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流香-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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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其它七个帝国同时开启的消息,如同一枚重磅炸弹在明列帝国的大街小巷传开了。
人们议论最多的,是对帝国内妖兽躲入地洞的忧虑,以及其它帝国的妖兽通过边境海峡入境的可能性上。
南线,凯智城邦,人类二十万联军的临时总指挥部里,由万夫长以上的将官参加的军事会议一直开到黎明。
这个会议上,新组建了两支部队。一支是由各兵种最精锐将士组成的快速反应部队,人数约五千,正式命名为圣迦莱骑士团,圣迦莱是斯托语,意为金色太阳。另外的一支部队,是专门的信息收集、传递和整合的部队,将配备清一色的白羽月雕和传讯白水晶,所以称为雪色特殊任务团,又称为雪组。目前此团人数为四千,日后还要组建地方以及延伸至国外的信息据点,人数会增加三成。
这两支部队名义上都直属帝国火宰辅,实际都归司兵部长管辖。
另外,原本在森欲城邦训练和组建的圣光武士团及退魔武士团的成员正式编入部队,两团的名号依旧保留,不过成员目前为空,要日后凭军功选拔编入。
会议还制定了一系列的军事计划,以应对目前的局势。
然而,计划是制定了,要具体落实并从上至下贯彻下去,却是颇费功夫。
从黎明一直到此日傍晚,以费尔雅为首,部队的上下将领终于确定下一个稍微细致的行动草案,每个细项都委任了专门的将领负责。
当斜阳西下,威特尼斯从远方回来,帝国内阁最核心的成员才能抽空出来,举行了一个小型的,也是最高级别的会议。
※※※
威特尼斯收回他的手,多三角形棱面的白水晶放出柔和的白光,壁上的浮雕沐浴的影子里,古朴而别致。精美的手织地毯,铁棕木的长桌,有宫廷风味的蜡烛支在九叉的纹石座上。
围绕着长桌,在靠近墙边的四周,用黑水晶和白水晶交错构成的三角形魔法阵正在无声的运转着。这种由古魔神传下来的魔法运转方法通行大陆,几乎和术士们的玄魔力一样历史悠久。
而在屋顶新装的十二颗拳头大小的白水晶却构成一个不大为人所熟识的六星芒魔法阵,威特尼斯刚刚启动了它。这由明王陛下传授的神秘技术,此刻和地下的三角形魔法阵非常融洽地合拢在一起,构成了一个非常强力的球形魔力隔屏。
这里,原本是一位魔神祭祀的私人住所。凯智城邦里,再没有其它的地方比这里更隐秘了。
与会人大都不知水宰辅如此隆而重之的缘故,即使在战前的内阁紧急会议,也没有见他如此严肃过。
长桌的主首位置,左为威特尼斯,右为费尔雅。莱亚诺、莱文奈特父子,圣达迦,达菲斯等几位卸去了甲胄,坐在长桌的这一侧,另外一侧是艾林、渥瑞尔、周天、雷斯和乔达索。拉维尼娜在费尔雅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这基本上已经是明列帝国内阁最核心的成员。
“……溜深涧无底,风幽谷自凉,宝沉馀玉气,剑隐绝星光……”
威特尼斯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威特尼斯的神色明显不怎么好,“是我昨夜返回太极时,陛下在病榻上梦呓的一句话。我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也许,你们真该回去看看陛下的情形。”
“病榻?!”渥瑞尔惊道,“怎么可能?陛下是神,什么能让他发病?宰辅你没有弄错吧?”
“陛下追查兀由珠被害之事,追至擎利斯迦,却没有想到事主却是故友。那人引箭自戕,陛下心神激荡,本就不稳的玄黄气因之崩散,一直昏迷到现在……”
“我要回去!”渥瑞尔不待威特尼斯说完,哗地站起来。
“没用的!连王妃殿下都束手无策。”威特尼斯目光寒冷如冰。他是九世水灵,九次历世接近八百多年的时光都镌刻在他的脑海里,向来温文尔雅,雷打不动。大家和他在一起这么久,还没有见过他这样神色。
费尔雅目光沉郁,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情形,严重吗?”
