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秘密…… 作者:佑真-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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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晚了。妈，我要回家了。”男人带着笑意的眼睛从江佑真身上轻轻掠过，然后停驻在始终不肯瞧他一眼的人身上，犹豫地张开口，末了他只是无声叹息。
“等我，甄叔叔。”责怪地瞪了眼前的木头人一眼，走了几步，越想越气的人又匆匆折了回来，“笨蛋！”她小小声地骂了一句，在他愕然的注视下，非常嚣张地在他的脚踝上多送一脚。
“哗！你……”措手不及的佑振只能眼睁睁地目送她带着一脸胜利的微笑，一蹦三跳地冲出他家大门。
“佑振、佑振？”
“啊？”佑振一扭头，就看见奶奶惊疑不定的紧盯着自己，他不迷惑地睁大眼睛。“奶奶，有什么事吗？”
“你的脚？”老人家指着他刚才被真真踢中的脚踝，一脸不知是担心还是好笑的怪异表情。
“脚？”顺着奶奶意有所指的目光，他只觉得脸一烫，迅速别开眼，他装作不在意的耸耸肩膀。“没事，凭她那点软绵绵的力度能把我怎么样？”得确，相较之前的几脚，这一踢只是模式依旧，劲道全无。
“这样吗？那你不怪我擅自帮你请了真真当家教吧？”
“随便。”他不置可否的挑挑眉，神态悠闲的将手插进裤袋里慢腾腾往房间走去。
“那……如果我叫你父亲常回来呢？”
轻快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没有回头却依然感觉到奶奶充满期待的目光始终如一地定在自己身上。呯，额头碰上门扉的刹那，突如其来的闷痛使他清醒过来。
“佑振，你的意思？”悠悠地叹了口气，她还是想亲耳听到孙子的答案，纵然她知道那答案未必是自己想听的，她还是要听。寻根究底，他们父子会造成今天的局面，除了儿子的自身问题，她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她无知的以为同性恋是一种病，一种会传染的疾病。她就不会以死相胁来迫使儿子远离佑振。十七年过去了，耳濡目染之下，她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她才知道自己当年的举动无论是对佑振或儿子……甚至是那个人造成多大的伤害。爱女人或者爱男人不是自己能控制，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弄明白的道理。只是，她的明白似乎来得太迟了，在佑振还未来得及晓得什么叫爱的时候，恨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心，或者那称不上是恨，只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因为她的介入令自小没有母亲又得不到父爱的佑振变得敏感脆弱，所以……才变成今天的结果。
“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平静无波的声音由他口中吐出，他没有回头，只是紧紧地用力地握住手里的门把。
“佑振……”喃喃唤着孙子的名字，满心的悔疚叫她不由得红了眼眶。“佑振，你不要再恨你父亲好不好？奶奶都已经是一个快死的人了，我真的很希望有生之年能够见到你们父子和好。”
他垂着头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其实你父亲很爱你，虽然你不在他人生的计划之内，但是自从有了你，他笑得比谁都高兴，这还是他在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后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只是，我愚昧地以为同性恋是一种病，是会传染的疾病。所以，我只好狠下心肠叫你父亲不要再来了，因为我怕好不容易得来的你会成为另一个阿南。他日到了黄泉啊，我也无颜见你爷爷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蓦然转过身来，目无表情的反问。
