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军师-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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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疑云重重,秘营众人在搞什么鬼,灵雨的事情不告诉我,却费了那么大力气告诉玉飞,还让原本已经退出秘营的赤骥也牵扯了进去,正欲仔细想想其中蹊跷之处,呼延寿匆匆走了进来,禀道:“侯爷,灵雨姑娘果然是在荆将军那里,不过末将去后却得知嘉郡王将人要走了,末将去见嘉郡王,郡王不肯放人。”
我只觉脑子里面轰得一声,也顾不得去看秋玉飞瞬间变得冷森酷厉的面容,怒道:“李麟怎么回事,他小小年纪,莫非也对女色有了兴趣么?”
呼延寿低头道:“侯爷,末将也婉言问过,听嘉郡王的亲卫说过,郡王得知那女子是凤仪门余孽,心中怀恨,郡王说若非是凤仪门谋逆犯上,也不会害了他的生母,所以要杀人泄愤。”
我还没反应过来,秋玉飞已经冷冷道:“随云,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得赧然道:“玉飞尚请恕我失察之罪,我方才才知道灵雨姑娘竟然也在贡单之上,所以令呼延统领去要人。”
秋玉飞闻言身子轻颤,淡淡地望了我一眼,眼中满是怀疑,我也知道这话他不易相信,若是赤骥可以传信给他,我又怎会不知道,正欲向他解释,秋玉飞已经拂袖而出,神色冷厉,似乎颇为平静,推门而出,可是当他身形消失在门外之后,那厚重的木门竟然就在我的眼前迸开,我愣愣地望着那一顿巴掌大小的木头碎片,不由心中一寒,脑子里面更是一团混乱,一向以来,我已经习惯了身边事情尽在掌握的感觉,今日的种种变化都脱出了控制,真让我有着无所适从的感觉。
不知呆了多久,我站起身来,高声道:“小顺子,立刻跟我去李麟那里,希望还有挽回的余地,李麟怎会如此胡闹呢?”一边暗悔自己可能忽视了李麟心中的阴影,一边企盼着灵雨安然无恙,如果秋玉飞和李麟冲突起来,那可是天大的祸事,转念一想,就算是灵雨没有事情,段凌霄若是追了来,又该如何处置,心中千头万绪,只觉得头大如斗。
小顺子也不作声,只是下令备了车马,护着江哲扬尘而去,更是带上了府中六七成的侍卫,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极为棘手。
秋玉飞离开江哲府上,心中一阵茫然,方才一时激愤,令他拂袖而去,到了外面冷风一吹,他便冷静下来,仔细想来,怎么也不觉得江哲会做什么手脚,虽然他也知道江哲对于他和灵雨之事不以为然,可是若是他有心加害灵雨,却也不必等到今日,其中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自己还是先去嘉郡王那里救灵雨要紧。可是四下环顾,却是不识路径,怎知道嘉郡王李麟的府邸在何处,想要回去问江哲,又觉得颜面无存,再说无论如何,江哲和嘉郡王乃是亲眷,总胜过自己这个外人吧,狠狠顿足,决定寻个军士问路,反正现在合肥城内到处倒是雍军军士。
刚要举步,身后一个身着虎贲卫服色的军士疾步赶来,口中喊道:“四公子稍待,属下奉侯爷之命前来替四公子领路。”
秋玉飞一愣,目光落到那人面上,记起方才就在江哲府上见过那人,心中一暖,口中却冷冷道:“江哲怎么说?”