“陛下体内的玄黄气已经全部散失,而籍之招引魔力的玄魔质,和更深层次的元能,也在缓慢地流逝。照这样下去,不出十日,元能散尽,不但会变成和普通人一样的肉体凡胎,还有性命之虞……”
“啊!”众人大惊失色。
拉维尼娜面色苍白道:“那……王妃殿下现在怎么样?”
“王妃殿下……也是真神。如果她不想别人看出她的真实情况,谁也无法知道。就我看来,她的神色还好,就是……”
“就是怎样?”
“就是这两天来,她的身体竟和陛下同步起来,魔力散逸,元能流逝,头发也全白了。”
“这是神色还好吗?他妈的我要杀人!”渥瑞尔突然吼出来,只觉得胸口里闷闷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爆炸开来。
似乎响应渥瑞尔的怒吼,头顶的白水晶光芒波动,甚至跳出了微弱的电芒。
众人都沉默,只听到渥瑞尔一人粗重的喘息声。
沉默了好久,威特尼斯继续道:“你们知道吗?陛下和明列五百万百姓生命接连,百姓兴他也兴,百姓苦他也苦……这话反过来说也是同样道理,一旦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明列的子民,包括在座诸位,没有一个人能够活过这个冬天。”
“陛下……他要丢下我们不管了吗?”这话是乔达索说的,自从兀由珠出事之后,他由司粮辅部暂代部长,出席了这次的会议。
“……溜深涧无底,风幽谷自凉,宝沉馀玉气,剑隐绝星光……”威特尼斯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就是陛下想对我们说的话吧。”
众人默默在心里重复着,费尔雅道:“王妃殿下没有说什么吗?”
威特尼斯道:“王妃见我担忧,竟来安慰我。可她说的话,却让我非常惭愧。”
拉维尼娜:“殿下说了什么?”
威特尼斯道:“王妃说:‘如果你们认为没有陛下的佑护,帝国国民就不会自主自救,就不会振奋杀敌,你们就错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是什么?不是天,不是地,更不是神,而是人的求存之心!’王妃还说,‘这困境,是注定的。没有浴血中的求生,怎能突破平凡、达至永恒?’……”
众人的心里都是轰然作响。
莱文奈特缓缓站起来,眉毛几乎拧在一起:“老朽虽老,却也是陛下的子民!要做什么,请宰辅示下!”
费尔雅闭上双目,道:“十天的时间,我们可以做很多事。”
拉维尼娜目光坚决:“圣光武士团随时待命。”
众人哗然起立。
威特尼斯走过来,把老将军莱文奈特按坐在椅上,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听到王妃殿下的这句话后,我想的和你们一样!陛下是我们的守护神,我们也要做陛下的守护神!我们和陛下都有同样的目标,正如殿下所说,我们是要‘突破平凡、达至永恒’!”
他在渥瑞尔身边停下,拉维尼娜的目光射过来,二人目光对接,停了一瞬。
昂扬的信心从二人的眼里透出来。
威特尼斯道:“今天早晨,我和真神血炎,在一天之内,从南氏帝国开始,到西女帝国为终,走遍了整个大陆。”
“怎么样?”
“我们依次寻到了其它七国的国王陛下。”威特尼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里爆出灿烂的光芒。
第七十章 因缘际会
又做梦了。
梦境,就如一支展开的画轴。而我的身体如同一粒石子坠入水里,在那画面上点出一层涟漪之后,隐没不见……
我看见了一个美丽的蓝色星球,蔚蓝的大海将一块块陆地围在怀里。
身形在似缓实快地下坠着,大地和海洋迎面扑来,我似乎已经嗅到了那海浪扑打在礁石上的清新而略带腥咸的气息。
隐约中,有一道语声浩渺而来,似歌似吟,别有一股苍凉洞彻之感:
“……未若兹山丽,岧峣擅水乡……溜深涧无底,风幽谷自凉,宝沉馀玉气,剑隐绝星光……”'注1'
我觅声四望,可天地浩渺,白云薄雾,哪里寻得见一个人影?