“什……什么？！”颤抖的嘴唇张张合合，她一脸震惊地瞪着唯一的孙子，一句话再也说不完整。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习惯
“奶奶，如果……我也是同性恋你怎么办？”
“我？我还能怎么办？”由最初的震惊到释然，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她的心依旧为听到的说话揪痛不止，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命？既然如此，她还能怎么办？难道要眼前人变成另一个儿子，要多尝试一次那种锥心彻骨的痛楚吗？
“如果你也是同性恋的话，我还能怎么办？奶奶我……唯有认命喽。”她望着孙子，半是无奈半是认命。
“为何……你一点儿也不在乎，一开始你不是拼命反对他跟那人……”他倏地住了口，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迷惘与震惊。
“佑振，”缓缓走上前，她颤抖着牵起孙子的手，掩盖不了的苦痛慢慢从她苍老的脸上渗出来。“你奶奶我啊，太笨了。活了六十五年，好不容易才将那个爱字弄明白。阿南会爱上跟他一样性别的人，他比任何人更难过吧。记得我从他口中听到这事，我当时彻底傻了，声嘶力竭的对着你父亲大吼大叫，妄想这样可以将他改正过来。那时我天真的以为，他会喜欢上男人只是一时糊涂，就像是感冒发烧一样，一阵子就过去了。后来才知道我的想法太天真了。你父亲哭着对我说：妈，纵然我不跟这个人在一起，我也无法跟任何一个女人结婚，因为我根本无法爱上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面对我的眼泪你父亲只是直直地跪在那儿，一声声地叫着唤着请求我原谅。我当时气疯了，指着大门叫他怎么不干脆去死，他死了的话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这个儿子，反正他爱上的是男人，这一辈子我是休想有抱孙子的一天。岂料你父亲那个傻小子啊，他跪在那儿连连叩了几响头，一声不响的纵身从露台跳了下去。”想到那天的情景，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心依旧隐隐在痛。“幸好我们住在三楼，也多亏楼下搭的雨檐，你父亲只是摔断了大腿。从此以后，我不再提起叫他离开那人的事。因为你父亲跳楼的事，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一时之间关于你父亲的谣言满天飞。你父亲出院后，我们就搬离那个是非之地了。后来……买了这儿，再后来你父亲受不了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顺从我找来一个女人代为怀孕生了你。你不知道吧，小时候的你真的跟你父亲好像呢。无论是模样还是性格，十足十是另一个阿南啊。”
下意识抚着自己的脸，他发觉自己的手抖得很厉害，像他吗？当然，他明明就是他的儿子啊。像他也是理所当然的。眼睛悄悄往露台的方向瞄了过去，他仿佛看见那个为爱义无反顾一纵而下的人，此刻就站在那儿对他招手，等待他的呼唤。叫他就像小时候一样迫不及待地扑进他怀里，兴高采烈地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那个至今仍叫他心如刀绞的名字。想起那人刚才的举动，他更深切的体会到那个笨蛋的说话。因为他爱那个人，所以愿意为了他义无反顾的从楼上跳了下去；因为他爱自己，所以愿意面对来自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如果他对自己的爱不是出自真心，谁会愿意忍受一个儿子十几年来的冷嘲热讽，百般刁难？
爸……明知那个人根本听不到，他依旧在心底默念着，一遍又一遍。
“佑振……”忧心忡忡的望着神色变幻不定的孙子，她深深地唉了口气，看来这次又失败了。相对孙子说自己是同性恋的震撼消息，她更担心的是他跟儿子到底何时才能和好？难道说，真的要她带着这遗憾去见阿南过世的父亲？若真的如此，她真的会死不瞑目啊。
“别叫了，奶奶。”别扭地退开一步，他难得结巴。“那个、那个……”该死的，脸皮怎么不听使唤居然红了起来？难道是被那个笨蛋传染了？害怕奶奶看出倪端，他连忙垂下头，口是心非的说出违心之论。“想叫谁回家是你的自由。”说完，他飞快推开房门，钻了进去。