那侍卫施礼道:“侯爷吩咐,让在下领四公子去见嘉郡王,侯爷说嘉郡王虽然年少,却是气度过人,应不会真的伤害灵雨姑娘,还请四公子不要过于心焦,谨慎行事。等到四公子救了人之后,侯爷自会向四公子解释其中误会。”
秋玉飞闻言心中略宽,道:“你前面带路吧。”那侍卫似是十分精明能干,引着秋玉飞穿街过巷,过了不到两拄香时间,已经到了一处禁卫森严的府邸,秋玉飞正要问那侍卫是否此地,便听见风中传来熟悉的清丽琴声,正是他指点过灵雨的那曲《猗兰操》,此曲之意本是自伤际遇,孤芳自赏,可是如今秋玉飞听来,却觉得那如泣如诉的琴音中隐隐有着思慕之意,他本是音律大家,心念一转,已经知道自己与灵雨之间,非是自己一厢情愿,若非灵雨对自己也有倾慕之情,便不会在弹奏此曲之时这般情意绵绵了,琴为心声,所以令这原本凄怆的曲调中也多了些柔情蜜意。秋玉飞听得痴了,竟是忘记了一切,呆呆立在寒风之中,只恨自己走得匆忙,竟连琴也没有带上,否则定要立刻弹奏一曲,告诉灵雨自己两年来是如何的苦苦相思。
琴音渐渐消沉下去,秋玉飞身影一闪,已经跃上高高的围墙,他的身影如虚如幻,掠过重重楼阁,府邸之内守卫并不森严,几乎毫无窒碍。就在这时,琴音再起,这一次的琴曲却是《离鸾操》,哀而不愠微而婉,琴音如同流水,却将抚琴之人的哀愁凄苦尽情倾诉,秋玉飞只觉得自己仿佛在顷刻之间便知晓了一个弱女子颠沛流离的所有往事,秋玉飞只觉腹中气血翻涌,一口鲜血涌上咽喉,却被他强行咽了下去,他本是知音人,故而这琴中无限悲苦也最能伤他。当他顺着琴音终于在重重楼阁之中寻到灵雨所在的花厅之时,琴声中却突露变徵之音,其中更有绝决之意,秋玉飞心中大惊,凌空飞渡,一抹雪影足不沾地扑向那花厅,全不理会四面响起的惊呼声和此起彼伏的警哨声,一脚踢碎了花厅大门,向内望去,只见阔别两年的灵雨正端坐抚琴,琴边的香炉之中余烟袅袅,三支清香已经燃尽,而在灵雨面前,一个黑衣少年手执利剑,正指在灵雨咽喉处。而灵雨神色平和淡漠,对那利剑视而不见,似乎已经漠视生死。可是秋玉飞却能从方才的变徵琴音知道,灵雨心中也有一腔悲愤不平。
秋玉飞突然闯入,惊动了厅内众人,琴声嘎然而止,灵雨满面惊喜,眼中神色变幻莫测,似是担忧,又似宽慰。
秋玉飞目光闪动,只见花厅之内除了灵雨和那少年之外,还有两个中年侍卫,皆是气度沉凝,双目神光隐隐,此刻他们已经拦在自己面前,威势如山,其中一人怒道:“阁下何人,为何擅闯嘉郡王府邸?”
秋玉飞冰冷的目光穿过两人,径自落到那黑衣少年身上,冷冷道:“李麟,便是你要杀害我秋玉飞的未婚妻室么?”
李麟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目光闪烁地道:“秋叔叔何出此言,此女乃是凤仪门余孽,本王欲要杀她雪恨,为我生母报仇,魔宗与凤仪门乃是宿仇,她怎会是叔叔的妻室。”
秋玉飞怒道:“我与她的事情无需嘉郡王过问,秋某只问你,肯不肯让我将她带走?”
李麟冷笑道:“本王言出如山,纵然是四公子你也不能改变本王心意,你看见那香炉没有,方才本王和灵雨姑娘约定,许她临死前再抚瑶琴,香尽就是她人头落地之时,如今香已燃尽,人还尚存,本王已经是失信之人,四公子还是速离此地的好,看在魔宗和我姑夫的份上,我不追击阁下闯入我府邸的罪责就是。”
秋玉飞心中冰寒,他和这少年王爷过去曾在江哲府中见过,知道他杀伐决断,更胜齐王当年,他若定要加害灵雨,纵然自己舍命相护,也终究会有无能为力的一日,不由生出杀机,一字一句问道:“灵雨不过是无辜弱女,你为何咄咄逼人,定要她性命,莫非你堂堂的大雍郡王,便是这般恃强凌弱么?”
