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兵 作者:星子-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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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互扯后腿,对抗匪行动可是有害无益,干脆便让他们打上一架,输赢各凭本事,无双堂的堂众自会将胜出的那个视为未来堂主,本来僵持不下的四个角,成了一角独大,这纷争便能消弥许多。”王道士这样子判断。
大伙儿交头接耳,都觉得有理,水半天举起大拇指说:“牛鼻子……不愧是咱们里头的智多星……想得比咱们都多,说得比咱们都有道理,我同意……你的看法,我赏你一杯美酒……”水半天摇摇晃晃地说完,将壶中最后一些腹中火倒入杯中,要敬王道士,但他已醉得东倒西歪,手一抖,一杯子腹中火全洒在地上,渗入了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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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屁推论,哪有这么简单!”杨仇飞将杯放下,背著手来到窗边,遥看著灯火通明的大扬府。
这间客栈客人稀疏,夜里空空荡荡,由于整个店面都让杨仇飞包下了,客店老板也乐得将店门拉下,每日负责采买食材,料理三餐便是。
公孙遥唯唯诺诺地起身,想问,又不敢问,他每隔三、四日,便会将在大扬府上所见所闻,带来这客栈报给杨仇飞,这晚他带著无双堂武斗比试的消息来到客栈,且做出了与王道士差不多的推断,立时惹了杨仇飞一个白眼。
杨仇飞在窗边伫看了一会儿,冷冷笑著说:“那小王八蛋一番鬼心眼,倒是让老不死们顺水推舟,名正言顺地搞这把戏。”
公孙遥不解地看著杨仇飞,一旁的卖艺叔才说:“李靡会有这兴致,想瞧瞧无双堂堂主动手互斗,倒是小剑王暗中推波助澜,小剑王在总坛之中探得消息,八长老与无双堂某个副堂主私下交好,他判定将来无双堂堂主之位,必然早已内定,因而故意排演一出无双堂副堂主之斗的猴戏惹得李靡心痒难耐,想瞧瞧这四个副堂主若是真正单打独斗时,孰强孰弱。”
公孙遥每日在大扬府中探情时,杨仇飞一方也都会从各个管道得到卫靖捎来密报,卫靖在总坛中与食胜天堂混得熟捻,在食胜天堂的暗助之下,消息密报自藉著采运送食材时辗转带出,传递得十分顺利。
“无双堂势力庞大,堂众比闯天门其他堂口加起来还多,若是生出个共主儿,于老不死夺权可极为不利,即便和四个副堂主之一套交情、搞内定,也是不得不然的下策。”杨仇飞回到了座位,啜了口茶,继续说:“据你说,那四个家伙在酒酣耳热之际,还私下签了生死状,推举了代理副堂主,这可是真有其事?”
公孙遥连连点头说:“当时宴席上李靡和八长老等退了席,大伙儿热热闹闹都在讨论此事,有人说:‘点到即止多没意思’又有人说:‘刀剑无眼,真杀真打难免杀出伤来’,到了最后,这生死状和代理副堂主便给拱了出来,但我瞧四个副堂主倒都胸有成竹,每个都觉得自己能赢一般。”
“这便连成一块了……”杨仇飞顿了顿,说:“这‘代理副堂主’的人选,我看八成也是老不死安排多年的心腹,就如同当初他们安排马天敬在李岳身边一般,倘若比试中死了一个,老不死便赚了一个,伤了一个,老不死便赚了半个。得了无双堂的势力,届时老不死的地位便更加稳固了。”
“那么现在咱们该如何反应?”公孙遥问。