“啊？啊！”剩下那个不明就里的老人家在一旁干瞪眼，这、这是否表示佑振同意了？她捶了捶忙了一天有些累的腰部，又是一声无声的叹息，唉，想不认老也不行了。如果是以前，莫说是简单的八菜一汤，叫她煮三五桌也是小儿科呢。那像现在累得差点瘫软在地？
一分钟之后，她惊讶地看见孙子抱着一叠书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佑、佑振，这么晚了，你抱着书干嘛？”眼看他脚不停步的直直往门口走去，她不由得惊叫出声。三更半夜的，佑振又想去哪儿啊？
“奶奶，”他回过头来，勾起的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纹。“她知道了。”
“谁？又知道些什么？”闻言差点栽倒地上的老人家面上掠过一丝慌乱，看着孙子脸上诡异的笑容，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口中的她不会是指……
“还能有谁，当然是……”话音未落，门铃突然响了。他了然地走上前去，拉开大门的同时不忘回头对呆若木鸡的奶奶眨了眨眼。“当然是这个做事丢三落四，老是想找机会爬我家露台的笨……蛋啦”后面那两个字他故意拖得长长的，别过头来，他意态悠闲地笑瞅着呆站在门外的人。
又来了……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十分欠扁的家伙，江佑真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来不及撤回，一抹怒火旋即跃上那双黑白分明的水眸，啧啧！气死了！他一天不说她是笨蛋就会睡不着啊？还说什么老想找机会爬他家的露台？拜托，又不是不要命了，干嘛没事爬他家的露台？
“瞪那么用力干嘛，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看着眼前这张突然涨得通红的俏脸，他郁闷的心情忽然消失不见，真是奇怪，只要一看到她，他的心情莫名也跟着愉快起来，嘴巴更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不时吐出一些能把她气到哇哇大叫的话语。这根本一点儿也不像平时的他，带着满心的困惑，他有点好笑地瞅着眼前那副摇摇欲坠的眼镜——如果不是她的小鼻子够挺，甄佑振有理由相信，那副眼镜早该在垃圾桶里安息了，也多亏了那副快滑下鼻梁的眼镜，他才能够清楚地瞧见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头跳跃的火焰。视线往下一移，他的眉峰不自觉地拧了拧，她的脸也太小了吧。小到让他不禁怀疑自己一个巴掌能否将它完全盖住。还有她咬得绯红的嘴唇，他相信不出一分钟，不！他暗暗摇头否定，是不用三秒，他就可以听到它吐出一些有时叫他发笑，有时令他困惑，有时叫他感动的说话。因为他清楚瞧见那张开的嘴巴倏地吸入一口气，然后一直被她抓在手中用来拭头发的毛巾迎面飞了过来，非常准确甩到他面上。原本一直捧在手中的书本被人劈手夺去，他抓下蒙在脸孔上的毛巾，只来得及听到一声“啧，笨蛋！？一天不说你的嘴巴会痒哦。”的怒吼，然后……然后他的脚今天第五次遭殃了。
“哈哈，”眼见偷袭成功的江佑真不禁得意洋洋对他扮了个鬼脸，“不知道常被笨蛋踢中的那个家伙叫什么呢？”不待他回答，江佑真机灵地拔腿就逃。
瞪着那扇无辜被甩的大门，止不住的笑意阵阵涌上他的嘴角眉梢。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哦，叫她笨蛋……好像成为一样改不过来的习惯。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好吃？难吃！
于是，日子就如老婆婆所想的一样，她三餐在她家解决。而她则负责帮佑振补习功课，说补课似乎是有点托大了，因为她发现佑振聪明得很，只是懒散的教她忍不住切齿。
你有见过每份考卷上统一打上六十分的怪事吗？她眼前就有一桩，深呼吸再深呼吸，她叫自己先不要气，平心静气才能将问题搞清楚，才能好好地尽为人师表的职责，才能对得起老婆婆整天辛辛苦苦地为她做饭。
“佑振！”微笑，再微笑，努力扯扯嘴角，弯出一抹甜笑。可惜，再甜美的笑容都掩饰不了她眼中的恼怒。江佑真怒气腾腾的死盯着那个背对着她，全神贯注跟电脑里面的模拟对手拼过你死我活的人。说真的，她从不觉得这种游戏有何吸引之处，偏偏那个不将她当一回事的人非常热衷于这种暴力游戏。
