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第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远哥哥，你怎么样？”若离看到慎远缠在腹部的白绫透出刺目的鲜红，显然刚刚处理过伤口，上衣还未及穿好。
“没事，伤口不深，是御医太大惊小怪了。”慎远虚弱的微笑，强打精神。
若离知他不想让自己担心，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怎么传到你那儿了？这大半夜的跑了来，我没事的，你回去休息吧。”
若离知道这会自己应该离开，他才好休息，可是慎安……暗暗咬了咬牙，抬头迎上慎远，正要开口说话，却看到慎远异常苍白的脸，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慎远看了她的神色，微微皱眉，随即明白若离此来的目的，定定的望着若离，心里象刀割般的疼――她不是为自己受伤而来的。
“找我有事？”慎远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
“嗯。”若离硬着头皮答道。
“那么，你在外面稍等，我随后就来，祥福，更衣。”
“不要，你的伤很重，不要动。”
“你还知道我伤重？那你的事还要不要说？”慎远的话竟然有一丝挑衅，语气也随之变得冷淡尖刻。
“我……”若离听了倏然抬头，望着慎远，她从来没有听慎远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明显的感觉到了慎远的怒气，知道自己又一次刺伤了他，若离的心微微的疼，可是……她怎么能不说？
“要说……”只这两个字，若离说的艰难，仿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片静默，没有想象中的暴风雨般的盛怒，静的可怕……
抬起头，迎上慎远痛心的眼光，苍白的脸上一片阴郁，却是一语不发。若离倔强的回视着他，视线中他的脸慢慢变的模糊……
看着若离泪盈于睫，却强忍着不落下来，慎远心疼，从小宠着她长大，何曾这样对她过，暗暗叹气，虽然虚弱却冷淡的开口，“你到外面等吧，我随后就来。”看她似乎想说什么，又接着道，“我不想躺在床上说你要说的事。”
“你能下来么？不要逞强，会再牵动伤口的……”若离真心的关心他。
“如果我不能你是不是就不说了？”慎远依然尖刻。
“……”若离无语，注视慎远片刻，转身走出去，边走边举袖悄悄拭泪，却不知慎远已看在眼里。
慎远由祥福搀着走出来，半躺半座在软椅上，只几步路，头上已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安顿好之后，长长出了一口气，挥手让祥福离开，暗自调匀了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说吧。”
“我来是想……”若离看着他木然的脸，“求你放了他！”
“哦？”慎远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毛。
“行吗？”
“就这？”
“是！”
“不行！”
“为什么？”
“你知道行刺皇上是什么罪么？”
“肯定不是他！肯定不是！”
“他没有亲自动手，却与动手无异。你即来了，想必知道这事情始末，我也不必多言，如果你可以告诉我，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能指使秦骁和秦勇，我就信你。”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么？如果他要坐这江山，当年慎昭事败他就可以坐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他将这皇位让给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绝对不可能要杀你，杀了你对他有什么好？远哥哥，你冷静点，仔细想想看，好不好？”
“当年不想要皇位，并不等于现在不想要，现今他掌管着朝庭的大部分银两，承揽着许多要政，听说他手里还有十数万人马，要不怎么几万石粮食都不翼而飞了呢。”
若离大惊，那些流言慎远居然信了，“你不要信这些，这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的。”
“我只相信事实。”慎远说的平淡却不容置疑。
若离心里百味杂陈，自己的话在这些所谓的证据面前显的那么苍白无力，根本辩无可辩！而慎远不但信了那些流言蜚语，更似乎认定了慎安有谋反之心。
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连自己都觉得是徒劳的，将话咽了回去，眼泪却再也忍不住了。
慎远看着若离欲言又止，只是皱着眉冷冷的望着她，等她开口。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认定他的背叛？”若离的声音有些飘渺，“他为了你，什么都可以放弃，受了委屈也不肯说，你难道不知道么？”
“我问过他了，他根本解释不清楚！”慎远有些激动，不觉提高了声音。
“是解释不清，还是他根本就没解释？！”若离的声音依旧飘渺，好象在自说自话，“他肯定是伤心了，就不想解释了……因为你心里已认定了他的罪，不是吗？”