“不用反应,一切如常。”杨仇飞淡淡地说:“老不死怎么玩,咱们学著他玩便是了,剑王这块招牌老归老,擦擦,还是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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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英雄宴上的余兴节目便是神兵大赛,参赛的铸剑师父一一上台,李靡懒洋洋地倚靠在黄金大椅上张著大口,任身旁女侍捏著金黄鸡肉块在托盘上的小碟中沾起各色酱料,送入他的口中,似乎对台上的神兵初试失去了兴趣。
“李氏剑铺李大文、张家张铁匠、雷神剑房文先生、沈家剑沉云、周记铁铺周飞虎,上台──”随著主持人的呼唤声音,五个老少男人依序上台。
在远处观赛的公孙遥有些愕然,他挤近些,想瞧个清楚那最后上台周记铁铺周飞虎,一头张狂卷发,皮肤黝黑,眼神凌厉,正是百叠屋村的周彰。
卫靖也注意到了周彰,颇觉惊奇,他记得那夜破庙之中与贝小路小会片刻的“天鹰盟周帮主”应当就是这个周彰,照著他和外公的推断,这周彰极有可能是八长老的人,负责煽动串连各地土匪帮会,等于是土匪之中的内鬼。
卫靖侧头想了想,又见到远处观战的公孙遥不停向前,他心中一凛,心想可不能让周彰认出了公孙遥,这是因为周彰与八长老既是同伙,那么八长老便应当约略知道李岳与公孙遥的师徒关系。
倘若公孙遥的身份曝光,那么必定会受到监视跟踪,若因此使得公孙遥与杨仇飞之间的联系也曝了光,剑王这块招牌便不管用了。
卫靖正急迫之间,公孙遥似乎也想到了这点,他低了低头向后退去,不再向前推挤。
卫靖松了口气,将目光放回台子上的演武,盯著舞弄著双刀的周彰,周彰那双刀也是极好,刀身通体金黄,两柄刀以钢索相连著双刀刀柄,只见到周彰持著双刀左右挥舞,身手健捷,刀势雄猛,独占了大半边舞台,另外四个铸剑师父让周彰的刀势逼得挤成了一团,一面评审席上露齿微笑,一面向周彰低声抱怨:“你这家伙想一个人独霸整个场子呀!”
评审们将一个个珠子置上木台,周彰拿了接近满分的高分,其余四人则全给无双堂的侍卫轰下了台,周彰倒持双刀,向李靡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接下来的漫长初试让李靡瞧得呵欠连连,但也并未埋怨些什么,总算到了黄昏,无双堂的四个副堂主纷纷持著兵刃站到了大台前,四个人眼神都直视前方。
李靡的精神总算好了些,抹了抹嘴,起身说了些“点到即止”、“别伤了和气”之类的客套话,坐下时又补了一句:“打漂亮些,让我解解闷。”
两个帮众走近李靡,一个捧著一个木盒,另一个提著竹篮,李靡将手伸入木盒,取出一根竹筒,竹筒一端绑著红巾,李靡将这竹筒放入了帮众提著的篮子中,跟著又取出一根竹筒,也放入篮中。
两个帮众绕回台前,捧著木盒的帮众将木盒倒转,朝另一只空竹篮子摇了摇,又掉出两根竹筒。两个帮众分别提起两个竹篮,一同揭开竹筒上的红巾,取出藏于其中的字条,念出字条上的名号──“第一战,秦孟先、马天敬;第二战,鲁雄、满全利”
那帮众念出名号时,厅堂中如雷轰响,无双堂四个副堂主各自的喽啰手下们,无一不扯破喉咙,替自己的主子鼓舞助威,偶而还夹杂几句贬低对方的叫骂声:“姓秦的哪里是咱马副堂主的对手!”“鲁堂主好──”
“樊军,你瞧秦孟先和马天敬谁厉害些?”远处观战的水半天,拍著樊军的胳臂。樊军想了想,回答:“三年前那场比斗,马天敬的九节鞭不好对付,伤我伤得最重,但不同兵刃间有相克之道,九节鞭对上双勾是如何下场,也得打过才知道。”
另一头张三龙、虎哥已经吆喝著周边英雄好汉们下起注来,这押注也成了五五波,没人有十成把握。
台子上的秦孟先与马天敬已然摆开了架势,两人却像是石雕一般,双脚牢牢钉在地上,没人上前一步,马天敬一手直举,任那九节鞭直直垂著,触及地板,缓缓地摇动;秦孟先则是双臂低垂,轻轻地晃著手上那对双勾,他腰间也挂著一对双勾,背上倒没多背著另外两对双勾。
