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纪 by 慕容姐姐 (虐心+虐身+经典)-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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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着雨的陌生巷口,还是停电浸了水的洗手间,亦或是搭在阳台上的我的半张床,深夜的花园长椅。
又做了那种梦。从未知的高处不停不停跌落,一直到醒来,也落不到底。
我的深渊,竟可以这样黑到无物,深到无底。
摸到头上的纱布,和身周的铁笼。一根一根的铁枝,以及一把冰冷冰冷的锁。我用牙齿啮啃手指,明明是这样疼,明明我是醒着。
“因因?”
“因因,你在哭?”
孟廷扭开床前灯,原来铁笼就在他的卧室。我跪缩在笼里,直不起身,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孟廷穿着睡衣,探手到笼中抱抱我。“要不要去洗手间?是不是饿了?我先倒杯水给你吧?”
“因因,让我抱抱你。”
给他碰到背上的鞭伤,我痛得一缩。孟廷拿来厚的毛毯,塞进笼里来。
“不要怕,因因,不要怕。”
他隔着笼子紧紧抱住我。
我在他臂弯里低低哭泣。
好像夜里迷路的两个小孩,拥抱,绝望,互相取暖。
然而却只有伤害,为什么不停伤害我,黑夜里我只可以摸得到,这个给我伤害的人。
那夜他一直拥着我,直到天渐渐亮起。我的脸贴着冰凉的铁枝,他的怀抱如箍。
又一个早晨。
孟廷像是忽然醒来,便抽回手。
他摸到丢在地毯上的香烟盒,点燃一支烟卷,吞吐着烟雾,看着我。
我裹着毯子,却仍然冷得发抖,看着那淡蓝的烟雾,被孟廷随意的玩弄着,一个一个烟圈,变形,消散。
“不要求我放了你,因因”
“别再惹我生气。”
“因因,我本来想好好疼你。”
他将香烟在地毯上按熄,带着烟味的手指伸进来替我抹去脸上的泪,便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好久,我从铁枝的间隙伸出手,摸到边桌上的一只咖啡杯。杯底有残汁,不知隔了几日的冷咖啡,入口又苦又冷。
空的杯子在铁枝上敲成碎片。
记得电视剧的女主角,就是这样割在手腕上。
瓷片斜着切入皮肤,锯断动脉。
到处是血,电视里从未演过的,这么多血。我慌张的用毯去抹,毯子已经湿透,仍然流到地板上去。我捧着我流血的腕,不知所措。
大概应该躺着死掉,但我已经没有力气换一个姿势。
血是暖的,而我这么冷。
23。
脑中一片混乱,不知如何我已跌坐地上。
作者: 落落无伤 2005…8…16 20:00 回复此发言
26 回复:《不爱纪》by:慕容姐姐(虐身/心,看得偶哭5555)
我要怎样做?
我要怎样做?我不过想,过了这个冬天,这了这个冬天,也许不再冰冻。
也许可以忘了一切,也许我还可以,静寞地,活下去。
“离开陆家。”舒扬丢下一张数额十万的支票,轻飘飘的纸片,落在脚下。“不要阴魂不散一样在孟廷面前出现。”
我默默站起,并没有碰他的支票。
“又何必扮清高?”舒扬冷笑。
“也好。” 舒扬在我身后拾起那张支票,冷笑着揉碎, “我会有办法让陆家的人赶你走,因因。”
“不必了,舒先生。” 我听见我声音,在入夜渐凉的风里这样无力,“我自己会走。”
舒扬反而怔然,片刻后才说道: “……好。我不管你去哪里,但请记住我的忠告。” 他转身拉开车门,语调里有淡淡的讥讽,“ 也许我应该谢谢你,你让孟廷对你,终于心死。”
“为了因因,孟廷才与陆家往来…… 这个故事,是不是很有趣?”
