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妻若慈-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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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力,来送嫁。
她望着处处发灿的红,有些晃眼,她莫名的一阵晕眩,下意识的扶住门梁,深吸一口气,再重新打起精神。
“新娘上轿!”宾礼响亮的一喊,喜娘扶着新娘子上了轿,鞭炮声霎时此起彼伏。
喧天的锣鼓声伴着灼热的日头,像是点燃了一场大火,熊熊火焰,灼的她无所遁形。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边的鞭炮声、锣鼓声终于缓了下来,脚下一软,忽然难以支撑,瘫倒之际,却被拥进一个胸膛,她撑起沉重的眼皮,恍惚中看见一双焦慌的黑眸,她认得这双眼睛,认得……
她这样想着,莫名的安心,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喂药守候
她再醒来时,已是黄昏虚影落满室,一时间,她意识混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守在她床边的人,是司徒宇。他紧紧攥着她的手,眸中的不安尚未退去,却比她昏迷前看到要缓去许多,见她睁开双眼,他稍稍舒了口气,随即略显急迫的唤她的名字,“若慈,若慈”。
她无力的对他扯了扯嘴角,轻轻地回握住他的手。
那样轻触般的一握,让他心头的重石陡然滑落,胸腔却被砸的生疼。
眼前的她脸色虚白,气若游离,原本清瘦的身子,更是越发的不堪一折。
不过两日不见而已,她就沾染了风寒,低烧不退,甚至昏迷了好几个时辰。
是意外,还是与这场婚礼有关……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她轻易的回到方家。
上一次,她郁郁寡欢多日,这一会,她更是染了寒疾,而方家竟无一人察觉知晓,如此的怠慢——他的妻子。这是他所不能允许和忍受的。
她从他眼底看见懊恼和疼惜,朦胧的睡意还在,心上却莫名一暖,只觉得,还有人会在意她,甚至珍视她。
神下微微清明,她打量四周,发现这里不是她在娘家的住处,而是司徒府,他与她的卧房里,即使已是夕阳西下,房内依旧明亮,不若祠堂的清冷。
他带她回家了。这样的念头,让她产生如释重负的错觉,恍惚而游离。
没有真相,没有婚礼,没有痛……
除了静谧,什么都没有。
“药刚刚煎好了,大夫说这药你醒来便得喝上一副。”他抚着她苍白的脸颊,声音低低的,像是怕会吵着她,“先吃药吧。”
她敛了下眼睑,然后在他的扶撑下支起身子,半靠在枕边。他把床边的药拿过来,一臂把她揽在怀里,一手拿着药碗,吹去浮氲,渡到她唇边,“可能有些苦,你忍忍。”
药刚入口,她便眉头一紧,难以下咽的吐了出来。
见状,司徒宇虽略带不悦道“就那么苦吗”,但连忙就着衣襟拭去了她嘴边的药汁。
她更觉疲累,不愿再喝,把药推到一边,对他摇了摇头。
见她使性似的拒绝喝药,他脸色一沉,片刻,他仰头将碗中的药喝了大半,然后在她讶然之际俯身吻住她,将药一滴不漏的喂到她口中。
她挣脱不得,只能全然承受——苦药和他略带霸道的温柔。
司徒宇离开她的唇,表情也有些扭曲,不甘愿的承认,“这药真苦”。
可是……
你这又是何苦。
望着他紧拢的眉目,她那条离心最近的神经跟着被轻轻触碰了一下,她初次有这样的复杂的绪觉,虽然身上疲惫,口中苦涩,心里……却没有孤独。
司徒宇起身去桌边倒了杯水,又来到床边,“喝点水,解解苦味。”
她没有马上接过水杯,注视他的目光染上迷离和困惑,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先想到的是她的苦,而不是自己的。
“怎么了?”他问她,剑眉稍蹙,她的丝毫异样都让他难掩焦措。
她将水杯推到他面前。
他一怔,却又马上会意,但他没有喝水,而是重新坐到她身边,嘴边浮起一丝邪黠的笑意,“那我再来喂你好了”。
她愕然,随即脸一红,睨他一眼,接过水杯,喝了下去。