宝沉馀玉气,剑隐绝星光……我暗暗思索着,似乎在心底触动了些什么,细细品味时,它已流星细雨般一晃而过,沉没不见。
这里是哪里?不知道。
山川大地已经近在眼前,我四处搜索,忽然在遥遥的山峰之下、碧树丛花之中传来一声轻轻的琴鸣。
过去看看……我还在这么想着,周边光影飞掠,我忽就到了那近前。
玉楼小阁,碧草铺陈,团花如锦,浅水轻痕……好一处人间圣境。
想着想着,心里清流泉涌,真想一辈子留在这里,再不动弹。
琴音缭绕,淙淙传来。水中有小亭,亭中一绿衣女子背我而坐,正在倾心弹奏。旁侧,一男子仰天束手,长长的黑发直落至肩。
那男子正随着琴音吟诵:“……白云多异影,丹桂有藂香,远看银台竦,洞塔耀山庄,瑞草生金地,天花照石梁……”
正是方才我听到的那道浩渺语音。
半晌,吟咏渐停,琴音也微。那女子低笑道:“你的穷酸气始终改变不了,就知拿别人的诗句来唬我的琴技。”
那男子大笑转身,道:“你可是人间的美尔斯维娅,爱之女神,这么一点施舍也舍不得么?亏得平日那么疼你。”
我被骇得发懵!爱之女神美尔斯维娅……这,这,这……这难道是逝水星系的天堂星,十万五千年前?
然而,更让我惊骇的,是那男子的面容——竟和我的模样一般无二!我终明白方才的语音为什么会触动我了,因为这语声分明就和我自己一样!
亭中的女子缓缓站起身来,我发现她在轻轻地抚着微凸的肚子……她怀孕了!
她上前抱住那男子的胳膊,玉手指着前方的树,道:“流香又要开花了呢。”
男子嗯了一声,蹲下,把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呵呵笑道:“小家伙很安静,生出来定是和你一样温柔。”
绿衣女子一直背对着我,无法看清她的面容,不过看她轻抚着男子的头发,心里定是非常幸福。
她说道:“流香一开,我们又要到人间去一趟。唉,这几百年来,人类科技进步飞速,逝水星系几乎被人类占了一半。我真有些担心。”
男子笑道:“担心什么?人类已经长大了,有些事需要自己负责。做错了会受到惩罚,做对了会得到奖励,他们该自己面对这些事情了。”
“可是,我还是担心啊。”
“你还是担心自己肚里的孩子要紧,来,再弹一曲,我看孩子很喜欢这个。”
女子温顺地点头,缓缓转身过来。
她转身过来——我心头如受重击:阿陵!是阿陵啊!
痛苦地,我抱住头,脑里翻江倒海。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阿陵?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不!不!我撕心裂肺地痛呼着,仿佛失去神志一般向两人冲过去。
我要告诉他们,必须阻止这一切!就在不久的将来,森傲多要来了,他要毁灭这个星球,乃至这个星系!
呼的一声,我的身体有如穿透了一层空气,从他们二人的身体里穿透了过去。
刹住,我艰难地转身过来,看着男子将女子扶坐在小几上,二人正言笑蔼蔼地讨论弹什么曲子……天哪!
阿陵变成了爱之女神美尔斯维娅,另一个我却化身为光明之神爱维西亚……逝水星系,天堂星!森傲多!
逝水星系的一幕惨剧,难道说,要在我的面前重演一番吗?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历史的真实?
时空,难道是这样来完整的?