慎远轻轻闭了眼，不再说话，浓浓的倦意铺天盖地的席来，他挣扎着不想睡去，“把窗打开，好么？”
“很夜了，外面冷，你会着凉的！”
“打开吧，没事！”慎远扯了扯唇角。
若离走到窗前，推开窗子，迎进一室寒凉……第 24 章（下）
有风轻轻的吹进来，冰冷却不刺骨，慎远轻轻打个冷颤，睡意暂时不见踪影，看着若离倚窗而立，风将她的发轻轻扬起，美丽的面孔映着淡淡的月光，益发显得容颜如玉。
“若离，站到这边来，不要吹风。”
“嗯……”若离应了，却没有离开，只是回过头来望着慎远，虽未再说话，眼里满是乞求神色。
慎远别过头，再度闭上眼睛，不再看她，脑海中却掠过慎安的眼，清澈，坦然，也平淡……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吧……但是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自己真的会杀了他么？
他是解释不清还是根本没有解释？――若离的话又回响在耳边，细细的回忆今天的每一个细节，突然觉得指间好象传来莫名的刺痛，不自觉的双拳紧握，片刻又颓然的放开……
一切如你所见，却与我无关！――慎安清冷而平淡的声音又再次想起，轻轻的皱眉，真的――与你无关么？自己一直想要他解释，他这不就是解释么，可是自己为什么却不能相信？
他肯定是伤心了，就不想解释了――伤心？该伤心的是我！最心爱的弟弟对自己刀剑相向，难道不该是我伤心么？从多年前他奋不顾身的挡下那一剑，到他平淡随 意的将玉玺递给自己，保住自己的皇位，还有他在自己酒醉泄露心事后飘然远走，退出这一场爱情的角逐……所有这一切却将自己陷落在深深的歉疚中，且与日俱 增，不能自拔！
看来他是不屑于解释吧！慎远不自禁的冷笑――若离钟情于他自己早已了然，情之一字本就无奈，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宠爱多年的宝贝遗失。如今这一剑也还了，还有皇位江山，是不是也早在谋划之中了呢？
一袭薄被轻轻覆在身上，若离的声音轻轻响起，“远哥哥……”伸手抚上慎远眉间深深的刻痕，“不要想那么多了吧，放了他好不好？我求求你……”
睁开眼，慎远冷笑，“长这么大你还是第一次求我，却是为他！”
微微一怔，随即苦笑，若离何幸被这样两个人垂青，又何不幸被他们两个垂青！似乎怎样选择都会伤害其中一个，更何况自己从未想过要做出选择――因为从见到 慎安那一刻起，心就已溢满他的笑容，他的身影，他的才华，他的温柔和他那不着痕迹的关心，再然后，他温雅的气度，他的隐忍，他的宽容，还有他的善良，更是 令她心折……而慎远，自己从小肆无忌惮的依赖他，享受他的疼爱，甚至耍赖发脾气，慎远总是没理由的包容自己，让自己为所欲为，可自己却从未象为慎安一样的 为他心动过，心痛过……
“是为他，也是为你，我相信安不会杀你，但我无法说服你，远哥哥，如果你杀了他，将来你肯定会后悔的。远哥哥，当年父皇杀了七皇叔，一直到死都解不开心结，我不想看到你将来也这样子，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将来会不会后悔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慎远冷笑。
“远哥哥……”
“弑君是什么罪你知道么？怎么能说放就放！国法何在？朝庭上我怎么交待？”
“远哥哥是皇上，要赦免一个人还不容易？”
“哼！容易得很呢！”慎远语带讽刺，“将来随便是谁就可以派个人来给我一刀，然后说说他不可能有杀我之心，我就得放了他，是这样么？”慎远的眼神又变的凌厉如刀般，从若离的心上划过。
若离听了慎远的话，突然感到悲哀，想起慎安为了救秦勇来求慎远的那一夜，不也是为了给朝庭一个交代么，原来当了皇上也并不是能为所欲为的啊……
望着慎远的脸，这张脸早已不复当初那般从容平和，时时带着微笑让她觉得温暖，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冷漠，变得阴郁，变得没有表情……
他温暖和煦的眼眸，渐渐变得冰冷而没有感情，常常会带着凌厉而威严的眼神――这就是一个君王的眼神么？
可为什么，若离觉得总能在他的眼里看到寂寞，在他的眉宇间看到孤独，在他偶尔的笑容里找到落寞――这难道也是一个君王应有的情绪么？
看着慎远紧皱的眉头，若离竟不自觉的抬手抚向他的眉心，恍惚中记起那个梨花纷飞的夜晚，慎安也曾经柔柔的抚平自己的眉心，耳边似又响起那温润如风的声音――“……我愿意天天看着你展眉而笑……”
“远哥哥，你觉得很寂寞么？”语声轻柔而飘渺，似梦如烟，若离倏然从沉思中惊觉，这声音居然是自己发出来的。
慎远也愣住了，两个人沉默的片刻，“什么意思？”慎远沉沉的开口。
“没什么……”若离慌乱，回避着慎远的目光。
退开慎远的榻边，感到一丝丝的狼狈，正要离开的一瞬间，却突然定住脚步，再缓步走回慎远的榻边，“远哥哥，如果你肯放了他，我可以给你一个理由，足以向朝上的大臣们交代。”
“说说看。”
“让我做你的皇后，”若离跪下，“请你答应我。”
慎远先是一惊，紧紧盯着若离，若离居然平静的出奇，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平静的望着自己。
“你是说大婚可以大赦天下？”――你为了他可以赌上你一生的幸福？
若离轻轻点头。