温甜的茶水入口,冲淡了在嘴里的苦味,也稍稍缓释了萦绕在心头的苦涩。
茶水她只喝了一半,便又递给他,这一回他没迟疑,将杯中水一饮而去。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生了如阳般醺暖的笑容,看的她迷幻不已,到底,情爱之间,她能信多少,在一个男子身上耗尽的痴守,能从另一个人身上寻吗……还是,缘分交错,天意弄人,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好累。
真累。
她柔顺的任他搂入怀中,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入睡,给她一个安全稳实的臂膀,让她第一次感到别人为她的守候,越加软弱和安心的依偎在这种接近虚幻的宁静中。
她的眼睛湿润起来,却又被浓重的困意席卷,昏昏欲睡时,她模糊的听见他说,“我想与你同甘共苦。”
望着在他怀里睡去的她,他虔诚的低首,轻吻她光洁的额,却没发现,从她眼角渗出的一滴清泪……
室内,光影横斜,寂然无声。
温情如许
炎炎夏日,枝头蝉鸣聒噪,扰人午后清眠,男人在朦乏的睡意中苏醒,嘴里不由嘟囔一句,“真吵!”
他感到怀里有轻微的振颤,于是侧首看向枕边人,四目相接,发觉她因他猝然的声音而惊醒,清润的眸中带着朦胧的茫然。
他安抚似的吻下她的眉心,轻声道,“对不起。”吵到你了。
她神色回宁,匀蹙呼吸,抿唇一笑。
许是天气燥热的缘故,她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红润,不若这大半月来常现的苍白,明眸晶亮,闪动的长睫如同翩舞的蝶,悠然起落。
黑眸一暗,气血却在升腾,他隐忍克制着在体内蛰伏已久的欲望,不住的提醒自己,她身子尚未调养好,他还不能……
她抬眸望向他,蓦地,一悸。
屋外,蝉鸣依旧。
她颊边的红艳更深了一些。
她已不是未经情事的姑娘身,不会读不懂他灼灼黑瞳下燃起的意欲是什么。
良久,他只是盯凝着她,纵使眼底的欲望深沉,也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
她垂敛眼睫,视线只敢停留在他浮动的喉结上,周身被热烫的气息围着,她怯着稍稍仰首,他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落至眼角。
她看出他的克制,也明白他的顾念为何。
情思微动,她迟疑地抬起纤白的手,轻轻地为他拭去颊边的汗水。
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陡然落下。
他蓦地攥住她柔软的手指,俯下身在她耳畔嘎声低喃,“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可他虽然这样问着,不规矩的指掌却已探入她的衣内,一步一步撩起深浓的欲望缠绵。
她咬着唇,眉心拢紧又松缓,显得格外柔弱无辜。
“我是被你蛊惑的。”他为自己找借口,难耐的更深地侵入交合,他和汗水与她的交融,如同相嵌的身心,忽地分不清彼此……
欢情肆意,当他终于餍足时,她几乎只剩呼吸的气力。
他下床找来干布清理彼此身上的痕迹,望着她倦极的模样不由心生疚意,明明反复告诫自己应该节制,却又……
“我们已经十多天……所以,我……”他的歉意和解释,无疑让两人都愈加尴尬。
她闭目佯睡,装作没有听见,半晌,她身边的床褥微微塌陷,她知道他又躺了下来。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
不一会儿,她便听见熟悉的鼾声响起。
经了方才的折腾,她全身都像是快要散架一般,可这会儿她却无法安然入睡。
睡着的司徒宇,英俊的脸上会现出平时无法得见的青涩,如同孩子一样简单纯粹。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在她卧病在床的大半月间,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守着她,照顾她,喂她吃药,哄她开心,……一如既往的,笨拙而体贴。