惊骇中,我眼前的情景突然开始扭曲变幻,然后轰然破碎。待我目光清晰之时,一支画卷正在我面前合拢。
我粗重地喘息着,脑里一片乱麻。
※※※
黑暗。
除了黑暗之外,还是黑暗。
我灵魂在黑暗中过了很久很久,仿佛感觉到有人在哭泣,有人在伤心,还有许多重要的东西从我身边离开了,我却不知那是什么。
就这样,时光仿佛停滞了,内心的急躁和担忧越来越强,它们在我的灵魂里积聚起来,期待着某一刻爆炸成漫天的火焰,将一切都烧成灰烬。
终于,在那不可知的一刻,卷轴再次展开。
哪里?
我的目光焦急地寻觅着,内心里却极力回避去看内中的情形。
我怕看到森傲多屠杀逝水星系的一幕,更不愿看到天堂星前三神大战的惨剧。
好在,画卷里不是天堂星。
一座耸天而立的黝黑高塔,塔顶九柱刀锋直刺苍穹。
擎利斯迦!
再没有一座建筑能让我如此熟悉的了,即使闭上眼睛我也能嗅得出擎利斯迦那充满血腥和死亡的气味。
而这一刻,一球玄光正从擎利斯迦的塔底蓬勃爆起,黝黑的巨塔在一声强鸣中逐渐崩塌。
那玄光逐步扩大,向外奔袭,最后变为一个方圆五百余里的巨大光环,周边的森林燃起滔天的火焰。
擎利斯迦崩塌的碎石烟雾中,一团黑芒破空飞出,后面紧摄着一人。
只见他脚踏在一条火龙的背上,合拢的双掌中央,正蓬起一团刺目的金色光华……
那是我!擎利斯迦崩塌时的情景!
这,是在几个月前!
那段记忆,在我脑中是一片空白,我已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觉间,画卷在我面前放大,将我包容进去。而我的身形跟随着画中的我,追摄着前方的黑芒——也就是原天地封魔阵下镇伏的魔神——高速向西北掠去。
我心里又是惊骇,又是兴奋,想知道自己当时到底做了什么。
画中的“我”,那个他,飞掠了百多里的距离,终于拦住了魔神。
这个情景我还依稀记得,我那时好像聚出了九团殛焰玄火,还在火团中心各压缩了一粒玄水。这种攻击方式基本上已是当时我压箱底的力量,玄水玄火激荡爆发后产生的强大爆炸力,正面遇之,即使是我自己最强盛时也会受到重创。
我那时是拼了命也要把魔神摄去的阿陵元核抢回来。
魔神正面受了这一计连环重击。
它当然不是白白挨打的。不知何时,何处,来了一把通体电光的黝黑长剑,以从上而下的最简单劈砍方式,穿透九颗火球的缝隙,从“我”头顶劈了下去。
最简单的方式,往往意味着最快的速度,当火球接连砸在魔神的芒团之外时,长剑也从“我”的额头一劈而下!
护体的气罩瞬间就碎了!
这一刻,画面忽然缓慢下来,仿佛要画面中独立的我看清楚这一切。
汪汪然的气浪在空间中一格一格的运动着,大网一般彼此纠缠,多不尽数。
“我”头顶崩碎的气罩裂成碎片,以一种奇特的韵律向外飞散着。
黝黑的长剑闪着夺目的电芒,它劈开的气浪射成V字型,笔直地拉出灿金芒尾。
魔神正被第三颗火球击中,玄火中心的玄水扭曲着,如同蜘蛛网一般散逸到玄火的焰苗里,激发出更强烈的爆发。魔神体外的黑色芒气裂开两个大洞,黑色的幽暗的妖邪的力量正被强烈的能量冲击剥离。
透过那两大洞,芒团中心处,能够看到阿陵元神宿留的九面晶核。
而“我”,眼里射出长长的赤金色精芒,双手上举,欲托开劈来的长剑。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魔神被九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