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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哑妻若慈-第21章

小说: 哑妻若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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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眉下一颦,制回司徒晴的动作,对双喜微微颔首,示意他先下去。
  “嫂嫂!”司徒晴半恼半伤的喊她一声,却见她一脸温和中透着坚持,只能又气鼓鼓的坐回原处。
  她敛眉,起身开始张点饭菜,让下人拿去二夫人房中。
  晴儿在替她不平,她又岂会不知。可是,她却宁愿他呆在江宛心屋内用饭,至少她不用看到他温声细语的为另一个女人布菜添饭的含情脉脉,也不用看到他们目光交汇时的无声温情……
  是做戏也好,真心也罢……
  一顿餐食下来,对她而言,都是难以下咽的心酸。
  ……
  一月的光阴,在凛冽的冬寒中静默碾过,再有一月,便要置办年货,筹备新年了。
  她嫁到司徒家,也有大半年,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又很慢……
  他的爱情,初于冷漠,也止于冷视。
  他不愿看到她,如今的她何尝不是如此……
  他视线里的那一层冰霜,将她那颗曾被他焐热过的心一寸一寸的冻结成冰,然后再无知无觉的碎裂开来……
  碎了的,只是她的心而已,他依然可以不留痕迹的去爱别人。
  他身边美眷相依,两人间的温情蜜意在偌大的司徒府里滋长纵横,既是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却依然能感知到。
  到底,是谁比较负心情薄,从一开始,就爱的不纯粹……
  终究,还是与他的情意太浅吧,即便现在顶着夫妻之名,也是貌远神离的悲哀,这段情来的匆促,走的忐忑,最后去如残云,剩下的只是她固缩在一旁的心伤,而他,依旧是骄傲风华的司徒宇……
  早知今日,她还会不会对这样一个偏执矛盾的男人动情……
  那些温柔和相守,为何历历在目,却又像是从来都没发生过,只有满目疮痍的伤口清晰可见,提醒她,别再回顾,别再去想……
  *
  饭食终毕,一顿晚饭只吃了几口,却没由来的涩然欲呕,了了啜了几口茶水,便放下碗筷,这细微的情状,并无人知,她更是无丝毫在意。
  冬夜寂冷,路过梅园时,一阵寒风吹过,引得梅香四溢,一次又一次,她难以克制的顿住了脚步,任寒风刺骨,心头越缩越紧,明明疼得难以呼吸,她却还在等它麻木。
  院落灯火通明,屋内想必也是暖意温散。
  一曲清亮婉转的歌声飘来,悠扬的音色荡人心魂。
  歌声伴着琴音,交错缠绵,宛若纸窗中跃然而起的剪影,倒映在她的漾起清波眸底。
  泪水只在眼眶中打了个转,却是没有流下一滴。
  她默默地站了很久,动听的歌子一曲完了又是一支,是她这样一个哑巴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天籁之音。
  ……
  炭盆中的炉火烧的暖旺,眼前佳人盈舞衣袖,翩然轻摆,歌舞缭绕,是男人渴望的声色享受。
  他半卧床榻,目光似是追逐着伊人的颦笑身韵,邪魅勾挑。