“你们怎么啦?怎不动呀?”李靡忍不住喊著。
“是!帮主。”两人却是同时向后退了一步,缓缓挪移脚步,在台子上绕起了圈圈。
“你们怎地……”李靡看他们绕了三个圈圈,更不耐烦,又要喊叫,突然便见马天敬一扬手,那九节鞭倏地笔直朝秦孟先脸面抽去,秦孟先向后一跃,避开了这鞭。
马天敬一动手,便一手接著一手,长鞭甫落,复又抖起,像是飞箭一般一记一记打向秦孟先,秦孟先左右闪避,没中一鞭,他逮著了个空隙,黑勾一起,扣住了九节鞭的第二截,跟著他左手一扬,左手上的黑勾直直朝马天敬射去。
马天敬侧身避开,黑勾射向场子外的满全利,满全利冷冷笑著,举剑一格,将黑勾击落。
只见秦孟先才扔出一只黑勾,左手上又生出了一只黑勾,是他从挂在腰间的备用黑勾,他身形奇快,已经闪到了马天敬身前,一勾子朝著马天敬握著九节鞭的右手斩下。
眼看那勾便要斩下马天敬的右腕,秦孟先却突然止住动作,以勾子遮住头脸,弃了那缠在九节鞭上的黑勾,向侧边一跃,同时,一记银光闪烁,一只九节鞭唰地在秦孟先脑袋边抽闪。
两人又保持了一段距离。
台下观战的宾客们、帮众们爆出了热烈响声,有的说秦孟先手下留情,有的说若是秦孟先闪得慢,脸上就要多个窟窿。
原来马天敬腰间也挂著一副备用九节鞭,当秦孟先跃起要斩马天敬手腕时,马天敬避无可避,便放弃守御,以腰间的备用九节鞭,朝秦孟先脑袋轰击,以一手换一头,秦孟先当然不换,只好弃了黑勾跃开。
这下子秦孟先的两对双勾,只剩下了一对,马天敬则是朗笑了几声,轻甩九节鞭,将那缠在鞭上的黑勾向秦孟先抛去,说:“秦副堂主,您别太认真,同门兄弟比划比划罢了。”
“那可多谢你了。”秦孟先尖锐一笑,双勾扬起,接著了那只给扔回来的勾子,只见到秦孟先身影快绝,一勾接著一勾狂斩,那抛在空中的第三只勾,时而在另两只勾上弹甩飞扬,时而扣在其中一只勾上作长勾使用;马天敬也甩动双鞭回应,双鞭舞成了个大牢笼,将自己守得固若金汤。
只见到台子上黑影飞闪,银光烁烁,除了九节鞭挥动时的节撞声响之外,竟没有一声两人兵刃互格之声,全因秦孟先速度快绝,每每察觉攻势会被阻下便立时变招,转攻他处。
马天敬却嘿嘿两声,转守为攻,两条九节鞭轮流直击秦孟先全身上下,马天敬一旦发动攻势,便又将两人距离拉远,变成了马天敬打得到秦孟先、秦孟先打不到马天敬的局面。
喀啷一声,两人的兵刃终于再次交会,是秦孟先的双勾夹住了马天敬的九节鞭,只见他手法奇快,两只黑勾已扣成一副大剪,交由右手握著,腾出的左手则接著了那落下的第三只勾,又扣住下马天敬另一条甩来的鞭。
秦孟先以三只黑勾,缠住了马天敬两条长鞭,台子上两人僵持不下,又绕起了圈圈。
绕到了第三圈,秦孟先双手交撞,右手上的黑勾大剪得以施力,喀啦一声剪断了马天敬九节鞭前头三截。
两人同时变招,马天敬已那断了三截的“六截鞭”,甩向秦孟先,秦孟先却回身抬手,以缠著另一只九节鞭的单勾挡下那六截鞭,再以右手上的双勾大剪剪住了缠著单勾的九节鞭,双手再撞,喀啦一剪,剪下了九节鞭其中六截。
“哗──”大伙儿爆出如雷爆喊,秦孟先已经跃开数尺,重新摆出架势,另一边的马天敬却一手持著「三截鞭”、一手持著「六截鞭”,惊愕愤然地瞪著秦孟先,他那九节鞭的鞭身都打磨的锋锐如刀,那给剪落的鞭身没有握柄,便无法持使利用,他试图以六截鞭去卷动地上的残鞭,但秦孟先又已攻来,出手如电,一勾一勾狂扫。
马天敬的三截鞭比秦孟先的勾子还短,几乎没有攻击力,另一手的六截鞭苦战秦孟先的“三勾”,渐感吃力,连连后退,秦孟先攻势更加凶烈,大伙儿还没瞧个清楚,便见到两人又跃开来,分立台子两端。
秦孟先的肩上多了道让“三截鞭”抽扫划过的溅血口子,而马天敬另一只“六截鞭”,竟只剩下一截,好似一柄折断的匕首一般。
“秦副堂主见红,秦副堂主输啦!”“放屁,马天敬手上的兵刃是啥样子,马天敬才输了!”
