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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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他的手移至眼前，斑斑的血迹，连衣袖上也晕染了，看了触目惊心，原本纤长的手指微肿，却不见伤痕，再看另一只手，仍然也是这样，她虽一时想是什么造成　这样的状况，却依然心痛不已，慎安的一双手，能弹出最动听的琴音，能绘出最美丽的画卷，能写出最漂亮的字……而现在……
　　泪光中，仿似看见他指上似有微弱银光一闪，若离一惊，擦了眼泪再仔细凝目，却见指腹中嵌入一枚银针，将至没尾！心猛的抽痛，忍不住啜泣出声……
　　颤抖的手将那枚针缓缓抽出，鲜血随之涌出，慌乱无措间，将他的手指放在唇间吮住，任那血腥味在唇齿间淡淡的化开，任自己的泪顺着他的手缓缓流下……第　25　章（中）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不到再有血从他指端涌出，若离才轻轻将唇移开他的手指，转过脸来却迎上了慎安清澈的眸子――他不知何时醒了！
　　若离想向他笑笑，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笑出来，“是苦的……”
　　慎安却笑了，笑的倦倦的让人心疼。
　　“我会记得的这味道……”若离真的觉得嘴里满是苦涩，这苦涩是缘自他的血，也是来自自己的心底。
　　慎安一怔，依然扯了扯唇角，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身体移开，倚墙而座。
　　　若离猛然意识的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那么暖昧，却全被他看在眼里，慌乱的解释，“哦，我……。我做针线的时候常常被扎出血，就是这样子的，所以……所　以……”若离说不下去了，自己被刺到时的那种痛怎么能跟今天看到的这种酷刑相比，眼泪再一次扑簌簌掉下来，哽咽着无法成声。
　　“然后也这样哭不停？”慎安虚弱的微笑。
　　若离虽明白他的用心，却还是想掩饰自己的狼狈慌乱，“都什么时候了，还取笑我！”说着放开他的手。
　　慎安微微皱眉。
　　若离想到自己无意中突然放开他的手，震动了他的伤口，又懊悔不已，“怎么样？又流血了吧？”想要再看看。
　　慎安却扯了衣袖盖住受伤的手，淡淡的道，“没事的，已经过去了。你怎么来了？”
　　“我……”若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刚才在慎远寝殿里的一幕幕一句句仿佛又涌现在眼前，刺得她的心痛。
　　“他的伤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御医说只是失血多，没伤到要害，伤口也不深。”
　　“哦！……”轻轻盍了眼眸靠在墙壁上，若离不答他也知道，肯定是求了慎远才能来这里见自己，看了她哭红的眼，想来是废了不少功夫吧。
　　慎安不自觉的苦笑，伤痛远不如心痛，你何曾看得到……
　　看着他满是倦意的苍白面孔，想起答应慎远以后不在单独见他，若离悲从中来――这是他们单独相处的最后时刻了么？　
　　举袖轻轻擦着他头上又痛出来的冷汗，慢慢描绘着他的轮廓，深深镌刻在心底，久久的不舍离开他的面孔。
　　慎安暗暗咬牙忍住依然时时传来的痛楚，尽力将表情放得平静无波，他意识到若离的沉默，却已无力开口，只将眼眸睁开淡淡向她笑了笑，一笑，却以足够……
　　若离见了他的笑，在泪水将要夺眶而出的刹那起身离开，不一会拎了条浸湿的帕子进来，脸上也挂着微笑，执起他的手轻轻将血迹擦掉，“很疼么？”
　　慎安还未答，烛火竟然灭了，唯留身前一片冷清的月色，却照不见彼此的面容，黑暗之中，若离敛了笑，无声的流泪，摸索着把手放在慎安的手腕上，轻轻的叹，“想拉拉你的手都成了奢望了……”
　　