  歌毕曲终,江宛心莞尔一笑,悠然的几转圈路,落至他的怀中,他勾唇一笑,俊朗的脸上多一丝魅惑,引得怀中人颊边生艳,却是毫无羞敛的送上红唇。
  他并无拒绝,俯身相吻,半阖的眸线却有些许始终流连在屋外那抹在寒风中的若现人影上。
  本该无比快意的心魂,此刻却像是被一把利刃陡然刺了一刀,因为措手不及,而更疼,可因此而来的措手不及,却已不是第一次,但一次比一次更疼……
  他猝然闭目,愈发激烈加深唇齿的力道,他的吻变得慌乱而无着,像是在逃避什么,又像是固执在求证什么……
  身下快要化作一团水的女人,流光的睛眸妖冶妩媚,迷离望着他,软软地唤他“相公”,闻声,他却是猛然浑身一凛,片刻的僵怔后,他仿若着魔一般起身冲到门前,一把将门打开,寒风也跟着渗进胸臆,他四目慌乱的寻找,当终于发现那抹凄清的影子时,胸若擂鼓的起伏,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其它,蓦地,一双无骨的手攀附住他,将一件及膝长袍覆到他身上,却是略带娇怨道,”你怎么了?“
  剑眉纠蹙着,却终是又一个转身。
  ……
  忽然开启的门,又忽然被关上。
  衣衫凌乱的他,措然无着搜寻的视线,……
  他是不是看见了她,是不是在找她,都已不再重要。
  他身边衣衫同样散乱的女子把无语的温柔给了他后,他依旧是决绝的转身闭门。
  恍然间,只觉得那个人,好像从来都没属于过她。
  ……
  那一夜之后,就像他雪夜之后再也没有踏进过西厢,她也再也没有在梅园门前驻足停留过。
  两条本该平行的陌道,错误的交接之后,再无声的归于平行。
  *
  极近年关的时候,司徒府上下传来了喜讯,过门才数月的二少奶奶,已有了身孕。

  情终难留

  万家灯火在越发急促的新年步履下,彰显着洋洋喜气,又是一年将末,寒冬的气息却并没有丝毫的褪去。
  今年深冬的雪,已经下了好几场,总是上一场鹅毛大雪尚未化尽,下一场便又来的铺天盖地。
  暮色已尽,夜袭无声,暗淡的天色下,堆在墙角的残雪却因为泛白而清晰。
  空气中渐渐升腾起氤氲的水汽,一抹单薄的影子站在一片阴暗里,静静地等一场雪的来临。
  时间拖动,如冰封流水,并没有让她等多久,天,就下雪了。
  “嫂嫂,该用晚饭了。”不知何时,自家小姑来到她身边,出声叮咛,清亮的瞳眸里染了些许担忧和黯然。
  她点了点头,目光却并没有从渐落的雪色中移开,似是有些迟疑,却终是回首对司徒晴浅浅一笑,随身而去。
  一旁的司徒晴,不时的抬头望她,见她侧首,却又是无语微笑。
  只觉得,嫂嫂的神情越来越淡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生活里,瞧不出丝毫情绪的波澜,纵使在知晓表姐有了身孕的时候,也只是那么淡淡一笑,无怨无尤,和哥哥的关系,也降至冰点,俩人虽不再刻意回避,但那番相处的气氛却让人觉得像是陌路,任她怎么帮衬,也是无法相顾……
  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她,却是心酸着,这么下去,不外乎就是一条陌路啊……
  ……
  雪下并不大,还掺杂些许雨水,落在地面,瞬间的洁白,然后便被打湿融化。
  府中灯火通明,曲扭的回廊,再也不见那双曾相依望月身影。
  ……
  及至饭厅,却见司徒宇和江宛心已等在了那里。
  “你们不吃便说一声,别让人在这干等。”溢于言表的冷漠和不悦,叠在司徒宇冷峻的眉目和声音里,闻言,司徒晴蓦地升了火气,“那这段时间你又何尝在我们等的时候说过一声?!”
  司徒宇凛目而视,剑眉蹙起,斥道:“你还来理了!”