在我的茫然里,舒扬关上车门。
低头看到手中的那本杂志,已被我攥得支离破碎,孟廷的脸,却仍然清晰笑着,如在我心里,不可磨灭。
烙痕虽然不堪,但要除去岂非更痛。
我已明白无论逃到哪里,无论逃得多么远,亦不可解脱。
因我有一颗被烙过的心。
立在路灯未亮的夜的花园,发现自己举步维艰。
“阿因,怎么象失了魂一样?跑出来这么久,四少爷在找你。” 一路找出来的同事,一脸埋怨,扯住我。
已经来不及躲避,陆四少站在楼梯的转角。
“引狼入室。” 他盯着我的脸。 “我终于见识了,什么是引狼入室。”
扑面是他的酒气,他的脚步也已经不稳,颠笑, “ 早在生日宴上,你被推落水的那一刻,我已看到孟廷的脸色… …他为了你提前离席,为何我这么笨?”
我在他的逼视下,不得不退到墙边。
他忽然捉住我的衣襟,狠狠将我摁在墙上,“居然敢骗我?嗯?居然敢骗我,我故意在他面前动你,他也居然无动于衷,原来是合起来骗我!”
“怪不得,怪不得这么爽快给我合约,呵,原来是为了这么一个下人,呵!”
他却几乎要扼死我。
“又何必拿他出气。” 楼上传来令我骇惧的声音,那人高高站在楼廊,语气听似淡漠,却明显带有讽刺。
陆四少放开我,转去的目光竟然满布凶狠, “我知是你这无耻之徒,陆三。”
“哦?我哪里无耻?恐怕无耻的是你那位梦中情人吧。” 他笑着慢慢踱下楼梯,“ 我只不过是,为你揭开某人真相,免你误入歧途。”
“我们陆家,对于财产继承人的变态性向倒也不会苛责,不过,如果招惹上一身丑闻的男人,恐怕就…… 所以,你倒是应该感谢我呢。”
一任陆四少杀人似的目光随行,三少心安理得地与之擦身而过, “我不得不提醒你,亲爱的四弟,对于这件事,董事会的老古董们大约会有不同的看法, 与道德败坏兼有SM癖好的同性恋者合作投资,恐怕不是陆氏风格。并且……”
“ 也许父亲会开始怀疑,新公司的任用是否称职,是否需要……调整呢。” 陆三少脚步略停,回过头来,貌似玩笑的兴灾乐祸已经转成彻头彻尾的冷酷与威胁。
一场赤裸裸的兄弟相残,看得我一身冷栗。
似乎陆三踏出的每一步,都踩在自己脸上,四少因酒精而失色的脸上,青白得更加可怕。他一手扯住我,将我拖上楼,踢开房门。
我被他摔在床脚,他手里的酒瓶也跟着飞过来,在我身旁炸得粉碎。
溅我一身酒汁及玻璃碎。
那一刻我几乎希望,在他的发泄的暴虐里停止呼吸。
不再挣扎。
任凭他将我摔在桌角,他的腕表,割伤我,桌上的玻璃瓶与我一并跌落,我跌在满室的家什碎片里,亦成碎片。
他扯起我,手机丢过来,“打电话给孟廷。”却仍失控一般不停打我。
“告诉他是你自己找到记者、告诉他你恨他、告诉他这一切不关我事……”酒醉的人已经痴狂。他又夺回电话,拨通号码摁在我耳边。
孟廷的声音,熟悉又陌生,从电话里传来。
“陆四?”
“因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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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紧电话,在陆四的狂暴里颤抖无言。
孟廷亦在那端沉默。
只有陆四少一下一下打在我脸上身上,皮肤碎裂的声音。
“……对不起,孟廷。”
而电话那端只剩盲音。
24。
走了很久,在迷了路的街角,不能停步。
但我不知往哪里去,已这么累。
恍惚又是,冰冷的铁笼,我一直沉睡,无力醒来,也不知是否应该醒来。
然而下起了雨,一阵一阵,暴雨冲破了洗手间的玻璃窗,就快将我吞噬。孟廷,还有家人,冷冷站在岸上,看着我陷在旋涡里,无助和恐惧。
沉没的最后一刻,我挣扎着睁开双眼。
却是陌生的女子,又将杯里的冷水泼到我面上来。我咳着,眼里浸了水,她的脸模糊不清。但我仍看清了她的表情。
“不是孟廷,很失望是吗?”