　　一只温凉的手掌轻轻覆上若离的手，并安慰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微微的颤抖泄露了他的痛，若离跪座在慎安身边，头轻倚着他的肩，尽情任眼泪无声的流下，落在他的肩上。
　　“安，你说人会有来生么？”
　　慎安很奇怪她怎么会没来由的问出这么一句，淡淡的应道，“可能会吧。”
　　“那你可一定要记得我，会不会找不到我？”
　　慎安愈发觉得奇怪，“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么？”
　　若离不理他的问话，“来生如果你找不到我，那么等我来找你，一定要等我！”半直起身，凝望着慎安，黑暗中虽然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只能隐约见到对方面容的轮廓，望着他清亮的眼眸，“我记得你的血的味道，我会凭着它找寻你。。。。。。无论，寻你－－几世流年！”
　　慢慢把自己的脸与他贴近，喃喃的低语，“只求你――不要忘记我！”轻轻将唇覆上他的，细细的辗转……唇舌交缠之间，无需言语，欣喜却又绝望……
　　良久，依依不舍的分开，黑暗中，听见慎安轻轻的道，“我也会――记得你眼泪的味道。”
　　若离把脸埋在他的肩颈处，流着泪微笑，“那么，你再多记一件事――在我心里，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
　　　慎安感觉着温热的液体沿着自己的颈项缓缓的流下，也感觉到了若离浓浓的悲伤，若离虽然活泼，却从未如此直白的表达过她的感情，更没有这样主动的贴近他，　怎么会这样反常？她的话象是告别，要去哪里么？她说来世，难道是我要死了么？刚念及此，被她握着的手又传来一阵阵的痛楚，打断他的思虑，也令他无法继续思　考下去。
　　“我会。”
　　“一定要记得！”
　　“他……要杀我么？”慎安想着若离的话，轻描淡写的问。
　　若离一惊，“不会！不会的！他答应了的！”
　　慎安微微挑了挑眉，若离却没有看到。
　　“你会好好的，明天就可以出去了……”
　　慎安正要问什么，若离已经接着到，“天快亮了，我真希望天快点亮起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样子，又怕天亮，要是能停在现在就好了……”
　　“若离……”
　　“不要问什么，”若离轻轻的打断，再稍稍用力拥着他，“我不想说话，再让我任性一次吧……千万别生我的气……”
　　慎安不语，默默的任她拥着，感觉着她的泪始终未曾断过，慢慢浸湿他的衣衫……
　　窗外已有了薄薄的晓色，若离将脸移开慎安的肩，直直的看着他，隐约看见他憔悴的面容，和依然清澈的眼，感觉到从他身传来的热度，轻轻的叹，“你好象又发热了……”
　　慎安与她对视着，扯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没事。”明知道她有事隐瞒着不说，自己却已无力去思考，看看窗外，晓色映在小窗的铁栏上，泛着阴冷的光芒，仿佛透着死亡的颜色。
　　　　　
　　　　　
第　25　章（下）
　　慎安与她对视着，扯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没事。”明知道她有事隐瞒着不说，自己却已无力去思考，看看窗外，晓色映在小窗的铁栏上，泛着阴冷的光芒，仿佛透着死亡的颜色。
　　
　　门口传来脚步声，由远而近，闪进二个人，慎安有些惊喜，“秦骁！”
　　秦骁赶过来扶着慎安的肩，眼里竟然闪着泪光，经过一夜的焦急，再见面，恍若隔世，“你还好吧？”
　　“我没事。”慎安淡笑，见到秦骁有些意外，随即想到秦勇，“秦勇有消息么？”
　　秦骁低声的把离开皇宫回府见了传信的人直到现在来到牢房的经过讲给慎安听，讲完后，慎安长出一口气，“秦勇没事就好。”
　　秦骁气道，“你还想着他！”
　　“这么多年兄弟一样，你能放的下么？”慎安反问。