  司徒晴张口欲辩,却被方若慈迎身拦下,望着嫂嫂脸上所现的为难,虽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只能被用力握住了手,撅着小嘴,愤愤的坐下,目光却是与司徒宇相瞪的。
  饭点本就没误,不过是他们来的早了些,况且,嫂嫂等他的,又何止一次,……
  可真正让她气恼心寒的却是如今兄长的态度,他以往只是倨傲一些,现在却像越来越不通人情,人也越发偏执起来。即使做不到将心比心,至少也得有点体谅。
  “都是我不好,自从有了身子,胃口就大了许多,这会子不知怎么就饿了,所以和相公就来的早了些,姐姐莫怪。”一旁的江宛心,软语启口,恍若疚怜的望向她。
  她微浮唇角,轻轻摇首,淡敛的静默眉目。
  “哪是你饿了,明明是你肚子里的小家伙。”嬉言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温柔,纵使她没有抬头,也能想象到他的眉宇是如何的舒缓下来……还是有些被扎的刺痛,却也不若最初感知时,那么痛彻心骨,也许,再给她一些时日,就能真的恍若未闻……
  “相公……”江宛心似是羞赧嗔怨,颊边是莹润的红晕,神彩里终是有难掩的飞扬。
  她只是顾自将碗中毫无知味的白饭送到口中,没有味道的饭菜,对她而言反而比较好下咽,不若江宛心的食欲大开,她一天吃比一天少。
  席过大半,她只偶尔夹了几次一道酸甜的咸菜,其它时候几乎在吃白饭,可碗中饭也不过吃了一半,些许时候,晴儿夹了块鸡肉放到她碗中,她稍尝了一口,便也没去再动……
  她越来越瘦了。
  以前虽也清瘦,但身上还是有些韵致,可现在却是皮骨紧缚,消瘦孱弱,那场大病后,他曾好不容易给她养出的那点肉,早已不剩丝毫,每顿饭吃的更是少的可怜,若长久以往……
  思及此,胸腔中还是阵蹙着闷疼,他没有虐待她,做那副模样到底给谁看,敛下余光,手中所握的筷子却是又紧了几分。
  此时,江宛心将夹了菜放到他碗中,“相公,你最爱吃的松鼠桂鱼。”
  他敛去暗沉,温然如沐,“你多顾念自己才是,为夫再给你盛一碗烫,可好?”
  语落,司徒宇便拿了匙碗去盛,却被江宛心拦回,“我已饱了,而且这汤也不怎么合我的胃口。”
  “哦?”司徒宇挑眉,却是继续软言道,“这不是你喜欢的莲子羹么?”
  “这莲子羹的确做的也算可口,但却不及姐姐做的鲜美,上次吃过一次,我到现在还是记怀呢。”江宛心语带服叹,一双美目仿若歆往不已。
  她轻轻放下碗筷,淡然摇首,却见司徒宇冷眸而视,低沉了音域,“那你以后每天就专门为宛心做莲子羹。”
  “凭什么?”司徒晴眉目一横,刚刚的气火还没消,便又升了一截,难以置信道,“她喜欢是她的事,嫂嫂又不是下人,凭什么还要天天专门为她做饭?”
  “晴儿说的没错,宛心怎能让姐姐天天为我烹食,我只是觉得姐姐的手艺甚好,偶尔能尝到也是满足了。”江宛心
  的脸上现出一丝惹怜的黯然,心中却是又定了几分主意和欣兴。
  司徒宇脸色凛然,“就凭宛心身怀六甲,就凭宛心是我的妻子”。
  “那嫂嫂也是你的妻子,她瘦了那么多,你就看不见吗?”怎么还舍得这么伤她呢……
  “我不是没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知珍惜。”冷硬的字句落下,砸到她的心上,还是碎了一地。
  这一问一答,都像是莫名,可他和她都知何意,那是情意不再的宣誓,他在说,她不配为他的妻,……
  司徒宇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落到她身上,似是在等她的反映。
  片刻,她点了点头,嘴边噙着清淡的笑容,只是这笑,有多苦涩,却无人能知。
  那无声的恍惚和悸痛在他的暗黑瞳中一晃而过,却也终只是一晃而过……
  目光交汇时的纠缠,只消一瞬,便成了冰冷。
  ……
  爱恨痴缠,是在融化逝去,还是覆没在心底刻骨的位置,纵使不甘承认,她和他依然不知道答案是哪一个。
  ……
  若慈,我已视你为妻。
  若慈,我想与你同甘共苦。
  ……
  可是,誓言,说过了,就过了,也如曾经,不再回来。
  *
  自打那日之后,每个午后茶点时,她都会去厨房熬一盅莲子羹,然后送到江宛心房中。