她并非体质纤弱的人,但一得病常常总得拖个十天半月才能痊愈,这一回,大夫说她虽只是染上风寒,但加上气血郁结,未得及时诊治,若不好生调理,日后恐怕会留下病根。
大夫的一番“危言耸听”,让司徒宇更加小心翼翼,让下人准备了大量珍贵的补品来“肥”她,放下手中大半生意陪她,偶尔出去,回府后的第一件事也是匆匆赶回卧房来看她有无异样……
渐渐地,她身子有了起色,他眉宇间的阴霾也随之融化。
点点滴滴,他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也一点点领受,并为此深深感动,他想从她身上得到的,她愿意给他。
回到司徒府,她再一次断了与外界的牵连,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方家如何,卫廷又如何……
可是,她能料想,他们过得都是好的。
在她心底沉淀下来的,除了那段永远都不能再提的情殇,还有太多隐忍的痛楚。
她的兄长方若阳是聪明的,只是,她终于明白他从来没拿她当过妹妹,所以,可以对她那么残忍。
他知晓她的软弱,了解她对卫廷曾有多么用情至深,甚至更明白卫廷对她的……
所以他选择把真相告诉她,因为他知道,除了将一切深埋心底,咽下苦楚,她别无选择。
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丈夫待她真心,予她全然的信任。
而卫,要娶的人,是她的姐姐,无论如何,那都是她的亲人。
她谁都不能伤害,除了自己……
蓦地,身边人似是惯性的侧身,将她搂入怀中,夏日燥热,彼此身上都有一层薄湿的汗,他却显得浑然未觉。
她无力挣脱,也就任他环着,轻轻的将头贴近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终是渐渐睡去。
夏夜思融
最后一丝昼痕褪去,寂寂夏夜,清风微拂,塘中蛙声一片,不绝于耳,一弯新月高悬夜空,皎然升辉,却被灯火阑珊的司徒府掩去不少光华。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她虽然瘦了一些,但身体已恢复了八九分,气色也渐如从前,吃过晚饭,晴儿拉她在亭中纳凉,下人们备了上好的茉莉花茶,茶香四溢,她深一口浅一口的啜着杯中香茗,微笑着听小丫头讲些新鲜的趣事,心神却隐了些许留心天色时辰。
那人还没回家。
他在她病时搁置了许多生意,只为了陪她养病,但司徒家乃是京中首富,各种商业脉络几乎遍及赤炎国各地,上上下下都需仔细打理,守在她病床前的这些时日,他放下了多少她虽不能估计,却也想到那必定会堆积如山,而他连着好几日的越发忙碌,更是证实了她心中所虑。
而她,能做的,也只有每晚等他回府。
今夜,不知又到何时。
“嫂嫂,嫂嫂!”司徒晴见她失神,于是唤了她两声。
她敛回心神,对司徒晴歉然一笑。
“嫂嫂,你身子刚好,若是这会儿困了,就去歇着吧。”司徒晴体贴的道。
她握住司徒晴的手,摇了摇头,还想在这再呆会儿。
司徒晴也就不再劝她,觉得这夏夜凉风,着实清爽,嫂嫂也该多透透气才好。须臾,司徒晴想起一事,略带迟疑的启口问她,“嫂嫂,你……会手语吗?”
她一愕,半晌,点了点头。
曾经家中的一个老花农的妻子也是个哑巴,花农懂手语,教过她一段时间。但方家上下,愿意懂她手语的人却寥寥无几,除了过世的娘亲,也就一两个丫鬟能略懂一些,但都没有随她陪嫁方家。而她自小到大,也习惯了大多时候用点头和摇头来表达的自己的情绪,或者把需要和想法写下来,尽量少给旁人平添麻烦,更怕惹人生厌,让别人更加注意她是个哑巴。
嫁入方家以后,她亦是继续着这种生活模式,只是除了偶尔,面对晴儿和司徒宇,心中会莫名升了一丝歉意。
与重视自己的人交谈,相互关心和回应,……
那对她而言,是不可能的事情。
司徒晴见她点头,颊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嫂嫂,前天府里应招下人,有一个看得懂手语,我就让管家留下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就差遣那个小厮好了,对了,我还让他教了我几个手势呢。”随后司徒晴一边冲她比了几个“吃饭”、“谢谢”之类的手势,一边求证似的问她,“嫂嫂,是不是这样?”