　　“你呀……”正要再说，却瞥见他衣袖上的血迹，抓起他的衣袖，咬着牙问，“这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若离惊叫，“不要碰他的手！”
　　秦骁一怔，骤然看到慎安脸上出现的痛苦神色，再仔细看过他的手，只是默默的咬咬牙，静静的座在慎安身边，一语不发。
　　慎安轻轻拍拍他的手，“没事了，都不怎么疼了。”
　　秦骁一把揽住他的双肩，拥进怀里，滴落泪水，没有让他看到，“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慎安任他拥着，苦笑，也没有让他看到，“不关你的事……”
　　四个人各自沉默着，不久天色大亮。　
　　再听到脚步声响，近至门前，来的是祥福，宣读圣旨。　
　　慎安静静的听完大赦的圣旨，在秦骁的搀扶下站起来，面对着若离，默默无语。　
　　“安……”若离唤他，从未觉得开口是如此艰难。　
　　“恭喜公主殿下。”慎安缓缓的开口，平静的出奇，连眼里也没有一丝情绪，语气也是淡淡的，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费了多少气力才抑制住心内的种种情绪。　
　　“不是的，不是这样……我……”若离正要解释，祥福的声音却不紧不慢的插进来，阴恻恻的象是来自地狱，“安王爷，皇上口谕，王爷虽蒙大赦，但该遵的规矩也不能省，以使王爷终生铭记皇恩浩荡！”　
　　祥福的话尚未说完，已有几个狱卒抬了炭火盆进来，烧得正旺的炭火，却没有带进一丝温暖，反而让人不寒而栗。本朝刑律，死囚遇赦虽免一死，却要在身上留下永久的标记，一个字――“赦”，以此铭记曾以将死之身蒙圣恩特赦。　
　　“什么意思？”若离生长在深宫，不曾接触过刑律，自然不明白祥福的话。　
　　“你们……”秦骁的剑已抽出半尺，却被慎安按住。　
　　“皇恩浩荡！”慎安冷笑，转而望向若离，“确实是该铭记一生！”转身举步行至刑架旁，轻描淡写的道，“那就动手吧！”　
　　行刑官走过来，取过刑架上的铁链，正欲将慎安绑缚固定，却听他淡淡的开口，“不用费事了，就这样动手吧……”　
　　若离看着这一切，似乎明白了将要发生的事，还没有从镇惊中反应过来，已传来裂帛之声――行刑官已将慎安肩头的衣服撕开！另一个人将一个已烧红的东西落在慎安左肩后！　
　　“安！”秦骁冲过去将慎安连双臂一起紧紧圈在怀里。　
　　“不要！”若离惊呼，看到慎安温润的眸子里霎时溢满痛楚，狠狠的咬住下唇，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的用力紧握，手指上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蜿蜒而下……
　　秦骁仍然拥着慎安，心痛的望着他惨白的脸，颤声唤他，“安……”竟无法成句。　
　　慎安不答，缓缓扬起眼眸望向祥福，“可以……走了么？”　
　　祥福侧身让开门并施礼，“恭送安王爷。”　
　　“秦骁……我们……走吧……”　
　　秦骁将外衣脱下给慎安披上，心痛的问，“你可以走么？”　慎安微微点头，扶着他慢慢走出去。　
　　经过若离身边，“安……”，慎安停步回眸，无语……若离哽咽，“安，我说服不了他，所以……”　
　　“我明白……”虚弱的打断若离，随着大婚而来的大赦，略微一想已明白其中原委……
　　慎安缓缓转过身来，唇边带着一丝凄凉的笑意，刺痛着若离的心。苍白的脸色，更衬得他的眼漆黑的如同夜色中的湖水，一波一波的漾开浓浓的悲伤，让人深深的沉溺……　
　　“我……我……”若离泣不成声。　
　　“不要哭，”慎安柔声道，轻轻的抬手拭去她的泪，“你要我记得的事，我永远不会忘掉。”――只是，从今以后，你便是未来的皇后，这个绝无更改的身份，禁锢的却不只是你的自由……咫尺天涯便是我们今后永远的距离。
　　他的眼光从自己的左肩掠过，轻轻叹息，在若离听来却是那么沉重……　
　　“不要……怪我……”泪水早已无法控制，慎安表现的越是平静，若离越是能感到他的悲伤，他那抚在自己面颊上轻轻拭泪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完全的泄露了他正在强自抑制着来自身上和来自心里的痛……　