“你想好了？我记得你不喜欢做皇后。”――你那样天真坦率的性格，做了皇后会受到多少束缚？
“我会学着做一个好皇后，母后当年也一直希望我能坐上皇后的位置。”
“你不怕将来的生活？”――宫廷的倾轧，互相构陷，事事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深宫的寂寞无聊，你能忍受？
“怎么会？远哥哥不是一直很疼我的么？”
“不后悔？”
“不后悔。”若离微笑。
慎远一时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情，有点高兴，毕竟若离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能与她共度一生一直是他的所想，更多的却是愤怒，她想嫁给自己却是为了另一个 人！有些悲哀，如此一来，她会一生牵挂那个人，自己在她心里以占到多少份量？还有一丝丝无奈，答应了她，自己岂不是成了乘人之危的小人？默然叹气，也罢， 无论怎样，与她携老的人终究是自己，或许漫漫人生，可能会有不期然的改变……
敛了种种思虑，压抑了种种情绪，慎远将语气变得平平淡淡，“我答应。”
“谢谢你！”若离明亮的眸子里蕴出水雾。
“明天颁旨，一个月后完婚。大赦的诏书也等明天吧，你可满意？”
“……”
“我希望，你将来真的不会后悔，” 慎远疲倦的闭上眼睛，语声充满倦意，“后悔也不要说出来。起来吧！”。
“我想去看看他，可以么？”
慎远不答。
“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不再单独见他。”
慎远冷笑，轻哼了一声，“如你所愿！”又向外轻轻扬声，“祥福，派几个人拿了令牌，跟着公主去天牢。”见祥福应了，“扶我进去。”没有再向若离看上一眼。
第 25 章（上）
－天牢－
宋平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银针，有点疑惑，稍用力刺向自己的指腹，刺痛传来，伴着嘴里“咝――”的一声，立刻冒出一个大大的血珠，他使劲甩了甩手，低骂着，“他妈的！”
再看向仍被缚在刑架上的人，自始至终，他没有发出过一丝呻吟，直令自己错觉手里的银针出了问题。可是，那淋漓的冷汗，已咬破的唇，紧皱的眉，和指尖犹自 滴落的鲜血分明显示着他在忍受着强烈的痛楚，可他的眼神依然清冷，淡淡的落在不知名的某个地方，甚至没有怨恨，只是在将要昏迷的时候才会显得迷离。
曾一心想着报复，他要看着这样一个娇生惯养的王爷，在忍受这种痛的时候会呻吟，会哀求甚至发狂，要看着那样一个清雅高贵的人变得狼狈不堪，还要看看撕下他那温和淡定的伪装后会是怎样的情形……可是，这些他都没有看到，他所看到的令他迷惑，令他失望，甚至令他钦佩。
一双手覆上自己的手，“大哥，停手吧。”
“老四……”
“自古成王败寇，当初五皇子棋差一着，也不能全怪他，所谓各为其主，就算咱们运气不好选错了主子，大哥不要在介怀了。”四弟的眼瞟向刑架上的人。
“大哥，我看气也出的差不多了，再折腾下去，事闹大了，万一出了事不好。”三弟也劝着，“想当初五皇子用这招刑求于人，除了中途受不下去自尽的，没有不成的，可如今……我佩服他！”三弟眼神清亮。
宋平看向一直不语的二弟，被看的人只是微微摇头示意，再看了看那不知何时已经昏迷过去的人，喟然长叹，“想当初我们兄弟四人，结义投军，本想报效国家， 不想被五皇子选了侍卫，天天提着剑巡来巡去，好不容易做到一官半职以为可以……不想又沦落至此等境地，我也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宋平边叹着边离去，二弟随后跟着，剩下老三老四轻手轻脚的将慎安松开绑缚，放在地上，小四还细心的将慎远留下的披风垫在他身下……
若离进到牢房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慎安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走过去轻轻唤他，却发现根本唤不醒他。
“公主，他是不是昏过去了？”绿叶提醒她。
“难道是病了？”若离说着探向慎安的额头，触手全是冷汗！
绿叶起身去外面寻了盏灯回来，微弱的灯光，映出慎安苍白的脸，和带着血痕的唇。
又发烧了？若离暗想，突然想起地上阴寒，与绿叶合力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肩上，再用面颊轻贴上他的，温度不热啊，若离皱皱眉，“绿叶，你先回去找秦骁来，让他准备一下，估计明天一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顺便找人请御医来……哦，等等，在这里可能不便，还是去安王府候着。”
绿叶应了，“嗯，我这就去，可是这里您一个人？秦骁不是说有坏人吗？”
“外面不是还有好几个同来的人等着我呢嘛，不会有事的。”若离苦笑。
绿叶略一犹豫还是走了。
“安！”若离轻轻唤他，并晃了晃他的肩，却依然没有反应，心中惶急，不知所措，不自觉的握住他的手，却分明看到他痛苦的皱眉，同时也感到手里一片粘稠濡湿！
将他的手移至眼前，斑斑的血迹，连衣袖上也晕染了，看了触目惊心，原本纤长的手指微肿，却不见伤痕，再看另一只手，仍然也是这样，她虽一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