脏狂跳起来,视线再投向阿亮娘亲的脸上,剧烈的心跳却忽然间仿佛要凝滞。
——这是如此美丽的一张脸!
瓷白的肌肤莹润动人,好似流动着月光。新月似的眉,小巧而垂直的鼻,樱红而艳丽的唇……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好似一件精美的玉器,经过了无数遍的精雕细琢。但她却显然比玉器更动人,四周一片黑暗,她的容颜却仿佛散发着光华,映亮了整个黑暗的屋子,以及整个沧桑的人寰。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的长发居然变作了水蓝色,幽幽地,仿佛散发着来自大海的波光,一朵海中的花。
阿棺站在那里,看着那张美丽的容颜,震惊复震撼到简直不能呼吸。
许久许久,她伸出手,轻轻触向她。她清楚地看到,那一刻,自己的手臂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就在她的手指触到她的容颜的刹那,忽然有莹绿的光点从已经死去的人的手脚处逸散而出,在心口处汇聚成一个光点,它们飘忽着,渐渐不见。而那个绝美的女子的容颜和身体也随之淡去,好似雾气一般从眼前逐渐消失。
恍惚中,阿棺听到一个声音。
“阿棺,若是你在冥界看到一个面容和我一样的女子,千万要……”
一阵冷风从门口吹进,吹散了她尚未完全散去的容颜,和还未说完的话。地上,一把翠绿的洞箫静静躺着,散发着悠悠的光。阿棺弯腰去捡,它却忽然化作齑粉,随风散去了。
她的手中空空如也,一如此刻她的心。
阿棺还记得叔叔曾经说过,人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三魂当中,天地二魂时常游离于身体之外,唯有命魂和人的躯壳在一起。人死之后,七魄随之消散,而命魂也自离去,生命即以此告终。
生死轮回理应如此,但世事无常,许多时候可能会发生例外,比如小鬼的出现,又比如——心念留魂。
若是有濒死之人心念极强,不甘就此死去,临死前其强大的心念可能会使命魂留存,不至坠入轮回。但早已生气全无,只能算作是个“活死人”,仅靠残存的一丝心念维持形体不散而已。
心念达成的一刻,便是从人世消失的一刻。
阿棺立在屋中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风从她的脚边滑落,撩起她的裙角,然后又无力落下。方才晴朗的天气已经变得阴沉,深沉的无力感将她包围。
阿棺深深呼了口气,向外走去。
再次经过那具棺材旁边时,她忽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空气中仿佛充斥着什么有形有质的东西,压抑得不能呼吸。
犹豫片刻之后,她打开了它。棺盖沉沉,承载着生与死的重量。
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
阴霾的天空中竟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落在她的脸上,点点冰凉,又落在她的睫上,于是所有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棺材里是空的,唯有一朵纸折的莲花静静地躺在那里,安静了整个世界。
“阿棺,若是你在冥界看到一个面容和我一样的女子,千万要……”
这句话在风中回旋,飞至苍穹,最终离散。
阿棺再也听不到后面的那半句话。
阿棺,若是你在冥界看到一个面容和我一样的女子,千万要远离她。
天黑后,阿棺来到了苎萝河畔。
阴阳两界并非完全隔绝,而是有一条冥河相通。每夜子时,河上会出现一座桥,名唤无妄,亡灵会通过这座无妄桥去往阴间。
冥河不存在,却又无处不在。说它不存在,是因为它不是常人所能看见的;说它无处不在,是因为在渡魂师的眼中,阳世的每一条河都可以通往冥河。
她轻轻地踏入了水里。
今夜的河里没有鲛人歌唱,水面泛着微波,冰凉刺骨。她手挑落魂灯,一步一步地朝深处走去,水渐渐漫过头顶,她已经难以呼吸,眼中的世界也变得迷离起来。
恍然之间,她看到了一朵莲花。
那朵莲花洁白如雪,由纸折叠而成,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宛若一片白色的浮萍,随着水波上下起伏。
她的眼睛忽然迷离起来,透过水波,她看到了那些已经褪色的曾经。
那一年的夏天,她还在苎萝村。
河畔是阿棺和阿亮最喜欢去的地方,夏天的夜晚,他们坐在河边,微风习习,吹起了她的发,她看到阿亮的手里拿着一张白纸。
“干什么呢?”她问他。
阿亮并不答话,只是自顾自地折叠着,半晌后,他冲她扬扬手,她这才看到方才的那张纸已不知何时被他折成了一朵逼真的莲花,盈盈绽放在他的指尖。
“呀,真好看。”她欣喜地叫着,“教我,我也要学!”
阿亮递给她一张纸:“看,第一步是这样的……”
然而,终究耐心有限,片刻之后,她便没了耐性,不肯再学。
阿亮说:“没事,要是你喜欢这些莲花,我折给你就是了。”
“真的?如果我要很多很多呢?”
“你想要多少,我就折给你多少。”阿亮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
她“咯咯”地笑了:“好啊,那我要一万朵。”
阿亮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娘忽然出现,拧着耳朵就将他拽了回去。阿棺的眼中的世界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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