　　
　　怪你？慎安悲伤的笑，怎么能怪你，要怪，或许会怪上天吧，怪它许我们一世生命，许我们一段情缘，却不曾许我们一生相守……　
　　
　　无语的将手指从若离的脸上离开，望着指尖上她的泪和自己的血慢慢交溶，晕成一片淡淡的红晕，那红晕慢慢变大，直至占据他全部视线……　
　　秦骁接住慎安软倒的身体，快步走出牢房。第　26　章（上）
　　――安王府――　
　　
　　　马车才到安王府门口，早已有家丁候着，秦骁抱着昏迷的慎安，边往里面走边吩咐着事情，每吩咐完一件事，就有一人领命走开，秩序井然。慎安一向待下人宽　厚，府里的人都关心王爷，每个人眼里都充满关切，却没一个人多话，有的事甚至不用吩咐就已经周全，忙的有条不紊。秦骁心下惨然，这些人一向都是秦勇调教管　理，而秦勇如今……　
　　才走进慎安居住的后院，秦骁愣住，停下脚步，廊下站立一人，却是秦勇，他仍然穿着夜行衣，只是卸下了蒙面的黑巾。适才随在身边的人都已各自领命离开，只剩下一个小厮。秦骁冷冷的扫了一眼秦勇，只稍稍一停便继续从他身边走过。　
　　“秦骁，他怎么了？”秦勇拦在他身前，望着他怀里苍白的俊颜，焦急而关切。　
　　“滚！”秦骁怒道，绕过他继续前行。　
　　“告诉我，他怎么了！”秦勇提高了声音，脚下微一错步，仍拦在秦骁身前。　
　　秦骁试了二次，仍被秦勇拦在身前，“他受不得寒的。”秦骁淡淡的道。　
　　秦勇一惊，向旁让开，跟在秦骁身后进了房间。秦骁轻轻将慎安放在床上，小厮立即走上来照顾着。　
　　秦骁缓缓直起身，面对着秦勇，突然一掌狠狠掴在他脸上，“你还有脸来？”　
　　秦勇根本没有躲闪，情绪反而平静下来，“我只想看看他。”　
　　“皆是拜你所赐！”　
　　“……”　
　　秦骁恨恨的道，“你还不快滚，现在到处在抓你，这里……并不安全！如果你被擒，岂不是枉他险些赔了性命放走你！”　
　　“等他醒来，我就走。”口气虽然冷淡，眼里却有泪光。　
　　秦骁正要说话，外面有人道，“大夫来了。”进来的是常常来安王府的胡御医。　
　　两人让开床前，默立观注，秦骁突然道，“我去吩咐一下其他人守紧口风，不要泄露你在府里，你在这里盯着吧，有事叫我。”　
　　秦勇动容，低低的道，“谢谢。”他明白秦骁任自己留在慎安身边，仍然敢离开去做别的事，分明是依然信任自己。　
　　秦骁的身形微微一顿，“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连累他。”沉沉的声音带着心痛，“皇上认定他有弑君之罪，是若离公主用大婚换来大赦的机会，才以被赦死囚的身份出来的。”　
　　“那，岂不是……”　
　　“是！在左肩后！”秦骁说完径自离开，秦勇呆立当场。
　　慎安一直到第二天的夜里才醒过来，昏迷中一直都不曾舒展过的眉头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眼里一片茫然神色，微微扫视一下周围，看到秦骁悲喜交集的脸，似是想了想，随后眸子里染上一点淡淡的笑意。秦骁无语，只是将握着他手的手上加了一点点力度。
　　
　　秦勇踌躇，正无措间，听到慎安哑哑的开口，“秦勇？”
　　“对不起……”
　　“快走吧……这里……不安全……”几个字，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保重，我一定会回来，给你一个解释。”秦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看着秦骁，“你也一样。”说完转身离去，隐入沉沉的夜色……
　　秦勇走了之后，慎安一直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极少有清醒的时候，但却是默默不语，秦骁忧心忡忡，寸步不离的守候。
　　慢慢的过了十多天，一日，突然下起雪来，虽不是很大，小小的雪花纷纷扬扬的，却也将全部的景色换作一片素白。秦骁正守在慎安身边，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