“甄佑振——”唉，这是第几次了？被气到浑身无力的江佑真沮丧地跨下双肩，算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瞅着那叠不小心从他抽屉里挖出来的考卷，触目所及的每一张都是：60分，60分……难以置信，全部、全部、全部都是在及格线上打滚。这、这种高难度的事恐怕只有他才做得出来，差不多科科都考出60分，唯一例外的只有语文一科，想是因为作文一项不好掌握，他才多答几题吧。因为她惊讶的发现，他填上答案的问题基本都答对了，余下的则是空白一片。
她想起六天前甄叔叔又过来了，（也就是她第一天学人当家教的那天）老婆婆因此一整天都是乐呵呵的，那个开心的样子连她也被感染了。因为她既可以尝到美食又可以学做菠萝炒鸡，何乐不为呢。而甄叔叔呢，难得一向没给他好面色看的儿子对他突然造访居然没有火冒三丈到摔门而去，他高兴到差点儿盐糖不分了。
美中不足的是，她恼火地瞪着对面那个只管吃吃吃……却一句感谢说话也吝啬于给予的家伙。啊！她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放入青菜里的不是盐巴，而是哑药。好歹人家煮的那么辛苦，开口说一句称赞或道谢的话真有那么难吗？
不行了，脚好痒！看他一副打算将沉默是金来个传神演绎的江佑真不由得捏紧手中筷子，啊啊！真是气死她了。难道他真是看不到甄叔叔一脸欲言又止，老婆婆那双眼睛则频频往他的方向瞄吗？而他居然、居然若无其事还吃得津津有味？
越想越气的江佑真忍不住提腿向前一踹，然后笑眯眯望着对面那个面色突然变得相当难看的人。
“你踢上瘾了是不是？”他蓦地睁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顾忌旁边还有人，他将那声吐到口边的呻吟硬吞回肚子里，他还想要面子。
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她连忙将双脚缩到椅子上，慢条斯理的挟了一条青菜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对他的问题仅仅是挑起一道眉毛当作回应。
“江、佑、真。”他开始喷气了。不能在行动上给予有力的回击，这让他觉得非常恼火。因为他眼尖的发现对面那个以踢他为乐的人又在重施故技，偷偷将脚盘踞在椅子上，还十分嚣张地冲他扮鬼脸。
“我听到了。”她吐吐舌头，对他的大惊小怪似乎感到相当有趣。“幸好、幸好。”她拍拍自己的胸膛，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说话。
“呃，真真，你说什么幸好啊？”老婆婆放下手中筷子，兴致勃勃的把头探了过来。
“哈哈，”别有深意的睨了佑振一眼，江佑真得意的模样不禁让人联想到那只成功偷腥的猫儿。“我说幸好是因为佑振自从坐上饭桌后就只知道吃，一句说话都不说。婆婆，你知道嘛，今天的晚餐都是我跟甄叔叔学做的哦。虽然很多菜是我第一次做，不过啊，看到佑振只顾着埋头苦吃，我就忍不住想，嗯，一定是因为我做的菜太好吃了，所以他感动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是这样吧，佑振？”话刚落音，她立即接受到来自对面那道恍若能吃人的恐怖目光，根本不将他怒目而视当一回事的江佑真俏皮地向他吐吐舌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如果说她是一只偷腥得逞的猫咪，佑振则是那一只尾巴被火烧着了的倒霉猫儿，而且这只猫儿的脾气啊，有那么一点点倨傲，有那么一点点暴躁。
“啪！”只见他倏地将手中的筷子用力扣在桌子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瞪着她的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怀疑跟熊熊怒火。
“喂——”他白眼一反，语气更是不屑。“我拜托你别净往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好吃到让人说不出话来？嘁，这种话真是只有你这种脸皮厚的人才说得出口。”
“为什么说不出口？”无辜地眨了眨眼，江佑真也