李麟眼中露出刻骨仇恨,道:“本王原本是父王嫡子,堂堂的齐王世子,若非母妃陷入凤仪门,犯下谋逆大罪,以致宗谱除名,本王怎会失去世子之位,本王与凤仪门誓不两立,这次南来,本欲将凤仪门斩尽杀绝,如今那些恶毒妇人已经恶贯满盈,只可惜却不是本王下的手,如今灵雨姑娘落入我手中,这是她的不幸,也是苍天给本王一个报仇的机会,我不杀她,岂非辜负了天意。”
秋玉飞心中杀机越发浓厚,望着李麟冷笑道:“好,好,你要杀她,我便杀你。”
话音未息,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已经掠过两个侍卫拦阻,诡异地出现在李麟身前,一脚将他踢飞出去,“砰”的一声,李麟的身躯撞在了墙壁上,烟尘四起。秋玉飞心中虽然杀意极盛,可是想到李麟的身份,终究是没有痛下杀手,饶是如此,李麟只觉眼前发黑,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已经吐了出来,四肢百骸更是剧痛无比,跌在地上爬不起来。他心中大骂道:“该死的霍琮,你不是说我身上的软甲可以卸去五成内力,不会让我重伤么?又说秋玉飞见到灵雨姑娘无事,不会痛下杀手,怎么本王却连一脚都没有撑住?”
这时,那两个羞愤交加的侍卫已经纵身过来,不过看在灵雨和李麟眼中,只觉秋玉飞身影一闪,这两个侍卫已经再度被逼退,不过秋玉飞却也没有继续向李麟出手,而是退到了灵雨身边,那两个侍卫护在李麟身前,面上满是惊怒之色,却不知秋玉飞虽然表面一无损伤,但是却已经气血翻涌,若是这两人此刻出手,定可将秋玉飞重伤。
秋玉飞的目光在那两个侍卫身上凝住,这两人一人使得是百步神拳,一人使得是鹰爪拳,都已经可以勉强列入绝顶高手的品级,若和欧元宁相比,至少也有他六七成的水准,而自己却因为内伤未愈,只有平日五成的功力,方才占了上风,不过是靠着身法灵巧,若是真想取这两人性命,却多半会被他们反噬重伤,这样的两个侍卫,纵然以李麟郡王的身份,也未免过分奢侈了。
这时,李麟已经能够站起来了,他拭去嘴角血痕,高声道:“列血杀阵,若要放走一人,你们便给本王抹了脖子吧。”
花厅之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应诺声,然后传来兵刃撞击声,弓箭上弦声,而在这其中,秋玉飞更是听见许多或者沉凝如山,或者轻灵如风的脚步声,这些人的身手都是一流以上的水准,其中更有两人,武功更是胜过厅内的两个侍卫,这样的排场,就是齐王殿下也不过如此,秋玉飞心中突然生出莫名的感觉,莫非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陷阱么,可是有什么人会这般费心对付自己呢?就是大雍皇室想要对魔宗下手,也不会选在江南未定的今日。只是此刻秋玉飞却也顾不上去想这些,他只是转头望向灵雨,眼中尽是歉疚,他已经知道,凭着自己的力量,已经没有可能救走她了,伸手握住灵雨的素手,灵雨抬头向他望来,清灵如水的明眸尽是感激之意,四目相对,目光纠缠在一起,再也难以分开。
良久,秋玉飞长叹道:“嘉郡王,你当真是用心良苦,想必定是设伏以待,只是不知秋某与你有何等深仇大恨,让你如此费心设下这个圈套?”
李麟目中闪过一缕寒芒,淡淡道:“本王身边禁卫如云,一向如此,秋叔叔言重了。本王一向对四公子十分敬重,就是不看在魔宗份上,也要顾及姑夫大人和四公子的交情,只要留下此女,任凭本王处置,今日之事,本王便当作没有发生过。”
秋玉飞眼中闪过悲色,淡淡道:“灵雨乃是秋某未婚妻室,如果嘉郡王定要加害,那么就将秋某一起算上吧。”
李麟闻言,心知秋玉飞已经隐隐屈服,但是按照事先和霍琮商量过的宗旨,自己却不能轻轻放过,故意在眉宇间露出一丝杀气,傲然道:“四公子言重了,不论是皇上还是我父王,对魔宗都是敬重有加,四公子更是姑夫大人的至交,李麟纵然胆子再大也不敢得罪四公子,只是此女乃是凤仪门余孽,就是魔宗也容不得此女入门,否则四公子怎会被迫闭关,想来四公子今日来此,也没有得到魔宗的许可。纵然本王宽恕此女,莫非四公子还能和魔宗作对么,大雍一统天下,乃是迟早之事,魔宗的手段在下虽然只是耳闻,却也知道不同寻常,天下之大,也无四公子容身之地,还是放弃此女,返回向魔宗负荆请罪,才是正道。”
秋玉飞只觉心中一震,这少年王爷字字句句都深入人心,令他也难以辩驳,但是目光落到灵雨苍白的面容上,却是再也不能移开,纵然粉身碎骨,也难以割舍这样的知音,抬头毅然道:“既然如此,就让在下领教一下嘉郡王的血杀阵,如果秋某能够带走灵雨,此事可否到此为止?”