很美的女子,成熟而高傲。
“我是孟廷的未婚妻。”
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你刚刚在喃喃什么?救命?”
“很奇怪明明是自杀的人,又会叫救命。”成熟了一半的女人,挑起涂抹细致的唇角,毫不客气的挑出一个讽刺的笑。
“你很不要脸。”
她用嵌着钻石的指甲将我欲图转开的脸拨过来。“如果要卖的话,就去站在街边拉客吧,街上不是有很多你这种不要脸的男妓吗?”
“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别再缠着孟廷。孟廷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她说完便离开。
我抬起手想擦去脸上的水迹,原来手上连着输液。
便撕开胶布将针头拨下来,还有鼻端的氧气管。静静躺了一会,并不确定自己有足够的力气离开病床。
头很晕,腿很软。我记起,我流了那么多血。
原来我还活着。
扶着床边慢慢挪步,推开病房的门。经过的护士见到我,好意提醒:“怎么起来了?洗手间就在病房里。”
我摇摇头,“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怎么可以?快乖乖躺回床上去。你醒了,我去叫医生来。”
她又回头对我笑笑,“弟弟,你哥哥蛮疼你哦。”
我只好退回房间,才想起应该将身上的病服换掉。
然而已经晚了,走进来的不是医生,而是杜擎和陈明远。
“已经办好了转院手续,因因。”但他们脸上有不怀好意的笑。
上了车,杜擎用领带蒙了我的眼,又绑住我的手。
我蜷在车的后座。
原来放弃挣扎,反而不再怕。
我也没有力气挣扎。
“因因今天这么乖,所以远哥要送你一个惊喜。”杜擎已经将手伸进毛衣。
我居然没有感觉,不再颤栗,不再想呕,也不再怕。那只侮辱的四处摩挲玩弄的手,仿佛触碰到的,并不是我的身体皮肤。
那是谁的,也不重要。
他进入的一刻,这具身体,只微微的收缩一下。
甚至不再感到疼痛。
车行了很久,路上的喧嚣渐渐远去。才慢慢有海浪的声音,侵入耳鼓。
我的眼泪浸湿了蒙眼的领带,顺着缝隙悄悄滑落在车座上。
“阿远你要不要来。”杜擎心满意足地拉上拉链,跨到前座去与驾车的陈明远更换位置。
我只屏息听着海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渴望海,渴望海将我全身淹没。
被拖下车,领带在这一路的折磨里也已松脱。但我只看到阳光如此炽烈。
海和天空一样的白茫刺眼。唯有岸边立着几幢灰暗的高楼。
像极了科幻漫画里的世界末日。
孤立在海边的烂尾楼,在路的尽头了。电梯里还堆着未用完的建筑材料,墙壁纸还是什么,一卷一卷散在地上。好像这里的工人忽然丢下工作逃命去了。但地面墙周已贴了昂贵的大理石,只是还未来得及打磨。
陈明远按了30键,“这里随便我们用。楼市一直疲弱,我老爸暂时不打算盘活。”
杜擎推我一把,“还不谢谢远哥,远哥赏给你这么好的地方住。”
被推进30层唯一有锁的门。
极漂亮的大窗,透过窗,海看上去似一片温柔的蓝锻。
可惜窗上有冰冷的铁枝。
房间极阔,却没有任何家俱。只在墙边有一张暂新的床褥,直接放在石头地面,连枕头也无。
我转身抬头望着杜擎和陈明远。而杜擎只是戏笑:“别怕,因因,我们会常常来看你哦。”
他将我抱上宽大的窗台。有一条长长细细的铁链锁在铁枝上,将铁链的另一头铐在我足踝。
我全身都在发着抖。铁链也跟着轻轻扣响,仿佛那本来就是身体的一部份。
“放心,这条链子足够长,你可以去洗手间,也可以去厨房。不过那里除了水,什么也没有。”
陈明远把链铐的匙放进口袋。
“想喝水的话,也只有水管的冷水。不过吃的东西,我们会送过来。这里没有煤气,也没有杯碟,所以你也不要再打自杀的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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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在街角的小龙头底下洗净脸上的血痕,我才走进那家旅馆。希望趁着夜,没人会注意到肘部被撕裂又失了2粒钮的制服。
女仆的惊惶失措的尖叫声犹在耳中。虽然已在夜里走了半座城,直到我躺在小旅店简陋而潮湿的床上,裹着发霉的被子,闭上眼仍感到似有玻璃的咖啡杯不断在身旁爆碎。
混乱中被陆家的人赶出来。
连行李也来不及收拾。衣袋只里有陆三少那天丢下的几张钞票。
把钱付旅馆的招待小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您的证件,先生。”
我困扰着不知如何应对,这时却有人在旁边叫我:“小因? 请问你是不是小因?”