  江宛心表面上对她依旧是一派的低眉尊重,始终都没有因司徒宇的宠爱而在她面前有丝毫的怠慢,此番行德让下人们都不由称赞二夫人的谦顺和美丽,府中的事宜也都渐渐习惯报给了二夫人裁定,即便对少奶奶心存歉疚,但与一个能开口说话的人交流,毕竟轻松的多,更何况比起大少奶奶的淡然温和,二夫人在处事上更有手段和方法,加之二夫人是个美若天仙般的人,纵使有点小脾气也不见怪,而且现在又有了司徒家的香火,少爷又重视的紧,在司徒家的地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嘴上不说,但哪个心中没个攀附的意思,又有谁不会觉得司徒府真正的少奶奶怕是要换人了。

  毒莲子羹(上)

  除夕。
  大街小巷都洋溢着浓厚的春节气息,亲人团圆,恋人相依,友人聚首,又是一年别过。
  司徒府中下人本就不多,此番年节更是允了大半仆役归家过年,因而偌大庭院在年三十这天,却是清寂不少。
  灶间生火,调试好后,将已配好的米果莲子一一放到砂锅中,小火熬顿。她的动作熟稔且小心,这段时间每日的莲子羹她都是如此细致的烹煮,从无差池怠慢。
  炉间起身,她莫名觉得些许倦累,只不过忙活了一会子,额间便出了薄汗,身子也有些酸软,心中却并无太多顾念,拿出帕子拭了拭额头的汗,便又帮着厨娘去做别的,她知道人手不够,可毕竟是年夜饭,该是顿悉心准备的盛宴。
  厨娘见她插手帮忙,连忙开口劝道,“夫人,您去歇着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虽然厨房人手不够,但也不能劳烦少奶奶啊。
  她微笑摇首,手中的活并没有停下。
  劝拒了一番后,在她的坚持下,厨娘终是退步了,这少奶奶的厨艺的确是尚佳的,上次少爷的生日宴,在一旁看着少奶奶烹饪,连她这个做了二十多年的厨娘都不禁赞赏,一个少奶奶竟能做出这么色泽味美的佳肴,而那番做菜时的用心和细致更是让人感慨深刻,就连如今每日为二夫人煮的莲子羹,都没有丝毫的怠慢。
  下人间都传扬着二夫人如何的得宠和谦顺,做事的手段如何得巧,少奶奶虽温和,但要论司徒家的正主,还是二夫人匹配的上……可是,依她这个老婆子看来,就凭少奶奶洗手羹汤的这番真心,就足够二夫人难及得了,有这样一个当家主母,才是难得。
  可惜啊,这么一个温婉善良的人儿偏巧是个哑巴,少爷新鲜了一段时间,便又娶了二夫人,听说现在连少奶奶西厢的院门都没再踏过……如今二夫人又有了身孕,这少奶奶以后的日子……
  唉……厨娘剁陷的手劲又加了几分,抬头望了一眼正在摘洗青菜的少奶奶,心下竟是有点酸楚。
  ……
  炉上的莲子羹文火熬煮了许久,掀盖,一阵淡淡的迷香扑来,她尝了成色后,放了几块冰糖,又煮了将近半盏茶,才觉恰和味甘,拿起布巾把砂锅从炉灶取下,然后倾侧着将羹粥倒进了瓷盅。
  厨房的菜料也备的基本齐妥,只等晚上直接下锅烹煮便可,她端了莲子羹,对厨娘颔首致意后,准备给江宛心送去,谁知刚出了房门,脚下却忽地虚软,她定住脚步,眉结稍蹙,微微阖目缓神,厨娘慌忙跑过来,扶撑住她,“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苍白?!要不要老身去给您请个大夫。”
  她浅蹙呼吸,半晌才舒缓过来,却是对厨娘摇了摇头,直身而立,扯下嘴角,意她无碍。这种情况这些日子她不是没有过,偶尔早上起床时,也会伴些头晕和虚软,缓一缓也就过去了。
  “这莲子羹让老身给二夫人送过去,您回房里歇着吧。”厨娘望着她虚白的脸庞,还是着慌。
  她却是依旧无谓笑着摇了摇头,有的时候,不被珍惜和遗忘久了,也就习惯了不去顾念,一个人躺着歇着,思绪千疮百孔,反而更累。
  只稍须臾,她便在厨娘的一声叹息中端着瓷盅继续往梅园的方向走去,厨娘在她身后盯了许久,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长廊的拐角,才落落地折回厨房,心中却是生怜,这少奶奶,真就是像戏文里说的那样,跟弱柳扶风似的,越来越瘦了。
  本该又是一声叹息,可那口气却硬是被突然传入耳朵的冷厉声音给抑了回去,一句“她刚才怎么了”,让厨娘忽地抬起头,只见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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