李麟叹道:“本王不才,却也知道凭四公子现在的实力,纵然护住这女子,也必将重伤难愈,死期不久,秋叔叔何必要为个女子这般牺牲?”他言辞之中信心十足,灵雨虽然不甚了然双方实力的深浅,也已经相信了他的说法,再度抬头望向秋玉飞,只见他神色凝重,显然李麟这番话并无虚假,心中一寒,知道这渺茫的一线生机终于断绝,正欲将手抽还,却见秋玉飞淡然坚定地道:“请问郡王爷,如果秋某带着灵雨闯出血杀阵,此事可否到此为止?”
灵雨闻言顿时愣住,她多年流落风尘,见惯了负心自私之人,心门早已深锁,埋首琴艺,却也有不愿跻身世俗之意,这些年来,只有柳如梦凭着两年来的点点滴滴,得到她的信任敬重,而秋玉飞虽然是她心中思慕之人,可是却也并不十分信任他,更何况在这种生死关头,纵然秋玉飞被迫舍弃自己,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可是秋玉飞却终究不曾舍弃她,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滚滚而下,低声道:“这又何苦呢,四公子本是前程似锦,何必为了灵雨甘犯众怒,忤逆尊长。”
秋玉飞心中一沉,低头望去,只见灵雨雾水迷蒙的双眼中满是绝决之意,然后便觉握在手中的玉手突然变得柔若无骨,轻而易举地脱出秋玉飞掌握,眼前一花,原本坐在琴凳上的灵雨,已经反纵而起,婀娜的娇躯便如游鱼一般在空气中滑动折转,秋玉飞心中闪现一个早已淡忘的名字,不由惊叫道:“陨玉搏杀术,灵雨不可鲁莽。”说罢展开双臂,径自向灵雨扑去,却是要将她制住,陨玉搏杀术虽然是近身搏斗术中最可怕的一种,但是却也有许多局限,一旦施展出来,多半是玉石俱焚的下场,灵雨非是心狠手辣之人,一旦施展出来,只怕反而更加危险。可是灵雨的动作仿佛游鱼一般浑若天成,娇躯更是仿佛变成无骨灵蛇,当秋玉飞将要把她凌空抱住之时,她却如同鱼儿游水一般,蓦然在空中转过身来,秋玉飞虽然也及时变招,却只能撕下她一幅裙袂,只是一线之差,灵雨已经撞碎花厅的窗子,冲了出去。
秋玉飞再也顾不得伤势,深吸一口真气,身形便如羽箭一般追出了窗子,灵雨本是有心求死,所以纵身而出之后便没有再催力,只是随着余势向地上落下,可是她身形尚未落地,便已落入一人怀抱,然后她便觉得两边的景物都变得模糊,寒风迎面扑来,让她几乎不能睁开眼睛。她没有挣扎,因为她不需回头已经感受到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耳边传来羽箭凌空呼啸的声音,可是她心中却没有了一丝恐惧,只是尽量提气轻身,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任何动作会影响秋玉飞。
秋玉飞丝毫没有悔意,空明如镜的心湖中映出了那些足以洞金裂石的羽箭的轨迹和力道,共有三十六支利箭织成天罗地网向两人袭来,更是将全部逃生之路全部封锁,纵然是他未受伤之前也不敢保证可以全身而退,更何况如今重伤未愈,又带着一个女子,可是他尽量用身躯将灵雨全部遮住,也不顾伤势的加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定要将灵雨救出此地。
他心中明白,灵雨非是想要脱逃,便是最笨的人,也知道那种情况下冲出去多半是死路一条,灵雨又是兰心慧质的女子,怎会不明白,她不过是不想连累自己,自己一个男子,却不能庇佑心爱的女子,便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利箭擦过他的衣襟发际,秋玉飞尽了全力冲出了第一轮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