他已经拍拍我的肩膀走到面前来,“原来真的是小因哦,什么时候回来的?真是好久不见哪。”
见我仍然一脸迷茫,他毫不介怀的笑笑,“不记得啦,我是阿生,你隔壁的阿生啦。”
“也难怪啊,我都老了这么多,因因还是没怎么变的样子,老天真是不公平,哈哈。”他有点害羞似的挠头。
我这才记起,眼前这壮实的男人便是邻家那个总是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少年,高大成熟了许多,甚至眼尾已存下笑纹,唯那一脸的嘻笑没有改变。
“没有,我并没有和家人一起出国。”我对他笑笑,有些局促。
“啊!”男人发觉到我的苦涩,习惯性的挠头,那是一张无法理解苦楚的脸吧,“过得不好吗?差不多十年了吧?小因去了哪里?”
我怯于面对他的灿烂笑脸。
他见我缄默,也不再追问,“这是我的店子,还不错吧,呵呵。小因要住的话当然不用付钱啦,想住多久都可以,嘿嘿。”他抓过接待小姐还没来得及收入柜的钞票,塞回给我。
然后并不问我的意见,便推着我的肩,“今天太晚了,明天一定要找小因喝酒,快去睡吧,你看起来确实是很累哪。”
第二天一早,他便果真来找我。
我躲在衣柜旁换衣服,他将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门口边吹着口哨边等我。
我不知那是什么曲调。但是那样的早晨,阳光满满一室,发了黄的小旅馆,油漆斑剥的看不清是蓝还是绿的门框,阿生的白色衬衫,他探头进来,大男孩似的灿烂笑脸……
那一刻我忽然被这情景感动。也许,这才是这个世界应有的本来面目吧。
阿生是这样幸福快乐的人。
“小因,快啊!”他叫醒了发怔的我,手臂自然而然地搭上我的肩膀。
我为我不自禁畏缩的动作感到惭愧,“可是,阿生,我不会喝酒。”
“哈哈,怎么会?小因像个女孩子,还和小时候差不多嘛。”见我脸红,他又拍着我的肩,“开玩笑啦。”惬意地与路过的街坊招呼着,转开话题,“小因的衣服看起来怪怪的。”
我仍难习惯他的亲密动作。我知道他本无心,是我已经不同。
“我刚刚……失去工作。”悄悄挣开他的手臂。
他也不以为忤,拉我在一间食档坐下,“是这样啊……那小因打算怎么办?看起来你还没结婚吧?有女朋友了没?”
我窘迫的摇头,不知如何面对他认真而关切的眼神。
他望着我,忽然笑起来,露出一排雪白而整齐的牙齿,十分好看。“别担心啦,有我呢! 来,喝一杯!”自己端起啤酒杯一饮而尽。
我握着杯子,轻抿了一点酒沫。低下头心里忽感内疚。
多希望自己真是阿生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