“哈哈,秦副堂主好身手,你也去包扎伤口,我也借副兵刃,咱们再打过。”马天敬笑说,转身便要下台。
“我的勾子借你吧。”秦孟先也狂笑一声,向马天敬窜去,倒持一勾要“借”给马天敬,马天敬尽管是厚著脸皮说出方才那番话,但也没料到秦孟先会如此追击,只得回身闪避,他知道若是再度接战,必会缠斗不休,直至自己输了为止,只好一面后退一面说:“我不使双勾,秦副堂主你的勾子你自个用吧。”
“你说一声你输了,我便放你下台。”秦孟先大声说。
“哗──秦副堂主欺人太甚!”“秦副堂主杀红了眼,不顾同门情谊啦!”底下马天敬一方的无双堂众嚣叫轰闹起来,秦孟先那干帮众也不甘示弱地回骂:“谁叫你们主子厚颜无耻,兵刃给打断,输了便输了,哪还能下场换新兵刃?”
“姓秦的,我马天敬和你争归争,可从没得罪你,你便要让我如此难堪?”马天敬让秦孟先逼得连连后退,低声怒斥著。
“你是要输,还是要死?”秦孟先冷冷一笑,说:“我已给了你机会选,再三招,我便自个替你决定,一。”秦孟先这么说时,一勾扬起,将马天敬手上那“一截鞭”击上了天。
“我操你祖宗……”马天敬见知道秦孟先向来阴狠,说杀便杀,自己兵刃已废,恨恨地低骂几声,转身就要跳下台。
忽然台边黑风窜动,一个大影猛袭上台,狂挥一刀打飞了秦孟先的双勾,另一手揪住了马天敬的衣领,将他又拉回了台上。
这人是神武堂藤田加胜。
八长老其中之一站起身说:“两位副堂主身手皆是超绝,秦副堂主肩上伤势不轻,马副堂主兵刃上吃了亏,这场便算是不分胜负,但既然秦副堂主受了伤,接下来的比试便由马副堂主出战。秦副堂主好好养伤,稍安勿躁,免得剿匪大战时因伤所困,影响了战绩表现。”
八长老结论一出,厅上宾客尽皆哗然,大家都瞧得出秦孟先虽然负伤,但实则占了先机,马天敬兵刃已废,再战必败,但八长老这番话却又使人难以辩驳。
秦孟先站在台上,双眼圆瞪,一语不发,全身绷紧怒颤,另一边的马天敬则接过了手下抛来的新的九节鞭,呼了口气,神情转为舒缓得意,朗声笑说:“秦副堂主若不服气,再战无妨。”
藤田加胜冷冷地说:“帮主要你退下,你不走吗?”
秦孟先看著藤田加胜:“藤田副堂主,若有机会,你愿与我过招吗?”
“若是帮主吩咐,就行。”
“好。”秦孟先转身,静静地拾起落在台子上的黑勾,下台。
卫靖在远处看得热血沸腾,暗自呢喃著:“马天敬这家伙果然和八长老私下有鬼,这龟孙子……”卫靖虽不喜欢秦孟先,但和他倒无直接过节,见到秦孟先让八长老摆了一道,倒有些同情这阴狠毒辣的秦孟先,转而更加讨厌那陷害李岳的马天敬。
另一边的樊军一伙也是看得如痴如醉,樊军几乎将自己也摆上了台,幻想著自己也在台子上与二人过招动手,见到藤田上场,这才回了神,对八长老的判决也颇为不服。
一旁的虎哥等人更加骚乱,和那些押注的英雄宾客们吵闹起来:“这场不算,八长老宣布平手啦!”“不算个屁,明明就是马天敬晋级了,赔钱,赔钱!”“赔个屁,平手本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