她不由眼眶微热,深深地点了点头。
“嫂嫂,”司徒晴望着她一脸的感动,心中也是一暖。自方若慈嫁到司徒家之后,她们姑嫂关系一直极好,她几乎整日粘着这个嫂嫂,把自个的小心事都说给嫂嫂听,而嫂嫂也格外宠她,照料她的起居,关心她的安康,予她如姊如母的善待,这样的温情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从小,虽然锦衣玉食,但她母亲江观月性子冷淡,又加上常年在外经商,对她很少管束,也很少疼惜,爹爹又死的早,兄长虽疼她,可也整日在外打理生意。家里的下人也个个谨言慎行,古板的很,没人陪她玩,陪她笑……
但,有了嫂嫂以后,便不一样了,嫂嫂,是她见过的最善良美丽的女子。
“嫂嫂,我想学手语,我这么冰雪聪明,肯定一学就会。”小丫头用脆甜的声音对她说道,似是得意的眨了眨眼睛,狡黠而天真。
她会心一笑,冲司徒晴竖起了拇指。
“晴儿,你又再吹嘘什么?”带了笑意的熟悉男声在不远处传来,她侧身转首,果然看见他回来了。
司徒宇走进凉亭,在她身边的石凳坐下,“我回来了,”他对她说,眉宇间难掩疲态,却也透着温柔。
她轻扬唇角,然后为他倒上一杯茶水。
“晴儿你刚才再吹擂什么呢?”司徒宇调侃道。
“我哪有?”小丫头不服气。
“是啊,哪有姑娘家自夸什么冰雪聪明,一学就会的。”他与小妹“斗嘴”,一天的奔波忙碌下来,唯有此刻与家人一起的时光,才觉稍稍轻松了下来。
司徒晴嘟起嘴,“哼!那我非把手语都学会让你看看不可。”
他一愣,非因小妹的“豪言”,而是,那“手语”二字。
片刻,他望向方若慈,无声的在桌下捉住了她的手,温声道,“是得学,我也该学。”
他也想懂她更多。
她心中了然。
……
兄嫂愈加恩爱,司徒晴这么机灵的丫头又怎会看不出,睛眸一动,开口道,“对了,嫂嫂,下月初三就是哥哥的生日了,咱们得好好准备一番。”
她稍怔,并不知晓司徒宇的生辰。
下月初三……今已月底,也就五六日而已,她心中有了思量,颔首。
倒是司徒宇一脸无谓,“一个生日而已,有什么好过的。”
“呵,难道你就不期待嫂嫂会送你什么吗?”司徒晴扬眉,一箭双雕。
她送的礼物……
司徒勾唇,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生了兴味,不再多言。
闻言,她抿唇低思,眸光轻烁。
凝风阵阵,彩云追月,蛙声依旧。
生日备宴
八月初三。
盛暑,烈日炎炎。
京中首富司徒宇的二十生辰。
对男子而言,这个生辰并不一般,二十岁,是男子需束发加冠的初始。
司徒府内一如往常。
大门外,前来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却被奉了主子“逐客令”的管家一一挡去遣回。
晌午一过,司徒宇便从商行回到府中,晨间走时曾答应她今日早些归家。
他对生日之事,并无多少在意,即便需要一些所谓的礼仪,他也觉不过是以后带只头冠而已,甚至让管家闭门谢客,厌极了应酬缛节。
但他的妻子,对他的二十生日显得格外上心,让他自己也莫名有了些许期待。
他习常的先回卧房去找她,推门而入,唤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